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相知相食]那個年夜他在酒店看電視
- 《相知相食》番外,新年賀文^^
- 單獨看也是可以的,總之就是 面癱傲嬌工程師 X 神經傲嬌廚師 的設定。
- 正文已修訂出版所以不在板上,可偷看簽名檔。
- 循例,此系列出手,必有食物。
唐家祥現在心情沉悶,極度沉悶。
他在距離某個城市機場不遠的酒店房間,繞室徬徨,沙發裡坐不到兩秒,
就像是屁股給針扎了似地彈起身;剛才踱步太急躁,赤裸的腳趾在硬木茶几腳
撞了一下,急痛攻心,更令他一把火從背脊熊熊升起。他有充足的理由鬱悶。
首先是班機的意外延遲。這本來已是深夜航班,再經延遲,簡直傷天害理
。雖然航空公司作了妥善安排,讓乘客暫且在這酒店稍事歇息,可是明明有家
可以回,誰要住酒店?家,甜蜜的家……就在兩小時的飛行之外。唐家祥趁著
四下無人,罵了一串髒話,並將自己的粗魯歸咎於曾兆文的傳染。
其次是今趟出差之前與曾兆文的那場大吵。他倆許久不曾吵那麼兇了,致
令他帶著一肚子怒氣上飛機,前來這城市為走漏顧客資訊的客戶緊急救火,主
要是在記者會中擔任吉祥物,呃,是資訊安全技術人員代表,坐在大老闆身旁
向傳媒賣笑。賣笑賣得他很苦悶,和情人吵架後去賣笑更像是蒼天作弄。這刻
回想,他竟也不知道他倆當下哪裡來那麼大的火氣?
吵架無所謂,普天下沒有不吵架的情侶,可是,第三,唐家祥得知班機延
遲後頻頻打手機給曾兆文,他老大竟然關機!家裡的電話亦無人接聽。知道阿
文一如往年般在工作,他才打手機的,可是廚房再忙,有必要做到關機那麼絕?
最後,第四點,最不可忍的一點,今晚是跨年夜。跨年夜,普世歡慶,四
面八方人潮洶湧,大肆消費者有之,酒池肉林者有之,當然不乏溫馨恬淡和親
人愛侶聚首者,這些統統沒有他的份。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眼睛已望見明年的第一天正乘著全世界大城市的
煙花趕著來,他卻困坐機場酒店房間,帶著扮完吉祥物的疲憊,被吵過架便不
睬他的男友關機拒絕,手拿遙控器,試圖在滿眼的浮誇節目之中找一個稍微不
那麼垃圾的,陪他度年夜!
——可是話說回,我倆那天其實為了甚麼了不起的事而怒成那樣?
戰火的開端居然是跨年晚餐。唐家祥接到公司派令,望著電腦螢幕上臨時
發過來的電子機票發愣;曾兆文湊過來,只一眼,便知唐家祥陪不了他跨年了
。「回程甚麼時候降落?我去哪個車站接你?」
「不用,你省省力。」唐家祥板著臉,知道情人會明白這是他慣常的假面
癱真調情。「在家裡煮一頓好的,等我回來吃。這樣你才有力氣供應我晚餐以
後的節目,那個『節目』必須從年夜進行到新年。」
曾兆文聳眉審視機票行程。「你降落以後趕進城,搭機場快線也好,計程
車也好,就算坐魔毯飛回到家裡,大概都是子夜時分。我那天本來有個約,問
我肯不肯請假去的,被我推辭了,不如我跟他們說聲改變心意,我去辦我的事
,你回家睡覺,新年第一天再在家裡正經煮菜吧。」
唐家祥霍地抬起頭:「我這趟任務是昨天才確定推不了的,你是說你在昨
天之前已經秘密和人談甚麼約?」
「你這麼敏感幹甚麼。」曾兆文死樣不改地笑笑,「我受歡迎你又不是第
一天知道。你以為我有你那麼宅——」
「不好笑。」唐家祥站起身,把椅子一推,走了開去。曾兆文攤手:「我
不是說我推辭了嗎?你是不是又在疑心我在外假裝獨身?」他嘟嘟嚷嚷,「早
知道我當初選小棋,人家乾脆爽氣,是個漢子。」陳可棋會同意他這話的:女
漢子是真漢子!
一張賤嘴吐不出好話,唐家祥聽之已慣,這些損人的話本已再不會激起倆
人之間真正的波瀾,通常只會換來唐家祥的「懲罰」—別問哪種形式—可是此
刻唐家祥狀態不對,他冷冷地回:「我的心靈受傷了,你要煮一頓decent的晚
餐賠我。」
曾兆文嘆了口氣,「大哥,我是開餐廳的,跨年夜是要工作的,放工再煮
不是不行,可是這樣強求有甚麼意思?」
唐家祥說:「那麼你就把創廚裡的剩菜打包兩份帶回來,我吃微波加熱的
沒問題。」
「三更半夜吃微波餐?我以為我已經把你調教得很好了!你不是要正式的
、decent的晚餐麼?」曾兆文裝腔作調地模仿對方又一次不小心夾雜的英文,
「過年吃打包加熱餐,糟蹋我的食材,侮辱我的廚技。要就吃新鮮煮好的,要
就甚麼也沒有!」
唐家祥大聲說:「那麼你就在家裡煮新鮮的。」
(酒店房間裡,他搓著臉,費解地想:「我為甚麼會講出那麼不體諒人的
說話?」)
果然曾兆文爆炸了:「你飛出去工作導致夜歸是你的事,你臨時發現跨不
了年是你的事,幹嗎要我遷就你?」
「我是為了和你一起跨年!」唐家祥粗聲粗氣,「你自己剛剛也說,你跨
年夜是要工作的,三年了,過去三年的十二月三十一,你永遠在工作,我永遠
蹲在Sherman創廚的酒吧,不知情的客人還以為我孤單沒人理,跨年借酒澆愁。」
「你又在介意別人的眼光了。是誰說過只要同在一個空間裡,便是最好的
跨年活動?」
「你在廚房裡,可不和我在同一個空間。連續三年,你和你的員工一起倒
數,我在外面和一群酒瘋子倒數——」
曾兆文失笑,眼神卻閃動怒火:「連這個你也有意見?很抱歉,廚房是我
們專業人士的地頭,和酒吧隔開是天公地道。你想在『同一個空間』,請向跨
年夜不必工作的職業去找情人。他會很有精神為你煮晚餐,晚餐之後很有氣力
陪你玩『節目』!」
「別跟我來酸言酸語那一套。」唐家祥背對著曾兆文坐在客廳玻璃窗前的
絨椅,開始捲煙。氣惱之際,手勢失去水準,怎麼捲也捲不勻。他重重地吐了
口氣,摔下參差纏繞的煙絲和煙紙,抄起茶几上一盒紙煙和打火機,大步走到
露台上去了。
他回頭望了眼,只見捲到一半遭到放棄的煙絲和煙紙軟綿綿、輕飄飄的,
緩緩墜落椅面,與他自己的暴烈形成極大反差,彷彿在嘲笑他連示威動作也做
不好。
「我是認真的,唐家祥,不是酸言酸語。」驀地裡,曾兆文的聲音在背後
平靜地響起。
唐家祥吸了口煙,抿唇送出,斜睨身前揚起的煙霧,似是藉著煙霧掩蔽,
讓他比較有勇氣聽下去。
「我們都多大年紀了,又不是衝動青少年,我怎會以為講話含酸帶刺可以
收到效果?」
「那麼,你是甚麼意思?」再一口煙,再一道煙霧,唐家祥累積著自我保
護的大氣層。
「你會說出要我放工後再為你煮隆重晚餐的要求,已經洩露你內心深處的
思想。那思想就是不尊重我為我職業必須付出的心力,不看重我休息的需要。」
唐家祥眼睛恰巧被煙霧燻了一下,他抹了一把臉,舉動盡可能地俐落,否
則曾兆文從背後看還以為他被罵哭了呢。他淡然道:「我道歉,那句話太過份
了,我只是在賭氣。我收回,阿文——」
「我又怎可以和不尊重我職業、不看重我健康的人一起生活?」
曾兆文徹底忽略唐家祥的致歉,把該說的說完,進了臥室。
那一晚他們依舊同床,兩個身軀的距離卻是那張床上所能達到的最遠。在
這歲晚寒冬,那樣的距離幾乎無法感受彼此體溫,靜默得像是房內除了自己並
無他人。唐家祥荒謬地憶起學生時代在美國,酷愛做個背包客,曾在那麼多青
年旅社裡睡通鋪,陌生人之間,尚且熱絡交談。而此際睡床另一邊的那個人,
卻比布偶更形冷酷。
親密之人爭吵的理性喪失,總是從無限的岔題發端。明明開始執著的點是
那麼單一純粹,縱使鑽了牛角尖亦不是沒有轉圜妥協的機會,但是爭拗過程引
發的怒意會燃著其他曾埋藏的執念,終於失控蔓延。
最可笑的是,起初執著的點很有可能是倆人都同意的,歧異的只不過是表
達的方式。「蠢材阿文,你不懂嗎?我只想和你獨處共度跨年時刻,至少一次
也好,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你一定懂的,你一定也想的,為甚麼不讓讓我
?」
「我又為甚麼不讓他?好,是我無理取鬧,我現在找你認錯,你他媽的給
我打開手機啊!」
唐家祥在酒店房間煩躁地按著遙控器,另一手徒勞地握住手機不放;他的
理智已解釋了倆人一場爭吵的無邏輯演變,可是他的情感無法忍受曾兆文關機
不應他電話!
航班延至深夜十一時起飛,看看時間已八時又一刻,難怪這麼餓呢……唐
家祥肚餓之餘,腹部又感覺異樣地飽脹,是給那小子氣飽了。
他便在這既餓又飽的詭異狀態之中,下樓出酒店門口抽了兩支煙,把胃酸
分泌的感覺催化得深了些,這才沉著一張臉,走進了酒店餐廳。一個人在陌生
的酒店吃跨年夜自助餐,這沒甚麼,過往獨身的日子,和譚倩儀剛分手、藉工
作自我麻醉的時光,他在太多城市吃過太多節日的單身自助餐了。
餐廳的菜式頗稱豐盛,可是他毫無興致。他瞪視著一座座冰塊山上的海鮮
們:龍蝦、花蝦、生蠔、大閘蟹……海族動物的長鬚和硬殻亮麗又張揚。食客
們川流不息取食,生怕吃不回本似地一碟碟倒入腹中。唐家祥瞧了幾眼他們面
上的興奮紅光,只覺疲倦,默默地盛了一碟最陽春的叉燒炒飯。
曾兆文依舊關機,倒是跨年倒數在即,好多短訊湧入手機來了。都是些虛
應故事的新年祝福,不看也罷,唐家祥善於無視不必要的資訊,例如短訊通知
上面不斷增長的未讀訊息數量。他冷眼看著那數字,悶頭嚼炒飯。
「我要雞柳,最好就襯甚麼新鮮水果做的醬汁——」這句話,在火爆言語
橫飛的爭吵當時,究竟出口了不曾?
他們實際出了口的,比唐家祥在房間裡懊悔回憶的多了太多,唐家祥很確
定。至少他記得曾兆文在最後通牒般的宣言之前還說過甚麼,那些過於傷人的
氣話亦是不必要的資訊,可惜,一旦牽涉到阿文,唐家祥卻做不到無視。他記
得太多負面的攻防,竟偏忘了自己那句執意點餐的幼稚說話講過沒有。
當時可能曾有那麼一個空隙,讓他顯露這柔軟一面麼?想也知道可能性極
微。只記得關於晚餐的對白陡然間就轉入彼此之間的人格攻擊,再轉入嚴肅的
人生抉擇。唉,臭傢伙,我是在向你撒嬌啊。
訊息持續湧入,未讀數字不斷上昇。唐家祥忽爾覺得,有那麼多人尚願意
向自己祝賀,哪怕當中不少是同行的應酬,總值得高興一下,固執等待一個根
本沒有打算在跨年夜理會自己的人,有甚麼意思。他費了好些力氣才牽了牽嘴
角,卻不料眼中看出來的剩餘半碟叉燒炒飯更可悲了。
回到房間時他點開了訊息,在一大串膚淺又喧嘩的動圖新年訊息中,有一
條奇特的短訊引起了他注意。
「9:00去看電視。」
唐家祥半晌反應不過來。時間是一小時之前,發訊人Ariel Tsang,那臭傢
伙玩甚麼花樣?
(對,曾兆文在他的手機裡沒有親密暱稱。這本是唐家祥的作風,決計不
會在手機通訊錄裡填甚麼寶貝心肝的肉麻綽號,亦不會把討厭之人的名字換成
小人王八之類的代碼。他的手機屬於那種送去修理亦絕無黑歷史外洩風險的磊
落物品。你可以說他是個君子,或者可以說他防心不是一般的重。)
此城的大酒店電視倒收得到鄰近地方的節目台,唐家祥不知道曾兆文要他
看甚麼節目,大約不會是唱狗血情歌玩弱智遊戲的那類,隨意轉了轉台,了無
發現。他放棄,起身,打算在上機之前淋個浴,一手仍無意識地按著遙控器。
把衣服才脫光了的一剎那,電視上有人說著:「既然大家剛從聖誕節大魚
大肉的油膩狀態出來,過年就弄個清淡一點的東西吧,今晚我呈獻的是雞肉。
其實我這道菜是有點取巧的,大家用剩菜甚麼的,聖誕節剩下的食材,也可以
做的……」隨意的聲調,清朗的男中音。
唐家祥心底有甚麼東西癢癢地動了一下,回過頭來。
「咦,有意思。」主持人的語調熟練得多,製造氣氛卻失之匠氣。「我們
這個跨年夜特別現場,為各位觀眾請來城中近年成為話題的幾間創意餐廳主廚
,教教我們怎樣巧手料理、倒數跨年,怎麼Sherman創廚要教大家煮的,竟然
是剩菜?」
「沒錯,是剩菜。」穿著顯然是節目組準備的噱頭廚師服,那人揚笑說道
,「譬如大家早幾日買了全雞吃不完,這時便可以割下兩塊雞胸肉,甚至是燒
烤過的雞也可以用,會有意外的美味效果。不過,讓我先來示範用鮮雞肉做這
道『杏梨汁煎雞柳』……」
唐家祥盯住螢幕,喃喃道:「那身衣服是哪個缺德鬼準備的,不是專業的
廚師服,分明是給人意淫的。不可以,不可以穿給那麼多人看——」
螢幕上那人燒起小鍋熱油,快手剁碎鮮嫩的杏肉,在鍋中攪拌,鏡頭拉近
,鍋中的香草杏子醬卜卜起伏,掩蓋底下的細細泡沫,如朝陽燦豔。「這時就
可以加入梨子西打酒和糖……」那人倒了酒,放下鍋杓,一手熟練地輕晃小鍋
子,另一手居然舉起酒瓶咕嚕嚕喝起來。
唐家祥向螢幕翻著白眼。「神經病,你酒量那麼普通,上現場節目喝甚麼
酒?當心一會兒喝醉胡言亂語、砸了創廚招牌!」
主持人表情驚詫:「啊喲,一面煮、一面就喝起煮菜用的酒了?」
那人放下酒瓶又笑:「我示範的是各位朋友在家煮的過程,煮菜用不完自
然是喝掉啦,自家煮不如餐廳嚴格,入廚喝點小酒助興,靈感才多。唔,我聲
明,到我們Sherman創廚來光顧的話,絕對不用擔心我們的廚師這樣做。」
鏡頭轉至觀眾席,一些女孩子仰著臉注視台上,眼神亮晶晶地笑開來。
(好笑嗎?妳們是看他帥才笑的吧。)
唐家祥啼笑皆非,望著鏡頭轉回那個被主持人稱為青年才俊的傢伙,一張
年紀不小卻稚氣未脫的面容。此刻他只想瞬間移動、闖入錄影現場,從那個白
衣廚師服身影背後,將那人一把攫住,扯開白色的領口。
——舔舐那人頸際帶有酒氣的肌膚。
——要是在家裡煮你也這樣桃花滿面,我保證你一道菜煮到地老天荒也煮
不完。
唐家祥怔怔地一路看到了那道杏梨汁煎雞柳炮製完畢。雪白雞肉已染上淡
淡咖啡色澤,螢幕上那人以鏟子輕壓,雞皮微微捲起、酥化,留下數道率性的
深咖啡印子。鏡頭特寫鍋中光景時,唐家祥注目的是鍋沿附近微微轉側的手腕
,骨感迷人,長年握持餐廳大鐵鍋的有力手筋時隱時現,性感不羈。
鮮杏肉早已和果酒、雞汁、香草和蜜糖融合,化為綿密醬汁,那人舀了一
杓,自邊緣緩緩淋下,似陽光又似熔岩的醬汁如毛毯般輕輕覆上面酥裡嫩的雞
柳。唐家祥伸手狠狠地指著螢幕:「曾兆文,你好啊,你故意的。」話一出口
,他發覺自己口齒模糊,口裡饞涎橫流,險些滴下。方才在自助餐那裡食慾也
這麼好就好了……
「往年的跨年之夜,這麼多位辛苦的廚師都是在自己餐廳的廚房裡倒數的
,有的是本來就開到子時,有的是為了服務食客而加開特別之夜。」主持人站
在一字排開的創意菜式後面作結論,「今年他們卻特地來上現場節目,陪伴更
多喜愛創意美食的朋友……」
唐家祥心裡嚴重不是滋味,是啊,誰都陪,今年變本加厲,陪千萬個陌生
人,就是不陪他。
主持人說:「不知幾位無私服務的創意廚師,有甚麼話想藉這機會向螢幕
前面的親友講呢?或者是你們的someone special?」
麥克風一位位輪過去,最終遞到那位儼然新任男神廚師的嘉賓手裡。他在
女孩子們的歡呼聲中,先是低眼瞧了瞧手邊色彩明亮、熱氣蒸騰的傑作,繼而
古里古怪地抬起眼,對著鏡頭,不懷好意地撇嘴一笑。
「我想說的話很難懂的,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會明白:我告訴你,我是故
意的,這是給你的懲罰。全部都要招待觀眾的,沒有你的份。我不是不明白你
那天的意思,我…我……呵,」談笑自若的那人突然靦腆地笑起來,「……我
和你所希望的事,是一樣的。可是你以後講話能不能用用你的腦子?」
這句太不客氣,令主持人傻了零點一秒,隨即會心暗笑。在這一行打滾,
怎不明白那些風花雪月的冤家言語。
唐家祥抱著頭:「我知道,我知道,我就算叫你請假都好,怎麼講出口的
卻是叫你勞累為我煮大餐呢?你別自以為了解我,我真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我,我怎會不曉得你工作辛苦?」
許久以前,在創廚打烊之後的清晨,自己曾一次次騎車漫遊,背上總倚著
那人疲累身軀。瘋狂出格的行徑是追求期的浪漫,而今斯人已常在身邊,自己
還求甚麼?只希冀這份平淡無限延長。
「你也是,吃一兩次微波餐有甚麼了不起啦?不浪費你的手藝心血,我買
超商的總可以吧!」
——我只想跨入新年的那一刻有你在身邊啊,蠢豬阿文。
「那麼你就別把過份的話當作撒嬌,蠢豬阿祥。」唐家祥對鏡說道。
「節目開機之前我查到你班機延遲的消息,」那人一臉幸災樂禍,「我想
你現在應該困在某間酒店了吧,跨年晚餐你就自己吃嘍。我對你的懲罰還沒有
完,你最好做做準備,以免回來吃不消。我想,酒店都有生蠔吃的。」
唐家祥的面頰騰一下紅了,這時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光身赤裸,都怪酒店暖
氣太舒適。雖然電視螢幕絕無視訊功能,他卻感覺螢幕上那人剛剛是向著裸身
的自己講話。
「酒店有生蠔吃,那就怎麼樣?」主持人問。
那人輕鬆地笑言:「跨年晚餐委屈在酒店吃,叫他吃個痛快啊。甚麼蝦、
蟹、生魚片,多吃點,別悶壞了心情。」主持人「哦」的一聲,台下的女生們
也跟著「哦」聲響應。
真會轉彎。唐家祥拍拍面頰,在鏡中確定了一下紅潮已退,開始快手快腳
地穿衣服。
一個晚上在同一間餐廳吃兩次自助餐,此種舉動有點奇特,但是唐家祥有
絕對正當的理由,他可不想吃不消那人賜予的懲罰。新年第一天萬一有甚麼後
繼乏力、力不從心的場面,那可是一整年的壞兆頭。
節目裡的現場,開始亂哄哄地向觀眾大派美食,唐家祥懶得看那人一副男
神樣地被女孩子圍繞,執起錢包便要出房間,只聽見電視裡一眾嘉賓閒談說笑
好不熱鬧,那人的聲音在問:「這套廚師服不是認真的吧?太窄了吧?怎麼我
看它像戲服?」
「倒也沒有那麼誇張!舞台效果而已,比較襯你身材嘛,你不覺得嗎?」
女主持人嘻嘻笑。
「我向你們買下來行不行?不工作的時候,總會有機會穿來玩玩的……」
唐家祥遲遲疑疑地回頭,那人正手賤地玩弄兩片前襟,確實是戲服式設計
,便於穿脫,並未照形制扣合,旁人笑望,只當是孩子氣。只有他,全世界只
有他唐家祥知道,那人是在研究寬衣解帶過程的效果。也只有他知道,那人敢
於在無數陌生眼睛的注視之下,暗渡這種萬一揭穿便斯文掃地的情趣把戲。
唐家祥哼了一聲,昂首闊步出了門。
——走向生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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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是因實在想不到所以……(揍
典出一首香港經典組合的老歌《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
後來又出現惡搞歌名《那個下午我在舊屋燒炭》
這種時間地點行為的組合挺好用的(逃
純粹突發,作者自己都嚇一跳,
大概一到年節,那兩個傢伙便忍不住要出來煮煮吃吃放放閃了吧。
新年快樂,今年也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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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rjuheim@噗浪
cloudchamber@PTT2
秘術童子@Popo
既刊《相知相食》@木更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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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81.18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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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位以及作者的重點看來,標題叫《生蠔記》似乎也不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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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此篇突發最開始湧入腦中的畫面其實是"真正的"生蠔記=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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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生一直都是個棘手的傢伙,想想他曾經自私到近乎渣,
他絕對有體惜人和成熟談戀愛的潛能,
就是時不時需要鞭打一下,幸而現在的他似乎已進化到只是講話欠技巧( ̄▽ ̄#)
※ 編輯: signanalyser (5.81.180.71), 01/02/2017 06:3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