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姜孟澤發現袁紀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例如此時，明明是好友三人的聚會，他卻一面低
頭翻書，左手還不忘舉起裝滿啤酒的鐵鋁罐，「孟澤，我敬你一杯。」
丁瑠也莫名其妙，「……阿紀，你知道你今天到底敬姜孟澤多少杯了嗎？十二杯喔，十二
杯！」說著，她把手指比出十二。
袁紀頭也不抬的點點頭，右手下頭的書又翻過一頁。
「丁瑠救我！」姜孟澤求救。
「孟澤，喝吧。」
丁瑠受不了的搖頭，背部頹然靠上椅背，放棄道：「阿紀，你應該是我們之中最聰明、最
正常的一個，你這一個月來到底是受到什麼刺激？腦袋撞到電線桿？就這樣放棄這個美好
的正常人頭銜？」
袁紀涼涼道：「不如說說誰跟你們比，能拿不到頭銜？這還比較稀奇。」
被鄙視的兩人：「……」
袁紀輕晃左手，示意姜孟澤接過他手上的啤酒。
姜孟澤猶豫地看了下啤酒，最後還是接過，一鼓作氣的喝光了。
「靠，我會被阿紀灌死……」
「不會的，只要你醉了我就放過你，讓我學一下怎麼灌醉別人，當作生活技能。」袁紀隨
口回答道。
「比起喝醉，你一拳打暈我還比較快。」姜孟澤這些年下來，酒量不是一般的好，要灌醉
他還挺有難度的。
見袁紀對自己的話深表同意地點頭，而且雙手已經在掰手指了，喀喀聲作響，姜孟澤瞬間
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脅，他迅速改口，「喝！繼續喝！」
袁紀道：「明智的選擇，來，為了慶祝後天就是萬聖節了，我再敬你一杯。」
「……」姜孟澤問道，「你知道……你剛剛敬我的理由是什麼嗎？」
「嗯哼？」
「是慶祝十月底了，試問，十月底跟萬聖節快到的差別在哪？。」
「簡單來說的話……」
姜孟澤眼神專注，期待著袁紀的解釋。
袁紀道：「你已經不能過萬聖節了，你來我家門口敲門說不給糖就搗蛋，我保證你會被我
揍趴。」
聞言，姜孟澤再度感受到生命是脆弱且渺小的……尤其是在袁紀面前的自己，他不禁打了
個寒顫。
他睜著淚汪汪的眼睛，轉頭望向丁瑠，手還指著袁紀，一副找老師打小報告的模樣，「你
看阿紀啦！」
丁瑠看看姜孟澤，又看看袁紀，她摸了摸姜孟澤的頭髮，但是表情無不透露出她倒戈向袁
紀的事實，「撐下去，加油。」
姜孟澤：「……」
袁紀又開了一杯啤酒，「來，這杯乾了。」
姜孟澤扭扭捏捏，翹著小拇指像個大家閨秀，他輕聲問道：「我可不可以問，這次敬我的
理由是什麼？」
袁紀當機了一秒，像是在深思般，最後神色真摯情感流露，彷彿十幾年的溫暖友誼在他的
臉上顯露無遺：「你今天長得特別像人，值得慶祝。」
無言許久，姜孟澤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啤酒，乾了。
他的嘴角慢慢上揚，向袁紀露出了真誠溫暖的笑容，腦海中腦補出自己眼角含淚的樣子，
猶如捨己成仁的大度與慈悲為懷的寬心，手指還不忘點了點一旁的丁瑠。
丁瑠道：「幹嘛？」
姜孟澤輕輕啟唇：「請幫我點播一首：我難過。」
丁瑠比了個OK，道：「收到，了解。」
過了一會兒，姜孟澤聽到她的手機喇叭傳來張學友的聲音：「謝謝你的慷慨～是我自己活
該～」
姜孟澤：「……」
袁紀聽到歌詞也笑了出來，和丁瑠投遞了一個「很不錯」的眼神。
丁瑠回以一個帥氣的笑容，伸手攬過趴在一旁哭泣的姜孟澤的肩膀：「好啦，逗你的，賣
靠啊啦。」
「所以阿紀你最近這一個月到底再用功什麼啦！」姜孟澤抱怨道。
袁紀把放在桌上的書本拿起來，讓坐在對面的兩人都可以看到封面。
「手語大師？！」姜孟澤驚訝道。
丁瑠也很訝異：「你想轉換跑道當手語翻譯嗎？」
姜孟澤一把拿過書本，內外翻了翻，不禁瞪大眼睛道：「哇賽這是第三冊了耶！這個總共
有幾冊啊？」
袁紀伸出四隻手指，「四冊。」
丁瑠和姜孟澤都目瞪口呆。
丁瑠不敢置信地道：「我怎麼記得……阿紀你開始一直看書是九月底的事情，才過了一個
月，你就看到第三冊了？」
袁紀點頭：「這本也快看完了。」
丁瑠還想說些什麼，姜孟澤卻抬手把食指豎在她的嘴唇前，「噓，我們這些學渣在學霸面
前，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丁瑠一掌巴開他的頭，「誰跟你一起學渣。」
摸摸頭，姜孟澤道：「阿紀，我怎麼記得你跟暖之才上幾節課……我算算喔，每周兩節，
五個禮拜……五二十，才十節課，你們的進度都這麼狂嗎？」他掰著手指數，露出誇張的
表情，雙下巴都擠出來了。
袁紀啜了口啤酒，回答道：「沒有，這是我自己課外補充的，我希望能早點用手語流暢溝
通。」
丁瑠神色微動，姜孟澤卻已經把她所想的說出來了：「照你這個樣子，應該不需要暖之教
了吧？」
語畢，他又想起什麼似的趕緊補充：「啊，我沒有要貶低他的意思喔。」
不用他說，兩人都知道他沒有惡意，姜孟澤一直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心中存有疑慮，便
會毫不猶豫地提問。
袁紀笑笑，「等我學好手語，總要有一個人來讓我有用武之地吧。」
明明就是為了喬暖之才學的手語。
丁瑠和姜孟澤互看一眼，腹誹在肚裡，嘴上還是沒有戳破，彼此心照不宣。
姜孟澤撇撇嘴，手上擺弄著那本「手語大師」，嘀咕道：「那也沒必要這麼認真吧？連我
們三人的聚會上都在看。」
「對不起。」袁紀很快地道歉。
他這麼一說，姜孟澤反而尷尬起來，本來他就只是隨口一說，好友要努力學習手語他怎麼
可能反對？現下袁紀非常乾脆的道歉了，姜孟澤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呃……沒事啦……反正，你除了酒吧之外也沒什麼事情，多讀書，好事、好事。」
袁紀像是在想些什麼，手指敲了敲桌面，叩叩聲規律有節奏，他開口道：「其實我這打算
這兩年內努力學習手語，目標是考取手語翻譯的乙級技術檢定。」
丁瑠和姜孟澤都是一愣，他們一直都知道袁紀對某件事認真起來，便會執著到底，但是卻
沒想到他對手語懷有這麼大的野心與目標。
見他們沒說話，袁紀接著說下去：「勞動部已經在去年，也就是一零四年，把手語技術檢
定從只有丙級新增加了乙級，每年的報名是在九月，學科測驗是在十一月初，下一年的三
月才是術科測驗，但是今年的報名我畢竟錯過很久了，只能等明年了，我想既然要考，就
把目標設大一點，乙級檢定就是我訂立的目標。」
兩人沉默了會兒，丁瑠率先開口了：「阿紀，你……是認真的。」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她和姜孟澤太清楚袁紀了，很少事情可以讓他在乎，但當他露
出這樣的表情，勢在必行。
其實她還想問，你更認真的，是喬暖之，對嗎？
但當她看到袁紀眼眸含笑，沒有隻言片語，只是和他們點點頭時，她就知道答案了。
丁瑠笑了出來，她的手撐著臉頰，調侃道：「你好認真。」
「當然。」袁紀注視著她的眼睛，像是要說給她聽，又彷彿要說給姜孟澤聽，「如果你有
很在乎的事，就不需要裝模作樣，而是坦率地為之努力。」
丁瑠僵了一秒，她垂下眼簾，抬起時又是那副明亮艷麗的笑容，「我收到了！」
一直沒說話的姜孟澤突然道：「靠北，手語翻譯的乙級檢定題目範圍會不會太廣了啊？除
了聽障的專業知識以外，還有教育、醫療、勞政、警政、法律……一大堆哩哩叩叩，殺了
我吧！」
兩人望過去，只見他拿著手機在查關於手語翻譯的相關資料，面如菜色，彷彿要考檢定的
是他自己。
袁紀無奈地輕吐鼻息，「你仔細看，那都算是基本的知識，頂多再稍微深入一點，不會太
難，把題庫都背過一遍就沒事了，真正要奮鬥的最後還是術科。」
姜孟澤關了頁面放下手機，擺擺手，「算了，反正這都是阿紀你要面對的事情，我只要負
責在旁邊當啦啦隊就好了。」
丁瑠翻了個白眼，「拜託你不要這麼猴急好不好？這都才剛起步呢，至少得花個一、兩年
的時間，想那麼遠幹嘛？」
「這代表我有遠見啊。」姜孟澤看到丁瑠的拳頭要來了，馬上轉頭對著袁紀語重心長地道
，「阿紀，我就跟你說嘛，一步一腳印，做人要穩穩當當，不要操之過急，你還太年輕了
。」
無辜中槍的袁紀：「……」
學習是需要計畫性的，袁紀打算把手語大師四冊讀完，作為基礎打底，再往下深入。勞工
局每年都會委辦手語翻譯課程培訓班，目的是讓國內想考手語翻譯員的民眾有更正確的資
源來考手語翻譯技術檢定，他原本也想報名，但是奈何今年的課程都已經結束了不然就是
正上到一半，十月底剛好就是這麼尷尬的期間，袁紀只好先作罷，明年再議。
幸好政府有編訂手語翻譯培訓教材，網路上也可以找到電子檔，不過袁紀還是決定去書局
買實體書，讀起來有重量也方便作筆記，雖然比起其他領域，聽障和手語的資源還算是少
之又少，但也漸漸有了起色，這也讓他的計畫有了實際的方向可以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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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
阿紀要開始努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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