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J禁] 小風景3-5
J禁空一頁
錦戶亮X上田龍也
3
左手自由
龍也趴在亮身上讀一本書。
初春的陽光和煦，沙發的套墊昨天剛洗滌過，亮深吸一口氣，鼻腔裡暖暖的味道擴散著。
他咬著鉛筆搔搔頭，幾張白紙攤在龍也背上，紙上凌亂的筆跡隨處可見，塗塗寫寫有些地
方還畫了大叉，亮轉著筆盯著方才寫上的幾行字，在下面又增加了一些標記。
邊想著寫著，左手在身上人兒穿著的毛衣來回撫摸，純羊毛的質料柔軟細緻，是前陣子亮
去洛杉磯時帶回來的，選了龍也喜歡的黑色。
龍也常穿著它出門，兩人一起在起居室的時光，亮更喜歡摟著龍也看影碟，可時常看著看
著就睡著了，那時候亮覺得自己懷裡好像多了一隻黑色小貓咪，發出細細的呼嚕呼嚕聲。
空氣中隱約透著一股清新的氣味，即使是陽光燦爛的午後，也不讓人感覺煩悶。
阿阿…難得悠閒的時光，頭腦可以冷靜卻擠不出像樣的詞，亮只是丟下快被他咬爛的鉛筆
，稍微仰頭盯著快蔓延到窗台的黃金葛。
這會兒，趴在身上的黑色小貓咪已經睡著了。
不知何時轉變成縮伏在膝上的姿勢，亮只得小心翼翼地把壓在手臂下的書抽走，龍也下意
識嚶嚀了一聲，他翻身把頭枕在亮大腿上，於是那幾張胡亂記滿文字的紙散落一地，亮發
現，似乎連薄薄的樹漿紙也沾染了小貓咪清冽微冷的香水味道，盈滿濕潤柔軟的空氣因子
。
春天真的來了。
陽光傾斜，大地色的沙發被烘得暖暖，亮用最輕柔的方式挪開龍也的身軀，背脊擋住剛光
亮，沉沉睡去的小小身軀依然像個孩子。
※
龍也左手食指與中指表層的繭，是經年累月按著吉他弦所留下的痕跡。
粗糙的觸感與柔韌的手極端不協調，亮有些心疼地摩搓，卻在感覺到自己握著的左手，看
到同樣大小不一的繭時，低沉地笑了。
當初信誓旦旦說著龍也一個人練這個很辛苦吧，我來陪你一起練習，按弦刷弦，不久之後
自己也徹底沉醉在吉他輕攏慢撚又狂野急速的極限裡。
※
我們無法計量陽光的重量，卻深刻明白手掌心的溫度。
是溫和舒緩的，是四月風中的槴子花。
隨風搖曳卻始終根留原處。
左手握著左手，在東風拂過的季節，龍也的手心仍微微汗濕，亮不使勁地收進自己掌中。
只有這一刻，左手是自由的。
※
龍也，可不可以，我們可不可以，不拿麥克風，不按吉他弦，不跳舞不寫詞…
可不可以讓左手自由。
END
4
黑白鍵
亮的手一直停留在門把上。
他站在鐵門外已經超過一刻鐘，六月的梅雨讓屋裡屋外都潮濕黏膩，方才拾級而上留下的
腳印，在略為陰暗的樓梯間更顯沉重。
同樣持續不間斷的，是門內傳來的鋼琴聲。
亮知道這首曲子，雖然他曾經嫌棄太過夢幻華麗的旋律，一如它有個綺麗的名字。
他倚在門上聽那首「夢中的婚禮」，如歌的行板，在重覆了五次之後亮開門進屋。
鋼琴就在玄關旁邊，以一盆盆常綠植物充當隔離，只看得見茶色髮覆蓋下不明顯的髮旋跟
隨旋律隨意晃動。
時序漸入夏天，白晝不肯離去的六月，直至黃昏時才約略有了一絲涼意。
亮輕輕關上門，走進廚房準備晚餐。緩慢攪著爐上一鍋加了蘋果的咖哩，熱氣薰騰得讓他
汗流浹背，伸手去開廚房裡唯一的一扇窗，低垂的天空，悶悶的恍若下一刻又要開始降雨
。
龍也反覆地彈同一首曲子，琴聲隱隱約約傳至亮耳中，應該是幸福的旋律，隱忍的哀傷氛
圍卻飄散在空氣中，側過頭看那孩子彈琴的背影一眼，亮覺得，自己握著杓柄的手也沉甸
甸的，幾乎要失了氣力。
※
龍也覺得頭昏腦脹，十指指尖已經有些麻木了，回過神來，自己不曉得來回彈了多少遍，
一雙手按住他欲重新回到琴譜第一頁的動作，龍也有些失神地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身旁的男
人。
龍也，不要再彈了。亮壓低了嗓音，說，已經夠了，真的。
拼命想用頭髮遮住眼睛的小孩低著頭問他，亮…你覺得麻由美她聽得到嗎？
坐在琴椅上的孩子，顫抖的音調從原先抿得死緊的蒼白嘴唇吐出，亮看看縮著身體的龍也
，然後用一條黑色橡皮繩把他在日光燈下反射出光亮的的髮攏在手心綁好。
她聽得到喔，亮微笑地說，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走過去想把客廳的燈打開，回頭看
見小孩拼命吸著鼻子，好像要把什麼吞回肚裡。
燈光亮起的時候，亮突然想起麻由美在陽光下練琴的樣子。
那個住在樓下山田家的獨生女，喜歡在聽見龍也的琴聲時咚咚咚地跑上樓，愛嬌的軟軟嗓
音叫著「龍也哥哥，教麻由美彈琴～」的可愛臉龐，努力用胖胖短短的手指敲著琴鍵的神
情，額際流了汗也不在乎。
亮喜歡坐在寫字檯後看看面前一大一小的身影，並肩坐在鋼琴前練習的樣子。如果是黃昏
時刻，夕陽會從西邊的窗子灑進，在兩人身上形成一圈圈的光暈，亮覺得這樣的景象再溫
暖不過。
回神時發現龍也吸鼻子的動作已經停止，只是仍垂著頭，雙手放在膝上，滲著汗。
麻由美說，她喜歡這首曲子。龍也慢慢地說。
麻由美喜歡這首曲子，曾經不止一次興奮地對他說，這首曲子好甜好甜，每次聽著聽著，
就開始想像長大以後自己彈著琴，給要陪伴她一輩子的人聽。
亮想像著，那個有著蘋果臉的小女孩，害羞地說，等我長大後，一定要在婚禮中彈著這首
曲子送給我的新郎。
所以麻由美要每天練習，努力練習，這樣子才不會出糗阿～
這樣說著，龍也微彎起嘴角，似乎看得見小蘋果臉嘟著嘴唇傻氣說話的神情。
※
亮記得，龍也和他踏進安寧病房時，麻由美正半倚在床上，膝上攤了本「夢中的婚禮」的
琴譜，即使虛弱得幾乎睜不開眼，變得蒼白瘦弱、骨節分明的手仍無聲地在紙上敲著彈著
。
麻由美很勇敢。
當時亮這麼說，小女孩倔強得不肯屈服於病魔，就算最後那一刻，麻由美還是讓媽媽把琴
譜放在她手上，她要帶著它去天堂。
※
龍也，麻由美她聽得到喔。
亮跨過明亮的室內走到龍也身旁，想著這孩子一定又流了滿臉的淚水，彎著腰撥開瀏海，
卻發現龍也除了略微紅腫的眼睛之外，眼眶內並無淚水。
他並沒有哭。
亮一瞬間發覺，他長久以來一直忽略，上田龍也是個長他一歲的大人。縱然平常最愛向他
撒嬌，對他頤指氣使像是個孩子王，但總是個二十三歲的大男人。其實他很勇敢，很堅強
，雖然悲傷，但並不輕易流眼淚。
亮收手，看著一旁的盆栽好一會兒，扭頭道，龍也，我想學鋼琴。
龍也靜靜地仰首看他，眸底浮現一絲溫潤的笑意。半晌，琴椅上的身軀向右邊挪了一個空
位，晃動間，掛在眼眶邊緣一顆水珠砸落至黑白鍵上，恍若開出晶瑩的花，將開始無聲歌
唱。
END
5
砂時計
錦戶亮坐在迴廊的木頭地板上慢吞吞啃一個紅豆餅。
很少能有這麼閒適的時光欣賞秋天這個季節。這間他們昨天住進的纯日式溫泉小旅店，現
在也已經很少有了，亮斜倚在粗柱子上，用豪邁的坐姿迎接外頭四季分明的自然景色。
「天暗得越來越早了阿……」吐出難得的感慨語氣，另一邊卻不搭調地一大口咬下填滿紅
豆餡的餅，亮隨意嚼嚼便一口氣吞下，低矮的屋簷，昨天整夜下的雨仍舊三兩滴的落下，
右邊袖子濕了一小片，他還是不以為意的樣子。
偶爾可以在屋瓦和赭紅色圍牆之間，瞄見飄散的雲和一閃而過的飛鳥。
這裡沒有時計，閉上眼睛，也沒有紛亂的世界。
手上還剩三分之一的餅被拿走了，亮不用睜開眼睛就可以想像，身邊傳來抹茶淡淡的香味
的小小身子，是如何眨著睡眼惺忪的眸子咬下一口餅。
亮轉過頭，龍也鵝黃的浴衣料子在昏黃紅澄的天空下幾乎要被隱去，下擺邊上流線形的赤
褐線條，看上去該是襯得凌厲的容貌卻多了股柔軟，也許是他坐在褟褟米上雙腿彎曲的樣
子，也許是他邊嚼著紅豆餡還留了點在唇角上的樣子，也許是深秋的暖陽映著他不算白皙
的臉柔和的樣子。
亮把他拉過來靠在自己身旁，拈起他唇邊沾著的餡順便遞過去一杯茶，是他們特地走訪這
偏僻小鎮所出產享有盛名的抹茶。
終於肯醒來了？小懶豬。男人泛著笑假裝取笑他，龍也皺皺鼻子，不好意思地抿起了唇，
嗯，我怕睡太多晚上會失眠。翹起的鼻尖很可愛，亮忍不住刮了下，然後摸摸剛睡還醒熱
呼呼的肉肉臉頰。
龍也剛才午飯吃撐了肚子，在房間舖有厚厚褟褟米的墊上滾來滾去，一個不察覺，嬌小的
身子已經蜷縮在裡邊老舊的搖椅上睡著了。
搖椅是年事已高的老闆娘放置的，過去喜歡靜靜坐在上頭的老奶奶說，以前喜歡坐在這打
毛線給分散在外地的孫子女們，現在孫子長大了，不需要奶奶手工縫製的毛衣，奶奶也老
花眼，沒法再打毛線了，便把它移到客房，也算是有新的用途。
掉了漆、褪了色的搖椅，彷彿還留有一絲溫度。
龍也睡相不太好，老是在狹窄的搖椅上翻來覆去，亮給他蓋了薄毯子，想要把他抱到房間
中央舖好的厚被褥上，沒想到睡到不知幾重殿去的人兒怎麼也喚不醒，想直接抱又被堅決
反抗，這到底是清醒還是在夢中呢…亮失笑地想。
古舊的搖椅抵不過人的體重，發出嘎嘰嘎嘰的聲響，亮即使坐在廊前乘著涼風也聽得到。
無法克制地頻頻回頭去看睡得不醒人事的孩子，窄小的身板被椅子遮去了大半，亮看不清
楚，可是，隨風迎面而來的抹茶清澈乾淨的味道，卻又讓他覺得安心。
傳統又古老的旅店，瀰漫著茶香，那是秋天的味道；瀰漫著指尖髮上香水的氣味，冷冽卻
又甜蜜，那是他們兩人的味道。
嚼完了餅，又開始懶懶散散瞇起眼，把全身重量交給身旁的男人，隨意欣賞外頭的景色。
深秋的風涼了，前一刻又快要闔上的眼皮動了動，哆嗦著拉緊單薄的浴衣，轉瞬間被男人
摟進懷裡，摩搓那小小的手心，小小的手指，亮暖和的掌熨燙龍也過冷的指尖，亂翹的髮
絲被收攏起來撫平，晚霞來得過早，即使只剩一團昏暗的光影，也無法忽視兩人的溫度，
在紫紅的夕陽裡盪漾。
亮，我們晚上要做什麼？靠在胸前的頭顱冒出一句咕噥，龍也帶有鼻音的語調低沉又柔軟
，聽上去像是一種撒嬌，男人的唇擦過他的髮漩，你想要做什麼呢？他反問。
好冷……龍也把頭整個埋進亮懷裡，吃豐盛的料理，還有…我要泡溫泉～！興奮的語氣讓
亮不由得笑了，真的是一頭小懶豬吶～
好吧！小懶豬，要吃飯得先讓我跟老奶奶講一聲啊！亮挪開腿，把懷裡的小身子移到風吹
不到的地方，回過頭去拿了被丟在搖椅上的毯子給他密密實實披好。龍也咬著的唇鬆開了
，傍晚豔霞下微紅的像一朵玫瑰，晶亮的大眼看著他，亮有些忍不住，傾身吮住那軟得過
火的紅唇，舔過潮濕柔嫩的舌，龍也不甚清楚的發出嘆息聲，然後輕輕地笑了。
亮揉亂他的髮把吻結束，穿這麼少不要亂跑，在這裡等我。他揚起唇，拉開紙門的時候還
是回頭看了看，龍也揣著毯子蹭到被褥上，就這麼癱坐在上面，風拂過他的身軀，龍也低
頭拉過棉被的樣子像極了冬眠的小熊，在昏黃的燈下朦朦朧朧，秋天的寂寞流逝，再如何
隱藏亦隨風而去。
亮笑著想，下個秋天我們再來這兒。
End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上一次貼也是2011年（汗）
我會貼完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230.2.73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43539743.A.8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