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蟻丘 Ch5
有一點點這樣那樣(?)
但應該還不需要防爆.....吧?XD
這場告白有點長(掩面
Ch5
討論既然告一段落，伊恩關掉地圖，將琴鍵外型的閱讀器塞回口袋。手電筒的光線原本被
大片繽紛多彩的投影掩蓋，現在這道人工的光束，卻是包裹週遭的黑暗裡唯一僅存的光源
。
帕森人的眼睛無論白天或夜晚都能視物，但伊恩必須靠這道亮光才能看清周圍。它宛如暗
夜神廟之中的一把火炬，透露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沉澱的歷史，自然的生命，天
空的色澤。
這種感覺與太陽高掛的白晝，及能看見星星或月亮的夜晚全然不同，令人的情緒特別容易
被觸動，也更容易放鬆，直抒胸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多想，也不刻意隱瞞。
「克雷爾跟卡特琳娜是很好的朋友，若非克雷爾當時救了卡特琳娜，她現在不可能在這裡
。他們的個性很不一樣，但依然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很棒的夥伴。」
伊恩與李奧邊吃邊聊，隨興所至，彷彿一場沒有目的地的漫遊，他不需要刻意去思索要講
什麼，話語自然而然便流洩而出，「雖然他們彼此都沒那個意思，不過……假如哪天卡特
琳娜和克雷爾真的在一起，其實也挺不錯的。啊！這話可不能給他們聽到。」
「怎麼突然想到這些？那是班奈特的想法，可是你不是對這種話題沒有興趣？也很少這樣
胡思亂想。」
「他們結婚的話，就不只是『像家人一樣地生活在一起』，而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家庭了
，他們的孩子未來也會成為蟻丘的一份子，大家的羈絆就會變得更深刻。」伊恩露出嚮往
的表情，看得出來那幅美夢的藍圖十分吸引他。
「那你呢？」李奧這口餅乾咬得特別用力，響亮的喀滋聲在池畔迴盪。
「我？結婚？和卡特琳娜？怎麼可能！」伊恩比比自己，滿是不可置信，像是聽到一個離
譜又不好笑的笑話，「即使人類因此毀滅，卡特琳娜也絕不會委屈自己，嫁給不喜歡的人
。」
「好吧，先不說卡特琳娜。假設今天你們遇到另外一群倖存者，他們有個年紀跟你差不多
、長得很美的女生，在認識你一段時間後，說她喜歡你，你會不會跟她在一起？」
李奧心知這是個幼稚又充滿不確定性的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個十之八九已能預測到伊恩答
案的問題，但他就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的欲望。狀似不經意地問出這句話，李奧面色不變，
手心卻緊張地隱隱滲出汗水。
伊恩抿唇思索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皺起，他想得十分周全而深入，不過最後的回答仍是，
「我無法回答不能想像的問題。」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李奧苦笑。
「資料室有不少跟愛情有關的書和電影，可是我畢竟沒經歷過，這裡又沒有其他同齡的人
，很難想像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就算看過那些電影，等事到臨頭，能不能分辨自己的
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我覺得那樣很好。你偷渡給我的那些東西很有意思，人類的愛情變化多端，有各種不同
的型態、樣貌，比單純的發情期有趣多了。」
「帕森人在一年一次的發情期裡沒有特定的交配對象，出生的小孩就是全族的孩子，對所
有族人都一視同仁地喜歡，單戀不得的苦悶，所愛被奪的痛苦……羨慕、嫉妒、憎恨通通
不存在，是『理想的人類型態』。」
伊恩邊說邊回想，藉由咀嚼餅乾的機械式動作來進行思考，「聽起來簡直是完美世界，難
怪戴文斯跟其他人會被阿諾德說服。」
「哼，根本是科學狂人禁不起誘惑，想挑戰『自己創造生命』的禁忌吧。」李奧撇撇嘴，
「帕森人究竟為何而生？為什麼只有我變成這個樣子？我想知道阿諾德本人親口說出的答
案。」
「可惜他到現在都還沒醒來，不然去年就可以問他……」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不能控制自己的反應，感覺好像被什麼人隨便操縱似的。但跟去
年比起來，發情期本身顯得還比較可以忍受。」李奧長嘆口氣。
前一年的發情期，李奧就是沒辦法跟族人交配，原因不明。雖然有欲望，卻完全沒有交配
的念頭，也沒地方可以發洩。對李奧而言，簡直是無妄之災。
在帕森人發情期，農事會跟著休息一週，直到發情期結束，各項工作才會再度展開。這一
週也是眾人每年難得的休息時間，通常他們就直接把帕森人晾在森林裡，不聞不問，等他
們七天後自己走出來。
伊恩擔心李奧和帕森人，總會抽空去看看，儘管一般狀況下他們不可能有事。若非如此，
他也不會發現躲起來獨自忍耐痛苦的李奧。誰都不能說，蟻丘裡帕森人的資料根本沒提到
這點，創造出這群人的阿諾德又沒有意識，把伊恩急得團團轉。
「那次真的好險，幸好發情期過後你就恢復了，沒有別的症狀，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在你第二天發現我之前，我曾嘗試自己解決，結果根本沒用。自己做和跟別人做，還是
不一樣。」
帕森人的發情期在春天到來的第二個月，不論男女私處都會變得紅腫，女性會散發濃烈的
荷爾蒙氣味，使男性一聞就陷入瘋狂。以不特定的三男兩女為一組進行的交配，長達一個
星期，這段時間，帕森人的生活只有吃、睡與性。
李奧難以形容那時的感覺，過去無法抗拒的味道，現在一點影響都沒有，發紅的性器分明
想要得到解放，卻完全沒有要做的念頭，詭異到極點。
「不必說得那麼直接吧！」伊恩紅了臉，語調略微高昂。兩人話愈講愈投入，沒吃完的餅
乾袋就這麼被晾在一旁。
資料室的晶片，裡面的書籍與影帶不僅蘊藏一個研發實驗室本該收藏的龐大知識，還有戴
文斯從恐怕永遠不可能再更新的網路上，備份下載的資訊，以及眾多休閒用的電影與書籍
。
不管多優秀的研發人員，終究還是人，除了許多愛情電影和羅曼史小說，還有更加露骨，
令人臉紅心跳的文字、圖像與影片，以極其巧妙的方式夾雜在眾多資料之間，每每讓不小
心踩到地雷的伊恩不知如何是好。
這些訊息補足他缺乏的生活經驗，宛如一種置身異域的奇觀。但不管他踩了多少次地雷，
親眼目睹幾次帕森人的交配景象，他還是沒辦法坦然面對這種話題。
李奧笑了笑，沒有直接回應伊恩，「那五天，我都在極度不舒服且欲求不滿的狀況下度過
，因為動彈不得，不能自己去找吃的喝的，只能靠你每天溜出來好幾趟，幫我摘草，餵我
吃飯喝水。」
「那時候你老是舔到我的手，不然就是不小心咬到，好像在餵一隻大狗狗吃飯。」伊恩的
笑容更深了。這些小細節回憶起來是很有趣，但在當時，伊恩可是滿心焦急，深怕李奧出
事，被咬幾下的疼痛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分擔不了你的痛苦，我能做的只有這點事而
已。」
伊恩難以忘懷那股無力感，重要的人在受苦，他卻只能在一旁看著，收集食物，餵食，摸
摸對方的頭或拍拍臉頰。
「你一定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李奧摟過怔愣的伊恩，把人按在自己肩頭，動作無比
自然，「你是蟻丘唯一打從心底對帕森人好的人，也是唯一能夠理解我的人。我一方面得
瞞過族人，一方面又要在戴文斯跟克雷爾的眼皮底下躲藏，這麼多年來，我都是獨自一人
。」
跟族人講話很無趣，可是李奧也不可能跟人類講話，日子又悶又無聊。他是誰？可以做什
麼？無人可以回答。作為帕森人，他哪裡都可以生存，體味使他無懼猛獸，渴了喝水，餓
了吃草吃土。
但這世上卻沒有一個能真正接納他的地方，人類不行，帕森人也不行。
「我很高興你向我坦白。」伊恩說。細細回想，也不過是兩年前而已，二十四個月竟是轉
眼即過。
「那可是我下足老本的豪賭呢！如果你把我的事告訴其他人，一切就完了。」
「我怎麼可能那麼做。」伊恩嘟囔。
「第一次從你手上拿到晶片跟閱讀器，讓我整整興奮了一個晚上睡不著。原來世界是這麼
遼闊，有太多太多有趣新奇的東西，但之前我完全不知道，也沒人告訴過我。」
「偷拿晶片並不困難，蟻丘的閱讀器多的是，不過一開始最難克服的反而是偷拿東西的罪
惡感。」
李奧眼神悠然神往，沉浸在回憶的美好之中，彷彿發現新大陸，又似美夢成真那般不可思
意的口氣，把伊恩逗笑了，「你看的速度很快，沒多久資料室大部份的晶片都被你看過了
，要是我能有這種效率，戴文斯不曉得有多高興。」
李奧十分聰明，恐怕和戴文斯不相上下。有這種程度的智能，卻只能跟心智相當孩童的帕
森人在一起，不管李奧多愛他的族人，其苦悶可想而知。有時伊恩實在為他抱不平，就因
為李奧不是人類，便不得不忍受這種待遇。
李奧沒有察覺伊恩心中的矛盾，他起身走近水池，把雙手洗乾淨後，再回來幫伊恩把臉清
乾淨。他抬起伊恩的頭，抹去對方唇邊和臉頰的餅乾屑，手勁放得很輕。涼涼的水珠落在
臉上，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李奧好像爸爸喔。」
「咦？為什麼！」李奧聞言大受打擊，急急追問，「難道不是班奈特或克雷爾嗎？再不然
還有戴文斯啊！」
「班奈特比起爸爸更像和藹的老爺爺。克雷爾人個性嚴肅正經，在他面前，有時難免會很
緊繃。戴文斯只要放他一個人坐在電腦前，一整天都忘了吃飯，根本管不了別人。」伊恩
聳聳肩，「沒有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伊恩說這話時，唇角淺淺揚起，眼角眉梢隨之染上笑意。
月亮在這時探出頭來，銀白的光輝灑落深暗的樹林，照亮池面一角，微風輕拂的池面盪漾
出好看的紋路，綴以朦朧月光，顯得靜謐而深邃，猶如一處鮮為人知的神秘幽境。
這道輕柔的光芒沖淡手電筒的人工光束，同時照亮伊恩的臉龐。細碎的光粒落在伊恩眼裡
，閃閃爍爍，若天上繁星，若波光粼粼。伊恩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澄澈明亮，乾淨有神，純
粹的溫柔，天真的純潔，單純到有時都要忘了自己的體貼。
這就是伊恩。他的救贖，他的希望，他心上最重的牽掛。
「我喜歡你。」
伊恩有如晴空般湛藍的淺色眼睛凝望著他，當伊恩於片刻的停頓後，微笑答道：「我也喜
歡你啊，李奧。」
米色的帕森人終於意識到他剛剛究竟說了什麼，以及伊恩的回答又是什麼。
「不對！」李奧反射性地脫口而出。
「什麼不對？」
「伊恩，我喜歡你！」
「我知道？」
「不是那樣！」
無意間製造出來的暴風狂掃李奧腦袋，他整個人差點就被吹得七零八落。他根本沒打算說
的，不是現在，伊恩從未往那方向想過，他絕不能貿然行事，豈料他居然控制不好自己的
嘴巴，一時疏忽洩漏心聲。
他該假裝沒這回事發生，還是選擇把事情說清楚？在李奧仔細估量之前，他的直覺便替他
選了後者，但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伊恩明白他的「喜歡」，遠比伊恩所以為的……「
不單純」得多？
李奧把心一橫，忽地低下頭，吻上伊恩的唇，輕輕淺淺，小心翼翼，又不失珍惜之情的一
個吻。
過量的資料使伊恩呈現資料讀取不完的停頓狀態，呆呆地任李奧的唇貼上他的。層疊的思
緒與無法言喻的奇異感覺紛雜並陳，他張大眼睛，無法理解現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不知過去多久，也許只有幾秒，也可能是好幾分鐘，李奧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伊恩濕潤的唇
。
「我的『喜歡』和你的不同。」李奧認真道。
「……晚安吻沒有親嘴的啊？」
一不做，二不休，怎樣都比現在不上不下的好。抱著豁出去的心情，李奧一手環過伊恩的
腰，另一手捧住伊恩側臉，再度吻了上去。
李奧這次的吻狂野而激烈，他先是吸吮、啃咬伊恩的唇瓣，流連許久之後，轉而纏住對方
的舌，恣意品嘗每一處。
伊恩難以抵抗李奧這般強勢的進攻，身體下意識地不停往後縮，但李奧的手穩穩撐住他的
身體，使他根本無處逃避。
從未有人如此對待他，陌生又過份深入的感觸刺激他的神經，他原以為自己很習慣帕森人
的味道，但這般強烈地被充滿，卻是第一次。濃郁的柑橘味，李奧的氣味。
伊恩腦中一片空白，他從沒遇過這種情況，無從判斷該如何反應，任李奧握住他肩頭，把
他推倒在新芽初生的草地上。
「這才是我的『喜歡』。你明白嗎，伊恩？」
李奧離開伊恩的唇瓣，來到敏感的脖頸舔吻。伊恩被他弄得又麻又癢，心口熱熱澀澀的，
想逃離，卻又不自覺留戀那股熱度。趁伊恩尚未回神，李奧解開伊恩褲頭，伸手探入褲裡
，隔著內褲輕輕套弄伊恩的分身。
伊恩悚然一驚，本能地朝李奧踢出一腳，下一秒又猛然煞住，就在這一放一收之間，他已
失去踢出第二腳的力氣。莫說掙脫，伊恩的手現在必須緊緊抓住李奧，才不致於扭動地太
厲害。
「嗚……李奧！我知道了啦！你快放開……嗯……快放開！」
出乎伊恩意料，李奧很乾脆地停下動作。伊恩終於得以喘息，也在這時感到遲來的害臊。
難為情的尷尬使一片淡淡的紅霞浮上臉龐。
李奧一言不發，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伊恩十分熟悉也習慣李奧的視線，但這是他第一
次感覺到其間灼熱的溫度，專一而強烈，他不由得覺得奇怪，為何自己之前都沒發現這麼
明顯的事情？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也太不真實，他甩甩頭，無數疑問充斥腦海，「為什麼你……我不明
白，你是從什麼時候……」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李奧習慣性地抬手想摸摸伊恩的臉，抱抱他，舒緩他的不安，用最直接的身體語言告訴伊
恩他很抱歉，他不是故意要用那種方是碰他，若他不這麼做，伊恩根本不會領悟他話中含
意。
可是他一抬起手，隨即察覺不妥，以及伊恩低著頭，沒有與他相接的目光。他不著痕跡地
收回手，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低聲道：「那時候我腦中浮現的，是你的臉。」
害羞的燥熱爬上耳際，他把頭轉到另一邊，徒勞地想隱藏自己的窘態。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好一會兒才察覺，「這麼說你去年……發情期，難不成是……」
「嗯，我猜，大概是我喜歡你的緣故，所以沒辦法跟別人交配，只能跟……」
「你不用說得那麼清楚！」伊恩罕有地激動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我想可能我早就喜歡上你了吧，但自己一直沒有發現，直到身體出現反應，好像某種提
醒似的。雖然很不好受，不過我還是很高興我能發現這一點。」
「你去年怎麼不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那五天我根本睡不了覺，一想到你有個萬一
，我……」
「就算知道了，你又打算怎麼做？難不成你要跟我交配？」
「李奧！」伊恩的恥度在這短短幾分鐘裡一再遭受挑戰，上線不停被突破，他倏然紅透了
臉，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我不想破壞我們的友誼，要是再也不能跟你說話，比什麼都難受。」李奧放緩語調，口
吻謹慎，小心觀察伊恩的反應，深怕對方不快，「你之前看過幾次帕森人的發情期，甚至
看過我跟其他族人交配的樣子，都沒特別的反應。你根本不可能自己想到那一層。」
「對不起。」
「要道歉也是我來道歉，剛才對你做那種事……怎麼反而是你先說了。」李奧失笑道，「
所以我才選擇等待，想不到還是……」
伊恩歉疚地搖搖頭，輕聲道：「這兩年我常常跟你在一起，卻都沒發現你的想法，讓你平
白遭受不必要的痛苦……」
「你這樣反而會給我無謂的期待喔，伊恩。」
「啊！」伊恩遲鈍地察覺這點，臉上又是一紅。
「你討厭我嗎？」
「我不知道。」伊恩雙手抱膝，逃避現實般地把頭埋進去。
伊恩不曾在一般人類社會生活，對於人類文明應有的倫理道德觀，全出自班奈特等人的教
導，及資料室的書籍、影片。琳瑯滿目的電子資訊，記錄了人類社會曾經的面目。
從這些資料可知，光是同性在一起，對人類來說就很罕見，不管社會開放到什麼地步，這
類人依然屬於社會的少數，更何況李奧還不是人類。給克雷爾知道，李奧恐怕死幾十遍都
不夠。
但不管看過再多資料，伊恩對於書裡跟影像中的描述，呈現出的生活，依然毫無真實感。
他身邊沒有同齡的孩子，沒有學校，沒有大眾運輸，沒有速食餐廳跟百貨公司，沒有那麼
多人與他互動，安全與食物永遠是珍貴資源。
因此在他眼中，李奧的示愛，除了過程太突然，還摸了他平常沒有人碰的地方以外，伊恩
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妥。
當前最大的問題反而是，他壓根不知該如何回應李奧。他從沒想過自己對李奧會是怎樣的
感情，他努力朝自己的內心探尋，卻是一片朦朧糢糊。伊恩初次了解到，他對自己的認識
原來是這麼少。
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對方。他過去以為自己所了解的一切，究竟還剩下什麼呢？
「就像以前一樣不好嗎？」伊恩悶悶聲音傳來。
李奧感覺心頭彷彿被針刺了一下，但他仍不動聲色，溫言道：「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知
道你現在一定很混亂，等回去好好想想，有了答案再跟我說也不遲。」
「你想要怎樣的答案？」
「無論是什麼答案，若不是你真心那麼想，就沒有意義。你不需要配合任何人，只要好好
探索自己的心裡就行了。我會等你。」
伊恩點點頭，仍是頭埋在膝間的姿勢，沒有出聲。
「就算最後你拒絕也無所謂。只要你希望，我們還是能像過去一樣。」無視心頭微微的酸
楚，李奧低語：「別委屈自己，我希望你快樂。」
李奧對他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但反而更使伊恩內疚。他好想逃避，好想當作這一切都沒發
生過，他不知道該怎麼做，這是伊恩此刻的心聲。
可是，另一股意念在從反方向推著他，要他正視這一切，如果他當真重視與李奧的關係，
那才能對得起彼此。他感激李奧的體貼，但又敏銳地察覺有些部份或許只是情急之下，以
善意為出發點的表面話。
一切都將與過去不同。而他的回答，已是次要。
「伊恩，我送你回去吧。雖然現在有月光，你也有手電筒，但要穿過夜晚的森林，還是有
難度的。」不等伊恩回答，李奧便握住他的手腕，帶他離開池邊。
李奧的話根本毫無道理，這條路他兩年來不知走過多少遍，方才天色暗得讓他只能用手電
筒照路，他還不是順利走來了。但同時伊恩也得承認，他現在完全沒有分神注意腳下的心
思。
若在往常，李奧肯定會直接握住他的手，而伊恩也會任李奧牽，或主動反握李奧，沒有半
分害羞或尷尬。可是……兩年來頭一遭，他第一次覺得被李奧的手握住的地方是那般熱燙
，這個過於親密的動作是如此彆扭。
然而，他始終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以前有過幾次，李奧也會送他回去，一路上總充滿笑聲
，彷彿兩人在一起什麼都能克服，再也不會有煩惱。
相形之下，眼下的沉默多令人難以忍受，可惜沒人能夠打破。點點的紅色，如同這股蔓延
的寂靜，落在兩人的臉上、心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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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25.7.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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