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君使花開！第九章-1

看板BB-Love作者kUmahole ((kUma))時間9年前 (2015/07/01 15:10)推噓2(2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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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離開了，空氣中還留著他身上淡淡的花香。君帆感覺自己像死去了一半，心痛到麻痺之後原來毫無知覺，胸口像破了一個大洞，裡面源源不絕流出來的到底是誰什麼，他已經搞不清楚了。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直到聽到肚子傳來的咕嚕聲他才回神，扯出有些難看的笑容，他心想：原來就算再難過，肚子還是會餓，當人類還真不方便。他想爬起身，卻沒有力氣，努力撐起沉重的身體卻狠狠的摔了一跤。撞到手忖那種痛，痛得叫他頭皮發麻，他不禁摸摸那個疼痛的地方呆了呆，隨機控制不住自己的握緊拳頭往地上砸去。拳頭溢出鮮紅色的液體，讓他覺得很痛很痛，與此同時，心裡的難過似乎好了一些。正待要砸第二拳，家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看著自己血淋淋的拳頭，想到了張曉曉。不行……他要找曉曉，不然，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好好的活下去。要是就這麼死了，就辜負花花的期待了。他奮力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家裡座機，播了個電話給張曉曉。『曉曉……他走了。』聽著電話那頭，君帆近乎吐出血來那虛弱的聲音訴說這件事，張曉曉很擔心，來不及說什麼友人就把電話掛斷了。他匆匆去請了幾天假，直奔君帆家，敲了很久的門，臉色蒼白狀況差到不行的蘇君帆才幫他開門。他幫他去放了熱水，叫他去泡澡。去打了飯，看著他食不知味的嚥下。陪在他身邊看了下電視，說是在看，蘇君帆只是張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曉曉知道他怕沒有一個信任的人陪在身邊，他會活不下去。這種時候，他除了安靜的陪伴在君帆身邊之外，他幫不上任何忙。他曾經是過來人，那時候陪伴著他確保他能活下去的就是蘇君帆。他知道這種痛有多痛，也知道除了當事人自己，沒人能夠讓他站起來繼續生活。身為朋友他必須陪著，讓君帆恍惚間不經意的回神。還能發現身邊不是孤獨一個人。看著君帆像行屍走肉這樣活了一周，叫吃飯就吃飯，叫洗澡就洗澡，聽話得不得了。曉曉雖然擔心，還是要去上班。沒辦法的前提下，他打了個電話給上班時間可以在自行安排的霍維之。交代完詳情之後，霍維之氣瘋了，可就算再生氣，看到蘇君帆的樣子也罵不下去了。從前他就知道蘇君帆命帶奇數，因緣不一般。只是他無法料到所謂不一般的對象居然是隻精怪！看到君帆的時候，他不只被陰氣纏身，精氣也被吸得差不多了。但除了之前摔斷的腿之外健康沒有大礙，可見那隻精怪對他用情稍深。此刻的蘇君帆讓他有點兒後悔，當初想給他一個教訓的那個決定。如果他馬上來幫他驅鬼，他或許不會陷得這麼深。奇怪的是，反覆推算霍維之還是得到同樣的結論，就是那隻精怪，可能就是蘇君帆這輩子唯一的緣分。這沒道理啊！這不是代表，如果君帆不和那精怪在一起，就要孤獨終老了嗎？！又拖了一個星期，突然有一天君帆早上醒來對著窗戶發了好一陣呆，後來就決定晚上要請霍維之和張曉曉吃個飯，答謝他們這半個月來的陪伴。『我沒事了。』他這麼宣告。隨後他恢復從前的日子。每天吃飯、工作、打遊戲、寫程式。發呆的時間變長了，大家雖然沒有說，但都看得出來他寂寞。掏空了靈魂的寂寞。一日霍維之來看他，在路上見到他呆站在一戶人家圍牆外怔怔發呆。那矮牆上面開滿了可愛的粉色的使君子花。他望了很久很久，接著露出一抹柔得會滴出水的笑容。霍維之看著，鼻頭酸了起來。他沒有真的愛過，他身邊的兩個最要好的兄弟卻都為了愛深深受傷。如果愛注定和痛緊密相連，他這輩子可能沒有勇氣去愛。他走到蘇君帆身邊，男人發現了他而收回視線，他像談論天氣這般的開口，『你外婆家不是也有一顆這樣的植物嗎？叫什麼來著？』『使君子，又稱琉球子。我叫它花花。』『該不會……和你戀愛的精怪就是…..』『使君子花精，你在我屋裡住了一星期，都沒有聞到味道嗎？』霍維之一驚，『我對分辨味道的能力不強…..』難不成那個花花就是當初那倒霉被舅舅誤傷的花精？當年舅舅還是個學藝不精的神棍，空有一身道術卻總是衝動行事。舅舅雲遊之前才和他說起在君帆小的時候他曾經應君帆爺爺所求去他們府上驅妖。開始他見孩子身上妖氣甚濃，於是不理妖精的解釋哭求，強行將他驅除。若非那隻精怪逃得快，必定難逃被打得魂飛魄散的命運。可後來再回去幾次看望病榻上的蘇君帆，卻發現妖氣依舊濃厚，才察覺妖精是用自己珍貴的道行為這孩子續命！舅舅非常震驚，他居然差點錯殺了只好妖精。當初下手太狠，那隻花精付出了道行為君帆續命，又被舅舅道術所傷，怕是傷得不輕，要是命脈被傷，可能會害他從此以後不能再繼續修行……更甚者是無法墮入輪迴之道永遠滯留凡間。看著君帆淡淡的表情，霍維之不敢對他提起此事。他和君帆是同學，在這之前本以為兩人關係單純沒什麼淵源，一次君帆上門找他被舅舅瞧見，舅舅由他身上的殘留的妖氣把他認了出來，才告訴霍維之這段前塵。如今那花精已經離開，就算對君帆提及此事也沒有任何益處。霍維之忖了忖，還是決定暫時閉嘴不提。緣分這樣東西真是讓人參不透的玄妙，能相遇都是上天注定。看著身邊的蘇君帆，他不禁想到，不知道君帆和那隻他命定的花精，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 ----------------- 說沒事不過是說來安慰自己。彷彿嘴巴上不掛上沒事，就沒辦法督促自己若無其事這般。他發瘋的寫程式，寫了十幾個沒用的垃圾程式，只為了讓自己的忙得沒時間思考。工作已完成就打電話。把曉曉、霍維之輪流的抓出來吃飯喝酒，聊著網路上大量吸收來的時事、戰事或者冷笑話，放縱自己喝到茫了，讓好友把他拖回家。他不想思考，累到吐了也不敢睡覺。夢裡的人太真實，夢醒的痛讓他害怕做夢。不累到倒下他沒辦法入眠，撐沒多久就病了一場。他捲縮在床上，把自己圈得再緊還是沒辦法忽略內心深處空洞的寒意。他知道，那個人帶著他的半邊心臟走了。胸口的吭窿空蕩盪刮著冷風，病好的時候人被掏空了這般茫然。他變得沉默，經常坐在不開燈的房間裡看著窗外的月光。放工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時候會敏感的因為聞到花香回頭觀望。發現街道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還是很不習慣，空出來的掌心…….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團溫暖。他傻傻的望著自己攤開的大掌，只能一個人獨吞獨享，承受那一個人的荒涼。思念太猖狂，活著這麼單純的事變得很難很難。每天的日子變得太長，天一亮他就不知道怎麼熬到天暗。當好不容易天黑了下來，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熬到天亮。他很好。他並沒有很好。這一輩子他都知道他不會變好。只是活著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好。每一日活著只是讓他體認自己的缺憾。他沒有那麼寬闊的心胸，不喜歡為了別人犧牲自己。若不是真因為愛，他不會放那人離開。被拋棄的怨懟形成了個永遠不會癒合的傷，讓他的人生不再有希望。 ------------------ 『小花別哭了，都哭了好幾天，眼睛都腫了。』安慰著來到之後就一直哭個不停的小花，錚燁虛弱的笑道，『要真那麼捨不得，何必走呢？』『不走不行啊……』錚燁看著小花這樣，心裡明白痛是必然……但為了心上的那個人，就算再痛再苦，也是值得的吧？錚燁一面想著心裡那個人，一面輕聲安慰著花花。若不是他一介凡人幫不上忙，他還真想幫小花一把。他突然感覺到不適，辛苦的咳了起來，花花嚇得忘記了擦淚，緊張的守在他身邊，『你沒事吧？』『怎麼可能沒事？沒事就不會躺在這兒了，傻小花。』喘過起來，錚燁皺著眉笑道。花花皺起了鼻尖又想哭了，『我只剩下你了，錚燁，你可以不可以不要死？』能活著誰想死呢？錚燁沒有說話，只是悲傷的望著花花。雖說只是苦一輩子，還能盼望來生，只是為何他總有這樣的苦沒有盡頭的錯覺呢？還好，已經快到頭了，只要兩眼一閉，從此以後就可以不再承受思念之苦的折磨。他就快死了，三天……不，也許只有兩天，看著醫院裡純白的天花板，角落那一塊發霉的痕跡，他覺得心裡無限蒼涼寂寥。窗外銀杏葉落，他無聲觀望，心裡卻道不想死在冷清清的醫院，他想到外面去。這一生他被困在房子裡的時間太長，就算死，他想死在外面。他按鈴叫來了醫生，告訴醫生他死前有想去的地方，硬是要出院。醫生搖著頭，給他開了比較強的藥讓他有離開醫院的力氣，結清了住院的費用，他買了把電子輪椅離開。他連推動輪椅的力氣也沒有了。『你幹嘛不好好待在醫院裡呢？這麼折磨自己是為何？』花花適才離開君帆，心裡正痛得不知所措，這邊廂錚燁卻又任性的亂來，都病成這樣了還硬要出院！『就當作是將死之人最後的願望把，小花，還好身邊有你陪著我，我不會孤零零的死去… ..』『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那麼自私，說什麼有我陪著不是一個人！你們有沒有想過總是被留下來的我的感受？！』忍受不住委屈，花花不經大腦的發洩了出來，雖說是生氣，卻還是亦步亦的跟隨在錚燁身邊。錚燁只是笑，小花雖然嘴裡罵著，善良的他心底卻必定還是放不下。看他生氣還是步步跟隨的樣子就覺得這孩子傻得可愛。這麼可愛的小花精，老天怎麼捨得那麼折騰他呢？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這輩子要被病魔折磨。既不能和自己真正深愛的人告白，也不能和那個人在一起。這一生漫長且痛苦，無法享受人世間的歡愉，他到底為何來人世一趟？許多次他想問，卻沒有人能回答……這一切全都無解。也許，等他死了，他就會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吧？他們搭捷運來到一處偏靜的小公園，公園裡有看起來陳舊的兒童設施，零零散散的種著幾棵銀杏和木棉。銀杏落葉，木棉蕭瑟，天氣漸冷，傍晚的公園逐漸變黑，一個人影也不見。『小時候，每當我鬧脾氣跑出來，就會躲在滑梯旁邊這個小洞裡，這裡是我的秘密基地。』他的竹馬每次都會找到他，哄他回家，『一直到中學的時候，都是那個人來牽著我的手帶我回家。』有圓形外觀的小洞能讓兩個小孩爬進去躲藏，紅色的石壁內側，用尖銳的石頭劃出了一行凹凸不平的字樣，那裡寫著“我會一輩子保護你。”這是他那個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傻竹馬為他許下的誓言。臨終前的一刻，他真的好想、好想再看看這一行字，卻連爬起身的力氣也沒有，只能伸手進去，輕輕的撫摸由那個認真的男人一筆一畫刻下的痕跡。『他是個木楞的傢伙，做人總是一板一眼，不知道變通。為了能一直呆在我的身邊，居然來應徵我家的管家。那傢伙一輩子都被我差遣，讓我使喚……真是辛苦他了。『你才傻！你明明知道他不會介意的！為什麼要離開他的身邊？』花花吸著鼻子，看著虛弱的錚燁，不爭氣的又掉下淚來。『因為我不捨得……』不捨得他痛，不捨得他需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去，不捨得他下半輩子為了自己守貞，更不捨得他從此孤零零一個人。他不捨得。說完這句話，他像沉睡這般默了下來，花花放聲大哭，這樣的場景太熟悉，他完全承受不起！『不要、我不要，你們不要都這樣對我！混帳！你們這些自私的人類！盡會欺負我！』他哭的淒切，以為這次也像往常一般，錚燁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自己了。怎料微光過後，腦袋瓜一陣溫暖，他呆呆的抬頭看見身著素面白衣，形象有些微不一樣的 “錚燁”，說不出話來。【原來是這樣……】他想起了他的報應，想起來他過去每一輩子的煎熬。他做了很多錯事，造成過去數十輩子以來那個傻男人也陪著自己被命運折磨煎熬。他不是沒想過逃，卻捨不下閻王殿上能見上那一面，說自己傻，那個被自己害慘了的男人更傻。『錚、錚燁？為什麼？』為什麼錚燁死了還看得到他？死後錚燁靈臺恢復清明，過去的事他已經一件件的，都記起來了，【小花，三百年前錚府你我不僅有緣，你還有恩於我……】『少爺！你想起來了？』花花驚喜，連忙爬起身盯著錚燁看。這個錚燁眉目英氣十足，氣質卻說不出的滄桑。【嗯。】錚燁淡淡的笑道，【我們見上最後一面了。】男人後悔的喊著早知道會這樣，他不會上京赴考。人生的最後，他不該丟下最愛去赴無關緊要的考試……之後終其一生抱著這個缺憾到老。所以他才會想說，以後都別見了吧……就算再痛，也別見。反正死後重新入世被報應責罰前，還能在閻王殿上見上一面……已是不錯。花花正在發楞，突然被錚燁一個拉扯，整個人被塞入一團溫暖。他發現自己被錚燁塞到錚燁的軀體之中，心下大驚正想掙扎，卻發現不能彈動。錚燁的靈魂將手放在軀體的額頭，和軀體內的花花交流，【本來擔心不行，陰差陽錯，你離開你家男人前吸了他不少精氣，倒是有足夠的力氣附在這軀體上。】『少爺！我不行這樣做！』附身可是天理難容！語落，他聽見了讓人毛骨悚然的鎖鏈聲響，叱啦、叱啦。那是陰差拖著鎖鏈要來鎖犯人的聲音！【為什麼不行？我願意讓你附，你於我有天大的恩情，兩百年道行換一具軀體，再合算不過！我是戴罪之人，沒什麼時間裡，陰差很快會來抓我！你聽我的，乖乖待在身體內，不要亂動，絕對不能讓陰差發現，待我被他帶走之後你才起來，回你情人身邊去！】『但是少爺……』【少囉嗦！】錚燁霸氣的喝到，花花被那氣勢震得微愣，安靜了下來，【我走後包包裡的東西都歸你，不論是身份還是錢你儘管拿去用，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幫我做。】聽著鎖鏈聲音越來越近，花花嚇得不敢再和錚燁爭執，『你、你說。』【每年冬至那天，幫我傳封短訊給他，告訴他我很好，讓他不要擔心。】腦海浮現了一串號碼，花花努力將號碼記下，回過神來之時錚燁已經被鬼差銬住。罪人宇文錚燁伏罪，今姓名鐘鎮業，死於二十九歲，十月二十四日戌時。鬼差辦事，周邊一片安靜，錚燁並沒有掙扎，默默的被扣住，隨鬼差離去。希望小花不要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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