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天涯明月刀] 歸來 04

看板BB-Love作者 (冬眠)時間9年前 (2015/01/04 09:58), 9年前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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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每日卯時固定步行到無間地獄的後山,作息規律的像是他此生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 地方,一直照著從小就遵守著的慣例過日子一樣。無論晴雨,他每天一定在屋後站得比直 ,不斷練習拔刀一萬二千次,一次也不能短少。他每天睡前也一定在石板床上打坐一個時 辰,把成年後才強行硬練的大悲賦心法融會貫通,內習在穴脈間隨心所欲的流通數周天以 後方才就寢。 他對武道的執著似乎只是出於習慣,卻也像是用來打發一個人生活的排遣。無間地獄在紛 鬧武林中赫赫有名,在外界想像之中,魔界公主一手打造的堡壘深處一定步步殺機,在窮 極奢華的布置享受之下藏著各種暗器機關。殊不知花白鳳當年痛喪生平摯愛以後心緒黯傷 ,一旦通過外面的陣法機關,地獄深處起居的空間其實不見天日,只有幾盞燭火提供照明 ,擺放著簡單實用的石桌石椅而已。傅紅雪從小在地獄長大,雖然在外面經歷過各種驚心 動魄的風浪。看過了撩人心懷的花花世界,回到這裡以後卻像是怡然自得,每日固定在練 刀後就慢慢走回住處,像是外面遼闊的天空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一樣。 他一個人獨自起居慣了,連帶著寡言少語,從不被孤獨打擾。冰姨像以前一樣住在花白鳳 寢室邊的房間,一開始還想像從前一樣的照顧他,幫他打理寢室衣物等雜務,卻被他淡淡 婉拒了,最後也只能堅持不讓他踏入廚房,負責幫他料理三餐而已。 這日他練完刀回到無間地獄的時候冰姨已經照常佈好了清粥早點。他端坐桌前一絲不苟吃 完後正要動手收拾,冰姨卻從旁遞了一張帖子給他。 傅紅雪上次接到挑戰書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原來三年前山東王大刀藝方大成,能將一把 長一尺半寬一掌,重達四十九斤的祖傳精鋼環首刀使得出神入化,推刀時能把一百張疊得 整齊的紙從上到下一張張的削下來而不推移紙堆,手腕一抖就能把一塊板豆腐在一刀內平 平整整的切成一十八塊。他出山以後罕逢敵手,著實意氣飛揚了好一段時間,武林中人談 起他來都要豎個拇指,叫他一聲刀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聲刀王害了他,這王大刀居然一天心血來潮,呼朋集眾的來的無間地獄 要挑戰武林中公認的天下第一刀傅紅雪。傅紅雪閉門不應他就在門口等著,也不叫囂硬闖 觸動門口機關,就是每日遞了挑戰書後坐在門口等待。說也奇怪,武林中就是有這麼多遊 手好閒的人,每日跟著王大刀在門外看熱鬧,一個月多後人群反而越集越多,倒似無間地 獄對面的山頭是甚麼風光明媚紮營野餐的景點。 也是王大刀運氣好,傅紅雪兩個月後正好需要出門處理一件大事,出門經過時看到這群人 一陣心煩,便順手一招料理了他。旁觀的人只晃眼看到傅紅雪立定在王大刀身前三尺,接 著一陣黑影刀光過去瞬間勝負立分,倒楣正好眨了眼的人就只看到倒在地上的王大刀和傅 紅雪匆匆離去的背影了。 王大刀倒也不是渾人,認輸以後轉頭就走,連多餘的場面話都沒說,不過他日後酒過三杯 以後總不免會除去上衣打個赤膊,指著胸口的十字刀痕告訴別人來由。其實他本來也不存 僥倖獲勝的念頭,只打算不管傅紅雪如何出招,自己都用拼盡全力用快刀把王家祖傳十式 舞得滴水不漏,拼過十招以後落敗也算是露臉爭光了。誰知道明明他自己的刀已經出了捎 ,傅紅雪才伸手拔刀,接下來他就只感覺到滅絕刀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 「哈哈哈哈哈哈,甚麼王刀十式,我還數不到十下你就趴在地上了! 」 王大刀江湖上的仇家朋友總是這樣笑他,他對那些嘲弄倒是不以為意,興起時還要把身上 的十字刀疤當戰利品一般的秀給人看看,告訴願意聽的人他已經不枉此生。多少人練刀練 了一輩子,在武道上拼命向尖峰追逐,卻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樣幸運的體會的那一刀---傅 紅雪的一刀在別人看來只是一片黑影,他身在其中卻看到了刀道的極致。如果能再給他一 次機會,就算這次滅絕刀下不會留情,他還是會選擇挑戰傅紅雪。就算這輩子練不到那個 境界,他至少也看過了峰頂長得是甚麼樣子。 三年前那一次傅紅雪為求速決一刀退敵,難免大大削了挑戰者的面子。雖然江湖上從不缺 追求第一寶座的渾人,那一刀起碼換得了一陣子的安寧。他本來要把手上的帖子隨手扔在 一邊,看冰姨轉交的表情還是決定打開一看,卻發現手上的是一張拜帖。 無間地獄,擅闖者死。母親和他都從不和武林人士打交道,也沒有朋友。從花白鳳打造這 個基地以來從來就只有收過戰帖,拜帖的出現還是頭一遭。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冰姨。 「我在客廳煮好了茶,這裡我來吧。」 人居然已經請進來了。他好奇心起到客廳一瞧,卻原來是陳三,大腿上還坐著一個扎著兩 個小辮子,已經學齡的女娃娃。 「傅兄弟!」 小女娃嘣的一聲從陳三腿上跳了下來,陳三這才站了起來向他抱一抱拳。久別的故交來訪 自然驚喜,他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也只抱了抱拳向陳三點了點頭,這才踱到主位坐下。 小女孩卻直跟著他,站在他的椅子邊直盯著他瞧。 「你就是傅紅雪了? 人家都說你長的像地獄來的使者,身邊三尺都刮著陣陣陰風,誰要是 不經過你的允許接近你,就會被凍的手指鼻子都掉下來的。怎麼我的手沒有事呢? 」 「寶寶,怎麼這麼沒有禮貌!」 陳三的話裡雖然帶著責備,語音卻不嚴厲,倒多了幾分寵護溺愛。傅紅雪看著天真浪漫的 小女孩,心下多了幾分了然。 「你姓程? 」 小女孩點頭之際辨子上扎的珠子晃啊晃的。傅紅雪仔細看她眉眼,心下不無感觸: 當年手 裡抱著,連啼哭聲都不大的娃娃現在都會走路了。看她膚色紅潤中氣充足,可見胎裡帶著 的毛病早就根治了。 「人家說你那黑披風被風吹得飛揚起來的時候還會傳出冤魂哭泣的聲音,是真的嗎? 你抖 一抖那披風讓我聽聽看好不好? 」 他下意識的用拇指撫了撫身上黑裘披風的邊緣。這幾年來這件葉開為他在北疆雪原邊上小 鎮上購得的衣物他從不離身,沒想到當年成衣鋪子裡隨手一抓的東西倒成了地獄使者能招 鬼哭的寶物了。 「滅絕十字刀結果的每一條命都收在這披風下,我要是抖開給你看了,有些魂魄收不回來 跟著你回家就不好了。」 傅紅雪說著話時臉上還是冷冷的沒有表情,那邊陳三卻撲的一聲把半口茶都噴了出來。程 寶寶唇一扁嘴角下彎,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看就要哭了,一轉頭卻跑回陳三身邊爬上他膝頭 雙臂環著他脖子,這才扭頭直視傅紅雪。 「我不怕!」 「哈哈哈哈哈哈...... 」 那邊陳三笑得爽朗開懷,這邊傅紅雪卻面不改色,自顧自的端起茶喝。程寶寶在陳三身上 扭啊扭的,陳三卻像慣了似的邊護著她邊喝茶。傅紅雪看在眼裡忍不住挑了挑眉。 傅紅雪從大雪原回到中原以後就一直追查那些害死程風夫婦的黑衣殺手,三年前終於順藤 摸瓜的探出了青衣樓的存在。原來這青衣樓專門誘拐天資高的孤兒乞兒,教授武功之後培 訓成為黑衣殺手,再出租他們為買家暗殺目標賺取暴利。這組織本來潛伏地下,只是以貪 官汙吏為目標,幾年前突然急速擴充涉入江湖,成為幫派鬥爭的利器,也掀起了不知道多 少腥風血雨。他探得青衣樓總部所在以後本來要孤身挑了這個買賣人命的殺手培訓基地, 臨時卻改變主意,邀了陳三一同前往。 他習慣獨來獨往孤身一人,跟陳三也談不上有甚麼交情,和陳三一起行動倒不是為了勝算 考量。他曾經和整個白道武林為敵,還現身過以剷除他為名的武林大會,一隊訓練有素的 刺殺高手在他眼裡還不以為懼。只不過他動身之前想到程風家破人亡的血仇,突然感到一 直為程風一家出力的陳三有權力參與。 他嘗過被仇恨啃蝕入骨多年的滋味,也試過被人勸解放下。他自己背負過大半輩子的結已 經解開了,卻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要求別人怎麼解開他們的。 陳三動起手來出乎他意料的穩捷迅速,不但不需要他分神照料,還是他對上青衣樓主時料 理旁邊殺手的極好幫手。他那時冷眼旁觀,只覺得陳三身法矯如蒼鷹氣勢如虹,一柄長劍 舞起來陰陽並濟勢道凌厲,武功不但已經擠身一流高手,似乎比洛陽三劍中的其他二劍還 要精奇很多,不知道怎麼在江湖上反而不享盛名。 那場血戰之後他也沒有再見過陳三,現在一見,看起來和尋常人家逗弄女兒的中年父親沒 有兩樣,哪裡有一點那個獨力對上半個青衣樓的劍客英姿。 現在想來,他因為一直沒有興趣知道,也沒有問過陳三: 當年陳三到底受過程風甚麼樣的 恩惠,讓他從黑衣殺手的手中救出程夫人以後接受託孤千里逃亡,甘願在茫茫雪原中親自 照顧嬰兒? 又是甚麼樣的恩情,讓一個大男人在事件結了之後這麼多年還這樣帶著個不是 自己的孩子在江湖上行走? 「薛神醫夫婦雖然想著讓寶寶繼承他們的衣缽,寶寶從小卻對江湖上俠客的傳奇事跡更有 興趣,上門來求醫的武林人士又願意講給她聽。她這兩天好動得不得了,在家怎麼都待不 住,我這才帶她出來走走,順便讓她見識見識故事裡的傳奇人物。」 竟然是堂而皇之的上門參觀來了。如果以前的葉開在這,一定會跳上前用身體遮住他,一 手插腰著嚷嚷,欸欸欸,無間地獄的主人不給人白看的,看一炷香的門票是五十兩,只許 看不許摸啊...... 「怎麼樣,滅絕十字刀的主人其實頭上沒有長角,和普通人差不多吧? 」 「不過他真的是冷冷的,長得也真好看。可惜我長大以後是要嫁給葉大哥當飛刀夫人的, 就不能嫁給他了。」 陳三一陣緊張沉默了兩秒,飛快的瞄了傅紅雪一眼,見他臉上沒有異色,這才鬆了一口氣 繼續哄著寶寶。「你努力把姨丈的本事學好,以後成為濟世救人的俠醫,就可以一次嫁給 他們兩個,不是很好嗎? 」 傅紅雪瞟了陳三一眼,卻沒有多說甚麼。程寶寶歪著頭想了一想,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 了點頭。她抓起旁邊几上的小點心咬了兩口,忽然又有主意。 「我要聽故事! 」 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 「很久以前有一個邪惡的幫派叫做金錢幫,幫主是一個姓上官的人。這個人的武功雖然很 高,人也很聰明,不過邪不勝正,最後還是被小李飛刀李尋歡打敗了。」 上官金虹一代梟雄,野心勃勃智謀拔尖,一夜之間讓金錢幫從平地崛起稱霸武林,手中一 對子母龍鳳環在當年百曉生的兵器譜上排名第二,還打敗了排名第一的天機老人。可惜最 後他始終想挑戰小李飛刀例不需發的神話,這才功敗垂成。 「這個上官幫主留下了一個寶藏,後來被他的後人找了出來,用來做了很多壞事,想再創 造一個金錢幫。這個新的幫派一下子被打造出來,還要讓武林中人奉它為天下第一,很多 人都很不服氣。可是這個新的上官幫主做事又霸道又毒辣,還殺了很多人,各大門派都拿 他沒有法子。」 俗話說有錢能讓鬼推磨,原來有錢不只能夠使鬼,還能通天遁地。金錢幫猶如當年一般一 夜之間從平地崛起,不知道暗地裡已經經營了多久。江湖上不服議論者有被財富收買的, 有平生最大隱密的虧心事被挖了出來被威脅的,也有三更半夜頭顱被黑衣殺手摸了去的。 名門大派為了應對召開的武林大會還被人踏上門來挑戰,點蒼和崆峒掌門居然合力還被對 方的子母龍鳳環重傷。一下子這位上官幫主儼然成了新的武林第一人。 「那他們就應該去找大哥哥啊。」 上官幫主和他的左右手四川唐門的唐六也不是草包,沿用一套當年上官金虹的嚴峻幫規, 把歸順的各門各派和以倍數增加的幫眾管理的秩序井然,有如臂使。眼見金錢幫就要獨步 武林無人能敵,人人都想起了小李飛刀的傳人葉開。 「所以啊,不管表面上有沒有投降金錢幫的,整個武林都私下聯絡了葉開向他求救。那時 候你大哥哥在你家治了一年多的傷,才剛調養好不久,都還不知道能不能跟人動手呢,就 出去幫大家解決難題了。」 傅紅雪握著茶杯的手緊了一緊。 「那個上官幫主也知道大家心裡都服氣葉開多一點,就把他約到了一個小屋裡做一對一的 生死決鬥。大夥兒在木屋外面等啊等啊,緊張的沒有人敢說話,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到, 終於只有一個人打開門走了出來。」 「大哥哥贏了,大哥哥贏了! 」程寶寶不管聽過這個故事幾遍,都興奮得與有榮焉,在陳 三腿上又晃又跳的。 「走出來的那個人當然是你葉大哥了,不然這幾年來老是帶果子給你吃的人是誰呢? 」 當年李尋歡和上官金虹一戰沒有人看見過,只有阿飛和孫小紅等在門外,終於把李尋歡給 盼了出來。阿飛和孫小紅等在上官金虹的寢室外面的時候都以為李尋歡在門內正在慢慢的 死亡,上官金虹就要走出門外殺了他們。阿飛痛苦的幾乎發瘋,卻堅持留下來等在門外要 為他報仇,即使明知道這樣做的下場也只是陪著李尋歡一死而已。 阿飛說,那是因為有些事即使明知做了沒有用,還是非做不可。 這次葉開和新任上官幫主一戰也沒有人親眼目睹,門口卻聚集了武林各門各派,和遠遠站 著,剛從青衣樓浴血歸來的傅紅雪。青衣樓從隱密的地下殺手組織一下子活躍江湖,和金 錢幫源源不絕的財富供給有很大的關係。葉開身為小李飛刀的傳人,不能不親自去赴子母 龍鳳環的挑戰,傅紅雪能做的也只有把青衣樓挑了,然後像當年的阿飛一樣站在門外等待 。 傅紅雪等著的時候,心裡的煎熬和當年的阿飛不相上下。要是走出來的人不是葉開...... 據說當年李尋歡從門後走出來的時候,飛劍客整個人被狂喜壟罩,無法克制的留下了喜極 的眼淚,連話都說不出口,連動都沒有辦法動。葉開打開門走出來的時候,門口的群眾發 出了如雷的歡呼聲。傅紅雪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從死亡的 邊緣又活了過來。但是他並沒有像當年的阿飛一樣迎上去,而是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只 能站得遠遠的看著看起來很是疲倦,嘴角卻還帶著笑的葉開。 唐門老六中原一遊,明裡暗裡做出了不少轟動江湖的大事。從一出江湖便挑戰葉開,到身 為金錢幫副幫主的身分明朗,唐六雖然資歷不深,年紀輕輕的就已經名動天下。 葉開從和金錢幫幫主決戰的小屋走出來的時候,唐六居然主動迎了上去。 「小李飛刀果然名不虛傳,葉兄弟一戰得勝,從此就是名副其實的武林第一人了。恭喜, 恭喜啊。」 葉開雙手齊搖一臉驚恐。「唉唉唉,甚麼武林第一人哪。我現在真氣耗盡,全身上下一點 力氣都沒有了。隨便哪個阿貓阿狗,三歲小兒上來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推倒。唐兄要是想為 上官幫主報仇,甚至是想要武林第一的頭銜,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以後人家評論起來, 我打敗了上官幫主,唐兄又打敗了我,不就代表唐兄其實比上官幫主厲害多了,才是真正 的武功天下第一嗎? 」 唐六深深的看了葉開幾眼,環目看看葉開身後群情亢奮的各門各派,目光犀利的連站在遠 處的傅紅雪都覺得他看到自己了。」 「這說的是甚麼話。葉兄弟武功超群,又是人心所歸,我想著結交都來不及了,怎麼敢動 手討教呢? 先不說我身上的毒絕對不足以用來跟整個武林為敵,我現在要是輕舉妄動,只 怕這裡幾十把刀劍還來不及往在下身上招呼,我就已經被滅絕十字刀收拾了。」 傅紅雪暗中做好了拔刀的準備。江湖中人都道他和葉開是用性命相交的兄弟,他也從不期 望從今往後完全沒有人在葉開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可現在葉開的心傷初癒,要是在這已經 耗盡內力的情況下傷勢發作該怎麼辦? 他極想在唐六說出甚麼勾起葉開回憶的話之前一刀 解決了他,卻又不能出現在葉開面前。左右為難之下垂在大腿側的左手竟緊握至微微顫抖 。 唐六搖頭嘆了嘆氣,居然笑了出來。「幫主雖然對我不錯,也不到我為他賣命的程度。我 離開蜀地到中原一遊,無非是想闖出一番事業來,證明毒藥和刀槍劍一樣都是武器之一, 成就要看使用的人而定,用毒的人也能登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並不是使毒的人就 注定是躲在暗處的小人。」 葉開說話難得嚴肅正經,誠誠懇懇的看著唐六。「我看唐兄這兩年打理幫務井井有條,可 見雄才大略胸懷高志。這樣的本領耗費在打造屬於別人的豐功偉業已經是可惜了,何必再 浪費在為已死的人報仇上,動刀動槍打打殺殺呢? 如果唐兄為的是自己,大可以棄局重來 ,天下之大,不是只有中原武林適合一展長才。」 「我今天看到葉兄弟這樣受到人心支持,才知道就算成了武林第一,沒有人認同也只是一 個人高高的站在上首而已。我當初也是因為機緣巧合認識上官,發現和他志同道合以後就 順勢走到了一起,各取所長的籌畫打天下。我們當初雄心壯志的想做出一番事業來,這兩 年來眼見計畫慢慢的實現,我也漸漸以為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搭檔了。直到剛剛葉兄弟 走了出來,我發現心裡埋怨上官的不知輕重導致失敗的沮喪多過為他的難過,這才曉得不 是每個人都能有生死與共的交心這種幸運。看到葉兄弟所擁有的,我灰心之餘還真是忌妒 。」 葉開側了側頭本來還想說些甚麼,唐六卻已經擺了擺手。「罷了,我這就回四川去了,以 後再也不會踏入中原一步了。葉兄弟要是哪天想離開武林是非遊山玩水一番,歡迎到蜀中 一遊,在下一定熱忱招待。」說完抱了抱拳,竟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開身後的群眾有的交頭接腦的交談,有的臉上忿忿,似乎心有不甘就這樣讓金錢幫的幫 兇全身而退。但他們看著葉開一點也沒有要攔阻追殺的意思,也只好罷了。傅紅雪面無表 情的看著這一切發展,緊繃的神經慢慢的鬆懈了下來。他看著臉上帶著從容微笑,完全沒 有被唐六的話中之意挑起疑惑好奇的葉開,一陣恍惚之下腦海裡居然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 : 江湖中人都說傅紅雪是冷漠無心的復仇之子,葉開是笑臉常開熱心助人的大俠。但是一 開始滿口仁愛,最後卻說忘就忘,他們兩人中無情的那個其實是誰? 陳三又說了一些江湖上驚天動地的大故事給寶寶聽,傅紅雪事不關己的聽著,似乎幾個故 事中無名的主角和他沒有關係。幾個故事之後冰姨走了進來為他們添茶,環目一掃會心微 笑,走到寶寶面前蹲了下來。 「這些故事小姐都聽膩了吧。不如我帶小姐到無間地獄的兵器庫裡參觀,那裡的收藏都是 江湖上幾代成名人物的慣用武器,每一件的背後都有個故事。只是不知道小姐怕不怕刀劍 多殺氣太大的地方? 」 陳三還來不及回應,程寶寶已經嚷嚷著要去,陳三也就順水推舟的讓冰姨把寶寶帶走。她 們離開客廳以後陳三猶豫了半晌又喝了口茶,這才開口切入正題。 「那次是傅兄弟最近一次見到葉兄弟吧? 」 其實不是的。年前父親忌日那天,葉開來父母親的墓上祭拜了。 臘八那天他提著香燭籃子,早早的到了前任武林盟主的墳上。聽說父親生前最喜歡在雪地 中賞梅,這兩年他也在墓旁種了幾棵梅樹。那天他心緒繁雜,走在路上還盤算著要來年的 梅種要栽在哪裡好,一直走到近處才看到一個身著素白,熟悉的背影拜在墓前。 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的覺得葉開聽到他的腳步聲後應該要驚得跳起來用身體遮掩祭品 不讓他看見,葉開卻只側了側頭繼續拜了三拜,這才站起身來看向他。 「天還沒亮我就趕過來了,本來是想早點上香,沒想到還是打擾到你了。」葉開的臉上帶 著禮貌的微笑,語意裡抱著一點歉意,態度卻很坦然。 『因為,我害怕你不想見到我。』 好多年前的臘八他也在這裡意外碰到葉開一次。那時候葉開意誠情怯,想盡了辦法想接近 認識滿心只想著復仇的他,卻又不想惹得他不開心,連來祭拜都鬼鬼祟祟的。 「你怎麼知道...... 」他的眼眶一熱,「你怎麼記得今天是我......你父親的忌日的? 」 葉開淡淡一笑。「身為人子,怎麼可以連這種事都不記得。」 他看著談話間坦蕩蕩,毫不遮掩的葉開,突然很想問他一句話。 「你叫甚麼名字? 」 葉開看著他一臉驚訝。「他們說我初出江湖時學藝不精,對上向應天的催心掌時傷了心脈 又沒有及時醫治,療傷的過程中才損失了報仇過程中的一些記憶。你可沒有中過催心掌, 應該認得我才對啊。」他偏頭皺了皺眉,「還是說你其實不是傅紅雪? 」 葉開的傷在心脈,傷後思慮,掛念,壓抑,相思等等情狀過甚以致鬱結五內氣滯在心,糾 結成了一種心病。當時薛神醫為了醫治葉開,乾脆用藥把這心病連根拔除。葉開只隱約記 得有個花白鳳收養的義子和他連手報了父仇,卻不記得他為了傅紅雪曾經在崖邊肝腸寸斷 ,也不記得他曾經自戕,連他們生死與共的經歷和一路同行到大雪原的過程都不記得了。 沒有了甚麼心病可言,心脈的傷自然也就慢慢養好了。 諷刺的是直到葉開自己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傅紅雪回到無間地獄以後,這才從冰姨口 中知道當初他墜崖之後葉開發生了甚麼事,他心脈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沉默著緊閉雙唇不發一話,過了幾晌葉開卻笑了。「看來你是寡言少語的傅紅雪錯不了 。吶,我叫葉開,樹葉的葉,開心的開。」 他看著葉開用拇指比比自己,笑著自我介紹的樣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才把 緊握著籃子把手的手鬆開,彎腰把香籃輕輕放在地上。 「怎麼樣,通過你的考試了吧。我只是不記得過去一小段時間裡發生過的某些事情,又不 是變成傻子了。」 葉開無憂無慮的微笑既熟悉又陌生,他一時之間居然看得呆了。葉開像是懷著疑問的對著 他想攀談幾句,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一句話也問不出來。他們對立沉默了幾秒,葉開像 是再也找不出禮貌性的話題和他寒暄,只得向他抱拳一笑,「那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 」 他的目光直跟著葉開離開的背影,看著他經過兩株開得正盛的紅梅,停下腳步看了好一會 才走。他直立當地征征得看著葉開賞梅的側臉,好久才回過神來。 陳三輕輕把茶碗放下,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當年我快馬加鞭,一路不吃不睡的趕到薛府,姓薛的卻怎麼也不願意醫治葉兄弟,說是 葉兄弟已經把他醫治的機會放棄過一次,又說雖然他們夫婦倆一定會報答我這一年多照看 寶寶的恩情,也只能在我以後傷危重病的時候出手救我,卻不准我把這機會讓給葉兄弟。 」 「我本來想把劍架在姓薛的脖子上逼他,又想扣著孩子當人質威脅神醫夫婦,看見薛夫人 渴望看著寶寶的眼神還是心軟了。我那時候心想,要是葉兄弟在,也一定不會支持我用挾 持自己恩公遺下孤兒的這種手段。我把寶寶交給薛夫人後心想一切都完了,這薛某出了名 的事利誘威逼都沒有用,心腸鐵了起來說不治就是不治。這樣一件事都辦不好,我還有甚 麼面目再見你和葉兄弟。我那時候全身疲憊飢渴,連長跪在薛府外求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得先找個客棧歇了再做打算。」 薛府所處的鎮上似乎只有一家客棧,他還記得當年葉開暗算了不肯就醫的自己,大剌剌的 背著動彈不得的他開了間房入住,把他安頓好以後還叨叨不決的數落無法回嘴的他。那時 候他說甚麼來著了。 如果那時候他知道葉開的傷有多嚴重,堅持把醫治的機會讓給葉開的話...... ...陳三該不會這麼巧,正好住在同一間房吧。 「隔天他們夫婦卻抱著寶寶主動來找我了。原來就算薛神醫把她胎裡帶來的病治好了,她 從小被我帶大,早就視我做親生父親,離開了我只是不停蹄哭,他們倆怎麼用糖菓玩物哄 騙都是沒用,雇用的奶娘們也都束手無策,這孩子只有回到我的懷中才會止住哭泣乖乖入 睡。」 陳三一邊回憶一邊說著,嘴角似乎微微上揚。「我當下抓住機會和他們商量,請薛神醫把 葉兄弟醫好,我可以留在薛府幫他們照看寶寶,直到她不需要我了為止。沒想到一帶就是 這麼多年,寶寶這麼大了還是黏著我跟前跟後,晚上睡前我不給說個故事她就睡不著。」 原來尋常人家孩子的童年是這樣子的。 原來薛神醫當年是因為這樣,才願意醫治葉開的。 原來陳三身懷絕技卻一直在江湖上沒沒無聞,是因為當年都還沒有真正踏入江湖,就為了 葉開的傷放棄了本該快意江湖行俠天下的大好時光,以本來應該年輕有為的劍客之身屈身 在別人家裡照顧奶娃。 為什麼? 就因為葉開幫他追查了程風一家血案,他承了葉開的恩情? 「我身列洛陽三劍其中之一,一直被期許要勤練劍術光大師門,不是練成武林獨步的劍法 打敗群雄,就是要做出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出來闖個名聲,在那之後還要收些弟子傳承洛 陽劍派,也許還要在師兄弟間爭得劍派之主的寶位。這樣汲汲營營,可能一輩子都不能遇 到讓我想守護到老的人。後來機緣巧合...... 」 陳三頓了一頓,「......幸好上天這樣安排,有了寶寶,我這輩子就像是有了個自己的女 兒一樣,甚麼成家立業都不要緊了。」 他拿起了茶盞吁了吁茶,又潤了口喉嚨,話都沒出口就先啞然發笑。 「我這樣叨叨絮絮的說了這麼久,可不是帶孩子久了人都嘮叨起來了。我只是想告訴傅兄 弟一聲,當初我和薛神醫商量的時候,並不是求他救救葉兄弟一命,而是條件交換,要他 把葉兄弟給治好。姓薛的性情雖然古里古怪,卻還是講信用的人。這些年他自己覺得葉兄 弟既然忘記些東西就不能算是醫好了,又覺得要失去了些記憶才能活命實在顯不出他的醫 術,所以一直在鑽研讓葉兄弟能把忘了的事都想起來的辦法。」 陳三放下茶盞笑了笑,看著桌邊空處的眼神變得深柔,不知道在想些甚麼。「葉兄弟大概 自己也是糊里糊塗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動不動就要被叫回去回診吧。」 送走陳三和程寶寶以後他回到房裡,只見桌上放了幾壇好酒。這幾年來他每次離開無間地 獄,都是為了暗地做些在武林中驚天動地的大事。在過程中他不是會遠遠瞥見葉開的身影 ,就是會從他人口中聽見葉開的動向作為,回來以後總是要大醉幾天。冰姨知道他的脾氣 習性,也知道勸不動他,居然幫他先把酒都準備好了。 他慢慢的把一小罈酒倒進喉嚨,酒液緩緩入口辛辣燒灼,他卻覺得整個人越來越麻木,只 覺得有些事只要他不去多想,就可以假裝沒有聽到過,也就可以不必燃起抱著不需要存在 的希望過日子。 那天晚上他一手抓著酒罈倒在床上,反反覆覆的睡了又醒,再睜開眼時正奇怪自己怎麼睡 得這麼不安穩,卻發現自己坐在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擁著裹在潔白狐裘裡的葉開。葉 開躺在他的懷中,懶洋洋的舉起搭在一邊的小銀壺。「喂,我都快醉死了,你怎麼還跟個 沒事人一樣?」 他發現自己並沒有答話,只理所當然的低頭就著葉開的手喝了口酒。 「你說我們接下來去哪好呢?」 只要有葉開在的地方就是家,哪裡都好。葉開也該知道,只要他過得舒適喜歡,他也就開 心。他因為沒有需要回答而沒有開口,懷裡的人久久等不到他的答案,假意氣呼呼轉過頭 來。 「你該不是想不出去哪裡好,已經後悔了想回家了吧? 我可告訴你,你答應過要帶我看盡 天下美景的,可別甩賴啊...... 」 一路上動不動就耍賴的人是誰呢。他還來不及答應,葉開突然掙脫了他的懷抱跳下馬車跑 了。他甩開馬車前簾,只見車外瞬間已經春意盎然,放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穿著青色掛 子的葉開放足往前急奔,眼見背影就要消失在一片樹林裡。 他來不及細想,已經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葉開,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跟著葉開往前跑了 起來。 「你給我撐住,撐住,我不准你死! 」 甚麼? 他扶持著葉開全力往前奔跑,後頭追殺著他們的人聲越來越近。他猛的想了起來,整個武 林都在追殺他們,他們亡命天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葉開全身的重量幾乎都掛在他抱著他 腰的手臂上,隨著動作越來越急促的喘氣都呼在他的懷裡。 呼、呼、呼、呼、.....「我不行了,讓我休息一會吧。」 他把葉開扶到隱密處,讓他靠在一棵大樹坐下。葉開額前的頭髮因為汗水濕漉漉的往下垂 ,遮住了他半邊眼眉,他的雙唇乾燥白枯,一點血色也沒有,顯得他頸上三道長長的血淋 淋的抓痕格外鮮紅。 「葉開,你怎麼樣了? 」 「我不要醫治,我寧願死。」 「葉開! 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 」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就請你忘記我吧。」葉開身手入懷,手再掏出來的時候已經捏著一 把明晃晃的飛刀。 他五內交焚傷慟,卻突然記不起自己為什麼不勸葉開醫治,也記不起葉開受了甚麼傷,要 怎麼個治法,他又為什麼堅持不就醫。他只隱隱覺得不治也好,他就這樣抱著葉開死在一 塊也就罷了。 他極力思索時葉開向他湊了過來,他習慣性的一手環住葉開肩頭,恍惚間胸口卻一陣劇痛 。他低頭努力聚焦一瞧,葉開的一手正緊握著插在他心口的小李飛刀。 是了,他似乎想起來了,葉開中了魅影人魔之毒,魔性發作的時候就算是最心愛之人也下 得了毒手的。他抱著葉開的一手摟得更緊了些,一手撫上了仰頭看著他的臉龐。 「不要怕,我就在這裡。」 葉開明亮的雙眸裡滿是勾引的誘人邪魅,薄唇笑得彎彎的往上翹。 真好看。他的姆指來回撫著葉開的臉頰。葉開是不是又瘦了? 身邊突然出現了好多人。燕南飛、明月心、周婷、南宮翎、唐六、陳三,一個個圍著他們 拍手嬉笑,對轉變成了魅影人魔的葉開一點也不懼怕。 「葉大哥快殺了他,幫我們報仇。」 「是了,我們就是被他害死的。我們要是沒有遇見他,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這可終 於報了仇了。」 「葉大哥手下不要留情,這負心漢慣了遇見新人就跟人家甜甜蜜蜜卿卿我我,把舊人都拋 在腦後,以後哪裡會記得你這甚麼哥哥弟弟的。」 「葉大哥...... 」 不是的,不是的。天上突然濛濛的下起雨來,淋得他臉上一片混著不知道是汗是淚的濕漉 ,一點一滴的扎著他的眼睛。他捨不得放開葉開用手撥去眼前水霧,只能努力眨了幾下眼 ,再睜眼卻看見握著插在他胸口那把刀的手可不是他自己的? 卻一點痛意都沒有了。他暈 眩之間抬眼四望,只見自己直直站在陰曠幽暗的無間地獄中,遠處石壁邊的燭火輕輕的晃 著。 花白鳳站在他的面前,頭上的銀飾一晃一晃的折射著燭光,看著他的眼光裡滿是關愛痛惜 。 「孩子...... 」 他從小不管再孝順聽話,練刀練得再勤,母親都從來沒有這樣看著他過。能讓母親用這樣 的眼神看著他,他本來應該要欣喜若狂。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緊握著胸口小刀的手指節 都泛白了。 「你要自怨自艾一心尋死,不如當個堅韌果決從不喊苦的傅紅雪,為我的孩兒報仇雪恨! 」 「可是母親...... 」他抬頭望著雙手抓著他肩頭的花白鳳,「我的仇人是誰,我該找誰 報這個仇呢? 」 他看著母親看著他的眼神,心下頓時明白了甚麼,不由自主的拔出胸前的刀,深深的又插 入了自己的心窩。他感覺到滾燙的血從他的心口向下滾落,他的身體終於倒在冰涼的地上 ,慢慢的失去了意識。他的視線完全被黑暗佔滿之前,心裡只重複念著一個名字。 ......欠你的,我到九泉之下再還給你。 「紅雪,紅雪...... 」迷濛之中似乎有個身影坐在他的床畔,伸出一手輕輕的搖著他的 肩膀。「你這小子,又做一些古里古怪的噩夢了嗎? 」 那關懷的語聲好熟悉,他卻不願意睜開眼睛。 「傅紅雪,都是甚麼時辰了,該起來了吧? 難道你寧願繼續做著那些夢,也不願意醒過來 活在現實中嗎? 」 他實在抵不住床畔的聲音那樣殷切的催促睜開雙眼,房中果不其然空蕩蕩的,哪裡有第二 個人存在的痕跡? 他不多想夢中情景也不擦拭額上冷汗,面無表情的起身取了件外袍批上,便帶著刀走到無 間地獄的後山,開始了每天固定的練刀。在收回第一萬兩千刀以後他卻站在原地遲疑了一 下: 如果他再練個一萬兩千刀,把多餘的精力耗盡,今天晚上會不會一夜無夢高枕安眠? 片刻之後他還是按照常例泡進了屬於他的溫泉池內閉目運習。他這些年做過各種稀奇古怪 的夢:他夢過他竭盡全身力量也追不上跑在前面的葉開,夢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在葉開 手上或他親手害死了葉開,夢過葉開極度恨他厭惡他......但是能在夢中看見遇到他,醒 來以後能擁有短暫心痛,都好過葉開就站在他的面前,卻以為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傅紅雪 這個人。 其實葉開和傅紅雪連手拆穿前武林盟主向應天的假面具,大破雲天之巔之後,傅紅雪就很 少在群眾聚集的大場合下露面。葉開一直笑口常開,偶爾為江湖朋友解決疑難,漸漸的也 堆積了人情和人緣。到金錢幫的事件以後,葉開自然而然的從當年初出道時小李飛刀的傳 人,年輕一輩中難得的後起之秀搖身一變成為武林中的傳奇之一。在大事發生的時候,葉 開已經和當年的小李探花一樣自然成為人們寄托希望的對象。 傅紅雪雖然一直住在無間地獄裡,卻對外面陽光燦爛的世界發生的事瞭如指掌。很多葉開 為了別人打抱不明去冒險的時候,他就在後面遠遠的跟著。有時候背後的小人還來不及開 始暗算,就已經死在滅絕十字刀下。當然葉開獨自面對過許多驚心動魄的危險,也一個人 做出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不過在一些特別的時候,在葉開視線死角的方向,飛刀閃耀的 光芒盡處一定會有個握著把漆黑著刀,批著墨黑披風挺直著背脊的人影。 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透過陳三知道了有神醫試圖讓葉開恢復記憶的努力,傅紅雪也早就 學會了不抱任何的希望。只是他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想,如果他當年堅持讓神醫一好葉開的 心傷,他們現在會是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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