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瑯琊榜][藺蘇] 你大爺(15)(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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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負
藺晨看看屋子裡兩隻裝得滿滿當當的箱子，又看看小桌對面淡定閒適地燒著書信的人。桌
上放著他不離身的那柄畫扇和一隻小藥瓶，梅長蘇的視線低垂著，不時落在那小瓶上——
往後這兩年，他的性命便繫於這幾粒藥丸上了。
「你讓蕭景睿和言豫津在別院住下了？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都是我琅琊公子榜上的人物
，氣度嘛，缺些歷練，但也還算不錯，只是比我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梅長蘇抬頭瞧了藺晨一眼：「我都要走了，你怎麼還這麼囉嗦。」
藺晨抓起扇子「啪」地打開，上面是一幅《水調歌頭》的草書，乃是前朝名家手筆。他緩
緩搖了兩下，身子前傾，似笑非笑地盯著梅長蘇：「又不是見不到了，多聽我囉嗦幾句又
如何？你呀，活得這麼認真這麼辛苦，我看著都累！」
「你也逍遙不了多久了，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
「是是是，南楚那邊的事你儘管放心好了，你一離開廊州，我立刻動身往郢都去。都安排
妥當了，我就去混個法師玩玩兒……」
梅長蘇半是笑半是嗔怪地看著他：「好玩麼？」
「好玩啊！哎，我跟你說，楚人迷信得很，我瞎說什麼他們都信，別提多好騙了。」他往
屋外一甩頭，「飛流，你還是跟我去南楚吧，藺晨哥哥教你招搖撞騙，可有意思了，比金
陵那地方好多了！」
少年抱著一堆木雕、擺件之類的玩具從廊下經過，停下來嘟著嘴回了藺晨一句：「不去！
蘇哥哥！」
藺晨還是笑瞇瞇地逗他：「你蘇哥哥有黎大叔，有那麼多暗衛，還有別院那兩個公子哥兒
，用不著你。你還是跟藺晨哥哥走吧，我路上就一個人，無聊寂寞得很，你陪著我多好。
」
飛流心智不全，分不清是非真假，可話從藺晨嘴裡說出來，信用天然就少了一半。他抱著
那些玩意兒躲到梅長蘇身後，分出手來扯扯他的衣角，央求地看著他：「蘇哥哥！」
「別聽他瞎說。」梅長蘇在少年頭頂摩挲兩下，「蘇哥哥可離不了我們飛流，這金陵有許
多壞人，還得靠飛流保護我呢。」
「嗯！」少年頓時喜笑顏開。
「你去找黎大叔，讓他幫你把這些寶貝收好，明日我們便要啟程了。」
「好！」
飛流一溜煙地跑出去了，不一會兒就聽見隔壁房裡傳來黎綱的聲音，念叨著「哎呦我的小
祖宗這個就別帶了」云云。
梅長蘇把手上最後幾封書信也丟進火盆，就著熱氣烤了烤手，看著許多秘事就這樣化為飛
灰，心裡也不免生出幾分感慨。藺晨在對面觀望他的神色，望著他眼角凝固的細紋和唇畔
漸冷的笑意，忽地伸出手來將他雙手都握住了。
眉眼還是那副不正經的樣子：「怎麼，是緊張，還是激動？」
「都不是。」梅長蘇反過來拍拍他的手背。這是一雙武人的手，虎口和指腹有多處劍繭，
修長有力，溫暖可靠。「我不過是想，該來的總算來了，多年夙願終於要實現，有些釋然
罷了。」
「呵，你此去金陵可謂兇險之極，諸事小心，可別著急鬆這一口氣。」
「我明白。」
「你這個身體，再多靈丹妙藥也經不起你窮折騰，想活到事成那一日你就得自己留心。」
「這是自然。」
「還有——要是想我了，就替我逗逗飛流。」
梅長蘇一撇嘴：「你總是欺負他，可怨不得他更親近我。」
「小沒良心的！」藺晨笑了兩聲，目光落在他臉上。
四目相對時各自眼裡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梅長蘇一張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巍然之
色，手指卻微微一動。藺晨於是笑著等他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他卻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抽
回手，將那藥瓶貼身收好。
看樣子是不打算說了。
藺晨也不追問，起身將扇子插回腰間，說了句「我還是住老地方」，轉身就要走。
走到門邊終於聽得他在身後喚自己姓名。
梅長蘇的背影如畫中蒼山一般挺拔靜默而寂寥。
「藺晨，倘若我這一去再也回不來……」
哪怕在這種時候，梅長蘇的語氣也是淡然蕭索，不見絲毫自怨自艾，只是彷彿有些涼薄的
遺憾。
藺晨三兩步衝回他面前。
「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你自己？」
他的聲音驚動了隔壁房間的飛流，手裡還攥著一隻波浪鼓就跑到門口。
藺晨沒去理會，大步在他面前來回走了幾圈，語氣慷慨以至於有些激動：「你想這麼多又
有何益？你要完成夙願，我不攔你，也攔不住，你只管去做便是。至於你的命數，有我，
有晏大夫，就算我們管不了，還有閻王爺管著呢！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梅長蘇沒出聲。飛流在門口喊了一聲「不吵架」，緊張地看著他們兩人。
「不吵架……」梅長蘇轉身對少年笑了一下，「飛流回去吧。」
飛流將信將疑，但對梅長蘇十分順服，很快就從門邊走開了。
藺晨低頭皺眉，眼裡漸漸浮起悲憫之色。
「長蘇，」他聲如嘆息，「我說過，從前我不喜歡學醫，也沒想過要當大夫。」
梅長蘇默然點頭。
「這世上那麼多大夫，就算沒有我，總還有別人，我大可以將琅琊閣所藏醫書盡數奉上，
請旁人醫治你。但你可知這些年來，我不遺餘力精研醫術，又是為何？」
梅長蘇知道，卻閉目不答。
藺晨在他身邊坐下，攥著他微微發抖的手。
「十二年前你拔毒之時，我便知你壽數不永，醫者所能畢竟有限，誰也拗不過閻王爺的生
死簿。可十二年來我不敢有一日灰心懈怠，我不能，我不願，我不甘，我不敢——我唯有
盡力，必須盡力，不然往後歲歲年年朝朝暮暮，我一人獨坐品茶聽風賞月之時，又如何能
心安？」
梅長蘇緩緩睜開眼，將胸中波瀾盡數藏於眼底，反手握住藺晨，低聲道：「我明白……只
是天不假年，縱然我此去金陵了卻了這樁事，我終究不能與你終老江湖，終究負你良多…
…」
然而藺晨卻搖頭淺笑道：「我助你實現夙願，是為成全你，亦是成全我自己。我與你相識
十二載，不曾有一日虛度，談何辜負？」
藺晨眉眼彎彎，手掌溫暖。
梅長蘇終於嘆了口氣。
原來這麼多年來，放不下、看不開的那個始終是自己。
而藺晨始終光風霽月，超然灑脫。
梅長蘇笑著看進他的眼。
「我果然敗給你了。」
尾聲、破陣
次日梅長蘇隨謝家車駕離開江左盟。他方登車，就聽見院子裡一聲龍笛破空而來。
蕭景睿和言豫津都是通曉音律之人，笛聲一響，雙雙循聲望去。
吹笛之人望之不見，曲調卻是益發激越。明明只有樂者一人，卻吹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隱隱有奔雷之音，恢弘萬鈞，如一位縱橫沙場的常勝將軍，戰馬咆哮長槍浴血，鐵騎踏破
敵陣，斬將奪帥凱旋而歸。
車內梅長蘇閉目聆聽，只覺心神激蕩胸懷振奮。
秋高氣爽，林木颯然，金陵一別十二年。此去風雲際會，暗潮湧動，為那七萬忠魂、三朝
良將、一代賢王洗雪冤屈的重擔，皆繫於他一身。故而為他送行之人，不唱《陽關》，只
奏一曲《破陣》。
他不由得低聲一嘆。
得知音如此，夫復何求。
舊時痕跡都已抹去，而麒麟才子江左梅郎的傳奇，才剛剛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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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遇知音，成全與托付(淚)
推坑成功好開心！為mapleshell獻上藺蘇劇中片段整理&剪輯，這是一對多好的CP呀(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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