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因爭論,碰到葉文禮的事就被揭過。也無心要想。在隔天進公司,碰到他,當然不忘記的
,我只假作沒有過一回事。
倒是葉文禮自己提了。走在過道,他笑問:「昨天我沒有說錯什麼吧?」
我作不明白,一笑,反問他:「怎麼會?就打個招呼能說錯什麼。」
葉文禮微笑,便彷彿感嘆:「還以為這麼說,他至少要有點變了臉色。看來,他並不吃醋
是不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一頓,霎時是心驚。定一定神,才望向他,我笑一下,裝糊塗:「怎麼聽不懂你說什麼
。」
葉文禮看來,也是笑。他那神情有點可恨,彷彿在笑此地無銀三百兩。我感到狼狽,又無
以反駁。講什麼都不對,更不可能問他怎麼會猜出來。
其實敷衍過去就好了,當時我卻一點都辦不到。
葉文禮也不說什麼。於是都靜默走著,分別回了辦公室。而過後,他不曾再向我提過這樣
的話題了。
在一天裡,我找了邱亦森,一起去熟悉的茶莊買茶,為送禮,因有耳聞趙老能算是愛茶的
人。也年紀大了,送茶當合宜。
那間茶莊在金山。這一天很冷,店裡擺出暖爐來,邱亦森一進去,便在它面前的一張椅子
坐下,一點都不要移開,丟我一人周旋。老闆拿出最上等的茶葉泡了給我們試試,一面介
紹。他可喝得有滋有味。
趁著老闆到後面取東西,邱亦森調侃了我兩句。我並不駁他,只有笑。可幾分是無奈,我
自己心裡明明白白。
邱亦森倒不問太多。他近來很享受在被追求的快樂裡,看不到別的。他拿對方的照片給我看,又是一個小年輕。是他一向要鍾意的類型,高大身材,蓄很短的髮,晒過陽光的膚色。
上次他那作信誓旦旦說的話還依稀在耳。我並不揶揄他,本也就聽聽便算。因在愛情面前
,原則或立場一直都是不堪用。
很快到了另一個週末晚上,我準備好,和趙寬宜同去赴宴。因他公司事情拖延,我先開車
返家,等他來接了才過去。
宴會採雞尾酒會形式,辦在文華東方的八樓。趙老在業界一向有聲望,和軍政界的關係亦
良好,請的客人全有來頭。
這一場生日宴,主要由趙老的幾個姪子姪女兒籌劃。他雖在五年前就從聯天退下位子,不
過威勢猶在;他不說接班,底下就無人敢出頭。都在觀望,一個個比殷勤,尤其趙家自己
人,噓寒問暖不曾少,幾乎每日都在排著隊等孝敬。
不過做盡總總,就怕抵不過一個變數。
我們到的時候,場內已經很熱鬧。在外當招待的是趙寬宜的一個表叔,我以往是見過的,
對方亦為聯天的一個董事。
對方笑著迎來,跟我匆匆一握手。趙寬宜向他問候一聲。他點著頭,一面將我們向裡頭請
,並不多說就走開。
趙寬宜似不以為意,只領我去向他外公祝賀。兩老都坐在前面一張特地佈置過餐食的桌子
前,正受恭維。大多是趙家人。
趙小姐亦伺候在一邊,大概望見我和趙寬宜,點了兩老一句。老太太先看來,招手要他快
過來說話。
趙寬宜便和我過去了。老太太要他坐下,他是聽從。才注意到,桌子的另一邊坐了一位女
孩子,是那日見過的何寶鈴。
我一時談不上情緒。也並不好坐下,還站著。我先向兩老問候,把禮物給了壽星。
趙老看一看,讚了兩句,又咳一聲說:「其實要來玩就好了,破費做什麼。」
我道:「這是應當的。」
老太太在旁笑道:「小程送禮送的最鍾人意。我們到這個年紀啊,也不追求什麼了,就剩
一點在吃的方面的小愛好——吃的東西最踏實。好像金銀珠寶看一看,回頭都要忘記放哪
裡了!」
周圍的人都還掛著笑,不過眼神各異。我猶自鎮定,只笑道:「這也沒什麼好,是您不嫌
棄。」
趙老道:「你上次送的那盒松露巧克力,全給她吃光了,都忘記怕胖。」
我一怔,只有微笑。上次的禮,是趙寬宜代送的,過後我也不曾問。原來是巧克力。
兩老又說笑了兩句,旁人應和著。我一樣陪著笑,隱約感受到趙小姐視線,只當不看見。
之後換到趙寬宜開口了。
他一說話,兩老就不太理旁人了,尤其老太太。幾人聊起一些家常事。老太太的手挽了一
挽坐隔壁的何寶鈴,彷彿親熱。何寶鈴喊她婆婆。趙小姐便講:「我把Chana當作女兒一
樣的。她喊媽媽外婆,也是過得去。」
有人起鬨乾脆收起來當乾孫女。老太太笑著向趙老講:「哎呀,這樣就不能喊外婆了,該
喊奶奶了——可要怎麼算?」
大家彷彿都有領會,全在笑。
何寶鈴似乎很窘,臉上都是紅的。我並不去看趙寬宜神氣。正好有別的人上前來祝賀趙老
,我便趁著退一步,走了開。
因辦得盛大,各路人馬紛沓而至,冤親債主不免集中一起。都看趙老面子,今天好像不要
計較,好比在政界站敵對的兩方,相互看不順眼的某太太和某女士,以及利益不相掛勾的
各家企業領導。在杯斛交錯間,是都笑著,好似看彼此都可愛可親。
父親也來了。
我事前不知道他會來,可非猜不到。他帶了誰一起,亦不用猜。許女士一向和趙家走得勤
,當要出席。也沒什麼,不是第一次。反正在這裡的全是裝糊塗的好手。況且許女士早和
父親半公開於各個場合。在一些精品展示會上,有司儀甚至是喊她為程太太。
當時我站在一圈人裡聊話,望見了,一時不如何。可見父親陪同許女士周旋,驀地感到厭
煩。我向人略一敷衍,兀自走開,到空中花園那裡。
那裡當然不少人待著談談笑笑,一面飲酒,又吞雲吐霧。我亦點起菸。
突然地被幾個人撞了肩膀。我並不在意。那幾人倒停步,身上酒氣都濃。其中一人是拉住
我,惡人先告狀。
「喂!撞到人了。」
我一看,倒是認得。
這是叫趙思均的,趙家的一個小輩,跟我有過公事方面的交集。他說話總彷彿挾槍帶棍,
笑得怪裡怪氣,一向跟我話不投機。
我開了口:「哦。」
趙思均眉毛抬了抬,還抓住我,湊上臉:「咦?是你啊——」
那手一伸,橫在我肩膀。我手上的菸掉在地上。
他對旁邊的朋友講起來:「喂喂,這是程景誠,你們都知道吧?他啊——他真了不起!有
個董事長老爸,還到外面做事——做得可好了——我爸每次就是這種口氣。」就向我笑,
怪腔怪調,「拿你來勵志我,我要榮幸是不是?」
我甩掉他的手,不太耐煩:「走開點!」
他並不愣住,還嘻嘻地笑,又拉住我,「喂!你那個董事長老爸也來了啊,有沒有去問爸
爸好?那女人是誰啊?總不是你媽——」
我一把推開他。他差點要摔倒,幸虧旁邊的人扶了一把。他先愣著,才笑兩聲,便罵咧著
,一面上來跟我推搡。
我本也非打罵不還手的人,況且心裡煩,並不太留手勁。他更加惱怒,還撲上來。眼看要
大鬧了,忽然有人橫出一手,把他推開兩步。
另還有一個人則拉住了我。我一看,是陳立人。
而隔開趙思均的則是一個女的。也曾見過,是趙婉妮。她暍住趙思均幾人:「你們以為在
做什麼——還要鬧!」
趙思均頓一頓,似恨恨地收了拳頭。
趙婉妮向我望來。我不作聲。陳立人倒看我一眼,鬆開我的手臂。
他替我開口:「趙總經理,真是抱歉。」
趙婉妮笑道:「陳董事長客氣。也沒有事,你們還是客人,怎麼都是我們不對。」
趙思均在那嚷:「婉妮姊!」
「閉嘴。」趙婉妮沉聲,斥責:「你是不是要鬧到叔叔伯伯那裡?或者讓堂叔公都知道?
」停了停,大概看趙思均僵著臉了,便向周圍的人一笑,「沒什麼事的,全是誤會——」
大家當然是明白人——即散了。談笑又起,彷彿不曾見到剛才情況。趙婉妮向我和陳立人
笑一笑,就趕了趙思均那幾人走開。
我仍舊沉默。陳立人看了來,他皺起眉。
「怎麼回事?」
我扯一扯領帶,低道:「沒什麼。」
陳立人盯著我,說:「我一直以為你不是一個容易受挑釁的人。」
我呵一聲,回道:「我怎麼不是了。」
陳立人彷彿一噎,臉色略不好。他看著我,過一下子似嘆了氣:「我也不多問你那些什麼
。不過,倒不知道你今天要來,事前一點沒有聽你提過。」
我頓一頓,不知怎麼講。
陳立人又說:「你跟趙寬宜一起來嗎?」
我不答腔,只略一點頭。
陳立人微皺眉,低聲講:「其實我也看到了你們一起進來。坦白說,來這裡的都是為了向
趙老祝賀,老人家客套功夫深,也不一定誰的面子都賣。不是誰都和你一樣能夠到他面前
聊上兩句。」
我扯開嘴角:「那也是因為趙寬宜的緣故。」
陳立人便說:「所以你更要注意。」大概看我奇怪,一頓才道:「你也清楚吧?趙家裡頭
多的是對他看不過去。因為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剛才那些人是故意針對你,也要衝著他。
」
我感到不解,道:「假如鬧出什麼來,那也是我,關他什麼事?」
陳立人一默,便壓低音量:「有傳聞,可能要由他接管聯天。」
我一愣,才說:「我並不知道。」
陳立人道:「有的人不這麼想。況且,你跟他近來走很近。他進去後,是要一個近靠的可
以相信的人手。」看向我,「假如你之前不曾和我澄清,我也要疑心你準備幫忙他。」
我萬萬是沒想過,也不會去的。我只道:「我當然——總是不可能。」
陳立人拍了拍我的肩,彷彿理解。
後面便不講這個了。有對都認識的夫妻來跟我和陳立人攀談。
我先還陪著,後來去拿酒,逕自地喝。一杯又一杯,酒香撲鼻,湮蓋掉情緒裡那些無緣無
故的負累。說什麼笑什麼,似輕飄飄,彷彿不知所謂,可腦筋又很清楚自己在做著什麼。
是醉都不能夠。
我並不注意過去了多久時間。
突然地宴會廳中的燈光調暗了,樂隊奏出熟悉的生日曲。推出了插上蠟燭的三層生日蛋糕,還有香檳塔。在掌聲及唱和的伴隨下,趙老被簇擁到最中間的位置,老太太在一邊,接著趙小姐及……反正都是趙家的人。
兩老聯手開了香檳——啵地!汽泡一沖而出。在場的人臉上都掛起笑。看那晶亮的香檳塔
逐漸透出金黃光澤,後壽星許願,吹蠟燭。燈又亮了,亦不催促切蛋糕,先聽一段感性的
致詞。
我手裡擎一杯酒,站在那扇連通花園的敞開的門旁,遙望著,彷彿並不置身在這裡。又見
鼓掌起來,掌聲陣陣如雷,要震得我恍惚。當望見正走來的趙寬宜,一時更出了神。
趙寬宜站定了,先皺了一下眉,彷彿望向我手中的酒杯,說:「喝了幾杯?」
我呵呵一笑,「怎麼可能數啊?」
趙寬宜伸手來,逕自把我的酒杯拿走。不等我抗議,他倒一口喝完了,把酒杯隨意往旁邊
放花的台子上擱了。
我哭笑不得,「喂!」
趙寬宜睇來,淡道:「你今天喝夠了,看你的臉已經紅得不行。」
聞言,我摸了一把臉,笑了笑,「難怪,一直就覺得熱——不過也就是紅而已,也不醉。
」
「反正我們先走吧。」趙寬宜只說。
我笑了笑,還靠在門框上,臉向前頭略揚了揚,講:「那裡怎麼辦?你可以走?」
「怎麼不行?」趙寬宜道,一面要托著我的手臂,「能不能走?」
我避開他的手,笑道:「怎麼不能走?」
趙寬宜靜了一下,看看我又道:「你能嗎?」
我呵了聲,可不答他,逕自就邁開腳。一走才感到暈,尤其滿廳刺亮的水晶燈光要晃得我
眼花。我扶住牆,趙寬宜的手已經托住了我一側的手臂。這次我不避掉。也沒有辦法,真
是喝多了。
我不曾開口,趙寬宜也沒有。有些人見到,他便講我喝醉,順路送我。我並不去看旁人是
什麼神色,管不了了。
搭乘電梯下去時,因還有別的人,同樣都不說話。走出酒店大廳,司機已經將車子開來了
,正在等著。
我坐上車,趙寬宜隨後也是。車子慢慢開動,我別過頭,面向窗,一語不發。忽聞來電鈴
聲,是他的。
我聽他接了起來,便閉上眼。
這一閉起來,竟恍恍惚惚地睡過去了,直到被搖醒。我張開眼,愣愣地望趙寬宜,感覺到
車子似乎已經停下了。
「到了。」趙寬宜講,逕自推開車門下去。
我看了看周圍,是在停車場裡。我用手抹一下臉,向司機說謝,連忙下車。打盹一小會兒
,精神是回來一些,整個人都感覺清楚起來。
我向前望,趙寬宜走得很前面了,不曾回頭。
進家裡後,我關好了門,先開口。
「下次這樣子的場合,就不要問我去了。」
趙寬宜脫著大衣,似一頓,向我看過來。他淡道:「也對,假如你都像是今天一樣不情願
,確實不要去比較好。」
我耐煩解釋:「我怎麼不情願?不然之前要說好?我是說下次。」
趙寬宜一隻手臂仍掛著大衣,靜著一下道:「你當然一直是——不講這次,之前很多次,
只要是跟外公外婆見面,你總有托詞,你覺得我聽不出來?」
我一愣,胸中一時情緒各種。是總是壞的。我維持平靜地講:「既然你聽出來了,何必總
問我?」
趙寬宜道:「現在是我的不應該了?我以為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頓了一下,突然記起上次在車裡他說的那些。可糟透的情緒在驅使著我的腦子,驅使著
我的說話,將心中那點不過意湮滅了。
我略揚了聲音:「那就不管我的為難?到那種場合去——我並不很容易,當然都是你家裡
的人,可是和平常應酬沒有兩樣的!況且以後又更私人的聚會,我又去嗎?假如換成是你
,你能怎麼決定?你不為難?不要總逼我。」
趙寬宜看著我,說:「我並不兩面標準。」
我並不信他,「到時誰知道。」
趙寬宜口氣冷淡:「你開過口嗎?這麼久了,我見過誰了?」
我一頓,被堵得只有啞口無言。因他說得對。但是我的苦衷,他應有明白不是嗎?我兀自
糾葛,反而冷靜一些。是也有我的不對。
我急切地道:「我……是我說不好,但是我只是沒有準備好!」
趙寬宜呵了聲,看來,「這種話——你的意思就是一直沒有準備好要在一起了,是不是?
」
我愣住,隨即反駁:「當然不是!」
趙寬宜並不說話,轉開身,只向著房間進去。我便站在原地,看房門關上,一句話也不說
。
我在陽台抽了一陣子的菸,才後知後覺渾身的酒臭。好在另一套衛浴在房間外。洗好澡,
已經過了凌晨。
這之間,我曾打算進房間,可站到門前,又莫名退卻了。我還想不好怎麼解釋。想想,那
樣子的話,趙寬宜聽了當然不高興,
那時房間裡不是靜悄悄的。他似乎在說電話。是用英文。隔著門板,聽不太清楚在說了些
什麼,以及可能和誰說。
我之後就一直待在我的這間書房。我只套浴袍坐在桌前,開了電腦。可對著螢幕發呆,隱
約聽見外面似有動靜,才回了神。
我又點起菸抽,直到注意時間不早了。
終究去開了房門,可很意外,裡面燈仍舊亮著。趙寬宜並不曾睡,他坐臥床上,也是洗過
澡,頭髮略蓋住他一點目光。他拿著手機,大概一直在看。我進來後,他便放下來。
他拉過被子躺下來,並不看我,只道:「睡了。」
我含糊地一應,先關了頂燈。走到床的另一側,我坐下,要關上床頭燈時,忽然又想起那
次在車上的談話。
我還是把燈關了,然後上床。可一絲睡意都無,平躺著,一直想不停。旁邊的趙寬宜是背
對我,當然一言不發,只有微沉的吐息聲。
我知道他並未睡去。
我開了口:「我總也想有更多的時間和你在一起,不然不會去。你總問我,我當然很高興
。可是在你家裡的人面前,尤其你的外公外婆,我總不能自在,好像他們隨時要看穿,要
怪我把你帶壞,又好像周圍的人都在注意我們的一舉一動。我都會想,會不會有誰看出了
什麼?我並不是怕,是這樣的關係本來也不是光明正大,波折要更多……有些情況也不能
避免。不知道你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感覺——可能你不會的,你說得對,我並不向你開口到
我爸或者我媽的面前。」
一口氣說完這些,我並不感到輕鬆。趙寬宜依舊不言語。我兀自七上八下著,直到緊張都
不緊張了。
趙寬宜這時才說了話:「誰跟誰在一起不是這樣子的?就算是我們這種的關係。假如都要
在意別人怎麼想,根本不能夠在一起。即使面對的是家人也一樣,他們也並不一定這麼想
。況且,我也不過是想要他們多和你接觸,不管之後怎麼樣。或者,你覺得這樣就是在逼
你?反正不管如何,你也總該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沒有自己意見的人。」
我並不曾想到要聽見了他這樣的剖白。我不禁怔了,情緒在胸中湧動,是又甜又酸,但不
以為苦。
他續道:「我理解你的為難,可是不應該鑽牛角尖。」
我仍不說話。因他說的都是對的,我的通病,我自己很清楚。確實也是時常要太鑽牛角尖
。
「你說得對——」我嘆氣道:「這次是我的不對。」
趙寬宜靜默不言,不過他翻過身來。黑暗中,我知道他是向著我看。我亦轉過頭,望著一
雙依稀的眉目。
他說:「當然是你的不對。」
我不由得笑了。他還靜著,彷彿一直都在看著我。好一下子,他伸出手來,把我攬了過去
,一面說:「都是煙味。」
我尋向他的唇,跟他接吻。他的一隻手滑進了我的浴袍內,指尖所探之處都是燙的,很快
燄燄地燒起來。
當然是不睡覺了。不應白費週末夜,性愛於這種時刻是更值得琢磨。
我埋首在趙寬宜兩腿間,手握住那半勃起的性器,湊上唇舌,從根部開始舔至前端,稍含
住,用著舌頭弄著。那東西在我嘴裡更硬實起來。我把嘴裡的東西又吐出來,還捂又舔,
弄得整根性器濕濕滑滑的,再含住了,往深處賣力地弄。
彷彿聽趙寬宜低喘了氣。他的一隻手摸在我的脖子後,指頭撥過我的髮稍,向上將整面的手掌壓在我的腦後。並不用力,只在那搓揉著。
我稍抬眼,未再亮燈,望不明他的神色。可我知道他在看。我因此而整個的從心底在振動
著。當他把我拉起來,我迫不及待和他對著嘴親吻。
他的手指在我身後擴張。我把一手攬住他的脖子,另一手扶住他的性器坐下。他配合著我
,一次比一次進得深。
我忍不了呻吟。所有的聲音都被他逐一吻去。他摸住我腿間早就抬頭的東西。前後夾擊,
那熱浪迎來,席捲著全身的每一處,灼了彼此仍不管不顧。
我們同時射精。我還抱住他不能動。他的背都是汗,我亦是,可誰都不嫌棄,只一遍遍地
接吻,交融彼此同樣濕糊了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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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和我之間兩個世界的概念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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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懶得爬起來關燈(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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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有他自己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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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姐……很有一些只准州官放火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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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有人來關燈(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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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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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其實也不把那些人放眼裡啦(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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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比起來,趙確實比較正視一些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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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她是很樂中在自己的快樂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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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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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老婆嗎(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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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手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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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是程的性格中不能避免的因子(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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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應該說不太會往這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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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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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真是好(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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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生氣哄一哄是要的(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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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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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在談情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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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不過真的沒有啊(滾
※ 編輯: x212 (118.232.253.145), 06/10/2015 11:4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