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人生偶爾也需要冒險一下消失

看板BB-Love作者IamHoney時間7年前 (2017/01/01 01:54)推噓21(21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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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時候要來我家提親？」　　交往兩年的女友又提了這個話題，握著方向盤的程啟揚嘆口氣，「再等一等嘛，我剛升職，現在還沒上手，忙得要死，沒空管這個。」　　而且才交往兩年，急什麼。不過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我想在二十六歲以前生小孩，聽說早點生也比較容易恢復身材。」女友開始發牢騷，「又沒跟你要聘金，也說好婚後就繼續租房子，先不急著買，反正只要不跟你爸媽住我都可以，你還在猶豫什麼啦？」　　女友對他不錯，程啟揚也並非不想和她結婚，只是── 　　他又嘆氣，這次是有些無奈，「抱歉，我最近工作很煩，可以再等我幾個月嗎？」　　女友嘟著嘴巴，用委屈的眼神看他，然後說：「好嘛……那不然我們可以先定一個時間表？」　　「改天再說好嗎？」　　「厚！你再這樣，信不信我下次把保險套戳洞！」女友半生氣半開玩笑地說。　　「我是無所謂啦，可是妳不是說大肚子穿婚紗很醜？而且那樣妳就不能在婚禮上跟大家拼酒了。」他也開玩笑般地回。　　送女友回家後，程啟揚回到自己的住處，一打開信箱，一個信封掉出來。　　他趕緊撿起來。那是一封國外寄來的信，寫著英文的地址，和他家的中文地址。　　那是賴恆平寄來的。他和賴恆平從國中一直同校到大學，畢業之後工作一年多，賴恆平突然包包一背，就出國去過打工旅遊的生活，至今到處跑了兩年多，看樣子沒有回來的打算。　　賴恆平偶爾會寄信給他，附上幾張照片，敘述一些生活瑣事。程啟揚很羨慕賴恆平，羨慕他怎麼能什麼都不管，就這樣跑出去流浪。程啟揚辦不到，他跳不出社會塑造的框架，也無法偏離父母期望的道路，一路無風無浪地和大多數人一樣按照不成文的時程表推進自己的人生。　　而現在，他要結婚了。就像大多數的人那樣。　　程啟揚邊上樓邊拆信，進房間後把自己跟包包一起扔到床上，看著一張張照片──五顏六色的樹葉點綴的山丘、一直往前延伸到地平線的筆直柏油路、枯黃草原上有一顆顆石頭似的物體，照片上用黑筆拉線註記「都是兔子」、草原上悠閒的馬匹與遠方一長列火車的合影，還有一個穿著灰色短袖Ｔ恤和牛仔褲，搬著一大箱水果的青年。　　程啟揚看著照片微笑。賴恆平好像變得更壯了，而他自己則是變胖了，成天坐在辦公室裡缺乏運動，連皮帶都快擋不住企圖往前方發展的肚子。　　賴恆平還是以前開朗的大男孩，但他卻變成枯燥乏味的大人了，連重拾嗜好的活力都沒有，甚至和女友做愛都只是敷衍應付。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　　他凝視著照片上的青年。　　『跟我一起去打工度假吧！』　　當年賴恆平也曾經邀請過他，但他沒有辦法辭去在知名大公司的工作，而且那時他剛和女友交往，如果他要在三十歲之前爬到小主管的位子、讓父母抱孫，就沒有時間能浪費。　　所以他回絕了。　　他記得賴恆平那時的笑容。總覺得有點落寞。　　他也是。　　他想跟去，他多麼想跟賴恆平一起去。他們從國中認識以來幾乎天天見面，還一起努力考上相同的高中、相同的大學，雖然畢業後不在同一家公司，卻也是在附近，中午也三不五時一起吃飯，下班約了一起回家。　　賴恆平離開的時候，彷彿也帶走程啟揚一部分的心，他接連哭了將近一個月，幾乎就像一般人說的失戀一樣，儘管他當時應該正和女友熱戀中才對。於是他更投入工作、更投入和女友的感情，他要守住社會給他的框架，他得滿足父母的期望。　　三十歲之前要達成的目標，只剩下結婚了。　　不知道賴恆平聽到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賴恆平剛結束半年的果園工作，在進入下一份工作之前，他想先放一陣子的假。但他沒有離開這個小鎮，還用打工換宿的方式硬是要繼續待在果園，幸好老闆還蠻喜歡他的，所以就讓他留在那裡。　　他想繼續待在那裡，當然不是因為很喜歡那個小鎮，更不是因為愛上在那個果園工作，而是因為他還沒收到程啟揚的信。　　每次他寫信給程啟揚，程啟揚就一定會回信。這次他算算時間，信應該早就到了才對，卻一直沒有回音，他有點擔心是不是程啟揚出了什麼事，當然也可能是生活太忙碌，抽不出時間。　　或者，程啟揚已經把他從生活中抽離了。　　畢竟是個一年到頭都見不到面的人，雖然曾經是那麼多年的同學好友，久沒連絡，感情也會淡。　　淡了也好。　　當年賴恆平決定出走海外，其實是因為程啟揚交了女朋友。　　程啟揚笑著向他介紹那個年輕女孩時，他感覺到心臟似乎爆開了。他沒有辦法接受程啟揚的身邊多了一個更親密的人，沒辦法接受程啟揚得撥出更多時間給那個女孩，而不是他。　　直到那時他才發覺，多年的友情在他心中已經變質了。他深愛著程啟揚。　　然而，程啟揚拒絕了他一同出國的提議。當時的理由是，好不容易能在大公司上班，出國打工會毀了一切。　　但賴恆平認為，另一個原因就是那女孩了。程啟揚說過他想在三十歲之前結婚生子，那女孩或許會是他唯一的希望。　　程啟揚不會知道，賴恆平當初是帶著醋意與失望離開。　　所以，淡了，就淡了吧。　　想是這麼想，可是賴恆平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或許程啟揚只是一時忘記，說不定他已經寄了，說不定信已經在路上了，要是自己離開這裡的話就真的收不到了。　　總之，賴恆平在沒收到信之前，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南半球的六月很涼，長期從事各種勞力工作的賴恆平一點都不覺得冷，依然穿著短袖Ｔ恤，跟老闆以及另一個打工族去車程兩個小時的城市參加國內小有名氣的農產品市集。　　他賣力地叫賣推銷，當他正向一對情侶介紹各種果醬和水果酒的時候，眼角瞄到一個身影，但他吃驚地想看清楚時，對方已經隱沒在人潮中。　　他實在太在意了，就算是認錯人也想親眼證實，於是他向老闆說聲抱歉就跑出攤位。　　果然，是程啟揚，他在十五度的氣溫中穿著一件蓬鬆的黑色羽絨外套，像一隻胖嘟嘟的企鵝。　　那背影讓賴恆平不禁笑了起來，他趁程啟揚看向左邊時，「哈！」地叫一聲從右邊跳出來。　　程啟揚嚇得差點大叫，但愛面子的東方人個性使他硬是把尖叫關在喉嚨裡，不過驚嚇也讓他的大腦停頓了二秒，回神後才發現站在眼前的人是賴恆平。　　「……你幹嘛嚇我。」程啟揚有點惱羞成怒。　　「好久不見了啊！」賴恆平開心大笑，捏捏他那身蓬鬆的外套，「怎麼穿成這樣？有這麼冷嗎？」　　程啟揚看他穿短袖也傻眼，「你才誇張吧？今天十幾度你穿短袖？」　　「有太陽啊。」賴恆平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太陽是挺熱，可是風很冷啊。」　　「那來我們攤位，給你喝點酒就不冷了。」　　賴恆平笑嘻嘻地把程啟揚帶回自家攤位，向老闆和夥伴介紹這個多年好友，老闆當場爽快地開一瓶草莓酒和蘋果酒給他們喝。　　臉皮薄的程啟揚不斷道謝，也不好意思不買點東西，於是買了幾瓶果醬和酒。　　既然有朋友遠道而來，老闆於是把他們兩個趕出去逛，叫賴恆平收攤的時候再回來就好。　　他們走去賣食物的攤車買了烤甜玉米和熱狗堡，找個地方坐下來。　　「你怎麼會來啊？」賴恆平依然難掩興奮，大大的笑容始終掛在他的臉上。　　「就……很久不見了，來看看你，順便走一走。」程啟揚咬一口甜玉米。　　「我一直沒收到你的信，還以為你忘記我了。」賴恆平半開玩笑地抱怨。　　「抱歉，工作太忙了，假有點難排，不然我本來是收到信的時候就想來。」　　聽到程啟揚那麼想過來，賴恆平更高興了，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但他忍住了，若無其事地問：「工作很忙喔？」　　「嗯。前陣子剛升課長。」　　「哇！很棒啊！」賴恆平大力拍一下他的背。　　那一拍差點害程啟揚把口中的玉米粒噴出來，他捂著嘴巴苦笑，「你的力氣好大。」　　「沒辦法，都做粗工。」賴恆平彎起手臂秀出肱二頭肌，「看！不錯吧！」　　程啟揚訝異又難為情地用手指戳戳那塊隆起的肌肉，「我還是第一次摸到這種肌肉。」然後感慨地隔著厚羽絨外套摸自己的腹部，「哪像我，肚子都突出來了。」　　「反正你有女朋友，有啤酒肚也沒關係啊。」賴恆平笑問：「女朋友呢？怎麼沒來？」　　「嗯……」　　看程啟揚欲言又止，賴恆平猜想他該不會分手了，正在想要怎麼安慰的時候，程啟揚反問：「你呢？有認識女生嗎？」　　「沒有。哪有那個閒工夫，我忙著賺錢存錢耶。」　　「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再說吧。」　　程啟揚低頭看著手中鮮黃色的玉米，沉默一會兒，緩緩開口，「我最近在考慮，是不是該結婚了。」　　賴恆平一怔，「……跟誰？」　　「就那一個，你也知道的。」　　原來他們還在一起，而且已經考慮結婚了。賴恆平那一瞬間有點失望，但他沒表現出來，仍笑道：「才兩年多，有那麼急嗎？」　　「沒辦法，我都要三十了。她也想早點生孩子。」　　「你是因為年紀到了才想結婚嗎？」　　「也……不全是……」程啟揚一樣小聲地說：「我也是蠻喜歡她的。」　　聽到這句話，賴恆平收起臉上的笑容，沒有接話。程啟揚接著說：「只是……」　　賴恆平看著他，等他說完。　　程啟揚心裡亂糟糟，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又理不出個頭緒，於是他換個話題，「其實我蠻羨慕你的。」　　「我？」賴恆平張大眼睛指著自己，隨即笑道：「你才令人羨慕吧？有不錯的工作，有女朋友，還快結婚了，多幸福啊！」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我想要的嗎……」程啟揚嘆氣，「或許我只是害怕改變，害怕離開大家遵循的道路，害怕被社會拋棄……當初沒跟你一起出國，說真的，我很後悔，我羨慕你勇於冒險的衝勁，可是……我放不開。」　　「跟大家一樣也很好啊。你知道嗎？你羨慕我的衝勁，可是我羨慕你的穩定。」賴恆平鼓勵他似地說：「我也不是沒後悔過，一開始每天累到全身痠痛，一碰到床就睡死的時候，我也在想我到底是來幹嘛的啊，為什麼好好的辦公室不坐，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受罪。不過，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就得堅持下去，堅持下去一定會有出路的。」　　程啟揚凝視他，「所以……你不打算回來了嗎？」　　「可能……」　　這兩個字重重刺入程啟揚的心裡。他現在才知道他有多麼重視賴恆平。他以為這個遠距離是有期限的，賴恆平終有一天得回去，所以他可以耐心地等待，卻沒想到賴恆平不打算回國了，這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程啟揚呆了半晌才擠出三個字，「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的懷裡摟著別人。賴恆平壓抑住說實話的衝動，故作輕鬆地聳肩笑說：「我跟你不一樣，那裡又沒人等著我，倒是我爸媽等著我在外國落地生根，那樣他們退休後還可以來找我玩。」　　有我等著你啊。程啟揚吞下一口口水，順便把這句話嚥回去。　　「所以，你什麼時候結婚啊？」賴恆平若無其事地把話題拉回來。　　程啟揚彎著背，頭垂得更低，「我不知道……我應該要結婚的，可是……我……我在想，我也快三十了……是不是也該冒險一下……」　　「喂喂，別跟我說你現在才要來打工度假喔，回去就沒有工作了，你未婚妻會氣死吧？」　　程啟揚仰頭深吸一口氣，再大大呼出來，笑道：「失敗就算了，反正我回去之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再見面了。」　　賴恆平挑眉，他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二年多，我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有個地方很空虛，不管我做什麼都無法填補… …這次我來，本來是想當面跟你說我要結婚了，可是……我也不是不喜歡她，可是……」程啟揚直直注視著他的雙眼，「我看到你，才發現，我更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一起趕羊、一起殺魚、一起搬磚頭……雖然這麼說很奇怪，可是……」　　賴恆平很驚喜也很錯愕，以致程啟揚的話中斷時，他只能像是想設法緩和氣氛似地吐槽說：「你也太多可是了吧？」　　「沒辦法啊，我……」程啟揚低頭用拳頭撐著前額，「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你啊！我一看到你就不想結婚了啊！職位薪水什麼的不要也無所謂了！」　　「等等等等……不要說這種話，你爸媽會討厭我的！」　　賴恆平依然是開玩笑似的語氣，這讓程啟揚有點窘，他吶吶地說：「我是認真的…… 當然我也不是硬要你接受，就像我剛才說的，反正以後也很難見到你了……」　　他抬頭，看到賴恆平的視線沒有對著他，而是朝向地面，於是勉強一笑，「只是，不說的話，總覺得會遺憾。」　　賴恆平仍沒有直視他，「你真的是做好心理準備，才說那種話的嗎？」　　向好友告白後被拒絕的準備嗎？程啟揚也看著地面，點頭，「嗯。」　　「你要是跟我走，你就沒有高薪、沒有老婆、你爸媽還會生氣喔。」　　程啟揚愣了愣，轉頭看賴恆平，賴恆平整張臉脹得通紅，泛紅的眼球在陽光下反射晶亮的水光。　　程啟揚眨了眨眼，莫名其妙地說：「你幹嘛哭？」　　「囉嗦！被喜歡的人告白，不能哭嗎？」　　賴恆平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流下來，他趕緊舉起手臂用袖子擦。　　程啟揚看著眼淚老是擦不完的好友，用異常平靜的語氣問道：「所以我沒有被拒絕？」　　「我幹嘛拒絕你……」賴恆平索性不擦眼淚了，吸著鼻子用濃濃的鼻音說：「我喜歡你好久了……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交女朋友才出國的……你不跟我走……我好難過……」　　程啟揚從口袋拿出面紙為他擦臉，「抱歉，讓你等這麼久……謝謝你等我。」　　他握住賴恆平的手，淚水仍不斷從賴恆平的下巴落下，滴在他的手上。　　－完－ --- 過了十分鐘── 程：……你也太會哭了吧？賴：嗚嗚……我這叫感情豐沛！懂不懂……嗚……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34.197.19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83206872.A.AA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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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沒有其他點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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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很活潑又感情豐富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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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otoc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