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橋（上）
他曾經預想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景。至少在那幾年間，穿越人潮時總是戰戰兢兢地不
斷在心裡反覆排演，該以怎樣的表情、手勢甚至說話的語氣來再一次面對眼前的男人。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異國的沙灘上。
一月的海風伴著海潮聲吹來，太陽已經沒入山邊，他站在原地縮起脖子，一時不知
道眼睛該往哪裡看，只好尷尬地挪挪腳步，踩亂了不知哪對情侶在沙上刻下的愛心。
排演什麼的，簡直一點用也沒有。
他懊惱地想。
即使實在很想從容地打聲招呼，但他從來不是個臨場反應極佳的人。他朝著對方僵
硬地舉起手，勉勉強強擠出了一個字：「嗨。」
眼前的人感覺也和他一樣尷尬。
「沒想到，」他聽見那個男人說，聲音好像比以前成熟了些，「在這裡遇見你。」
「真的沒想到。」他回。
一段沉默。
「呃你……也來玩啊？」
「嗯，聽說這裡夜景很有名，就來走走。」
「我也是被別人遊記照片吸引來的，果然很漂亮。難怪到處都是情侶。」
「……嗯。」
「……」
「……」
他的臨場反應應該是零分才對。
早知道就別跟同團友人分開走不同行程，就去那個什麼塔就好。他一面跟著男人的目
光一起望向海上亮著燈的大橋，一面偶爾偷偷瞥著男人的側臉，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想主動
說話的意思，跟從前一樣不多話。
不過距離上次見面也真是很多年了。
多年來毫無交集的兩人，無話可說也是理所當然的。
尤其當年他又將那件事處理得糟透了。
「要稍微一起走走嗎？」
他轉過頭，這才發現男人不知何時盯著自己看。
「嗯。」他聽見自己說。
於是兩人就這麼一左一右，保持著一支手臂的距離，在刻滿大大小小愛心的沙灘默默
無語地漫步了好一陣子。有很長一段路，只聽得見海浪、對方的腳步和自己的心跳。
就這麼並肩走著，他逐漸想起很多以為自己已經忘掉的事，彷彿海上的大橋也銜接起
他記憶中斷裂的部分。他看往映著燈光閃閃發亮的海面，心想，其實說忘記也是騙人的，
只是每當想起時，那些尖銳又耀眼的往事，總令他沒有勇氣直視。
又走了一段路，他們看見了寒風中獨自在沙灘中央賣仙女棒的小販。
「要玩嗎？」他問。
「好啊。」
兩人不約而同在彼此臉上找回當年的表情，頓時笑開來。
玩心大起的他們掏出大衣口袋的錢，向小販買了很多。小販還多送了他們幾支。
「真懷念啊這個。」他看著手中流星般的火光，「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哪裡好
玩，但是就是忍不住想看這些火花。一直看一直看這樣。」
「嗯。」
「你也是嗎？」
「嗯。」男人說，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男人的笑容似乎隨著火光一起變得溫暖，「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第一支很快就燒完了，他們又再點了下一支。
「我們來用這個讓對方猜字怎麼樣？」
「好啊。」
而後，在浪漫夜景前用仙女棒玩著猜字遊戲並不停大笑的兩人惹來不少路人的側目。
但他們並不在乎，還主動送了一些給路過的情侶玩。
直到剩下沒幾支仙女棒，他們也實在累了，就在沙灘上暫時坐下休息。此刻好似忽然
回到現實，兩人都不好意思地看著對方笑了出來。
「好久沒這樣了。」
「嗯。」男人閉著眼，臉上的笑容完全自少年模式中脫離，變得十分內斂。
不知是因為兩人之間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尷尬，或是仙女棒的火光為他添了幾許衝
動，他望著男人的臉，在益發鮮明的回憶畫面中閃現一抹念頭。
這念頭，已經存在他心底許多年。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拿著一支仙女棒。
「嘿，最後一次我來比，你猜吧。」
其實那些日子在心中演練無數次的，都是那幾句當年說不出口的話而已。而那幾句話
說起來，也不過就是拐彎抹角地講著一個詞。
SORRY。
他拿仙女棒揮舞著，在空中以光的殘像寫下遲了許多年的字。
「……SORRY？」男人疑惑地看向他。
「對不起。」他邊揮著仙女棒，豁出去似地大喊：「對不起當時丟下你一個人逃跑，
對不起後來我都故意躲你。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
「我沒怪你。」
男人打斷他，眼睛閃爍著仙女棒跳躍的光芒。
「可是──」
「是我突然親你的。」男人說，表情沒有變化，「都是我的錯。我從來沒怪你。」
他真的曾經預想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景。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異國的沙灘上，以這
種方式，並且得到如此平靜的反應。正當他想趁著這股衝動再多說些什麼之時，手機卻忽
然響了。
「啊，我還在這……對，好啦好啦，等等我就回去了啦。」
是友人打來的，催促他與他們會合。他接起電話時，男人轉過身背對他，再度遠眺著
那座海中靜靜佇立的大橋。
「抱歉，我、我可能得走了。」
男人將目光收回，重新看向他，輕聲說：「沒關係。」
「真的，我真的，」衝動和想說的話彷彿在剛剛那瞬間隨著沙粒被海浪帶走，他只能
再說一次：「真的，對不起。」
「沒關係。」男人淡淡地笑，「都這麼久了。」
他一時也不知道能再回什麼。
「今天很開心。」
「嗯。」
「我要回地鐵站了，要一起走過去嗎？」
「沒關係。我想再待一下。」
看著男人現在的表情，不知怎地他又感覺手足無措。
「好、好吧，那我走囉。」
「嗯。」男人向他揮手，「路上小心。」
他也向他揮手，而後轉過身，朝著地鐵的方向走了幾步。
越遠離海浪的沙灘越軟，他的鞋子深深陷入沙裡，感覺比來時還要寸步難行。
明明才剛把一句深埋多年的話吐出口，他不但不覺得鬆了口氣，反倒像是多了什麼壓
在胸口似的。或許是男人的反應實在太輕描淡寫，他想，雖然也不是想要像電影一樣被打
一拳或踢一腳的……
他邊想邊忍不住回頭。
男人並沒有轉身，兩人因此對上眼。男人舉起手，再次向他揮了揮。
剎那間，當時那位少年的身影與男人重疊。
他心跳漏了一拍。
若他當時沒有逃跑，或者在狼狽離開前回頭望一眼，可能也會看到一樣的狀況。當然
一切都無法回溯了，他在那時由於過度膽小而畏縮，究竟那位被他丟下的少年是以什麼樣
的心情望著他，他一輩子也無法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還很多，包含現在到底是什麼沉甸甸地壓住了胸口，還有心底那股微微
的疼痛，他都還沒能釐清是怎麼回事。
但他知道他不喜歡男人現在的表情。
「嘿！」
他向男人跑去，「我忘了一件事！」
男人似乎有些驚訝他跑了回來。
他笑著將手機遞給男人，上面是新增聯絡人的畫面。
「這……」男人問。
「那個……回國後一起吃飯吧？我們的仙女棒還沒用完啊，總不能這樣算了。」
「……嗯。」
男人笑了，也拿出手機。
兩人低著頭，在彼此的手機裡，分別存下了對方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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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好久沒有這麼晚睡。
也很久沒寫文了，能好好寫完一篇很開心，
只希望明早起來重看沒有太多神智不清的段落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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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也常常猜錯，超難的 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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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推文 :D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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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一）應該是別人掉的（喂）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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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大家都看到別人的（一）呢（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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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連雁雁都！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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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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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的沒少（一）啦 XD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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ＱＱＱ～～（淚撲抱回去）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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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
推
12/15 14:49, , 1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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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 後續等等就貼
推
12/15 18:33, , 1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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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一) 不是我的唷（羞）（被打）
推
12/16 01:04, , 1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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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化身聖誕老多多）
推
12/16 05:28, , 1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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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 希望後續有交代到大家想看的
推
12/16 18:43, , 1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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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過真的沒少（一）啦 XDD
推
12/16 23:32, , 1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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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給其他人）（誰#）
推
12/17 01:08, , 1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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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D 能重逢都不容易啊～
推
12/17 21:25, , 1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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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再次推 >///<
推
12/18 12:01, , 19F
12/18 12:01, 19F
（一）(1) 都沒少哦 XDD 謝謝推文～ >///<
感謝大家溫暖不嫌棄的推文 Q///Q
※ 編輯: yakultgreen (119.14.81.152), 12/19/2016 02:32:24
※ 編輯: yakultgreen (119.14.81.152), 12/19/2016 02:45:24
推
12/19 08:40, , 2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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