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聖誕] 七年之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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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再次睜眼的時候,林正觀已經不在床上。浴室傳來水聲,我看了一眼手機,竟已接近
中午。這一回籠,睡得倒久。
我抹了下眼角,撥一撥睡亂的瀏海,往浴室走去。林正觀聞聲撇過頭來,動作有些僵
硬。我們對視一眼,一時間只有沉默。他一手擠滿泡沫,一手拿著刮鬍刀,一旁漱口杯裡
的牙刷還滴著水,看起來剛刷完牙。
我暗自嘆了口氣,上前接了盆熱水,浸濕毛巾用手托著敷到他臉上。他愣愣地盯著我
瞧,欲言又止,實也是整張嘴都被毛巾蓋住了。片刻,我將毛巾丟回盆內,一手支著他下
巴,另一手抹走他掌心的刮鬍泡,一點點地幫他塗勻:「怎麼每次都忘記?先用熱水敷
過,刮完才不會紅腫。」
他應了一聲,似乎放鬆了些。我索性接過刀,替他刮鬍子。以前我最怕做這件事了,
太輕了怕刮不乾淨,太重了又怕刮傷人。好在熟能生巧,雖然偶爾為之,七年來卻也愈發
熟練。
事畢,留著讓他自己抹鬍後水,我先繞了出來,把昨晚挑好的衣服攤到床上,再把他
的手機從充電座上拿下,一路將錢包、車卡、鑰匙、賀儀收拾在一起。想了一下,又從冰
箱拿出一包纖果飲,倒了小半杯溫水,一併放到鞋櫃上。
恰好他換完衣服出來,休閒西裝,正式之餘又不顯隨便。他笑著走來,陽光健朗,一
若當年。只是此時此刻,卻讓我有些恍惚,彷彿奔走了一圈,看見終點上掛著的原是起點
的牌子。
林正觀等等要去吃同事的喜酒,按時間明明就要遲到了,他卻不急,鞋子都還沒換,
硬先抱著我耳鬢廝磨。我陷在他頸項間,聞到的盡是他的氣息,推測昨晚雖沒到吵架的地
步,畢竟氣氛不好,他心裡果然也難受,只是沒說。如此一想,便捨不得推開他。卻覺下
腹處忽有硬物蹭著,再聽他的呼吸逐漸急促,忍不住在心裡翻了白眼:我是一時心軟,不
去提醒他時間,想不到他倒有閒情逸致得寸進尺。
於是我推了推他,正聲道:「你要遲到了。」
他低頭,有點害羞地笑了一下,一手掐在我腰後,一手拉過我的手捏了捏掌心:「下
次換我給你刮鬍子。」
沒想到他無俚頭地來了這句,我忍不住笑出聲,斟酌地說:「好是好……只怕你沒機
會刮了。」
他伸手托著我的下巴,拇指逡巡其上,狀作若有所思地盯了一會兒,笑說:「也是
欸。老婆真好,都不會長鬍子。」
我僵了一下,不知道該回些什麼,只好移開目光,瞥了瞥櫃上事物。他大概終於意識
到死線將近,誇張地叫了一聲,趕忙吸完果飲墊胃,俯身穿鞋,一把將該帶的東西掃進懷
裡,轉身開門。兵荒馬亂,孺子可教。
看著他的背影,我忽然忍不住,輕聲道:「欸,我有說過我很愛你嗎?」
聲音雖低,他還是聽到了,渾身一震,回過頭來,滿臉喜悅。
那笑靨卻讓我心裡一沉。
2.
我從沒說過愛他,就是濃情密意時,也只說喜歡;他卻大方許多,自交往初期,便不
吝嗇說愛。我應該滿足的,畢竟身邊不少情侶,交往久後,即不再說這些尋常不過的情
話。但我沒辦法,每每聽他深情款款,總是無法自已地沮喪,又好像在心頭穿針引線,既
疼且癢。倒不是不信他,他做人認真,情話綿綿時態度也從不敷衍,若願意說出口的,必
然是真的,再不濟也最少八分誠懇。然而愈是如此,我愈難過。
或許是我不相信愛吧,所以他說得再多,我始終無法領情。
什麼是愛呢?我想起簡大鈞,初中時的同班同學,白白淨淨的,身材瘦小,總是安靜
地站在角落,典型的壁花男孩。剛升上初中的時候,我們都是娘娘腔,有些男孩把我們和
隔壁班幾個「同類」硬湊成一班七仙女,整天欺負。那時還有人改編了廣告歌曲,抓到機
會,就圍著落單的七仙女高唱,歌詞實在太有創意,我記憶猶新,至今無法忘記:「娘娘
腔,不一樣,不會運動又很娘,愛哭愛叫簡直不正常。」
有次他們又在走廊上鬧,經過的老師聽到了,只笑罵別擋到人便走了。日後聊到這件
事,簡大鈞忿忿不平,我卻沒什麼想法。畢竟從小到大,被嘲笑的次數多了,也沒見老師
們做過什麼。有時候,他們甚至就是帶頭罵你不正常的人。後來我學到了不指望別人,就
靠自己。我開始練習壓低聲音說話,伸手拿東西時死命盯著自己的小指不能伸出來,剪碎
貼滿美少女戰士貼紙的蒐集簿,玩起當時流行的暗黑破壞神和星海爭霸。體育方面我實在
做不到,但有了共同的電玩話題,又把作業本借給那些男孩抄,漸漸地他們也有義氣地不
再鬧我。
但簡大鈞沒有。初中三年,他始終是軟弱可欺的邊緣男孩。除了借他作業抄(這可能
是他最不需要的),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當時我懦弱又自私,害怕挺身而出的話,自
己便會重返七仙女的行列。
有一次游泳課,體育老師還沒到場,大家都在泳池邊等,忽然有人伸出一腳,將簡大
鈞踢到池裡。池邊一陣騷動,他掙扎地爬上岸,還沒站穩,又被踹下去;他再爬起來,再
被踹下去。這時候,幾個女同學開始竊竊嘻笑,也有些人低下頭不敢再看。簡大鈞在水裡
載浮載沉,抬起頭來,看著池邊那幾個俯視著他的男孩,滿臉迷惑。男孩們的影子遮住了
陽光,他明明處在陰影裡,卻瞇起眼睛,彷彿日光太烈,又像是懂了什麼一樣,乖乖地再
次攀上池邊,讓人繼續踹下水,一直重覆到老師出現,他被誣賴不聽話自己偷偷先下水游
泳為止。
下課後我私下跟老師打了小報告。可後來,什麼事也沒發生。一切如常。
我以為和簡大鈞的交情不深,但我們卻意外地保持了一段不短的通信時光。當時的電
腦課,男生們流行打電動,女生們則上聊天室。簡大鈞不打電動,他偷偷寫了一封電子郵
件給我,說羨慕我雖然也很陰柔,卻有辦法不被其他人欺負。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他。那時我認識了幾個網友,其中一個尤其聊得來的,是北一女
的新生,我們都很喜歡電影,往返了好幾封電子郵件。她知道我是男生,有天突然問說,
我是不是娘娘腔啊?她之前認識的幾個聊得來的男生都是娘娘腔,好噁心的。我回信否認
了,接著馬上調出所有的通聯紀錄,一封封地逐字檢查,想知道自己哪裡做錯。
我又不經意地翹起了小指頭嗎?我是男生,不可以是七仙女。
或許這是原因:我很努力地試著讓自己別再被欺負。然而我心裡也知道,簡大鈞會被
欺負,不是因為他不夠努力。
在那之後,我們一直有零星的聯繫。一開始我會回信,但他似乎不太在意我回了什
麼,總自顧自地寫自己想談的事情。後來我便不再回信了,已讀不回,甚至隔了一段時間
才開信。簡大鈞不管這些,還是一直寫信給我。我想他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高中的時候,他在信裡出櫃。他如數家珍地列出了暗戀的男孩的優點,在遭受霸凌的
生活中,閃耀地如同一絲溫煦的日光,光是在旁偷覷,都能讓他溫暖。然後他告白,被咒
罵,挨了一拳,在後來的日子裡喜歡上其他人,再告白,告白信被公開成笑料,他變成校
園裡的知名變態。幾個月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如獲至寶地和我分享他新發現的同志
交友網站,再沮喪地說他的外型根本沒人喜歡,一段時間後又開始談起他的新暗戀對象。
他開始和網友出門,第一次口交,第一次肛交,第一次無套。他開始有了男朋友,交往都
不長久,最短的一個,相處時間只有一夜,他卻堅持從認識時開始算起,安慰自己至少交
往了一個月。有些人跟他借錢,有些人突然失聯,有些人罵他搞不清楚狀況,有些人說圈
內就是這樣。他從未真正安定下來,卻也從未放棄,繼續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夠上岸。
到了大學,他終於找到一個交往超過三個月的男友。對方會載他逛夜市,看電影,生
日時送他禮物,向他討了初吻。一開始的幾封信都很甜蜜,但就在我為他高興的時候,情
況漸漸變了。他的男友開口要求開放式關係,說圈內皆如此,說簡大鈞也可以找喜歡的人
一起玩。他不想,男友便生氣冷戰,罵他是保守的天真少女。他深愛男友,無法拒絕,沒
得協商。
他開始定期採買,在男友約人前確認保險套與潤滑液足夠使用。他開始學習烹飪,當
男友在房內與人大戰時,他在廚房奮鬥,以便他們做完愛後有宵夜可吃。他開始攝影,記
錄男友幹人的英姿,偶爾協助增加情趣,或者上前幫推男友的腰讓他能更快速地肏弄別人
的屁眼,或者舔舐男友與砲友交合的地方,或者奉令去親吻那幾張陌生的嘴唇、吸啜那幾
根陌生的陰莖、吞嚥那幾團陌生的精液。
他送往迎來,打點仔細,只為了不被趕出那張早已分享給許多人的床,並祈禱在睡醒
的時候,有機會依偎在心愛的男人懷裡。
只是,最終他們還是分手了。告知分手的這封信,簡大鈞就寫了這幾個字,我擔心地
回信,但他沒再理我。新信來時,他已成為受洗的基督徒,虔誠堅定,諄諄告誡我同性戀
的罪惡。他說自己缺乏的是愛,不是性愛;他曾經迷失,如今已被神所救贖。他猜我也是
同性戀,儘管我從未這般說過。他勸我迷途知返,我不禁想再次翻看過往信件,檢視自己
到底寫了什麼,讓他有這種想法,但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寫過多少字給他。
我是同性戀嗎?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對女人沒感覺,可是對於男人的身體,其實也沒多
少衝動。
簡大鈞勸我的時候,我已和林正觀交往三年,中間鬧過一次分手。林正觀不太打球,
偏好伏地挺身之類可以自己一個人做的運動。他的身材練得精實,膚色又天生黝黑,加以
相貌端正,一頭短髮,我曾無聊猜想,若趁他睡著時偷拍裸照,上傳到同志情色論壇,不
曉得會有多少人喜歡。
可就連這樣的一具男體,也無法讓我有半分情慾遐想。
3.
最初意識到這件事時,與林正觀交往剛滿三個月。
當時我就讀男校,高二分組,唸了文科。社會偏見下,許多男生都選理工,連老師也
到處勸誡「不知道怎麼辦就先唸理組,反正文組簡單,以後可以再轉班」,於是文組班級
少,人數也少。二年級下學期,一些原本唸理組的學生,陸續轉來。三年級時,又有一些
人轉來,本來空曠到可以在室內打排球的教室,如今卻擠到最後一排的人必須貼牆而坐。
林正觀是第一批轉來的學生。他不太和人說話,下課時也不像其他人總往球場跑,就
只靜靜地安坐看書。他的成績好,嗓音低沉,舉止沉穩,和簡大鈞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但
我就是忍不住將他們想在一塊。或許是基於某種補償心理,我開始找話題與他閒聊,漸漸
地竟也熟悉起來,習慣一道吃午飯,膩在一起唸書,搭同一班車回家。
他對我的態度,也慢慢地變得不太一樣。走在路上,他會將我拉到內側,說外邊車來
車往的很危險,讓他走就好。有時買了便當,或者外堂課要換教室,他便不動聲色地將我
手裡的東西接走,說這樣他兩手都有東西才平衡,讓我空著手。晚自習唸書唸累了,我們
會跑到走廊上靠著女兒牆偷懶,他總將我的手抓去把玩,按揉掌心,十指磨蹭。
我並非沒有察覺,只是裝傻。初中時,有些男孩會從後方環抱我,動腰擺臀,佯裝交
配;有時甜言蜜語,戲稱夫妻。凡此種種,皆不過青春期的性嬉戲,假鳳虛凰,做不得
真。就是當時說得真切的,後來哪一個沒有女友?比如蘇鴻仰,我現在的室友,初中時我
們同班,也曾這般曖昧──某次游泳課,他還假借水中摔跤的名義,將我壓到池底,胸肩
相貼,作勢親吻──後來呢?他也交女友去了。
至於林正觀,往昔我們曾聊到性。當時他說,他有過幾次春夢,對象都是女人。我自
知陰柔,然到底並非真正的女人,終究不是他們想要的。就算一時迷亂,假戲真做,也要
遲早夢醒。
偏偏林正觀正經八百地告白了。我委婉地推拖了幾天,他卻認認真真,由不得我逃
避。他說:他回去問了父母,父母不反對,只有姊姊勸他再想想,認為這可能是因為唸男
校而造成的同性密友錯覺。那年我們才升高三,經濟皆未獨立,他卻敢直面親長。做到這
種地步,我怎能夠不心動?
正式交往後的生活,和之前似乎沒什麼不同。我們照樣上學,唸書,偶爾偷懶,一同
返家。唯一變化的是親密舉措變多了,在沒有人看到時偷偷牽手,也試著接吻。軟軟的嘴
唇,一整天下來冒出的淺淺鬍渣,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聖誕節前夕,我們翹了晚自習,偷跑到沒人的社團教室約會。我坐在他懷裡,他溫熱
的鼻息從耳後傳來,手開始在我身上游移。他的手掌很大,體溫偏高,在冬季裡顯得格外
讓人想親近。他解開我的腰帶,將紮在制服褲裡的襯衫連同裡衣一併拉出,手伸了進去,
捏了捏我的腰。我怕癢,躲了一躲,他輕笑出聲,嗓音低沉而柔軟,一隻手繼續向上攀
爬,劃過我的胸口。
我僵了一僵,想起那裡扁平一片,沒有隆起的乳房。他倒沒多作停留,又泅回腰際,
這次兩手並用,輕聲喟嘆:「齊治的腰好細。」我有些欣喜,又帶點無以名之的難堪。
林正觀似未察覺,輕嚙了我的耳朵,再趨前親吻我的臉。我稍稍轉頭,與他雙唇相
啄,鼻尖輕觸,此呼彼吸。忽然給他的鬚茬刮了一下,我忍不住酥癢,笑出聲來。他見狀
也笑,又來咬我嘴唇。
他的手也沒停著,一路下走,探入褲底,在我腿間輕划。我感到臀後一塊濕熱,應是
他勃起了。此時旖旎,氣息濁膩,我們兩人都雙眼微閉。迷醉間,他的手指劃過我的內
褲。我沒有勃起,但仍感到他明顯地愣了一下。
於是我站起來,拉著衣服揉了揉,轉過身朝他正面坐下。如此一來,隔著幾層衣物,
他大概便不會直接感受我的陰莖,雙手也只能碰到我的背部。確實,之後他的手便常駐在
我臀間,不時揉捏。當晚我們僅止於此,他的興奮未消,我卻如入冰窖。
幾天後聖誕節,我們藉口出門唸書,實則約會。吃完飯後,想多相處,又嫌周圍人
多,想起學校為了供高三生溫習功課,就連假日都會開放到晚上,剛好手邊又有裝模作樣
用的課本,便溜了進去,一路摸到老地方,半站半坐地倚在大桌上情話綿綿。
我是想與林正觀多多親密,卻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於是心理期待,又有點厭煩。果
然,不久他便情難自制,鼓著褲襠伏貼在我腿間,說想進來。我硬著頭皮告訴他,不先清
理的話,肛交怕嫌髒,又問他有沒有保險套。他自然沒有,卻不死心,抱著我胡亂磨蹭。
我只好解下他的褲子。拉下內褲時,他的陰莖彈了出來,早已脹得褪下包皮,露出因
泌出體液而濕潤的龜頭,渾圓飽滿。我伸手去捉,險險握不住,輕輕套弄了幾下,他似乎
不滿足地低哼一聲,頭靠在我肩上,要我用點力。我加重了握力,拇指尤其有意地在陰莖
冠徘徊推擠,弄得他肌肉緊繃,低聲喘息。
照這個態勢,我本想幫他打出來便好,沒想到他情慾之間,竟還有餘裕將擱在我腰上
的手改移到臀間,於會陰處劃圓輕點,沉聲低問:「好嗎?」
當然不好!我倏地站起身來,正要說話,卻見他仰望著我,充滿期待的雙眼中,似乎
有些委屈,拒絕的話語便這麼生生卡在喉嚨。
對視片刻,我咬了咬牙,蹲下身去,伏在他腿間,在他訝異的目光中,將他含進口
裡。我沒做過這些事,剛開始不懂技巧,還會刮到他;後來熟了,便知道要略含雙唇,裹
住兩排牙齒,用舌頭托著。他沒事先清洗過,剛入口時,自有一股腥鹹騷味;忍耐須臾,
尿味淡了,雄氣麝息便浮現出來。
但聽他呼息逐漸粗重,驟然起身,扶著我的頭,就嘴搗弄起來。我一時退不開,又怕
閉嘴會咬傷他,只好任他擺劃。他愈動愈快,我再再埋進恥毛裡,搔癢難耐;他又插得
深,我難受得只怕作嘔,不禁抬頭看他。這一看對上了眼,我本意求他緩緩,他卻視若無
睹,兩眼迷茫間,又含一點精光。忽見他雙目微閉,眉頭輕蹙,表情似是痛苦,喉間喘息
不再壓抑,化作低吟。我感到口中數股熱流直衝咽喉,原是他射了。
林正觀停下動作,癡迷了幾秒,突然睜眼望著我,表情像是做壞事被人撞見一般,慌
慌張張地在書包中掏找東西。
很快地,他拿出一包衛生紙,跪下身來,抽了幾張送到我嘴邊:「對不起!我不是故
意的,你快吐出來!」
我瞄了他一眼,喉頭一動,將精液吞下。當然不好吃,不過或許他作息正常,當時又
不菸不酒,蔬果也吃得足,腥鹹濃黏之餘,倒有幾分甜味,算不上難以下嚥。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這麼做,只知道林正觀看我吞了,吃驚地像是他才是吃精的
那個人一樣:「你、你吞下去了?」
我點點頭,不然呢?他的雙眼卻忽然盈溢水氣,又充斥光彩,一把將我抱進懷裡,力
量之大,箍著有點疼。而且,他似乎還微微顫抖。
那時我想,若是這樣的親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卻食髓知味,在那之後,每日見面,總要性愛。偶爾我實在不想,才能推掉,或以
打手槍了事;然更多時候,都在為他口交。有時興起,也會換著把戲,例如讓我先含一口
冰,或者他淫聲穢語地問我「老公的東西好不好吃」。
他沒再提過肛交的事,不再脫我的衣服,不再把手伸進來,不再碰我的腿間,不再摸
我的胸口。我們隔著衣服,擁抱依偎,耳鬢廝磨。然後他拉開拉鍊,我彎下腰去。
我覺得日漸空虛,彷彿往日的互動,只為了這一刻。好像他與我對坐吃飯,是為了能
夠射精在我嘴裡;他和我討論三角函數,是為了能夠射精在我嘴裡;他偷偷牽起我的手,
是為了能夠射精在我嘴裡;他那一聲聲虔誠決絕的「我愛你」,是為了能夠射精在我嘴
裡。
於是我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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