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聖誕] 七年之癢(下)

看板BB-Love作者snowsables (男性解放)時間7年前 (2017/01/08 23:12)推噓12(12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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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字：http://imgur.com/a/fg7EU 6. 　　我稍微整理房間後，找了幾個塑膠袋，開始收拾。喜宴通常超過兩個鐘頭，加上這裡離市區遠，通勤要一個小時，算起來時間應該足夠。　　這是林正觀住的地方。他大四時因為學分修完，開始實習，便搬出家裡自己租房。這邊遠離市區，但交通還算方便，最可貴的是一房一廳有廚房有陽台，價格還比市中心的套房便宜。他租屋後，我們總算有了屬於彼此的私密空間，初時想過同居，但考量到蘇鴻仰的狀況，位置又離我學校太遠，還是作罷，後來也就習慣兩地奔波。　　收拾間，林正觀傳來簡訊，報備他已到會場，還附上照片。我順手滑起手機，開了臉書，果然Summer也更新了動態，兩人挽手合照，熱絡親密。　　我其實不認識Summer，只知道她姓梁，是林正觀在實習時就認識的同事，算是同期戰友，後來一起轉了正職。我會注意到她，是因為林正觀比我更早接觸臉書，當我被帶著加入時，也就寥寥幾個朋友，初時不想看到他們的動態也難。看著看著，發現凡是林正觀的動態，Summer必定按讚，也常留言；與同事出遊的合照，只要有林正觀，也一定有她。　　一開始只是意識到林正觀有這樣一個熱情的同事，還沒多想。某天他教我調整個人設定、自訂簡介一類的東西，到了感情狀態，我隨口問了他怎麼做。他頓了一頓，說可以設定不公開。我當時沒有追問，後來去看，發現他選了「一言難盡」。　　又那群同事偶爾也會來拜訪，舉辦個週五火鍋會什麼的。他每次都會報備，亦不留人過夜。其實大家各有社交圈，朋友往來，天經地義，當真不必如此。但他有心，我也感動。直到有次週末，我帶了早餐過來和他一起吃。我習慣餐後刷牙，到了浴室卻找不到牙刷和漱口杯，他聽了趕忙從臥室翻出來。原來前一晚同事聚會，怕借廁所的人看到，他便將我的盥洗用品收進床頭櫃裡，後來累了，就忘了放回去。　　他那裡其實有各種同事或朋友的東西，比如誰借他的CD，誰忘了拿走的外套，或者 Summer遺留的化妝包。　　剛開始，我也曾小心眼地做過偵探：胸罩、內褲、潤滑液或保險套，什麼都沒發現。後來想想，笑自己疑神疑鬼，小肚雞腸。如果真要出事，不過緣盡情了，還能怎麼辦？　　話雖如此，也只是掩耳盜鈴，佯裝豁達。　　林正觀做文化工作，有次和幾個同事到倫敦短期出差。他簡訊一封不少，也附上各種有趣照片：開會時打瞌睡的客戶，褲子忘了拉拉鍊的警衛，牧羊人派、司康與經典的炸魚薯條，矮胖圓柱郵筒，雙層巴士，小運河，皇家藝術研究院，還有街邊的公共電話亭。　　那是兩個並立的艷紅色電話亭，三面各用十八格方格窗採光，唯一封起來的一面牆裝著電話；左亭右牆，右亭左牆，剛好擋住彼此，讓使用者不會看到鄰亭的人。林正觀和 Summer各進一個電話亭，假裝講電話，看起來就像面對面與彼此熱線一樣。　　林正觀一手插進口袋，嘴角微漾，目光向下，眼瞼低歛，儀態翩翩，溫柔沉穩。　　Summer則指繞話筒線，一腳後抬揚起，仰頭露齒，笑容可掬，陽光大度間，帶著幾分羞怯。　　林正觀給這張照片的標註是：經典K6電話亭，據說造型靈感來自墳墓。　　他覺得這是張好玩的照片。我也想如此，但看著Summer的表情，窗格縱橫有序的電話亭，在眼前不受控制地扭動變化，終於定格成一個大大的「囍」字。 7. 　　我對林正觀始終愧疚。他做了再多，我卻無法對他說愛，本是我過不了自己的心魔。事到如今，恐怕也是我一手造成。　　昨晚他又提了假結婚。　　這並非第一次了。畢業後，我們曾聊到未來規劃，當時他便開玩笑地問我要不要假結婚──我拒絕了。先不說欺騙，就算女方知情同意，矇過成家的關卡，還有生子的難題。又若我結婚，他呢？　　他卻說我還沒進職場，想得簡單。等工作後，人人都在問，年輕時還有理由擋，三十歲後該怎麼辦？更何況他家人知情，我卻沒有出櫃。七年來，我們從未見過彼此的父母。我是單親，母親只知道我有幾個中學時就很要好的朋友，她不多問，我也不提。但若有朝一日她問了，我該怎麼面對？　　林正觀想找一個知情同意的女人結婚，各取所需。他沒說是誰，也沒說找了沒，但我就是直覺地想到Summer。他說我也可以找一個，女同志一定也有類似需求。想要孩子，就一起試管。我們各為人父，既能免去社會壓力，又能一起安身立命。大家都是這樣的。　　閒聊這些時，我們正依偎在沙發上，他看著電視影集，我靠在他懷裡，滑著手機。晚餐在家裡煮的，吃完不久，餐具還擱在茶几上。臉書上，Summer剛更新了幾張照片，是他們中午的同事聚會。在團體照片外，兩人又有好幾張單獨合影，笑得快樂。　　「是Summer嗎？」我抬頭望著他，輕聲問道。　　他直視前方，並未看我。喉結動了幾下，似乎欲言又止，最終卻只吞了口口水。電視螢幕的反光在他瞳孔中閃爍，似綠如紅。於是我低下頭，也不再說話。　　我沒回去，半夜睡在他家。一躺上床，忽然覺得煩懣，轉身背對他睡。他卻側身抱我，呼吸徐徐從我耳後吹來，陰莖隔著褲襠貼在我臀間蓄勢待發，一隻手緩緩遊走，來到我腿間。我一時意興闌珊，不想理會，就著本來的姿勢木在原地，不遮不擋。　　於是他摸到了我的陰莖，指尖停在那團軟肉上，親了親我後頸，不再動作。　　他就這樣入睡了。　　我卻失眠，反覆思考林正觀問的：如果被逼婚，我該怎麼辦？　　其實我篤定不婚，心想這些人總不能押我去結，拖著拖著，閒話總會過去，便是不能光明正大，也算一種海闊天空。又回想我對成家的想像，似乎與大家有些不同：人們期待的是王子公主，我想像的卻是七矮人──幾個好友同臥共起，彼此扶持。後來聽人調侃，「七個單身男人住在一起，一定有點玄機」，才知道是我過於天真。　　人總要性，也渴望愛。不性不愛，便是怪物。　　又或許是這個世界不適合我。　　我這樣的人，這樣的……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我是同志嗎？我的確不愛女人，雖然與女性朋友的感情比男性更好些，卻始終僅止於姊妹情誼。我也確實與男人交往，卻似乎對他們同樣沒有半點遐思綺想。為什麼會這樣？是簡大鈞嗎？或許他的故事影響了我，讓我對性恐懼？還是我生病了？林正觀喜歡摸我的臉頰、肩膀、背部、屁股和四肢，他說我體毛稀少，肌膚光滑，摸著手感好。也許我的賀爾蒙有問題？　　不對，或許不是這樣。與林正觀相比，我確實體毛稀少，一條小腿最多時只有二十來根短短粗毛，但卻不是他以為的沒有腿毛。他沒有看過我的腿毛，是因為我早用鑷子一根一根拔掉了。　　與他交往後，我開始除毛。刮掉腋毛，拔掉腿毛，修剪恥毛。每逢與他過夜，我會在凌晨起來，偷偷先刮鬍子，再躺回去。像是等男伴睡了才卸妝、在男伴醒前就化妝的女人一樣，永不素顏。　　因為林正觀喜歡的不是男人的我。他喜歡的是沒有陰莖擁有陰道的王齊治，沒有鬍渣體毛稀疏的王齊治，能以情侶身分大方介紹的王齊治，或許也曾經期待可以懷孕生養骨血的王齊治。　　我們一起努力打造了這樣的王齊治，一個他溫柔地當成女人呵護的王齊治。但那終究不是王齊治。那不是我。我不是女人。　　說來諷刺。他提議假結婚時，說要與我各為人父，卻是最將我當成男人的一次。　　他是個認真的人，儘管也會幽默地開玩笑，但反覆說出口的事情，必然慎重考慮，八分誠懇。他規劃的未來裡確實有我，卻不是我要的樣子。　　又或者我不是他要的樣子。　　收拾完畢，房內大多是共用的東西，不便拿走，其餘零零總總，總共裝不滿一袋。我寫了一紙信，連同鑰匙一併還他。　　陰道自慰套用不到七個月，我至少撐了七年。不是常說七年之癢嗎？此時分手，合情合理，不算太差。畢竟大家都是這樣的，對嗎？　　畢竟大家都是這樣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5.67.6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83888321.A.0E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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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goniape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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