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今天起，編寫編愛吧！(22)

看板BB-Love作者kilinkwanlun (WayWay)時間8年前 (2016/01/21 21:14)推噓22(22推 0噓 16→)

留言38則, 19人參與討論串1/1

本章是主角第一人稱的回憶 CH22 我是路言，今年２７歲，我從小到大成績一直很好，後來想想可能是因為一直坐第一排的關係。第一排的座位前面除了黑板沒有可以分心的東西，外加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機率太高，只好更加專心。而我總是坐第一排不是因為我長得矮，是我媽要求老師的。我出生就被診斷出一耳失聰，另一耳聽力損失４５分貝，屬於中重度聽損，因為聽力的關係，我到五歲才學會說話，直到長大也不是那種很能言善道的人。對於小時候的印象就是我媽常在哭，因為我耳朵的問題，她非常自責，有一個畫面深刻烙印在我腦海，她抱著我說她對不起我，說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害我變成一個不健康的人。直到長大我才明白她哭的理由，因為我是爸媽婚前生下的兒子，雖然這不是一件太稀奇的事，但顯然他們無法接受未婚生子的事實，並且把我的身體缺陷和這件事做了一個無謂的連結─ ─因為我是非婚生子，所以是不受祝福的，所以我不健康，所以我耳朵聽不到。因為這個緣故，我媽對外不願意承認我是她的親生兒子，常對別人介紹我是她姊姊的兒子，在家裡我叫她媽媽，出去外面她就要我喚她＂阿姨＂，可惜我長得跟她極為相似，像一個鐵證一樣讓她百口莫辯。我開始感受到我媽媽並沒有很喜歡我，是從我弟弟出生開始，我弟弟長得像爸爸，臉部線條比我剛硬許多，我媽因為一直對外聲稱我是她外甥，最後只能將計就計，我弟也變成表弟，我小時候為了這些複雜的稱謂困擾很久，每次要外出，媽媽就會蹲下來，溫柔的對我說：「哥哥，不要忘記了，等一下要叫媽媽什麼？」我回答正確她就會摸摸我的頭髮，讓我覺得我做了一件很棒的事。小時候我媽買很多偉人殘而不廢的故事鼓勵我，我都覺得自己跟他們是不一樣的，他們因為天生或後天的缺陷遇到好多麻煩，反觀我因為從來沒有體會過正常人的聽力狀況，一直沒有覺得聽損這件事有多嚴重，五歲開始我配戴助聽器，它讓我擁有正常人一半的聽力，並陪著我進入小學，如影隨形直到國中畢業。小學時每次分班後導師總會花一小段時間和同學們介紹我耳朵的狀況，要大家多幫忙我，所以同學們不但不會欺負我，反而會更加照顧我，外加我的成績一直不錯，和班上那些因為體型擁腫或課業表現不佳的同學相比，我非常幸運，幾乎沒有被排擠的經驗，現在回想那段時間真的很美好，因為那時的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不正常。小時候我常跟弟弟在住家外面的空地踢球，弟弟長得比我高壯，反應及敏捷度卻不及我，常常球搶輸就大哭找媽媽告狀，媽媽還以為我欺負他總勸我要讓弟弟，一開始我很不服氣，越發想跟他搶，後來有一次我們跟鄰居分組比賽踢足球，分兩組硬生生多出一個人，我和弟弟協議輪流玩，弟弟的回答讓我一直記得：「哥哥，你老是搞錯聲音的方向，會讓隊友很困擾的。」所言不假，就算戴上助聽器，我的聽音辨位仍然常出問題，如果在場上傳接球隊友喊我的名字，我確實有可能分辨不出方向。「是……這樣嗎？」我看著在場每一個人，他們低頭不語，沒有一個人敢看我的眼睛。「大家早就這樣覺得了，只是怕你傷心不敢告訴你。」弟弟說。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異類，那次之後漸漸的我就很少踢球，也不太輕易嘗試團體運動，總怕成為別人的負擔。後來我跟弟弟上同一個國中，他加入足球隊，大學時還是系足的前鋒，那年系際杯的總冠軍賽我還去給他加油打氣，拿下冠軍後他給了我一個擁抱，謝謝我小時候教他踢球，聽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心情有點複雜，但仍然拍了拍他說你本來就很棒。國二上學期的時候，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就坐在我右邊的位子，是個左撇子，寫字時常跟我的右手撞在一起，然後他就會有點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一下，那時後還不知道喜歡人是什麼感覺，只知道看到他笑我就很開心，每天都期待寫字時和他手打架。「我們應該換位子的。」有一天我們兩人手又碰再一起，他對我說。「可是……這樣我就聽不到你說話了。」我指了指我完全沒有聽力的左耳。「為什麼會那樣？」這個問題很多人問過我，有時後讓我不太自在，但從他口中說出，卻覺得很舒服。「天生的。」「喔，就像我是左撇子也是天生的。」我看著他許久，後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沒關係，不重要。」當下我的心跳快速到令我害怕他發現我的念頭。我竟然喜歡上坐在旁邊的男同學了。下學期，新同學已經完全融入新環境，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他體育很好，用左手射籃的樣子很帥，得分時的驕傲模樣讓我很自豪是他在班上第一個朋友。他運動很擅長，成績卻很爛，每節上課都一副鴨子聽雷的表情，很是好笑，左撇子的他上書法課更是一場災難。「呀……」我看著他慘不忍睹的左手毛筆字，不敢發表評論。「媽的，書法根本不是設計給左撇子寫的。」他不滿意的用拇指摩娑鼻尖，留下墨色髒汙。「那……不然，我這張給你，我自己再寫一張。」「字不一樣被老師發現怎麼辦？」「那我自己這張寫醜一點，就看不出來了。」他突然抱住了我，激動地說：「老婆，我愛你，醜的給我就好。」從此他就這樣稱呼我。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補償機制，雖然我聽力不好，但對一些一般人不會留意的細節特別敏感，我從小學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擰走廊上沒關好的水龍頭，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我還是很驚訝同學們竟然都不會注意這些小地方。「還是老婆細心，又有愛心。」半學期後我們的座位分開了，轉學生下課時常常跟在我屁股後面，玩鬧間還會從後面緊抱著我猛蹭，同學也見怪不怪戲稱我們是一對夫妻。我一邊要大家別開玩笑了，一邊又覺得有點開心。轉學生每科成績都吊車尾，獨獨數學還可以，國二下學期期末考前，他信誓旦旦說這次數學一定要贏過我。「老是讓老婆搶盡鋒頭，這樣我太沒面子了。」他當時的理由是這個。看我沒回答他繼續說：「那如果我這次數學考贏你，有什麼獎勵？」我覺得又氣又好笑，我考輸他，竟然還要給他獎勵。「我都考輸你了，應該是你要給我獎勵吧？」「那我就親你一個當作獎勵。」那次考數學我故意寫錯了好幾題，不料成績公布時仍然比他高分。「都這麼努力了，竟然還是考輸給你。」他看起來比我還沮喪。「原本說我輸了你獎勵我，現在你輸了換我獎勵你吧。」我惴惴不安的提議。「你怎麼獎勵我？」「一樣。」不等他反應，我快速親吻了他臉頰一下，他的臉瞬間漲紅，像一顆熟透的大蘋果。國三上學期，我用在校成績推甄上第一志願高中，放榜那天，轉學生笑著恭喜我，說就算上了不同高中我還是他老婆，如果有人搶走我他一定來我們高中找他算帳，我笑著罵他無聊，想到即將分離，內心卻很沉重。我想我有資格讓他知道這些日子來我的感受，畢業旅行的晚上，我們躺在國境之南的沙灘上，仰望著星空點點，等待著有流星劃過時許願。「老婆，你想許什麼願望啊？」我在內心回答，如果給我一個願望，我希望等下說的話他聽到不會嚇到。那晚沒有看見流星，我的願望最終也落空了，從我對他告白那刻起，我徹底失去了一個朋友。他開始刻意避開我，再也沒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眼神交會也馬上逃開，連普通朋友的待遇也沒有，我像是一個他從出生就厭惡著的人。我對於這樣的結果後悔莫及，好幾次想跟他道歉，但他完全不讓我有機會靠近，甚至和一群原本根本不熟的朋友熱絡起來。還沒想到怎麼解決這個棘手問題，畢業前夕，卻發生了一件後來影響我一生的事。我的助聽器不見了。因為習慣在中午休息時摘下，那天下午上課時，我往抽屜一探，助聽器卻不翼而飛。我度過了一個如坐針氈的下午，每堂課老師說的話都像山谷間的回聲，下課鐘聲響起也是看同學們闔上書本才知道，我一刻不敢離開座位，就怕聽不到上課鈴響。我突然明白一件事，如果沒有輔具，我根本無法像正常人一般生活。像命中註定似的，即使沒有特別調查，最後我還是找到了拿走我助聽器的同學。曾經我最好的朋友，和他的新朋友中午不睡覺，在走廊外圍成一圈交頭接耳。助聽器在他們手中傳來傳去，像一個新奇的玩具，他們說了什麼我聽不見，我的好朋友站在面對教室門口的地方，從我的座位望去，正好看見他在說話，大概跟他太過熟稔，我竟然從他嘴型七拼八湊猜出他說的話。大意就是：「路言好可憐，是不是因為喜歡男生，才會被懲罰都聽不見呢？」第一次，我為我從出生就無法改變的事情流下眼淚。無力回天的友情與愛情，終於隨著畢業典禮結束而消逝。高中生活等待著我，全新的世界在我眼前。我下定決心，這一次，不能再毫無保留的揭露自己了。因為從過去種種經驗我得出一個結論，聽力也好，性向也罷，即使我試著接納自己，別人卻不接納這樣的我。這個世界屢屢告訴我，如果不當個正常人，是不配被愛的。 *********** 如果看高中時期的照片，會發現我的髮鬢三年來如一日，都是蓋住耳朵的。當時的助聽器已經比小學那時精巧許多，置入耳內後用頭髮遮蓋，幾乎不會有人發現，可惜外型一直不是我想擺脫它的原因，我真正希望的是自己不用靠助聽器也能生活下去。我開始練習靠讀唇與人溝通，一開始很不容易，我試著把助聽器的分貝一點一點調小，專注在說話者的嘴型。為了讀懂老師的嘴型，我努力預習及複習每堂課的上課內容，又因為怕誤聽重要訊息，我從高中開始就習慣把上課的內容錄音，回去反覆的聽，長大後我一直保有這個習慣，錄下聲音或影像回家複習，經過三年的演練，我終於如願擺脫助聽器。靠著右耳殘存的聽力及讀唇輔助，大學後的我基本上能不靠助聽器和人溝通無障礙，一般只要見過三次面以上，我讀唇的正確率可以達到九成，但唇語其實有許多限制，最常見的是一定要看到說話者嘴部才能進行，所以我最討厭去醫院，因為醫生護士清一色戴著口罩。我和人說話都盡可能保持正面，另外受到光線明暗、距離角度、說話者發音等不確定因素影響，還是常常有讀錯的時刻。數字１和數字７，數字４和數字１０算是誤讀率最高的，所以遇到這幾個數字我一定反覆確認，還有近音字也十分令人困擾，例如陳導和岑導。我雖然能靠讀唇和人溝通，但人聲以外的聲音是我的罩門，手機鬧鈴、汽車喇叭、熱水壺、門鈴、廣播等，常有聽音辨位失準或是根本沒發現的時候，又因為後方總是疏於戒備，如果有人突然拍我，常常讓我嚇到。除了讀唇以外，還有幾件事我必須非常注意，不然很容易就會被發現我聽力其實有問題，例如我的身上幾乎不會有任何會發出聲音的東西，以免有別人聽見我卻沒發現的狀況，又例如聽不清楚別人說話的時候，我會選擇裝作沒聽見，畢竟如果常常側耳請別人複述，很快就會露出馬腳。又因為讀唇這件事情本身需要高度專心，在精神不佳的狀況下幾乎無法進行，例如太疲勞或酒醉都會導致效能低落，且基本上一次只能專注在一個說話者身上，其他聲音自然會被我排除在外，即使我已經盡可能迴避團體討論的場合，久而久之依然發現很多人對我的評價是看起來心不在焉、容易恍神，甚至有目中無人、態度不佳等說法。對於這些因為不瞭解而產生的評論，我一點也不在意，因為我知道他們說的並不是真正的我，我寧願接受這些子虛烏有的批判，也不願讓人看見真正的我，所以即使是最親密的伴侶，我也選擇隱藏真相。對於聽力這件事我有著外人看來無謂的偏執，求學時就算每次英文聽力測驗都只能靠猜題應試，也不願倚靠助聽器。甚至在大學畢業後，不顧我父母希望我成為律師或司法官的期待，硬是選擇了一個非常需要聽力的工作──書記官。我的聽力狀況讓我得以免役並恰好越過書記官的體檢資格，考上後也沒人發現我的問題，檢方書記官對比法院書記官接觸的人少，靠著讀唇及錄音，我竟然也勝任了這個工作。後來我決定離職，除了對於法律工作實在興趣缺缺外，很大一個理由是，我的聽力狀況衰退了。因為長年來任性的不願意配戴助聽器，導致聽力逐年下降，甚至低於書記官工作應有的聽力水準，這份工作讓我越做越吃力。我不得不另謀出路，我需要一份不必大量倚靠聽力的工作，我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作家及編劇，靠文字養活自己的話，就不用受限於聽力了吧？辭職後的我其實認真考慮配戴助聽器，但又害怕因為身體缺陷造成謀職不易，最終還是隱瞞了這件事，我還是照著以前的方法，靠讀唇及右耳微弱聽力生活。說穿了我的故事其實很普通，遇到的也就是每個人都有的問題，一點也不特別。我是路言，２７歲，因為聽力的關係，說話時總是看人的嘴唇，我討厭別人在我背後說話，因為那樣我什麼也聽不到，我的夢想其實很小，比起成為一個大律師或大編劇，我更想要的是有一天我的耳朵不再困擾我。＊待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有興趣從頭看應該可以發現一些關於路言聽損及讀唇的線索外加作哥各種不著痕跡的貼心時刻XD 希望小路最終能打開他的心結在作哥無條件的接納下相信自己本來的樣子就是值得被愛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5.46.6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53382053.A.0CC.html

推

reihisui

01/21 21:20, , 1^F

01/21 21:20, 1^F

其實因為外表所呈現的狀態而被誤解是生活中很常見的現象吶

推

ppmon0911

01/21 21:33, , 2^F

01/21 21:33, 2^F

一直QQ是要不要看下一回啊XD

推

maskec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