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海賊王]不說早安（ZS）上
不說晚安‧續
不說早安
＂他沒走，是我把他葬在那裡，我老實跟你說吧，他是死的，是活的，都跟我
沒有關係＂
X x x x X
其實人就是這樣，承受能力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重，總覺得扛不過的日子，也是
這樣扛著走來，渾渾噩噩幾十天，幾百天，讓時間只剩下紀錄的功能，心跳與呼吸都
淡然的可以，活著與死了無異。
但終究是活著。
所有的器官都在運作，都在跳動。
香吉士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是真的看得太徹底，才能維持一定的冷血去審視
這段感情，而後分析療傷，亦或是兩年前的那著夜晚，在狂風暴雨中艱難的把不知道
哪個狗養的王八蛋塞在他信箱的包裹挖出來，當他攤開一張又一張浸濕的噁心報紙後，
發現毫無光彩可言，有著腥紅瞳孔的眼球就靜靜的待在中央，上面還黏著血絲，香吉
士懷疑自己在一瞬間就瘋過了，任何一個正常有感情的人類，不可能在收到如此威嚇
且殘忍的禮物後還有心情把＂殘骸＂洗乾淨，扔到冷凍庫裡保存的。
他甚至隔了數千個小時後才在打烊的酒店內痛哭，壓抑太久的悲傷侵蝕了他，混
亂的無法辨識方向，太累了，抵抗去思考關於綠髮男人的一切真的太難，屬於他的理
智才是造成香吉士痛苦的元兇，去他的一夜情，去他的不用負責，白癡都看的出來他
有一半的命掛在索隆身上，然後他還妄想把他要回來，要回來偽裝自已還完整。
他把臉埋進掌心裡，手指無意識的扯著淡金色的短髮，穿的襯衫已經很久沒有燙
過，應該是整潔的桌面被空酒瓶跟菸的給淹沒。
真的寧可收到的是頭顱，或者心臟，任何取走後擁有者無法存活的證明都可以，
死亡有時簡單的多，至少香吉士不用猜測對方是不是正在挨餓受凍，忍受折磨，沒處
理好的傷口會不會感染發炎，或者醒來後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就像他怎麼搞他的一
樣，再找個倒楣陪葬。
索隆沒有給過他承諾，太虛浮的東西他們都不需要，也不屑，他倆甚麼也不相欠，
唯獨有些事情，沒親眼看到結局，他不甘願。
那個男人有種跟他說晚安，自以為是的把所有東西都擅自上鎖，把他鍊在狹小的
鐵盒裡面，接著拍拍屁股走人，就要有種回來面對這些狗屁爛帳。
香吉士不只一次的想過，如果某天能在街上遇到他，自己會不會氣到一槍把對方
給崩了。
他把菸按熄在鐵盒上，沒幾秒後又點了一支。
蠢綠藻頭是個大路癡，以前從家裡跑到超市買酒都能迷路，他知道二十分鐘的路
程對方能走上一小時，最後像個小流氓似的蹲在路邊等他來接，但殺去幹活的地方，
綠髮的男人從不走失，有時還頂著一身鐵鏽味準時跑回來蹭飯。
＂沒煮你的份＂香吉士每次都這般嫌棄的瞪他，索隆癱在沙發上，把腳翹著老高，
臉上掛著討人厭的微笑，邊處理傷口邊點菜，
＂廚子，上次那個味道奇怪的肉還滿好吃的＂
＂植物哪懂人類的味覺美學，蠢綠藻還是乖乖去陽台趴著行光合作用吧＂
香吉士用更加嫌棄的表情吐槽，可總能在最快的速度內變出對方想吃的菜。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要不要去＂記得＂這條路。
但是他不會回來了。
香吉士心知肚明，索隆自己不想記得回來的路。
“廚子，晚安”
他冷酷的跟他說聲晚安。
金髮的酒保靠在吧檯邊，一只銀色的防風打火機被隨意扔在桌上，整間店的燈都
被他關了，只有他右手食指跟中指夾著的菸，在黑暗中固執地閃爍。
當香吉士再次點菸，望著不再顫抖的右手，已經是兩年又兩個月後了。
X x x x X
他把酒保的工作辭了，香吉士一直以來都幹得不錯，甚至敬業過頭，但是他的自
尊不允許自己跟個圓規沒兩樣，隨著某人越行越遠，他的腰便彎的越來越低，太卑微，
索隆在他以外的世界反覆畫著圓圈，他卻被困在原地止步不前。
東家，現在應該算是前東家，也是這行業的老手了，不慰留，不強求一向是他看
待這些過客的準則，他知道金髮的酒保很特別，瀏海遮住半邊臉的男人，優雅中帶著
暴虐的氣質，得體的舉止，不與人產生過分親密，卻也不會讓人感到冷傲的溫和談吐，
他也知道他以前是個廚師，脾氣火爆的廚師，轉職幹了酒保之後，他看香吉士的感覺
就像看魚缸裡的魚，隔著玻璃與水，他覺得香吉士那雙淡藍色的瞳孔盡責的接收所有
影像色彩，但他什麼也不在意，不過一旦太用力攪動魚缸裡的水，他就死給你看。
活在沒有水草，沒有砂岩，沒有同伴，狹小魚缸裡的孤寂鬥魚。
不似廚房裡的刀具烈焰，相互叫罵扶持，他把自己關了起來。
每一個吐出來的泡泡都是空白。
矛盾的是，他喝過香吉士調的酒，也有幸吃過幾次他替大家煮的晚餐，以及做給
客人吃的小點心，每一道飲品，都喝得出調酒人的性情，深沉卻不複雜，多層次而不
繁瑣，入喉後不膩人，舌尖留有後勁卻不會過度，恰到好處的辛辣與甘味從未喧賓奪
主，細緻與粗曠微妙的融合，帶出新的風味，很多人來酒吧並不是真的來品酒，只是
圖個醉意，讓迷茫的意識在酒精裡搖晃虛浮的嘆息，他們粗暴的扔下小費，把他的傑
作灌進胃裡，糟蹋他的心血。
但是香吉士從來都沒表示過什麼，就好像每天晚上細心的研究調酒的人不是他一
樣，就好像每盤送出去不被尊重的菜餚不是他做的一樣，他的熱情用在最不顯眼的地
方，卻又那麼浮誇。
香吉士長時間隱藏自己的情緒，造成他與別人之間的微妙隔閡氣場，他無疑是個
好相處的人，但那也僅限於不讓對方感到難堪的程度，一種紳士的禮貌，前東家回憶
那雙水藍色的眼睛每每盯著他看，總看的太深，卻又不像是看著主人本身，一個不注
意就被帶進男人的情緒裡，但是想抽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拿不走。
香吉士不記得索隆是怎麼闖進他的生活，但是他記得有天晚上，他送走最後一組
客人，拿著包好的垃圾到後巷去傾倒，燈光昏暗，他慣性點上菸，倏地側身閃過殺過
來的刀鋒，速度太快劃過他的衣領，把他最愛的深藍色領帶一刀兩段，他記得他眉頭
一皺，彎腰閃過第二道凌厲的殺氣，單手撐地後重重的踹了綠髮的男人一腳，腰一扭，
看也不看果斷補上第二腳，這次踢到的觸感讓他十分滿意，索隆沒料到看起來不耐打
的金髮廚師居然動真格的，力道令他倒退數十步，摀著遭到重擊的腰間，幾秒後笑著
一臉狂妄。
＂白癡綠藻頭，幹什麼，當心我宰了你＂
香吉士臉色鐵青，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領帶屍骨，切面太漂亮，乾淨俐落，但是他
一點都不想稱讚兇手，香吉士惡狠狠地瞪著索隆，金髮稍嫌凌亂的蓋住他的半邊臉，
幾乎跟他融為一體的菸味在小巷間瀰漫，還有殺氣。
＂喂，我餓了＂索隆收起刀，痞痞的看他。
好幾天沒看到人，劈頭就討飯吃，香吉士冷笑，
＂我不是你娘，這裡沒奶給你喝，滾＂
他轉身，皮鞋在地上踩出重重的回音，不管不顧索隆如獸般的視線，自以為悠哉
的離場。
只可惜他的臭脾氣撐不過三十秒，就在他拿出鑰匙開門聽到後面惱人的聲音時悉
數瓦解。
＂你做給我的菜已經消化完了＂綠髮的男人無辜表示，＂廚子，我餓了＂
喂！廚子，我餓了。
做菜給我吃吧。
他知道他最受不了這個，對於一個曾經差點餓死的人來說，香吉士對於飢餓有著
最深沉的恐懼，那怕站在他面前的是個窮及兇惡的罪犯，他也會該死盡責的把人給餵
飽，只有這點他堅持一視同仁，更何況香吉士最後煮給索隆吃的那一餐已經是四天又
十七個小時前的事了。
＂你不是行光合作用就夠了嗎，偉大的劍士先生＂他無法克制語調中的嘲諷，以
及刻意營造的冷漠。
香吉士最恨他這一點，把人吃得死死的，他沒有動，抓著門把手太用力以至於關
節都泛白，他卡在餐廳與索隆間進退不得，想踹人，但是他的原則與自尊都不允許，
怒火由內而外的燃燒，頭腦一片空白。
你怎麼敢？他很想問，你怎麼敢？但是索隆又有甚麼不敢的。
另一隻包著繃帶的手越過他，搭在他手上，帶著香吉士的手轉動門把，索隆沙啞
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還有體溫靠近時的的熱度。
＂廚子，我餓了＂
半開的門縫露出溫暖明亮的燈光，裡面的那群白癡正在假借研發菜色的名義開趴
，索隆則把外頭的寒冷隔絕在他的懷抱之外，他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著痕跡的嘆氣。
索隆的手很冰，幾乎沒有溫度。
香吉士掐熄了菸，不費力便掙開他。
＂進來吧，白癡＂
也許香吉士永遠都不知道，索隆每一次逼他，都是要把香吉士從那層殼裡面挖出來。
只有做菜跟發飆的時候，香吉士才會顯露原本外放的一面。
他的靈魂，才會真的沸騰。
有著燦金色短髮的男人尊敬的半彎著腰，感謝他的照顧。
也罷。
至少對方已經找到了新的方向，猶疑少了些，縱使還有迷惘，對這堅強的傢伙來
說，都只是小問題而已。
他讓香吉士從櫃裡帶走三灌酒，一瓶敬故友，一瓶敬自己，一瓶留給來人，除了
＂可惜＂跟＂保重＂外不再多說，他多付了半個月的工資，在香吉士想婉拒前瀟灑的
走進櫃台，拿起倒掛著的酒杯與絲布仔細的擦拭，冷然說道，＂去把自己整的像個男
人點，窩在這，沒出息＂
他楞了幾秒，露出這兩年來，首次發自內心微笑
＂臭老頭，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香吉士重新拾回自己的生活，他平靜的清掉關於男人的一切，用過的杯子、碗盤
、棉被枕頭家具，能丟的全扔了，蓄起小鬍子，連瀏海也換了邊。
這一次，他要用右邊的眼睛去看這世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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