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狐狸精客棧 26

看板BB-Love作者bluemidnight ( ★ 朔方 ★)時間9年前 (2014/11/02 22:13)推噓8(8推 0噓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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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慧剛一如往常起了個大早。冬天的早晨亮得晚，他沒有用火爐的習慣，因此一片漆黑的室內冰寒刺骨，但那是對普通人而言。他在掀開棉被時遲疑了一下，並不是因為黑暗或寒冷，他靜靜凝視身旁青年的睡臉，內心安詳滿足。即使胡非離昨天並沒有答應他的求婚，但能抱著心上人一夜，看他微張著嘴、增添一分稚氣的睡臉，慧剛也是很高興的。他替胡非離掖好被角，確定他脖子以下都被牢牢包住，然後才離開房間。他到客棧旁的水井洗了臉，然後打了一盆水。他先到廚房生火，把林勻清藏在雪地的『冷凍包子』拿出來蒸了，然後才走到林勻清房間。他毫不意外地看見客棧唯一的廚師還抱著棉被呼呼大睡，不過昨天新增的室友已經醒來，在黑暗中精準地望向他。「勻清，該起床了。」他伸手推了推床上的青年，對方毫無反應。慧剛只好先放下水，招呼昨天撿到的流浪漢跟他出房間。兩人一前一後從後門走出客棧，身上衣著均是單薄。慧剛穿著下襬及腰的短布衣，對方則是一身破爛骯髒的長袍。他帶著流浪漢到剛才的井邊讓他梳洗，一邊開口。「這裡是客棧，你昨天昏倒在店門口。我是裡面的店小二。」那人朝他行禮，張口欲言，又停下來皺眉搖搖頭指著自己喉嚨，神情有些陰鬱。慧剛表情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他也不多問，「等下過來吃早餐。」目送那蓄著短髮的店小二離開，那青年在井邊愣了一陣，努力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在斷斷續續的記憶中，他隱約記得自己受傷，躺在地上……後來出現一群人，有個斯文青年叫他哥哥，抱著他大聲哭泣……一名中年漢子帶他去求醫，他們坐馬車，然後遭到襲擊，在一片鏗鏗鏘鏘的混戰聲中，中年漢子叫他快跑……。他從哪裡來？為何受傷？襲擊他的人是誰？那名自稱是他弟弟的人…… 腦中傳來一陣劇烈抽痛，他倒抽口氣，抱頭蹲下，發出無聲的喊叫。他竟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還有家在何處。須臾，他抬頭環顧四周。冰天雪地，乾枯的草原覆上厚厚的冰，除了遠處幾間矮房外，一片蒼茫。好一段時間，他就這樣愣愣望著這舉目荒涼的雪景，才從慧剛帶他出來的後門回到客棧中。這名失憶的流浪漢就這樣在湖里青客棧住了下來，成了第二個店小二。客棧掌櫃叫他『阿醜』或『啞巴』，廚師原本替他取名為『九五二七』，但不知為何後來一臉愧疚地跑來向他道歉，改叫他『小疤』。在他聽來，『小疤』或『啞巴』似乎差別不大。但那青年廚師笑嘻嘻地對他解釋，『叫你小疤，說不定臉上疤痕就叫越小了』。不知為何，他聽了這話覺得有點感動。他原本有些忐忑，畢竟自己來路不明、身無分文，在養好傷後被趕出去也是合情合理。願意在他失去意識時伸出援手，他已經十分感激，至少沒讓他在外面凍死。沒想到竟然還能留下工作，雖然工資甚微，他也覺得甚是好運。而且，這裡的人似乎真的不太在意他的身分。後來他才知道，那廚師原本就是個來路不明的人，老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店小二則是半途還俗的破戒和尚，至於客棧掌櫃…… 第一次看到胡非離變身時，他著實大吃一驚，不過見另外兩人都若無其事地和他同桌吃飯，林勻清還不時唇槍舌劍地和他拌嘴，那狐狸精除了吹鬍子瞪眼、或和店小二撒嬌之外，似乎也沒啥厲害之處，於是他就稍微安下心來。傍晚，當他們四人正圍成一桌吃晚餐，忽然有客人上門。「掌櫃，還有空房嗎？」來人共一女兩男，均身穿青色長袍，腰間配劍，其中一人看起看起來二十餘歲，其他兩人則是十六七歲模樣，面容清秀，眉目靈動地打量四周。啞巴小二主動放下飯碗，替客人們牽馬到馬廄。「太好了，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竟然有客棧！」「該不會是山野精怪用了妖術，把旅人引過來吃掉──」「呀！」那女劍客驚叫一聲，最年長的男人皺眉瞪了他們一眼。「莫胡說！回去叫四師弟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本丟了！」胡非離一手還拿著雞腿，懶洋洋地站起身迎上前去。他身穿深藍色書生袍，銀色腰帶，墬著一雙玉蝴蝶。那長袍一看就是華貴料子，右手還戴了翠玉戒指。那三人瞪大眼，表情驚疑不定，在這荒郊野外的客棧看到這等玉璧般光耀嬌貴的人物，就像糞坑裡開出一朵牡丹花，令人難以置信。「住店嗎？幾間房？」「……兩間上房。」胡非離用空著的左手拿出算盤，隨便撥了兩下。收下銀兩後，又咬著雞腿走回座位。三名客人在大堂坐下，要小二隨便上些吃食，林勻清端出三碗豚骨拉麵，豬大骨和魚乾熬成的湯底香氣撲鼻，上面半熟的滷蛋和蔥花更引人食指大動，三個人稀哩呼嚕地大吃起來。客棧員工們晚餐才吃到一半，又來了第二批客人。這次是一群身穿黑衣，背後揹著長棍的漢子，除了食物外還要了兩壇酒；最後又來了兩個戴著黑紗斗笠的女俠，她們一進門就坐到最偏僻的桌子，輕聲交談著。林勻清在廚房忙了一陣，心中有些疑惑。一回到大堂上，就見胡非離掄起袖子和那群黑衣漢子划酒拳，其中一人正在搭訕慧剛。「小二，你這功夫不簡單啊，」那男人生了一臉絡腮鬍，一邊嚼著麵條一邊開口，「在這荒郊野外打雜實在太可惜了，要不要加入我們金刀門？跟哥哥一道走，保你吃香喝辣、金銀不缺。」慧剛搖頭不語，隔壁桌卻爆出一聲嬌斥。「無恥！竟然半路收弟子，沒想到金刀門如此人才不濟──」「住口！」青衣劍客怒喝，拱手對黑衣男人道歉，「小師妹初次下山，不懂禮數，冒犯了各位英雄好漢，請多多包涵。小二，再來一壺酒，給各位賠罪了。」原本和胡非離玩鬧的幾人，在女劍客出聲時都停下動作，立刻沉下臉。慧剛從兜裡掏出一甸銀元寶，原本想表演徒手壓扁元寶的絕技，來杜絕客人打架的。但那大鬍子瞄了眼他們的佩劍，隨即揮揮手表示不介意。「不跟你小姑娘計較。不過當師兄的可要看緊點，之後可會遇上更多武林人士，要是再這麼口無遮攔下去，恐怕會帶來不少麻煩。」「在下知道。」青衣劍客連聲道歉，厲聲教訓了她幾句，要小師妹吃飽就早點上樓休息，莫要惹事生非。那姑娘鼓著臉頰氣沖沖地上樓，另一名年輕劍客則跟在她身後，喚著『師妹、師妹』。慧剛默默地收回元寶。「你們要去哪裡啊？」林勻清忍不住詢問。大鬍子沒有馬上回答，「兩個月前，武林盟主費鐵的綺羅山莊遭到歹人襲擊。當時武林盟主正帶領白道人士前往絕義山討伐魔教，只留下長子費材看守山莊。沒想到……唉，陰錯陽差，魔教剛好趁隙潛入山莊，上上下下殺了三十餘人……據說費夫人、費大公子和費家幼子均慘遭毒手。」聞言，三人均是一愣。「費……這名字好耳熟啊……」胡非離呆呆地說。「今年初秋的時候我們不是撿到一個人嗎？」林勻清大叫，「叫費什麼的 ……費物？」「費物？費棋無？你們說的是雲二少費棋無公子嗎？」另一名下巴有著大黑痣的男人問。「啊，對對對。他在我們這邊住過一陣子……」「原來如此。當他和費鐵盟主接到消息後趕回山莊，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費鐵因為打擊過大，至今仍臥病在床。而費公子畢竟才十八歲，不足以擔任盟主大任，因此他決定召開武林大會，來決定新一任武林盟主，但新盟主必須協助他報仇。」「唉，都快過年了，折騰什麼呢……」「他家破人亡，綺羅山莊都被燒掉一半了，哪有心情過年？」黑衣男子議論紛紛，不知何時，其他客人都上樓休息了。林勻清難得面露憂色，「所以說……他的家人……出了意外，然後為了報仇，他要召開武林大會嗎？」「是啊，剛才那兩桌的客人，應該也跟我們同路吧。」大鬍子又望向慧剛，「年關將近，家裡老大幾乎都被派去護送年貨或商隊入城了。不然要是我們大師兄出馬，一兩個武林盟主還不都到手擒來……小二哥，你考慮一下唄？跟我們去見識見識吧？」慧剛面不改色地搖頭。而林勻清坐在一旁沉默。他回想起那個一直把胡非離誤認成女人的苦逼青年，心中不禁有些難過。當初為了親生父親的殺身之仇三闖魔教，如今養父一家又慘遭毒手……可說是新仇加舊恨，這怨結得可深了。他比自己還小了幾歲，卻一副少年老成、鬱鬱寡歡的模樣，如今又背負著如此血海深仇…… 半個時辰後，客棧正式打烊。大門落了門閂，林勻清和慧剛收拾著桌上殘局，而從剛才一直躲在廚房的小疤也走出來幫忙。林勻清一邊擦著桌子，忽然開口。「不對呀，你們還記得費費的仇人嗎？」「我知道，那個叫老不死的吧？跟慧慧打了一架。」林勻清點頭，「我記得他是魔教的什麼人對吧？當時他不是說有什麼任務，要把費棋無帶走嗎？」另外兩人也停下動作，慧剛思索一陣後開口。「費鐵是為了尋找費棋無，才聚集眾人討伐魔教的。而袁不死為了平息紛爭，把費棋無帶去和他們會合……」「既然是為了平息紛爭，為什麼又會去偷襲他們家？這不合理啊！」林勻清忍不住提高音量，慧剛搖搖頭，「不知道。」從剛才就袖手旁觀的胡非離插口，「小清清，這叫隔山打虎之計，說不定魔教是故意的，或是中途改變心意了。」「我還是覺得不合理……而且明明是『調虎離山』吧，打什麼老虎！」兩人又伴起嘴來。而另一名店小二在他們談起這話題時就呆呆站在一旁，耳中聽見的幾個名字，像夏天的蚊子一樣在腦中揮之不去。費鐵……費棋無……綺羅山莊…… 一股莫名的悔恨悲痛撕裂心胸，他按住胸口，覺得喘不過氣來，眼眶竟微微濕了。怎麼回事……？劇烈的頭痛襲來，他眼前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 無力排版了XD 祝大家有個美好的星期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2.254.18.114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BB-Love/M.1414937632.A.CE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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