[自創] 豈不懷歸（一）已刪文
●中篇，已完稿。
●互攻有，接受者↓
奉天大街是奉天最熱鬧的街市，哪怕在寒冬也不乏小販商賈，而在春
暖花開的現下便更不多說，一早便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霍懷卿悠閒地走在大街上，顯然對於不時得與人擦肩貼背感到習以為
常，瞧他手裡搖著折扇的模樣沒有半分不耐便知他心情還頗好。身為
奉天無人不知的大地主，家中僕役成群，其實大可不必自個兒親自上
街添置些什麼家什，單單僅是他愛熱鬧的性子使得他每天總會上街閒
逛一陣才舒心。
可與其說在商賈如織的街上逛著舒心，倒不如說街上人們的注目，才
更使考不了什麼功名的他過足了如同官爺們出巡的癮。且自知身為小
販們眼裡的財神爺，嘴甜更著點總有好無壞，這讓小販們見人便會喊
上聲霍老爺，他隨口應個聲「喲，生意還挺好啊」時，就可看出他萬
分樂在其中。
其實霍懷卿走在街上總能惹得人多看上他一眼，哪怕淹在人群之中也
是黑夜裡的星子，說一眼便能瞧見還真不誇張。
不光是因為一張臉生得俊，說話帶了點風趣而不見傲氣，像這般家大
業大為人卻不擺譜的人很是少見不說，一妻一妾的他也不見一般富家
子弟的妻妾成群，甚至納的妾還是論家世都嫌差了的外地女子佟良月
，大家是一面說人高攀，一面直讚霍懷卿沒有一般富人的門第之見。
雖說商人總是俗氣，就算有幾個錢有堆不出官家老爺的地位和書生腦
袋的墨水，但大家夥兒對他倒不是這麼一套標準，就知若是要論名聲
，霍懷卿在奉天可是人人都會說上幾個好字，對那些瞧人低的官老爺
是表面一個敬，但對他倒是真真地打從心裡的了。
除此之外，他向來身著那一身層層包裏的華服裝束，更是讓有些錢的
公子哥兒們望之便紛紛效由，久而久之還成了在奉天身分地位的象徵
。
奉天地處北方，入冬更是嚴寒，沒錢的只能獵頭野獸，披上看來就嫌
寒磣的獸皮便罷；能穿上數件質料上等、織工細緻的袍子更不是人人
穿得起，甚而從衣襟、衣袖看出穿了多少件高貴的料子上身，更是那
些富公子們眼眉間的較勁。
再說說現下拿上手那不時把玩的折扇，雖然在奉天這連夏天都不悶熱
的地方似乎稍嫌多餘，但給霍懷卿拿上手卻反倒襯了他的倜儻瀟灑，
其上那價值不匪的玉墜流蘇隨之擺晃是更添得人貴氣，光是這些個物
事，說不給人多瞧上一瞧都難。
霍懷卿在小販間走走看看，與挑柴火的擦身而過也不嫌髒了衣服，就
這麼混在人群亦是混在眾人的注目之中，竟也走得自在。
「霍老爺，買個小玩意兒給未出世的小少爺玩玩兒吧。」
霍懷卿一聽，收起了折扇在掌裡敲了敲，笑堆滿了臉，不知是為了他
那還在娘胎的孩子，還是小販的嘴甜，「喲，我怎麼不知你也會算命
呀，看來我還真小瞧了你啦？」
「怎麼敢當小瞧兩個字，大夥兒都說二夫人這回定是給老爺添男丁的
，大家說是不是呀？」
眾人聞言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群起說「是」，逗得霍懷卿心情大好，咧
嘴大笑，「大家都這麼說了，夫人的肚皮裡不蹦出個男孩兒還真不成
了囉！」
人群裡竄出了個嘴巴塗了蜜的接著道，「不管男孩兒還是小姑娘，不
都像霍老爺一般麼，都會是個心眼兒好的不是？」
「就你們的嘴巴甜哏！一個個兒說得瓜甜籽兒蜜的。」霍懷卿笑得開
懷，以折扇挨個兒地指畫了一圈道，「都給說是心眼兒好的了，要不
多多關照你們的生意，又怎麼能擔上你們一人一個的好字？」
大街都還沒走上一半，霍懷卿便幾乎光顧了各小販們的生意一圈。
將賣柴火的幾擔柴薪全買下了，那些給些孩子的遊戲玩意兒的也挑選
了大半，看到賣鞋的，是一下便買齊了全霍家的份，當然也包括那還
在娘胎裡的孩子；賣首飾的也連帶沾了光，一選便是好幾個上好的珠
花簪給他那兩位夫人，連賣雞賣豬的都給他一次買上幾斤，讓小販隨
後往府裡送，給府裡上上下下加菜。
小販們知道霍懷卿為人大方，出手闊綽，又沒一般富人盡是將眼生在
頭頂上看人，在奉天的好名聲也算耳聰目明的人都知道的，所以人人
總不吝對霍懷卿說幾句好聽話，既能幫助生意又不違心，何樂而不為
。
花了點小錢便成了眾小販們的財神爺，還能看著這麼多張衝著他笑的
笑臉，霍懷卿的心情何止一個好字，幾回下來簡直樂此不疲，說是他
在逛大街最大的樂趣一點也不為過。
踩著就像要飛上天似地輕快步子回了府，邊搖著折扇邊走在自家園子
裡，心裡樂和著就差點要哼起小曲兒來。
就在此時，一位僧侶迎面而來，見了他還雙掌合十說了聲「阿彌陀佛
」，這可登時讓他將要哼出口的曲子給嚥回肚裡，連折扇也不搖了，
雖說心裡直犯疑猜可也煞有其事地合掌傾身回了禮，端出了幾分莊重
。
直起了身，他是回頭張望了一會兒，直到僧侶走出了府，搖頭搔著腦
門，才像是想到了什麼而有些恍然大悟的神情，卻在走到了前廳時又
讓腦袋裡的疑問浮上了臉。
原是在前廳來回跺步的佟良月見了來人，是急忙迎上前去，也不顧身
懷六甲，「你可回來了，我可急著呢！」
「月兒妳當心著點啊。來來來，不管怎麼著急，都給我好好兒地坐著
說。」霍懷卿見狀是趕緊扶著佟良月坐著，懷著身孕可萬萬受不得一
點閃失。「方才在園子裡見到了位師父走出去，看來挺面生的，還以
為是新請來給夫人講經的，可放眼卻沒見著夫人，左不會是連妳也對
佛法產生了興趣？」
「說什麼呢！」佟良月睨了人一眼。她若是有興趣，當初哪裡用得著
特別蓋個佛堂給夫人在裡頭聽經念佛，不就正是因為夫人老在房裡敲
木魚敲得隔壁廂的她心煩麼？「不說這個了，那位師父是為了哥哥的
事兒來的，哥哥他出事了，我心裡可急的，就著盼你回來想想法子啊
。」
「是妳那唯一的大哥？」霍懷卿一頓。說來他該是無法對至今僅見過
一兩回的人著急，可見佟良月急得一張臉都皺了的模樣，心裡倒也跟
著急了。
「可不是麼。爹娘過世後，哥哥每年這時候就會代替爹到殊勝寺裡還
願禮佛，可這回還沒到寺裡呢，在山下就遇了匪徒，搶光了財物不說
居然還動粗……」佟良月說著說著是哽咽了聲，「寺裡的師父說，哥
哥強撐著上山，結果不出幾天，連手腳都使不上力，說是傷了筋脈，
若不是因為這樣，哥哥還不知要逞強到何時……哥哥從小就只知道顧
著我這妹妹，最不懂照顧他自個兒，怎麼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樣讓
人擔心……」
霍懷卿還沒說個什麼一字半句呢，佟良月望向他的已是一雙泛紅且微
帶著水光的眼，本是要說的話是因著這雙瑩瑩淚目而全先給化在口裡
。才想著遣幾個府裡的僕役去幫忙看顧便算了了樁事，這下是半個籽
兒都吐不出了。
「師父說，哥哥是因為萬萬不想麻煩寺裡的師父們照顧，才請正要下
山的師父過來一趟的。你也該知道打我進了霍家門，別說哥哥沒麻煩
過我，連見上一面都難，就怕我在霍家難做人。我是哥哥唯一的親人
，若不是姑娘家不能入寺，我是挺著這肚子都要去一趟殊勝寺照顧哥
哥的，可現在……」
聽了這些個話，霍懷卿若是聽不明是何意，倒是枉為枕邊人了。
佟良月在爹娘過世後便是哥哥照顧著到大的，相依為命自是感情甚篤
，更教她識字讀書，雖不至於能吟詩作對但已非目不識丁。為了兩人
的生計，甚至捨了他最愛的典籍書冊，等於棄了求功名的機會去接手
家裡的生意，就算沒多少經商的腦袋倒也撐著到現在，賺不了大錢卻
也餓不死。這類關於哥哥的事他是聽了幾耳朵了，兄妹倆的感情可見
一斑。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若他真說出要隨意找個府裡的雜役去看顧著她唯
一的哥哥，遭嫌怠慢了不說，說不準還會鬧騰一陣，認為他這個妹婿
也太不將大哥當回事兒可就是大罪過了。
「先別著急，喝口茶緩緩，當娘的這麼一急，肚裡的娃兒跟著急到先
蹦了出來的話可怎麼得了？」眼見佟良月挺著個肚子卻大有立馬往寺
裡奔之勢，霍懷卿是趕緊倒了杯茶又出聲安撫，「有我在呢，還輪不
到妳這個當娘的帶著娃兒乾著急。」
聞言，佟良月是連接過手的茶都不喝了，一雙含淚的美目就這麼眼巴
巴地瞅著人，簡直將霍懷卿當成了茫茫大海中唯一的救命浮木。
霍懷卿這話當下雖說得硬浪，其實心裡壓根沒個底，虛浮得很，可被
當成老天爺般地這麼望得殷切，是再怎麼虛都得馬上生了根穩穩紮著
，就為了讓人安下心。
衝著這個勁兒，霍懷卿的承諾便脫口而出，「由我去殊勝寺照看著，
直到大哥健步如飛地下山，這下妳也該放一百二十個心了？」
雖說這話正如預期，但佟良月仍有些不敢置信地一怔。
霍懷卿終究是個富公子出身，就算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可也是
打小被伺候著到大的，哪裡伺候過人。要這想必沒真正看顧過病人的
人屈尊，她是連直白開口央求都覺有些過了，哪怕眼裡的這般期盼是
連瞎子都看得出來。
不管說霍懷卿是生意做久了，最是能懂他人心思，還是當真心疼他們
佟家人病的病、弱的弱，都讓佟良月為這番心意感激涕零了。
於是，霍懷卿一面安撫哭紅眼的佟良月，說是要讓她好好兒歇著不要
動了胎氣，更說了要和大哥培養些感情才不會生分，還說要教教哥哥
從商之道等等云云，說得天花亂墜，總之，便是接下了去殊勝寺看顧
大哥的大任。
佟良月聽了果真破涕微笑，臨行前看著霍懷卿仍是一副去逛奉天大街
的模樣是千叮嚀萬囑咐著，「我說你，忘了哥哥覺得你輕浮沒個正經
麼。」
「沒忘沒忘。」成了親後偶然從佟良月口中道出，還說差點因為這個
成不了親，要忘還真非得要喝了孟婆湯了。「我定會待大哥恭恭敬敬
，長兄如父嘛。」
這些話猶言在耳，可當他因為山路顛陂沒能坐車乘轎，還費了九牛二
虎之力爬上山，日日吃著寺裡食不知味的素齋飯且足不出寺；那些敲
打木魚與誦經聲以前在府裡聽著還嫌吵，可現在聽了倒使得他想家了
，更別說伺候著總是冷著一張臉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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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發文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汗
趁新年浮水說聲新年快樂順便以文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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