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死魂曲/Siren]愛憎(宮田/牧野)第一章

看板BB-Love作者 (舞飛音)時間8年前 (2016/02/21 12:14),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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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起點 一切都要從那封信開始說起。 宮田司郎坐在候診室內,盯著方從神代家取來的信若有所思,二十七年了,要再一次舉行 那個儀式了嗎? 知道儀式的人不多,或者說知道的村民也閉口不談,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祕密,是神代家、 教會與宮田家三方需協力守護的祕密。 說是這麼說,但真正掌權的是神代家與教會,說一不二的望族及精神寄託全落在他們身上 ,而宮田家,說穿了就是他們的劊子手,不留痕跡的處理一些麻煩人物、或是對前兩者有 所質疑或威脅的存在。 教會與神代家就是神聖且不可侵犯的存在,隱於他們背後的就是宮田醫院,是支撐光所必 要的影子。 司郎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已記不得握手術刀還會顫抖是幾歲的事,也想不起還會發瘋似的 清洗染滿鮮血的雙手是多久的往事,後來他才明白一件事,再怎樣洗、都無法消去那股血 腥味,那就像一層又一層塗上的烙印,分不清哪些是病人、哪些是囚犯的血?身為醫生, 到底有沒有盡到救人的本分,還是殺的人比較多?有哪些是活該死的,又有哪些是無辜的 刀下亡魂? 這些問題,宮田都已經懶得思考了,原因很簡單,即便思考出解答,他也沒辦法離開這裡 ,做他真的想做的事、成為他想成為的人。 從小不就知道了嗎?真正想要的東西,永遠都沒辦法得到。 宮田司郎想起了雖同為雙胞胎、卻一點都不熟的另一個自己。 牧野慶。 光唸出這個姓氏,就會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 因為那代表著光明、代表著受人敬仰,也代表著另一個他原本可能成為的存在。 可越是這樣想,越發提醒著他的立場與身份。 他是宮田司郎,是替神代家送信的使者,而不是傳承瑪娜字架的求導師。 影是沒辦法取代光的,即便他行走於陽光之下,卻依舊驅不走那股冰冷感,到底是他已經 習慣黑暗,還是已經成為影子的一部分了? 踏上前往教會途中的宮田司郎依然有些出神,他平時不太會想東想西的,怎麼今天有點失 常了?當那塊熟悉到不行的招牌映入眼簾時,總是波瀾不驚的黑瞳微微縮了一下。 那封幾番思索終究沒拆開的信交到了現任求導師手中,對方回應的口吻短促又生疏,還夾 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尷尬。 這就是眾人期待的求導師?宮田注意到哥哥握著信袋的指尖有些泛白,很緊張嗎?想來也 是,如果重蹈上一任的覆轍,究竟會受到多大的責難與壓力呢?這個村莊,又會變成什麼 樣子? 嘴裡雖說著祝福儀式順利,司郎想到的都是失敗後的各種假設場面,如果這一切都消失了 的話,沒有宮田醫院、沒有神代家也沒有教會,真的比較不好嗎? 他已經對這樣一成不變的生活感到厭倦,卻還是機械般的活著,自己又在渴求什麼?改變 ?還是現有秩序的崩解? 順著原路走回醫院的宮田司郎抬起頭來,今天的陽光很刺眼,他卻沒有伸手去擋,靜靜待 在原地駐足一會,才將休診的掛牌反過來,推開門扉走回屬於他的黑暗。 ****** 宮田司郎從未想過,他的設想會有成真的一天,神的新娘逃走了,就像二十七年前那樣。 這次,他清楚聽得見命運齒輪轉動的聲音,原本被設定好的生存軌道轉了個大彎,神代家 的人與正常村民集體失蹤,取而代之是七孔流血的屍人四處徘徊,早該消失的醫院與老舊 拆除的建築如鬼魅般重現,這個村子突然變得詭異又陌生了起來,像是被巨大的陰影覆蓋 ,在這異變且未知的世界,原本被設定好的身份似乎開始模糊且不再那麼重要了。 原本痛恨的一切,卻在這種時刻格外實用;而原本光鮮亮麗的人卻搞得灰頭土臉、不知所 措。 他就是在說村莊裡偉大的求導師、他的孿生哥哥。 再度與牧野重逢時,對方看上去十分狼狽又驚慌失措,被這一切嚇壞的他略微發抖的說: 「要找到美耶子大人,重新舉行一次儀式。」彷彿這樣就能讓神的憤怒平息。 宮田並不覺得事情會這麼簡單結束,但是牧野都這麼說了,他也有需要調查的事,就各自 做各自才能完成的事吧。 雖然,他覺得牧野辦得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宮田司郎不是第一次有這念頭,與牧野慶相遇的那天起,他就不斷想著為什麼哥哥是牧野 ,而他是宮田? 為什麼牧野可以成天被眾人包圍,洋溢著溫馨與喜悅的氛圍,每個人看著求導師的表情都 是尊崇且信任;相較之下來到宮田醫院看著他的人都面露懼色、害怕死亡,且不論一般正 常病患,那些被抓來的人根本恨死他了,成天在病房鬼吼鬼叫。 明明就是同一張臉孔,為什麼待遇差這麼多?有什麼是牧野具備,他沒有的嗎?憑什麼自 己要獨自承擔一切,而軟弱的哥哥卻可以待在安逸、舒適、被保護的地方? 該死的他只要負責握著真魚字架,露出微笑、雙手合十禱告就好,其餘的事情都不需要擔 心,別人會替他準備好;而自己就是那個要替他們排除萬難的其中一人,換了幾件染血的 白掛、去了幾次隱密的地下實驗室,被迫適應黑暗與低溫的地方,在宮田的世界裡,神與 禱告恰恰是最不需要的東西。 牧野明明身披黑色的求導衣,卻被託以重任,站在比誰都還亮眼的地方;而他穿的是最潔 白的袍掛,卻幹盡骯髒事,處在比誰都還黑暗的地方。 如果能交換就好了。可以的話,他也想當那個垂頭道謝的人,而不是毫不猶豫拿出化學藥 劑潑灑屍人,還能平靜的安慰兄長:「沒辦法,牧野還不習慣這種事。」 他比誰都還不願習慣這種事,偏偏現實無法改變,那他只能繼續以宮田司郎的身份活下去 。 可是在親眼目睹求導師的懦弱與無能後,原本一直壓抑的念頭漸漸不受控制,如果一個人 就能做到兩人份的工作,剩下的那個人不就很多餘?如果消失了,有人會發現嗎?在這個 奇怪且自顧不暇的世界,有人會在意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司郎轉身追尋洩恨的目標,殺戮總是能讓他心情平復下來,讓自己 再次無視那根一直埋在心底的針,即便已經快到極限了。 不願馬上回去與哥哥碰頭的司郎在尋找別的線索時,再次與精神恍惚的理紗相遇,掐死對 方時,司郎覺得有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冒上,那種能掌握生死的感覺很美好,雖然他最想殺 的對象還活著,與自己在同一個空間吸著一樣的空氣。 二十七年了,這根針刺得夠久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顧忌什麼,能夠面不改色殺了兩姊妹、 殺了那麼多人的宮田司郎,居然無法對牧野慶下手。 因為是雙胞胎才無法這麼做的嗎?即便恨到快要無法呼吸,也捨不得嗎? 不,不只是這樣。 宮田司郎凝視著染血的榔鎚,他不是現在才想殺了牧野慶。 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他記憶猶新。 當時羽生蛇村又下起暴雨,大家都躲在家裡看電視,沒人想出門,宮田醫院也是冷冷清清 ,司郎本想提早休息,然而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卻跑上門來。 是渾身溼透的牧野慶。 「你沒有撐傘嗎?牧野先生。」看對方上氣不接下氣,肯定是跑過來的,究竟有什麼急事 可以勞動求導師在風雨中趕路?宮田一時間找不到擦拭的東西,心細的美奈早已遞上一條 毛巾給對方。 牧野有禮的跟護士道謝以後,立刻開口跟宮田院長說明來意:「六角家、高谷家跟前田家 的小朋友們上山去玩,大概是被暴雨困住還沒回家,他們的父母心急如焚,都跑到教會求 助。八尾大人正在安撫他們,需要一些人手出去搜救。」 求導師有些狼狽的拍掉水珠,醫院的冷氣開得很強,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的確不妙,不過等雨勢小一點我們再出發吧,而且你現在這樣很容易著涼,換上我的 衣服吧。」他從一旁的櫃子取出換洗衣物交給牧野,示意對方拉上一旁的簾子更衣。 「這樣真的很不好意思,過幾天洗好會還給你的。」難得在外頭換上求導裝以外的衣服, 牧野有點不自在的拉了拉襯衫下擺,但總算換下吸飽雨水溼透的黑服,的確舒服不少。 「不用還也無所謂,你會冷的話就穿上這件吧,會比較暖。」司郎注意到牧野還是在微微 顫抖,索性拿了多餘的白袍塞給對方,這下換後者有點慌了,不是醫生怎麼能穿成這樣? 「這就像是我的外套,抱歉沒有別件,但總比感冒好。」宮田的口吻雖溫和卻帶著不容拒 絕的強勢,看著胞兄聽話的穿上白袍後,他才取出雨衣讓對方套上。 交代完美奈一些事以後,司郎便與慶一起出門上山找人,幸運的是他們走沒多久,雨就停 了。 雨後的山路很難走,非常溼滑且滿是泥濘,牧野慶差點摔倒很多次,全靠身旁的宮田司郎 眼明手快的拉住他。 「真是麻煩你了,如果沒有你幫忙的話,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這是牧野慶第二次差點 滑倒後的道謝。 「不要緊,今天也沒人上門看診,何況孩子們的生死為第一,我只是在能力範圍盡點棉薄 之力。」宮田司郎晃著手電筒四處查看。 牧野沉默了好一陣子,鼓足了勇氣才輕輕地說:「宮田醫生真的很可靠呢,我真羨慕你。 」 這話讓司郎停下腳步,羨慕?到底誰要羨慕誰? 盯著對方無害的臉孔好一會,確定男人沒在說謊的宮田答道:「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 牧野先生。」羨慕這種話由他來說還差不多。 牧野慶連忙揮手解釋:「沒這回事,我真的很羨慕你,長得比我帥、又是醫院的院長,事 業有成之餘又有可愛的女朋友……像我從來都沒交過。」後面那句講得特別小聲,司郎卻 還是聽到了。 他先是愣住,而後重複了一次對方的話:「你沒有女朋友?」 怎麼可能?堂堂的求導師大人會沒有女人青睞?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也不是過路的閒雜 人等,是位高權重、受人景仰的牧野慶啊! 「拜託別再重複一次了,事實就是如此,還有手電筒有點刺眼,請別一直照著我。」牧野 慶用手遮著臉,不知是為了掩飾尷尬還是阻擋從剛才開始一直沒移開的燈光。 「抱歉,我只是有點反應不過來。」宮田司郎壓下滿腹的疑問,對方看起來已經很尷尬了 ,應該禁不起更隱私的問題。 二十二歲的成年男子,他的父親在這個年紀都已經結婚了,哥哥卻說從未交過異性,難道 她不會催促嗎? 「八尾大人一點都不擔心嗎?」 一提到那個姓氏,牧野顯得格外有精神:「她說等我再成熟一些,不急著接觸這些男女之 事,首先要把自己全心奉獻給神,還有禱告以對抗惡魔。」 「所謂的惡魔是指……」麻煩事跟人物應該都讓他處理掉了,宮田司郎不太清楚還有什麼 能讓教會困擾的事。 牧野慶突然垂下頭來,臉色變得十分尷尬,他摸了摸後頸不知該不該跟醫生講明,兩人走 了好長一段路,他才囁嚅問:「假如、咳嗯,假如有的時候,特別是早晨或是某些時候, 可能會覺得、覺得身體有點不適,八尾大人說那就是惡魔在蠱惑我,必須要以祈禱對抗, 必要的時候可能要以冷水淨身。」 宮田司郎想了一下:「你是說下體腫脹或翹起來嗎?」 牧野慶立刻伸手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了。 這樣純情到幾乎愚笨的反應大大取悅了宮田司郎,他繼續問下去,才發現哥哥的性知識根 本是一片空白,認為只要跟女生一起躺在床上牽手就會懷孕,最不可思議的是他那雙認真 到不行的眼神顯示他是認真的。 宮田司郎最後憋不住,靠在一旁的樹幹笑了很久,長這麼大從未遇過這麼白痴的人,沒 想到眼前就有這麼一個,肚子有點痛。 「別顧著取笑我啦,宮田醫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牧野慶覺得更尷尬了。 「如果你有空的話,偶爾放下求導師的事務,撥冗到醫院來,我很樂意為你解釋。」宮田 司郎覺得臉頰有點酸,他盯著跼促不安的哥哥,眼前的人白得跟張紙一樣,他以前都認為 牧野的善良是「裝」出來的,就跟他一樣,為了人際的圓潤、為了取悅父母種種因素才戴 上假面。 可是他錯了,沿路觀察對方的結果,牧野慶是真的笨手笨腳、不懂做事技巧、常常弄得自 己一身狼狽,還是個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的處男。 這世上怎麼真的有人可以單純到這種地步?乾淨得讓人有點火大。 他看著朝山裡大喊孩子姓名的哥哥,不禁想著如果在這種時間點求導師跟孩子一起神隱的 話,村人會怎麼辦? 瞬間心臟像被人握緊一樣疼痛,那是他的哥哥不是嗎?他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念頭? 宮田司郎握緊手電筒,卻無法克制自己想下去,牧野慶方才把衣服寄放在醫院,如果他穿 上哥哥的衣服,若無其事的回到教會,有人會發現不同嗎? 醫生想得過於出神,以至於牧野第三次踩空滑倒時沒能即時拉住,命大的求導師難得抓住 一旁的的樹枝,力氣卻不夠爬上來。 這是天賜的機會,宮田司郎看著瑟瑟發抖的牧野慶,當光隕落之時,影就能取而代之了, 不會有人發現的。 「宮田醫生,拜託……拉我上去,求求你……我的手好痛。」牧野的嗓音略帶哭腔,他不 想死在這,方才還有說有笑的醫生此時看起來很陌生,跟他印象中的司郎相去甚遠,他覺 得宮田醫生隨時會轉身離去,放他自生自滅。 可是為什麼?醫生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堅信人性本善的牧野慶立刻甩去令人頭皮發麻的 負面念頭,果不其然是他想太多,下一秒宮田醫生便伸出手將他拉上去。 嚇到腿軟的牧野暫時無法走動,但遠處傳來雷電轟鳴的聲音,不確定等一下是否會繼續下 雨,宮田司郎提議如果男人走不動,他可以背著對方前進,畢竟搜救時間拖得越長,孩子 們獲救的希望就越渺茫。 宮田醫生已經背了沈重的藥箱,牧野不好意思也不能再增加對方的負擔,便逼迫自己趕 快站起來,一邊想著宮田醫生真是體貼又善良,他怎麼可以懷疑對方?為自己一念之差感 到羞愧的牧野慶決定回去要熬夜禱告懺悔。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最後在某個坑洞聽到孩子們的呼救聲,估計是暴雨過後土質鬆軟陷落 ,因為太深了無法直接拉上來,必須要有個人綁繩子垂吊下去,一個人在上頭接應。 討論過後決定由醫生下去,先檢視孩子受傷程度,做簡單的包紮後,再由牧野將他們一個 個拉上去。 牧野將繩索綁在樹幹上後,再將另外一端綁在司郎腰上,拉了兩下確認沒問題後,小心翼 翼的將宮田降下去。 然而綁在樹幹那頭的結不夠牢靠,醫生才降到一半,陡然降了一大段,緊接而來就是急速 墜落,他一手抱緊藥箱一手護頭期望不會摔得太慘,過程中突出的岩石刮破他的衣服擦出 血痕,在孩子們的驚呼聲中碰的落地。 「醫生?」四個孩子圍上來小心翼翼詢問,就見白袍染血的男人坐起身,他們瑟縮了一下 。 宮田司郎試圖想站起卻發現腳踝扭傷了,伸手捏了一下,應該是沒有骨折,那就沒什麼大 礙,先替這些小孩檢查傷口吧。 除了高谷家的孩子因為左手劇烈疼痛疑似骨折,其他孩子都只受了輕傷,稍微處理過就沒 事了。 接下來才是最麻煩的事,這條不夠結實的繩子在剛剛折騰過後斷掉了,就算綁回去也於事 無補,偏偏這種高度沒辦法徒手爬回去。 「宮田醫生?你沒事吧?繩子就突然鬆了,我來不及拉住,真的是很對不起!」就見牧野 慶從洞口窺探,一臉焦急的詢問。 「我沒事,孩子們也平安,你還有帶另外一條繩子嗎?」宮田司郎已經不想追究繩子為何 會鬆脫的原因,解決事情比較重要。 「呃……對不起,我只有帶那條……」牧野露出很歉疚的表情,一臉就是沒考慮過會發生 這種事情。 接下來怎麼解決的,宮田司郎有點記不住了,只知道當時困在坑底的他殺意濃烈,卻又要 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如果那天是他站在上面當放繩的人,繩子斷掉的破事絕對都不會發生;可為什麼他寧願冒 著牧野慶可能失敗的風險,也要堅持由自己下去? 因為他怕戰勝不了自己的心魔。 他不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能決定哥哥的生死時,會選擇哪一方;他不是會錯讓機會從手中 溜走的人,所以最好不要讓他有掌握求導師生死的機會。 宮田司郎閉上眼睛,讓自己稍微沈澱一下才繼續搜索詭異的醫院,最後來到中庭,看到陌 生的巨大雕像,費力推開之後一點也不意外的發現密道,看來就算是重建以前的宮田醫院 依舊維持一貫的傳統,在不起眼的地方藏有鮮為人知的祕密地底實驗室。 宮田司郎熟練的沿著樓梯爬到底,在最深處的房間,他終於見到夢中會發光的一對土偶, 還有一個被綁得結實卻還能動的木乃伊,司郎推測這個人,應該就是不斷在夢裡呼救的少 女。 這到底是拿來做什麼的?木乃伊為什麼又會在這裡?少女說過要停止這個永無止境的世界 又是什麼意思?是指那些不斷復活的怪物嗎?為什麼他們會不斷死而復生,而又該怎麼做 才能徹底滅絕他們? 一陣爬樓梯的聲響打斷醫生的沉思,宮田遠遠就聽見兩姊妹呼喊他的聲音,正好他還在愁 去哪找實驗材料,這不就送上門來了? 站在昏暗房間的他執起榔鎚,需要信念以對抗惡魔的從來不是牧野,是他自己。 但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因為他自己早就成了魔鬼。 ****** 徹底、細心解剖完屍人的司郎有些恍惚,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那兩姊妹一直復活瘋狂 的鬼吼鬼叫,怎麼切割都徒勞無功,就算自己擁有最高超的殺人技巧又如何,面對這些不 死的怪物時,只有一陣無盡的絕望襲上。 失望透頂的他決定離開醫院,不是要去追回牧野,只是漫無邊際的到處晃晃,想親眼看看 這個村子變成什麼樣了,沒料到會撿到兩個因槍傷昏迷的外地人。 其中一個他見過,先前打倒食堂裡的警察後得到的學生手帳有照片,是個叫須田恭也的高 中生,不知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身上挨了兩發子彈,其中胸口附近的血跡都呈現暗 黑色,照常理而言早就死透或變成怪物了,為什麼沒有呢?難道是他的體內的血比較特別 嗎? 宮田一邊架起另外一位呼吸微弱的女人,胸口的槍傷看起來還很新,雖然沒有持續出血但 是河床的紅水不斷流入她的傷口,感覺上像在幫助她,司郎卻知道再這樣下去,想必也會 變成跟美奈一樣的怪物吧? 明明可以放著不管的,司郎卻難得起了仁心,不知是為了想反駁哥哥臨走前的那句評語, 又或者人性未泯、想盡一次醫生的本分。總之,他讓情況比較穩定的須田輸血給另外一方 ,看著原本胸口中彈的女大生再度甦醒且沒有異變時,宮田總算覺得自己做對一件事,發 自內心想做、而非他人逼迫之事,逆流而上的感覺真不錯,就像自己也跟著他們重生了一 樣。 他都忘記自己能救人,原本發現屍人永生真相的他一度放棄,覺得自己沒有派得上用場的 地方了,畢竟再怎麼切割都能自我再生,根本不是一般人類能夠抗衡的。 可是兩個外地人的甦醒給了他一線希望,如果不是每個接觸紅水的人都會變怪物,那這個 看似死結的局面也不一定真的無力回天,一定在哪存有什麼力量終結這一切。 是了,他撿到的那兩個奇怪土偶也許就是關鍵,那個被困住的木乃伊說不定知道什麼,既 然他已經獲得幻視的技能,應該有辦法以言語之外的方式和她溝通。 雖然覺得這樣有點蠢,但已身處於這個瘋狂到無可救藥的世界,不管做什麼似乎也沒那麼 白痴了,包括集中精神嘗試擷取木乃伊的視點,沈寂一陣子後,黑暗中漸漸傳出當年在夢 裡哭訴的少女聲音,這次離得很近,彷彿就在他耳邊訴說一樣:「拜託了,有誰能聽到我 的聲音?快點阻止那個女人。」 沒錯,就是這個聲音,幼年一直遍尋不找的女人原來就是她。 「是哪個女人?所謂永恆的世界又是怎麼回事?」一開始,有人在腦子裡說話很不習慣, 但過一會就沒那麼痛了,宮田司郎抓緊時間追問。 「你是聽到我的聲音,找到我的人嗎?拿走宇里炎,才能對抗澄子一直以來的野望……過 了這麼久,都不會變老的女人。」少女止住哭泣,她透過這個男人的視點看向自己,變成 這麼可怕的樣子了,到底過了多久? 一提到永遠年輕這個詞,司郎忍不住想到一直照顧牧野的求導女,此時少女發出可怕的抽 氣聲,連被牢牢捆在金屬椅子上快要腐朽的軀體都在顫抖、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就是她、就是她……快去阻止她,這個儀式註定會失敗,我們將再一次陷入永恆的輪迴 之中、週而復始,唯有使用宇里炎的力量才能阻止……」 「這東西怎麼使用?」宮田司郎切入最重要的問題。 「只有被它認可之人,才能釋放煉獄之火;刻有盾的偶尚須找到焰薙,解開四個聖獸的封 印。」 「如果用生命去換呢?」 少女沉默一陣子後給了模稜兩可的答案,她與晃一沒有機會使用宇里炎就失敗了,所以她 無法給出明確答覆。 「既然你能夠找到我,而且沒有被那女人欺瞞,應該是沒問題的。她撫育我多年就為了取 得我的信任,同樣的,她也這麼對你,用溫柔的嗓音欺騙你,要你全心全意相信她,現任 的年輕求導師啊,請你快點趕往儀式現場,阻止她吧。」 美耶子語落,換得宮田司郎冗長的沉默,所以她一直在呼喚的還是牧野慶,不是他嗎? 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指望牧野能拯救他們,即便末日當頭依舊寄予厚望? 偏偏那傢伙無所作為虛度了二十七年,要不是自己跟他做了同樣的夢,大概到死也不會 知道有宇里炎、有能夠終結這一切的方法。 當他費盡心思找出屍人永生的祕密時,這傢伙只撂下一句「太瘋狂了」就跑走,連嘗試了 解都不願意,羽生蛇村的求導師怎可無能至此?再怎樣沒用,只因他是求導師就會被認同 、被原諒,享盡一切敬重待遇卻半點事都沒辦法完成;而身為宮田家的人,不論再怎樣有 能力都只是別人的影子、終其一生都無法參與重要的大事,默默的在暗處完成沒人想做的 麻煩活。 他受夠這一切了。 「只要能結束一切就行了吧?」宮田司郎默默站起來,睜開眼睛看著彷彿下一秒就會碎裂 的木乃伊,她就跟以前的自己一樣、如同卡在窗外樹枝上的腐爛布偶一樣,被捆綁、被拘 禁。 然而綁住他的繩索皆已一一脫落,病態的母親、冷漠的父親、村人的眼光……他要親自扯 斷最後一條枷鎖。 捏緊手中的神器,宮田司郎跨步離開這間束縛他二十幾年的醫院。 然後再一次,巧遇他的哥哥。 在手電筒墜地的瞬間,替這個偶然劃上句點。 脫下那件白色長袍,換上夢寐以求的黑色長衣,將頭髮梳理整齊,終結多年來求而不得的 苦悶,做自己一直想成為的人。 從此再無「宮田司郎」,只有「牧野慶」。 以生命換取宇里炎的焚燒,直到最後一刻都實踐自己的諾言:將這一切結束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3.140.5.11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56028075.A.BD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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