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卻笑平生 三十二
孟清寧到時，商賦華尚未完全痊癒，見他披散頭髮靠著床柱的樣子，孟清寧連眼睛都
直了，可當她把商賦華落在客棧的書拿出來時，倒換人雙眼發亮了。
「我那本絕版茶經？」
「都在這兒呢，我想著公子喜歡，便都收好了。」
拿著書，商賦華對著她真心一笑。「多謝。」
自包袱裡取出梳子、鏡台，孟清寧實在笑意難掩。「公子這幾日身子不適，人也憔悴
了，我來給公子梳梳頭吧。」
見她如此殷勤，言鳳兮亦笑了。「也好，免他老是抱怨悶在屋裡，待梳好頭，便到大
堂吃飯吧。」
「不用了吧……」
「怎麼？你不是說房裡悶，想出去轉轉嗎？」故意看了他一眼，言鳳兮又帶著三分促
狹笑道：「對了，你躺在床上，清寧不好動手，還是到桌前來坐吧。」
話語方落，也不等商賦華反應，言鳳兮便直接將他打橫抱起，從床上一路抱到桌前才
將人放下。孟清寧目瞪口呆地拿著梳子，好半晌才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卻仍是極為伶俐地
來到桌前給商賦華梳頭束髮，又趁著商賦華無法拒絕，加之言鳳兮在旁推波助瀾，孟清寧
實花了大功夫才完工。
就見商賦華一頭黑髮被整齊盤起，淡青絲帶長長垂落腦後，望之若仙，孟清寧還嫌不
足，再加了一支祥雲盤龍白玉簪，飄逸外又顯貴氣卻不嗆俗，若非言鳳兮尚知拿捏分寸，
只怕孟清寧就要端出那頂鏤空八寶嵌珠冠了。
「公子這樣真好看。我家公子從不喜歡這些東西，直叫我無用武之地。」
看向言鳳兮，他仍是長髮披垂，僅在身後以金環束起，堪稱簡單樸素到了極點，商賦
華又看看孟清寧那一鏡匣的飾品，再瞧瞧自己的打扮，終是搖了搖頭，從鏡中望向言鳳兮
。「滿意了？」
聽得他問，言鳳兮只是笑。「滿意，清寧的手藝依舊，好看極了。」
「豈止好看？簡直是玉樹臨風、清雅出塵！」
言鳳兮眉輕挑。「這般舉世無雙，可不能藏著掖著。」
知曉他就想抱著自己下到大堂，商賦華豈肯讓他如願？只見他一把按住言鳳兮置於桌
上的手，長指有意無意地滑過對方掌心，趁著孟清寧還在身後收拾東西，他湊近言鳳兮，
一點吐息伴著低沉呼喚飄進言鳳兮耳中。「既然好看，難道你不想把我藏起來獨享嗎？」
知他有意挑逗，言鳳兮這幾日也玩夠了，便不再勉強他。「清寧，賦華累了，妳還是
辛苦些，將飯菜端來房間裡吧。」
雖對言鳳兮的稱呼有些疑問，孟清寧仍是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滿意了？」
「我才該問教主大人你可玩夠了？這樣抱來抱去你也不嫌累。」
「我也想問，你手既能動了，怎麼還非得要我給你斟茶遞水呢？」
孟清寧端著飯菜上來時，兩人還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可面上都帶著笑意
。雖仍對商賦華身份有些疑心，她卻也無其他表示。
用過飯後，言鳳兮又為商賦華把脈，甚至親自熬來湯藥，又盯著人喝了下去。瞧他家
教主拿著蜜餞的模樣，孟清寧心下一動，聰慧如她自然看出兩人間的曖昧氣氛，但她終究
只是個小丫頭，說話沒有份量，只得在心底琢磨著。
「公子，出了吳城，再過三日便到京師，可離八月十三還有段時間呢。」
「既是如此，便在京城待著吧，妳不是一直嚷著想瞧瞧京城的樣子，就住段時日吧。
」
「好。」
「我與賦華再待幾日，妳便先行啟程往京城去吧。」想起什麼，言鳳兮又吩咐：「一
直住客棧也麻煩，不拘多少，妳買個小院，隱密些就是了。」
商賦華突然開口：「不必了，我在京城有座院落，就在長夏門內的陶化坊，只是久未
居住，也不知是否還有人幫忙整理，不如就請清寧先過去看看吧。」
「也好。」
聽了這話，孟清寧臉色卻是一變，商賦華自然注意到了，卻不動聲色，言鳳兮只要他
好好休息，自己帶著孟清寧出去了，再回來時，便只有他獨自一人。
「說清楚了？」
抽走他手中的書放到一旁，言鳳兮笑道：「放心。」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難不成怕她在我茶水中下什麼化功散嗎？」他總對那時言鳳
兮突失內力一事感到疑心，再細思言鳳兮當日舉止便猜出大概。「你和她說了什麼？」
「你猜呢？」
「我何必猜。」
笑著吻上言鳳兮雙唇，商賦華雖全身仍有些痠軟，但其實已恢復了不少，偶爾無法動
彈倒有大半是作戲，不過是看這人喜歡捉弄自己，便隨他去罷了。愛見他笑、想他開心，
希望自己無須矯飾的同時，也要對方全然是他自己，樂便樂、怒便怒，然後看著彼此，宜
嗔宜喜。
縱使深情繾綣，考慮到他的身體，言鳳兮仍是略微掙扎起來。「你還不能……」
「好好好，都聽大夫的。」
長夜漫漫，言鳳兮卻不許商賦華抱著書不放，又拗不過他，只得拿了書來讀給他聽，
商賦華仍是賴在他腿上，直當聽書一般。只記得商賦華為本絕版茶經一擲千金，言鳳兮本
以為他看的都是些正經書，不想竟有一半全是江湖小傳，好些內容簡直光怪陸離，甚至不
值一笑，商賦華卻聽得甚是開心，當言鳳兮挑眉淺笑時，他方強詞奪理，說自己正在研究
武林動向。
隨手挑出一本《光啟男后傳》，言鳳兮倒想聽聽商賦華還有甚麼話說？
「欸，朝廷與江湖之間錯綜複雜，我總是得關心一下。」
「關心到皇后身上？」
隨手將那本書拋到桌上，商賦華又挑了一本。「那唸這本吧？」
「少林秘錄？」
又丟開。「這本也不好，那這本？」
「武當群俠傳。」
再丟。「這本？」
「九龍略記。」
丟。「這本？」
「武林盟主的一天。」
「這本不是我買的。」
言鳳兮一把奪過。「那就讀這本好了。」
素知這些小傳的內容，商賦華哪肯讓他唸，起手就要搶，只是他餘毒未清、渾身無力
，言鳳兮自是佔了上風，正要翻開，商賦華卻又出手，兩人便就滾作一團，商賦華突地一
喊：「哎唷！」
以為壓到他哪兒了，言鳳兮忙翻起身，覷緊了這個空檔，商賦華將那本小傳隨意一拋
，也不知扔到哪兒去了，言鳳兮正要發難，商賦華卻笑道：「武林盟主的一天不都和你絕
劍海教主在一起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隱約看見有一節叫紅顏知己，實該拜讀。」
「欸，那我直接唸給你聽就是了，煙花過後，沒有紅顏、不需知己，有一小鳳，我心
足矣。滿意了嗎？」他眉開眼笑，存心討好。
「再說一次。」
商賦華見他眉眼含笑，便湊在他耳旁輕道：「有一鳳兮，此生足矣。」
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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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管他正邪難分，笑點夜燈。
風一更，雨一更，與你天地共枕，江湖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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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對這兩位拚命灑糖感到……（艸）
感謝賞文。 ^^
※ 編輯: moon3612 (1.34.194.175), 10/03/2015 23:3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