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九百生滅、拾參 跟貓借手
夜晚某座近郊石橋邊聚集了一伙人在架燈光和攝影機軌道,這是《未曖》的劇
組,正準備拍一場男主角與男配角在橋上一同與壞人奮戰救下女主角的戲碼,先是
拳腳相向,然後雙方亮刀,最後雙方增援的人馬持槍開火,男配角為了救女主角而
撞傷腦袋導致短暫失明,期間女主角為了照顧男配而和男主角產生糾紛,至於後來
的劇情,韋羿瑄或常看狗血劇的人都能猜到,八成是男配角眼睛早就好了還裝失明,
衍生後續的糾葛。
稍早他們拍完了徒手打架、搶人的片段,不知不覺已經大半夜了。現在正在給
演員們上妝畫假傷口,梁天祿在劇裡仍穿得一派斯文,簡練復古風格的西裝,還讓
韋羿瑄吐嘈說這大半夜的就算去幽會也不一定穿得這麼正式跟風騷吧。
不過這部戲就是讓人耍帥賣肉的,假正經真賣萌,細節跟邏輯計較不得。再說
這是工作,梁天祿每次都跟韋羿瑄說:「這是工作。」言下之意,不管接受什麼工
作都要做好,尤其是他也不是能挑劇本的情況。
這地方其實算是鄉下了,導演特地挑了這座古橋是因為夠偏僻,不會吵到人,
拍夜戲本來就有諸多不便,只能衡量其中最方便的條件。化特殊妝時,梁天祿一時
沒見到韋羿瑄,目光找尋了一會兒才看韋羿瑄喜孜孜拿了一個小牛皮紙袋過來說:
「剛才徐導讓人叫速食外送,我去拿了你的份。雖然炸的吃多不好,不過稍微吃點
消夜沒關係啦。還有可樂換成紅茶了。」
梁天祿剛化好妝,臉跟手都是掛彩的樣子,他瞄到不遠的明兆軍一直在自己的
助理,於是食指點了點自己顴骨上的假傷,語氣平靜說:「好痛。」
韋羿瑄一看那傷口嚇得忘記那是假的妝,放下手裡的東西湊上去摸梁天祿的臉
關切道:「怎麼回事?剛才不小心碰傷?噯,怎麼那麼不小心,這下好啦,連妝都
不用化了。還好我以防萬一帶了藥,你先坐好。」
韋羿瑄把人按到椅子上坐著,動手開始翻找腰包裡的藥,藉由片場的燈光看到
自己指頭上不自然的顏色,再睨向梁天祿,咬牙低罵:「你個白目,騙人好玩嗎?
要不要我拿拳頭幫你上妝啊?保證好一陣子不掉妝。」
梁天祿舉起雙手擋下韋助理的雙拳,悠閒輕笑道:「只是玩笑而已。別生氣啦。
不然我那份炸物你幫我吃,你不是喜歡炸雞塊嗎?」
「哼。」韋羿瑄收了拳頭,又迅速回身小力捶了下梁天祿的肩膀,輕斥:「該
打。」
梁天祿笑得很愉快,韋羿瑄懷疑這人有M的體質,被罵還這樣笑,同時他餘光
瞄到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稍微轉頭找了下就發現是明兆軍一臉幽怨看來,不是他的
錯覺。明兆軍很快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滑手機,一旁還有人給他遞飲料、整理造
型,然後張芸希和他打了聲招呼就略過男主角跑來找韋羿瑄聊天。
張芸希聽到韋羿瑄剛才被惡作劇的事笑了,張手抱住他說:「韋韋好可愛哦。」
韋羿瑄立刻跟梁天祿對看,兩人表情古怪,尤其他自己很彆扭,他一面把人推
開一面問她說:「妳跟誰學的,這樣喊我太娘炮了吧。」
「兆軍啊。他說他以前都喊你韋韋,我覺得很可愛耶。雖然你大我兩歲,不過
感覺一點都不像,梁大哥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嗯。可愛。」
「噗咳咳咳……」梁天祿竟然沒反駁,韋羿瑄嚇得被口水嗆到咳嗽。
張芸希喜歡逗人,和梁天祿一搭一唱的開韋羿瑄玩笑,聊得正起勁時颳了一陣
冷風,像有隻冰涼的手在撩她後頸,她整個頭皮發麻,想起這座橋的傳聞,臉色立
刻變得不太好。韋羿瑄關心她說:「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吃壞肚子的話,要不
要找胡姐?」會這麼講是因為張芸希和明兆軍是同一個經紀人。
「不是啦。」她壓低聲量小聲講話:「我突然想到這裡,不是聽說有那個嘛。
那個啊。」她兩手平伸往前,擺出鬼臉。
「噗。」韋羿瑄說:「殭屍?」
「飄飄啦。阿飄。」
韋羿瑄本來也怕的,可是看到女孩子怕成這樣反而就不怕了。他仰首翻了下白
眼,好笑拍她肩說:「妳放心,這邊那麼多男人,陽氣夠重。而且我們拍了這麼久
都沒事。就算真的有麻煩也不會輪到妳遭殃啊啊──」
韋羿瑄尾音拉高,這是伴隨著他跳起來往梁天祿面前用力拍掌的誇張動作,這
引來了部分工作人員注意,徐導演那邊已經要繼續下一場戲了。梁天祿看出韋羿瑄
不對勁,剛想問話,韋羿瑄又繞到他身邊大力拍掌,張芸希一頭霧水問:「韋韋你
幹嘛?」
「超大的蚊子。拍死你、拍死你。這邊的蚊子超大隻的。」韋羿瑄誇張的飛跳、
擊掌,一面講著:「沒想到這麼冷蚊子還這麼多啊。」
梁天祿見人這麼不尋常就心中有底了。韋羿瑄拍的不是蚊子,是某種形態的魔
神吧。尤其韋羿瑄急著想趕走礙事的傢伙,好讓梁天祿工作,所以忙得一頭是汗,
似乎魔神被拍散了,他才雙手撐膝喘氣。
「哈……呼,好啦,蚊子趕跑了。你們拍戲加油。呼……」
張芸希笑出來,她覺得韋羿瑄這人挺好玩的,還和梁天祿對看一眼,對方沒什
麼表示,似乎是習以為常,兩人再度回片場就位。韋羿瑄坐回梁天祿休息的椅子上
吃著涼掉的速食,一雙眼緊盯住主角群,生怕魔神們再出來鬧。
下一場戲就是刀劍跟槍戰,刀劍當然是假的,槍也是假的,只是告一段落後梁
天祿的手還是被槍的火藥濺到弄了一些傷口,韋羿瑄立刻就拿藥幫他擦,順便問其
他人需不需要。助導跑過來喊了梁天祿說還有幾個鏡頭想補拍,梁天祿看韋羿瑄壓
抑的微微啟唇偷打呵欠,笑著摸他頭髮說:「再等我一下,很快就拍好。睏了先睡,
我拍好了過來叫醒你。」
看到老闆這麼精神,韋羿瑄很不好意思笑了下,也不打算小睡片刻,多難看,
所以他在攝影機拍不到的範圍閒晃。這座橋雖然在鄉下卻意外的長,聽說從前這一
帶也繁華過,但是現在沒落了。因為早年這邊也是戰場之一,有過不少懸疑古怪的
故事。
他在橋的一端靠著橋欄望向底下水流發呆,現在這時期沒什麼水,寬大河道只
剩涓涓細流,疲睏的他望著底下恍惚想著:「那堆石頭在水裡排列得真像一個人。
旁邊是水草嗎?剛好看起來像在揮手。」
這念頭閃過一秒,他發現那裡像是真的有個人影在底下平躺並且揮手,發亮似
是五官的部分就像在對他笑,他嚇得退後一大步,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痛呼,原來
他一腳踩在明兆軍腳上。同時,他的背也撞進明兆軍懷裡,明兆軍順勢環抱住他說:
「你幹什麼冒冒失失的?」
韋羿瑄沒回應他,反而又趕緊上前查看橋底下,那裡已經看不到人影,當然也
不會有石頭跟水草。明兆軍湊過來說:「你看什麼?底下黑壓壓一片看得到東西?」
「呃。」韋羿瑄汗顏,對方說的話才是常理,他剛才發呆沒意識到這層。「沒
啊。你幹嘛不出聲站我後面?活該被踩。」
明兆軍說他今天的戲份拍完了,接下來沒他的事,胡姐很忙早就回去睡了,助
理跟其他沒事的人也陸續走了,他特地過來找韋羿瑄的。他跟韋羿瑄說:「我把以
前我們出去玩親親的合照傳到他手機裡了。」
明兆軍口中的他指的是梁天祿,韋羿瑄冷淡睨視他回應:「哦?是嗎?」說完
就從腰包找出梁天祿的手機滑開,梁天祿這人也沒特地設密碼,韋羿瑄叫出通訊軟
體找到照片,還刻意把螢幕亮給明兆軍看。
「這張嗎?」韋羿瑄直接刪掉,嗤聲說:「白癡幼稚鬼。」
明兆軍從外套口袋拿出自己手機再傳,韋羿瑄再刪,前者再傳傳傳,後者乾脆
幫梁天祿把明兆軍封鎖了,然後告知大明星說:「以後你要找Luke請直接找我。」
「很傷人。」
「什麼?」
「你這樣很傷人……」
韋羿瑄深吸口氣低罵:「麻哩個逼咧,你惡人先告狀啊。」
明兆軍忽然睜大眼捉住韋羿瑄的手,把人拽到身後擋住,韋羿瑄狐疑道:「你
幹嘛?躲狗仔也不是這樣吧,我們又沒幹嘛。」
當韋羿瑄探頭循明兆軍面對的東西看時,發現樹下無聲無息出現了一群像狗的
生物,但是牠們的身形龐大,模樣比狗更具威脅,那種外觀只有在動物頻道那類節
目或照片看過──狼?十多隻狼?
明兆軍咬牙低聲說:「這裡偏僻但沒聽說過有這種動物吧。」
「你應該說這島上從來沒見過狼。」
「狼……」
「慢慢後退,不要對上眼睛。」韋羿瑄直覺聯想到魔神,可是之前魔神只有附
身才會讓一般人看到實體不是嗎?現在這是附在狗身上還是本體就是狼群,他搞不
清楚,只知道事態嚴重。
他們兩人都不敢呼吸,這裡離劇組有一小段距離,狼出現的地方很暗,他們應
該很難立刻發現,出聲警告恐怕會引起狼群暴衝過來,不出聲大概也是無聲被拖走
吧。
「救命啊!」明兆軍放聲大喊:「狼來啦!」他拉著韋羿瑄跑,可是他們都流
了手汗,一下子就滑開手,他真的很害怕,恐懼佔據他每個毛細孔,他不敢回頭,
一直衝向劇組。所有人被明兆軍難看的臉色和大喊嚇到,徐導演他們也都停下來問
他怎麼回事。
「狼。」明兆軍喉嚨乾澀指著身後:「有狼。」
大夥看著橋的彼端一臉茫然,副導說:「沒有啊。那邊沒人啊。」
徐導也說:「嘿啦。幾咧狼攏唔啊。咧公瞎毀?哩緊等去睏啦。(對啦,一個
人都沒有,你快回去睡啦。)」
明兆軍回頭望,沒有狼群,但也沒有韋羿瑄。他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梁天
祿站到他面前沉著臉問:「他人呢?」他指的是韋羿瑄。
明兆軍還無法冷靜給出回答,梁天祿回頭就一臉凝重告訴徐導說:「我頭忽然
很痛。」
徐導抓了抓頭髮思考了下,點頭說:「反正補拍得差不多,今天就到這裡。啊
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啦。」接著又用台語嘀咕現在的年輕人體力真差云云。
明兆軍抓住梁天祿的手肘問:「你打他手機,看他在哪裡。」
梁天祿直接接過明兆軍的手機撥電話,但是直接轉了語音信箱,似乎是怕影響
拍攝而關機。他斜睇明兆軍問了剛才的情況,明兆軍語無倫次提到了狼群,接著就
要報警,但是被梁天祿阻止了,梁天祿指著他身後說:「沒事了。他在那裡。」
前後不超過十分鐘,韋羿瑄又出現在剛剛的位置,只不過整個人濕透了。而且
神情恍惚,由於日夜溫差極大,雖然昨天白日還熱得出汗,可是今晚來了寒流,所
以韋羿瑄冷得直發抖。明兆軍立刻奔過去展開手臂,但在抱人之前察覺對方一身濕
而停頓,梁天祿掠過他身邊直接把韋羿瑄拉進懷裡護著,雙手給韋羿瑄的手臂搓了
搓低語:「先回車上。」
「好。」連一個字都能聽出韋羿瑄抖得厲害,明兆軍追上他們問:「剛剛的狼
是怎麼回事?」
梁天祿和韋羿瑄異口同聲回答:「幻覺。」默契好到他們自己都詫異的互看一
眼。明兆軍愣愣目送他們離開的身影三秒,和張芸希一樣感到頸背一涼,不安的趕
緊離開這個不祥之地。
梁天祿開車到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了暖暖包給韋羿瑄取暖,再準備從偏僻郊區開
回住處,很久一段時間兩人都沒交談,梁天祿在等副駕駛座的男人恢復體溫和情緒,
韋羿瑄身上裹著梁天祿的羊毛大衣,但還是無法不發抖,不僅是因為冷,更是因為
他嚇到了。
看到韋羿瑄這樣,這時間又不想回老家打攪兩老,梁天祿在停紅綠燈時握住韋
羿瑄的手,一下子也被韋羿瑄冰涼的手溫嚇到,只是他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也
沒有講什麼。韋羿瑄雙手回握,似乎貪戀這隻手的溫度,用微顫的聲音說:「狼、
被我當蚊子打跑的魔神,跟附近山區修煉的魔混雜在一起,我跑不過祂們,一下子、
被、被圍在,橋邊,只好……賭一把,跳下去,希望落在有水的,地方。想說大概
會骨折,但不一定、會死,因為水那麼淺啊,但是很奇怪,我,覺得掉進很深的水
裡。」
韋羿瑄停下不停搓手,這時梁天祿也已經抽手繼續開車了。前者把手稍微弄暖
接著描述道:「更怪的是,看到水裡有人在、在走路。那個人朝我走過來摸我臉,
我就沒被水嗆,而且他跟我說,算我走運有貓大爺罩我,而且貓爺幫過他和那邊的
土地公,所以土地公在陸地上打暗號他就負責在下面接住我。但是魔神不歸他們管,
他們不會插手,頂多幫忙騙走祂們,所以用水府的法術弄了一個假的我讓祂們追。」
梁天祿大概聽懂韋羿瑄經歷了什麼事,他說:「從你消失到出現,可能不到五
分鐘吧。」
「這麼短?我以為起碼有二十分鐘。」說完以後韋羿瑄不那麼發抖了,但是疲
倦和睏意不停襲捲而來,他靠著車窗昏昏欲睡,然後又是一個讓車速慢下來的紅燈,
趁著這空檔,梁天祿伸來手臂把他撈近身邊說:「別靠車門,危險。」
梁天祿說著再度確認韋羿瑄的安全帶是繫好的,像是怕再來一隻怪物破開車門
把人捲走一樣,雖然這聯想太誇張,但誰都不能斷言不可能,畢竟他們更扯的事都
遇過了。
「貓大爺是誰啊?」韋羿瑄沒察覺梁天祿的擔心,剩餘的腦力都在思考誰是貓
大爺。梁天祿聽了輕哼一聲,噙笑道:「不就是你家的貓嗎?」
「屁咧。哪可能。牠都老貓了,上次回家拿東西還被我發現牠吐在我床上。還
有你不知道他拉屎就拉屎還會出怪聲,我老覺得牠在公告天下牠大爺要拉屎了。」
「雖然你常念牠,滿口嫌棄,不過應該是很細心照顧牠吧。」
韋羿瑄沒否認,但又莫名彆扭,所以保持沉默,半晌才嘟噥:「敬老尊賢,雖
然牠是貓。」
「說不定真的就是牠。如果是的話,牠也算是你家的守護者了吧。」
韋羿瑄挑眉,不可置否微笑說:「牠是我的家人。我媽跟我爸都這樣講。」
「一家的貓奴啊……」
「我不是哦。我是尊重生命。」韋羿瑄嘖舌亂猜:「依牠的脾氣該不會是不想
少一個會伺候、孝敬牠的奴才,所以才出手救我吧?」
梁天祿沉吟,很難否定有這種可能。他們都不知道於此同時,半夜在廚房玩蟑
螂的韋家貓大爺咪烏猛地打了一個大噴嚏。
一回到住處,梁天祿就去浴室放熱水讓人泡澡,韋羿瑄還穿著他的大衣站在浴
室門口嘀咕:「為什麼要在你房間泡熱水澡。」
「因為你房間的浴室沒有浴缸。」
「沖一下熱水就好啦。」
梁天祿回頭瞇眼睨視,韋羿瑄看著浴室地磚發虛的說:「好啦好啦,快點,好
冷。」
放好熱水,梁天祿把披在韋羿瑄身上的大衣扔到洗衣籃裡,繼續拿溫熱的水淋
他的腳說:「衣服脫掉吧。」
「我自己來啦。你可以出去了。」
兩個人握著蓮蓬頭僵持了幾秒,韋羿瑄尷尬提醒:「你該不會忘記我的性向吧。」
梁天祿遲疑了下才鬆手走出浴室,韋羿瑄匆匆跑過來把門關上,門被闔上之前
他覺得韋羿瑄的耳根紅紅的。眼花嗎?
過沒幾分鐘,韋羿瑄剛把衣服脫完淋了熱水適應水溫,梁天祿又來敲門,他咋
舌問:「幹嘛?」
「我拿泡過熱水的綠茶茶包來。加這個泡澡吧。」
韋羿瑄不想弄濕浴巾,所以把洗衣籃裡的大衣拿回來套上再開門,梁天祿從門
縫瞥見調侃說:「你這樣好像小變態。」
「我還小便斗咧小變態。要也是大變態啊。」韋羿瑄迅速拿過茶包就關門回去
泡澡,十多分鐘後梁天祿才來催他快出來,說什麼泡久了不好,還給韋羿瑄拿了乾
淨的換穿衣物。但是韋羿瑄看到衣服時疑問:「這不是我的衣服吧。」
「嗯。是我的。為了個人隱私,我覺得不應該翻你的衣櫃。」
「我衣櫃又沒藏現金,你去幫我拿啦。」韋羿瑄發窘,把對方的衣服遞還,兩
人在浴室門口僵持。
「不要。都拿了你就穿吧。我去泡薑汁撞奶,等下出來喝。」梁天祿講完就逕
自走掉,不給對方抗辯的機會。
韋羿瑄抱著梁老闆的衣物大窘,這難道是存心為難他一個暗戀者嗎?他先套了
休閒上衣,然後攤開水藍色條紋四角褲發愣,一下子拿遠又拿近,不知道該怎麼面
對它,掙扎半天才懷著複雜的心情套上,既暗爽又彆扭的催眠自己:「就當是穿同
一條開襠褲的兄弟好了。雖然現代沒人穿什麼開襠褲這種東西。而且平常洗完衣服
也是我負責晾比較多,又不是沒拿過。」
幸好休閒褲是寬鬆的七分褲,韋羿瑄穿完就想跑回房間換回自己的衣物,但是
梁天祿卻端著飲料上樓喊住他說:「你房間鑰匙在我這邊。」
「吭啊?為什麼?」
「因為你包包在我房間。今晚來我那邊睡吧。誰知道今晚的魔神會不會又找來。」
韋羿瑄有點惱羞,半開玩笑嗆他說:「你該不會是怕魔神找你麻煩的時候,我
不在就沒人救你吧。你怕,所以一個人睡不著。」
梁天祿經過他身邊,走回房間前大方回應:「對啊。所以你過來跟我睡。」
「你是不是忘記我喜歡男人啊?」
「我記得。」
「那你……你不怕我肛你還是我讓你那個嗎?」
「我又沒恐同症。更何況你喜歡男人又不是每個男人都可以。」
韋羿瑄泡澡完身體暖呼呼了,精神也好了不少,尤其被梁天祿戲弄得「生氣」
勃勃,他大力踱步跟回梁天祿房間,梁天祿放下飲料隨手收拾東西,然後不急不慢
的在房間裡換上居家服。
韋羿瑄趁機偷瞄幾眼大飽眼福,雖然沒有宗教信仰,可是梁天祿緊窄的腰身和
形狀完美的翹屁屁還有寬大厚實的背肌,讓他內心以咆哮方式大喊阿彌陀佛跟上帝,
一下子合掌一下子在胸前畫十字,力求鎮定。
他走到桌邊拿起熱飲喝,梁天祿拉好上衣轉頭看到訝異的輕輕「啊」了一聲,
緊接著是韋羿瑄情緒強烈的「啊啊!」他燙到舌頭了。
「那個剛沖好的熱飲很燙,你拿的時候就應該感覺到熱氣怎麼還當冷飲喝?呵,
笨笨的。」
韋羿瑄瞪大眼看著梁天祿,梁天祿坐到床邊淡淡回瞅問說:「幹嘛一臉見鬼的
表情。」
「你剛才語氣好噁心,學女生講什麼嗲字啊。」
「是疊字。」
「我知道,因為很嗲所以我故意講嗲字。」
「搞什麼自創詞……」梁天祿按著房間大燈開關,把燈切換成黃白燈並存的模
式,不會太亮也不會過於昏暗,然後悠哉的拿起遙控器開了電視看,一手拍拍旁邊
的空床位說:「過來吧。」
「喂,你有毛病啊。我是同性戀。」
「你不必一直強調。」
韋羿瑄雙手摀胸併腿,在床尾擺出滑稽的樣子瞪著床上流露性感神態的男人,
戒備道:「難道你為了我變成喜歡男人嗎?天啊,長得帥也是很麻煩的。你不還我
鑰匙我要喊救命失火哦。」
梁天祿被他逗笑,低斥了聲:「白癡。過來啦,你這麼愛演下次介紹你去演。」
「好啊,要給我一個好角色賺外快。」韋羿瑄看他也不像別有居心的樣子,就
像明兆軍講的,真的心裡有鬼大概不會這麼大方吧,於是也甩開拖鞋跳上床坐著看
電視,然後又跳下床去拿飲料回床上喝。
電視頻道還沒定下來,梁天祿問:「想看哪一台?」
「拿來我選。」韋羿瑄一手端飲料,一手拿遙控器轉台,眼睛盯著螢幕,心思
卻都在旁邊這人身上,他問:「你之前不是還說什麼、要是我喜歡男的,第一個就
是喜歡你嗎?」
「好像有印象。當時是一個『要是我變殭屍第一個就咬你』概念。」
「哪來的概念,亂七八糟!」
梁天祿低笑,調整了坐姿,不知不覺靠近韋羿瑄一些,自然而然的偏頭凝視其
側臉,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問:「現在呢?」
「現在怎樣?」韋羿瑄心裡緊張卻故作冷靜,但他越是這樣,講話時上唇就會
有點微微噘起,這是近來梁天祿對他的觀察,但本人顯然沒有自覺。
「有喜歡的人嗎?」梁天祿這話問得耐人尋味,笑容和神情亦是。但韋羿瑄避
開而不敢直視,所以根本沒發現。
「沒有。」他回得斬釘截鐵。這更讓人覺得心虛,彷彿這回答準備、模擬了很
久一樣。
「有的話再告訴我吧。」
「關你屁事。」韋羿瑄的聲音低弱微渺,像發牢騷,也像是害羞。
梁天祿說:「泡澡完不能馬上睡,等下就熄燈了。兩個人睡,做惡夢也沒那麼
可怕了。」
韋羿瑄轉頭看他一眼,有些明白過來,這人是在擔心自己嚇到會做惡夢嗎?他
之前有和梁天祿抱怨過從小到大深受惡夢困擾的體質,所以這個人記住了?這一刻
他很感動,但不敢表現出來,現在這種氣氛有點曖昧,能滿足他的幻想,他怕一旦
自己表態之後,他們的關係就不復存了。
「謝謝,還有抱歉,今天一團亂。」
「習慣了就好。這工作就是這樣,幸好那件事也有驚無險。」梁天祿躺下來闔
上眼,口中喃喃低語:「還好你沒事。下次不會放你一個人……」
「啪。」氣氛正好,房裡響起巴掌聲。是韋羿瑄做的,他伸手搖梁天祿手臂問:
「噯、有沒有電蚊拍,蚊子。超大一隻。」
「……」梁天祿睜開眼滿臉怨氣,用目光搜尋:「蚊子?哼。飛去哪裡了?」
他要拍死那隻破壞氣氛的蚊子。
電視還開著,韋羿瑄在看節目重播,梁天祿早早就躺平睡覺了。廣告時間跳台
瞥見某台在播梁天祿的舊作,他立刻把聲量轉弱觀賞片刻,對著正在睡的人竊笑,
吐舌做鬼臉,然後看到時間太晚,再不睡就沒得睡,只好關了電視跟燈躺下。房間
只剩門邊一盞發出淡淡藍光的捕蚊燈,還能聽到那東西運作的微量雜音,可是更引
他注意的是梁天祿的呼吸聲。
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樣子,不過比起害羞興奮,韋羿瑄感到更多的是安心。一
部分原因是想起在異界時,他們兩個求生的時光,應該算是一種相依唯命吧?無論
當下或後來,他都沒想過要再跟這個人扯上關係,他個人最討厭任何前世今生的故
事,也不喜歡重生或穿越的戲碼,他認為人的一生只活一遍,誰都沒有特權。還有
為了續前生緣份而相戀是一件愚蠢可悲的事,既然新生就該有新的開始才對。
然而他還是喜歡上梁天祿了。不過他知道這不是因為泰和逢的關係,而是他越
認識梁天祿就越被吸引,這個人在他有所偏見的圈子裡打滾,可是在他眼中卻是特
別不一樣。具體講他也講不出是哪一點不同,當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才發現這心
情是喜歡。
「謝謝你。」韋羿瑄的話音極輕,淡淡的,很溫柔。
這一聲呢喃,確實落到了淺眠的男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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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兆軍是放羊的孩子。[誤]
然後存稿告急這樣。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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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0.142.81.12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27717533.A.3E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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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梁天祿藝名Luke,花名露露這樣。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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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是釣魚唷。有些魚的個性也很有趣。=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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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好可愛。(但是會不小心吃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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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都是兒子嗎?[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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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專長之一。(蚊子:這不是我專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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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叫我小狐或阿狐就好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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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我快被追到了怎麼辦。>///<(抱著一頁劇本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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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為阿酸不專心啊。蚊子什麼、魔神什麼的,閃死他們就對了。打什麼打。(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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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代他謝謝哦。[接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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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或者說是天性。XD
※ 編輯: ZENFOX (218.164.36.177), 03/31/2015 20:1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