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海盜船長6(下)完 限
限制級
雨一點都沒停下，甲板上所有人都在動，我靠在船艙邊，看到遠處伯倫希爾的另一艘戰船
直駛過來，我沒看到阿卜杜勒，但聽到沙費大喊著所有沒事的船員上甲板，除了操舵跟操
帆的幾個人，所有人已經都拔出槍，沙費把他的槍上了膛，指著正靠近的一艘船，沒槍的
人都拿出大刀，他們甚至拖出一桶備用的生鏽武器，讓平常沒作戰訓練的船員也一人一把
。
一旁大砲聲蓋過沙費的聲音，左側戰船上傳來槍聲，因為他們已經在跟伯倫希爾的人近身
戰，好幾艘南海據點的船靠近，他們船員已經跳上阿卜杜勒的戰船，而後方米格爾雖沒靠
近，卻對著阿卜杜勒的方向不停發射大砲。
那是我跟他的約定，我知道他想盡量減少死傷，所以沒打算太靠近，但是他答應我會用大
砲襲擊阿卜杜勒。
「來了！」
沙費跟其他人已經備好武器，比起後方射來大砲的米格爾，解決正衝過來的伯倫希爾戰船
對他們才是當務之急。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這一次我完全搞不清楚是從哪發射的，可是一轉頭，後面一艘船的船
身已經破了一個大洞，再往前一點幾乎就是打在這艘船上。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其他男孩都待在下三層，雖然在甲板上讓我渾身發顫，光聽著
那大砲聲就打在旁邊沒多遠的船上我都不敢動，但我絕不去下三層，我之前就聽亞比嘉說
過，海戰時沒有人會在會待在最下層，那是找死，因為一有問題，船被攻擊或破洞，那裡
第一個遭殃。
而我現在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不論是要上米格爾的船－－那應該比上伯倫希爾的船簡單
，因為伯倫希爾的人一定不認得我，但米格爾只在稍遠處發射大砲，我根本無法跟他聯絡
上。
我正想著時，沙費槍聲響起，那鈍重的聲音伴隨震動，因為伯倫希爾的船靠了上來，而他
們有好幾個人已經用繩索盪了過來，但還沒站到甲板上，沙費的槍就射下一個人，他們兩
方都怒吼著，但那聲大砲讓我耳朵到現在都嗡嗡作響。
好幾個伯倫希爾的船員跳了上來，他們穿著跟以前船隊上的人一樣，所以當他們湧上來混
在一起時，我還是分得清楚，只是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攻擊我。
又一聲槍聲，阿卜杜勒的人都在怒喊，因為被米格爾背叛的關係，他們氣得理智全失，我
正要退回船艙，手臂突然被一把抓住。
「……！」
阿卜杜勒在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大刀已經抵在我喉嚨上，我被他推得背撞在船艙邊，還踢
倒了好些金屬物。
「你玩什麼把戲？」
阿卜杜勒猛按緊我的喉嚨，我硬是想撐起還是被他壓到地上，背撞到硬硬的東西，但我痛
得什麼也喊不出來。
「啊？這些都是你搞出來的？」
阿卜杜勒咬牙切齒的聲音貼在我耳邊，我踢了他好幾腳，但看到他大刀舉起來時已經一動
都不敢動。
……！
我看到他手幾乎要揮下緊閉起雙眼，但好一陣除了自己跟他的呼吸，什麼也聽不到，阿卜
杜勒突然更用力掐緊我脖子，直到我都猛咳了起來他才放開。
只有一瞬間我跟他對上視線，看到他眉頭緊皺然後移開視線，他倏地站起身沒再碰我，但
朝沙費喊道。
「全部轉西向，沙費！」
甲板上靠船首的地方混亂成一片，因為好幾個伯倫希爾的船員又跳了上來，他們好幾個都
有拿槍，還沒上來就射中好幾個阿卜杜勒的人。
「叫所有船轉西向！撤退！」
沙費對著其他船作了手勢，可是他們好些時候才收到撤退的消息，因為伯倫希爾的船隻數
量雖然少，但他駕的是南海小型 船，那個活動靈活，而且他們的船員幾乎都有槍，訓練
有素，沒三兩下就上了他們的船。
「撤退！」
沙費大吼道，這一次聲音幾乎都沙啞了，因為另一艘伯倫希爾的船也正在靠近，他們上面
射來的子彈直接擦過我前面不遠處的船艙。
我這才想起，米格爾已經好些時候沒發射大砲了，似乎是因為阿卜杜勒的船已經跟伯倫希
爾的混在一起。
我聽到聲響而往後一看時，發現胡里斯正從我後面靠近，因為無聲無息，我幾乎沒發現。
－－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看到他手上也拿著一把大刀，而且瘦長臉頰裡的雙眼緊盯
著我，那個奇怪的光芒讓我下意識後退，又是踢到那個已經倒掉的桶子，裡面生鏽的武器
灑在地上。
胡里斯一往我這裡過來，我立刻躲開，可是同時間，一陣大震動讓我幾乎沒站穩，手撞到
船艙的門但我什麼也沒抓到，胡里斯顯然也是。
其實從剛剛我就可以感覺到甲板有點歪斜，因為米格爾剛剛發射來的大砲應該有擊到這艘
旗艦，但只擦過船身下方，而現在這個，我不用看到大砲砸下去的位置都知道，是結結實
實的打到了。
另一頭混亂的人聲讓我幾乎沒注意到胡里斯的接近，有那麼一時間我不知道該下樓梯還是
留在甲板上，兩個都一樣危險，可是看到他朝我衝過來，我根本沒時間猶豫，跳開胡亂朝
地上一抓，連自己抓了什麼都不知道。
「臭小子！」
胡里斯撲過來的動作被我閃開，身子一個不穩，但他很快扶住船艙門，我根本來不及跑，
他又上前時我背靠到船緣，這才發現手上是一把中長生鏽的刀子，他看到我握著那個只短
暫發出冷笑聲。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攻擊，以往艾米利歐教我的都是擋下攻擊然後閃躲，胡里斯朝我過
來時我硬是咬牙想攻擊，但他朝我砍過來的動作太快，我甚至無法舉起刀子，而是蹲下。
他大刀在空中劃了一個圈擦過船緣，艾米利歐不只一次說過，要在他們失手而身子不穩時
猛力一擊，但我還沒站起身就隨便一刺，那是刀子，其實我應該要用砍的，但是以往練習
都是用劍刺擊，而這次我拿大刀頂端朝他刺過去時，只擊在他雙腿間，因為是刀頂，根本
沒得捅到他什麼，可是那一擊應該也讓他夠痛了，我看到他護住自己鼠鼷，嘴裡髒話跟低
吼混在一起。
我知道憤怒讓他接下來更使勁，每一都揮過我都可以聽到破風的聲音，
胡里斯顯然因為我不停躲過他攻擊而失去耐性，幾乎是全身撲了上來，這一次我毫無選擇
，為了避開他只能鑽到船艙門後。
「臭小子，除了腿張開跟逃跑，你還會什麼花樣？」
我知道自己根本無處可逃，可是如果跟他正面對上我力量在他之下，但不知道為什麼，他
說的話讓我停了一下。
不是因為他話裡的內容，而是那種挑釁的聲音，那不是我第一次聽到，但是上一次聽到是
一陣子前了，那時我正在馬吉利辦公室裡，那個瘋子一般的傢伙每次都會說這種話。
而且，要比起胡里斯，馬吉利的襲擊才是真的可怕。
「……。」
我不知道自己停下做什麼，但是整個狹窄的走廊只剩我跟他，我看到他也停了下來，硬是
要壓住自己喘息。那時亞倫諾被他鞭子抽得全身顫抖，但是雙眼緊盯著我的模樣，讓我發
顫了起來，但不是因為害怕。
那時有好幾刻，我看到胡里斯揮鞭子的時候，嘴角彎了起來，眼裡的欣喜讓我作嘔，而且
恨得我咬著牙齒近乎顫抖。
「你是個除了脫褲子玩男孩，什麼不會的廢物！」我衝著他吼道。
「你媽媽生下你就是最大的錯！」
我不知道自己哪來這些罵人的話，應該是以前聽亞比嘉對誰這樣吼過。
胡里斯笑容徹底消失，他朝我走過來的動作很慢，但是一揮刀，那力道比剛剛更大力，速
度也更快，他這一次是朝著我脖子砍過來，而且他似乎早有預測我會閃過，這一次身子平
穩，立刻又要一擊，但他第一擊時被我後退閃過，刀子砍在走廊牆上。
－－只是一瞬間，但足夠我朝他一擊。這一次我沒有再用刺的，而是用艾米利歐之前老是
在練習時用的「砍」，雖然我幾乎沒握穩刀子，可是砍在他手臂的一瞬間，我聽到他痛得
喊出聲。
其實我真的嚇到了，尤其看到他皮開肉綻的手臂，他痛得丟下刀子，我應該再攻擊他的，
只是猶豫了一下，但看到他俯身還要拿刀，逼得我只好硬是再砍過去。
這一次我根本哪裡都沒瞄準，而且砍下去一瞬間我自己害怕的閉起眼。
又睜開眼時，胡里斯手正捂著耳朵，還有他肩膀上不停流出的血，他正坐在地上，頭狠狠
撞在牆邊，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因為胡里斯擋在我要出去的方向，而他有可能抓得住我
。
然而，我根本沒辦法再攻擊他，看到他坐在地上，耳朵處不停溢出的血，我最後拿刀指著
他，要從他前面跨過，但他一把抓住我的腳，讓我不穩的撞到另一側牆邊。
我沒放開刀子，這一次朝他揮過去其實沒有使出我全力，而且也沒看他，但是聽到他喉嚨
發出奇怪的聲音。
「……！」
我並不想看他，可是只瞄一眼，我就知道剛剛刀插在哪。
－－胡里斯發出又像咳嗽又像噎住的聲音，我幾乎要放開刀子，因為那把刀還是插在他喉
嚨上，我握著刀柄都可以感覺到他急促的呼吸。
「呼…呼……」
跨離開他身邊時，喘得我自己什麼也聽不到。我不敢再看他一眼，只瞄到他往旁邊倒下，
同一時間我手上刀子因為他移動又從他喉嚨抽了出來，那個聲音，還有手上感覺到的震動
讓我起了一陣冷汗。
他身體還蜷曲扭動，聲音像快窒息一樣，那讓我什麼也不想立刻跑出走廊，踩過他帶進來
的水痕。
甲板上還是吵雜的聲音，這一次應該是米格爾的大砲又響起。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但是一上甲板，好幾個正互相砍殺的船員跑過我前面。
其中一個人朝我撞過來時，旁邊又是好幾聲槍聲。
「滾......！」
他一朝我伸手，我立刻舉起刀子，管他是誰，但我全身顫抖的對著他，幾乎就又要揮刀，
而那個人也舉起他的劍。
－－我這才發現那他穿的不是阿卜杜勒船員那些批巾或是長袍，而他看到我時也停下動作
。
賽吉歐，那時跟我一起從船隊搭小帆船來的船員。
「小傢伙？」
他停下動作，我想點頭但全身都還緊繃著，遠處其他人不知道喊了什麼，我沒有放下刀，
但他朝我靠過來時卻停了一下，因為一個太近的槍聲讓我身體一震。
其實我本來因為看到他而放鬆了一點點，可是那槍聲太近了，聽到的一瞬間，好像有什麼
東西狠狠打在我背上，我連驚訝都來不及，只是楞在原地，跟賽吉歐對望。
「小傢伙－－」
他朝我伸出手的一瞬間，那痛都還來不及擴散，只覺得一定有什麼狠狠刺在我背上。其實
在我腦中閃過的，是在東海時，桑尼亞把槍卸膛時的動作，我忘了那時他抬起頭有沒有對
我笑，因為我當時被那槍聲嚇了一跳。
－－我被賽吉歐按住，那痛才慢慢的擴散，像被水浸濕一樣，只是我腦袋一片空白，一開
始根本感覺不到，周圍來往的人從他身邊跑過，而他講了什麼我完全聽不到。
有東西陷進我背裡，我可以感覺得到。賽吉歐把手伸到我身後又拿起來時，他很快又放下
不讓我看到，但我還是看到了。他手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其實我襯衫早就被雨水濕透，
但是那股溫熱一直從我背上流下讓我一動也動不了。
我視線從賽吉歐肩膀上移到半空中，那巨大的白帆正在轉向，而雨水一直滴到我眼睛裡，
在我閉上眼之前，所有東西都像罩著一層薄霧，而且越來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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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阿拉伯海的夜晚，本來應該是寧靜的夏夜，但是居於風沙島的碉堡正燈火通明．因為酒會
關係碉堡進貨港口跟廣場都大開。幾週前這個一官船長的據點本來被德瑞克佔據，但是因
為艾辛格跟桑尼亞想出的計謀，他們沒傷一兵一卒計把據點奪回，而兩天後桑尼亞船隊就
要啟程回東海，所以為了送行，一官的二舵手鐘斌辦了個宴會，除了談談後續往東方的合
作，也犒賞自己跟桑尼亞的船員。
「桑尼亞，我敬你一杯酒！」
營火旁，鍾拿起白色的小酒杯，那是他們從東方帶來的酒，而除此之外，好幾個一官據點
的船員也演奏起他們支那的樂器，桌上擺著的食物混著麵食、燉飯跟大塊餅。
「這酒倒是不錯！」
桑尼亞把對方遞來小酒杯裡的酒喝下，其實他一開始覺得用這種小杯子喝酒的習俗真奇怪
，這樣怎麼過癮呢？不過酒的好壞倒是不會因此改變。
「你真好眼光！這在東瀛只有宮裡的人能喝呢！」鍾發出笑聲，他臉上的紅潮並不明顯，
不過聲音比起平時更洪亮些，雖然隨即又放低。
「不過一官喜歡喝，所以我每個月都叫人往東瀛去買。」
「......是嗎？」
「這次回去，我可要好好跟他睡上一覺！」
其實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鍾用這種語氣談到這位支那的船長，雖然李之前私底下跟桑尼亞說
過，一官忠心的『部下』不少，既使是因為酒精的關係，但這傢伙真是熱情的連他們這些
西大陸的人都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桑尼亞，除了一官給你的禮物，我送你幾批生絲，我知道那在西大陸會賣得很好。」
應該是因為提早，而且沒傷一兵一卒討回碉堡，加上喝了好幾杯酒，鍾
對這西大陸的船隊印象好得很。
「還有幾盒東都*的砂金，給你的男孩。」
那當然價值不斐，西大陸跟中海許多商船到亞美利加就是了黃金，不過桑尼亞聞言倒是笑
出聲，跟鍾碰碰杯子。
－－金子，任何人都會因此開心得很，不過小傢伙就例外。桑尼亞還記得李維對於之前桑
德拉下船買的那些昂貴衣服－－幾乎是一次也沒穿過，不過一組檀木的測量器卻足以讓他
藍眼睛發亮......。
「非常期待你們到東方的時候！」
鍾說道，而對方只笑了笑，甚至也沒看他。
「月下的牙買加島，月下小船跟褐色臉孔的美人......。」
遠處幾個樂師正在唱南海島嶼的歌謠，原本應該是慢板，不過似乎為了宴會需要，他們改
成可唱可跳的旋律，有些坐著的人也拍起手來。
上次聽到這首歌是在東海據點酒會時，桑尼亞一會兒才想起來。
那是他們到那裡第一個酒會，一直持續到凌晨都還沒結束，雖然大部分航海士都回房，其
他船員醉倒的醉倒，不然就是在遠處醉醺醺的聊不著邊際的話題，小傢伙不知何時坐在他
旁邊的，可能是看完航海士下棋完才來的，但等了好一陣竟然把頭靠在他手臂上，讓他著
實一愣。
－－他早就知道小傢伙的脾氣，平常別人在時都很少看他一眼，更別說親吻或是擁抱，不
過也許是因為酒會早就散了一半，周圍又暗得很，他臉頰還微微在他臂上蹭了幾下，桑尼
亞因此好一陣都沒動。
那時不遠處的樂師就是唱這首，桑尼亞記得清楚，雖然後來他轉頭想親得這彆扭小鬼求饒
時，卻發現他根本只是睡著了。
…...。
「桑戴！」
一旁桑德拉正要一起去跳舞，被他船長叫了住。
「有沒有東海寄來的信？」
「酒會前剛到，是拉菲克的鳥送的－－」因為樂聲跟歌聲越來越響亮，桑德拉貼在他耳邊
幾乎是用喊的。
「另一張？」
「艾辛格說是不是拉菲克裝錯了，一張是空白的，只畫了幾條線－－」
「給我。」
「啊？」桑德拉皺起眉頭。
「信，給我。」桑尼亞說道，一旁鍾也發出笑聲，因為那頭比腕力已經分出勝負。
桑尼亞逕自走到碉堡廣場邊，把那已經折過、泡蠟的兩張紙打開，上面一張是拉菲克的筆
跡，信裡寫到，寄出時李維已經下船要上阿卜杜勒船隊。
「......？」
拉菲克最後信紙裡說暫時不通信，因為他懷疑之前來往的信有人動過，但他還在查是誰。
桑尼亞思考一陣，本來要點燃已經熄滅的煙斗，但是翻到第二張時他還是停下動作，就著
遠處月光看一陣才發現這張空白信紙底下的確有個小圖。他湊近看，那是幾條線跟圓點的
圖樣。
「......。」
他抬起頭看了遠處夜空一眼，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那圖樣在畫的是什麼。
天鷹座。
*東都：又稱「東寧」，台灣古名，當時中國商船不時來往台灣，而淡水河域特產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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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的時候船艙外頭透著光亮，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看到這個船艙天花板，但只看
一眼我就險些閉上，因為全身又熱又脹，頭暈得我根本看不清東西。
「李維？」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我這才意識到身邊有人，但連轉過頭我都無法，動動眼珠發現好幾
個身影在我右側，雖然只是隨便一瞄，但是幾乎可以確定沒有一個人我認識，那讓我更是
茫然。
那人把我頭部撐起，他講了好幾句話幾乎都沒有進入我耳中，我只聽到他說到「伯倫希爾
」，但是一被移動我肩膀上就劇痛。
「你感覺如何？」
他說，我看到他一頭灰色頭髮垂了下來，碰到我臉頰，但我幾乎沒有任何感覺，只被背上
火熱濁燒的感覺弄得害怕，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桑尼亞在哪？」
我最後只這麼問，但我聲音又乾又啞，他像是根本沒聽到，也或許是他回答了，但我沒聽
到。
「我找馬吉利來。」他說。
我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義，我想見的並不是馬吉利，我想告訴他，但是頭暈的厲害，背
上那一處發熱著，而且越來越劇烈，我連呼吸都覺得痛。
我閉上眼又張開，可是身旁毫無動靜，像是一個人都沒有，有人正在翻動我身子，可是一
扯到背部傷口我全身縮了起來，想叫他們不要動。
小鬼！
亞比嘉的聲音響起同時，他抓住我的手，我全身都是汗，他用袖子在我臉上擦了又擦，但
是我卻更害怕起來。腦中浮現亞比嘉以前最喜歡把動物屍體解剖，而之前他也幫費那多縫
合手指，但我不想要他碰我的背。
「你知道嗎？拿出來就沒事了。」
我一直朝他搖頭，另一邊不知道誰也抓住我，但我看到他不太自然的笑容，就只想掙扎，
但連那力氣也沒有。
「我不要……我不要…」
我跟他說，我知道他想幹嘛，很久以前我鼻子斷掉時，艾辛格就幫我弄過，那個痛太可怕
了，我死都不要再經歷。
我聽到亞倫諾跟其他人的聲音，但無法確定有誰，因為感覺到他們有幾個人要讓我翻過身
子，我用僅剩的力氣掙扎，最後還是亞比嘉出聲讓他們停下。
「小傻瓜，你忘了我有止痛的藥？」亞比嘉撫著我的頭髮說道。「不會讓你痛的。」
其實我還是一直搖頭，但他不停跟我保證沒事，我最後其實只是無力再搖頭，他拿了一杯
茶到我嘴邊，我聞到金盞花跟野眠的味道，但是啜了好幾口卻覺得更不舒服，忍不住側開
頭。
「再喝點，小傢伙。」
他說，我幾乎沒注意到他語氣裡的壓抑，好一會兒是真的疲憊到我無法再動作，頭暈得我
閉上眼，嘴裡那個氣味讓我知道亞比嘉在藥草裡加了什麼，但是已經太遲。
我一點都不想在失去意識，可是他手臂放下我的同時，我除了聲音什麼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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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後來好幾天我除了昏睡，一次也沒醒來過，背上子彈被亞比嘉取了出來，但是我一
點也沒覺得更舒服，傷口還是很痛，我幾乎動都不能動。
真的能跟其他人說話時，我已經在南海據點裡的房間裡。－－我以為他們會立刻動身回東
海，但是為了讓馬吉利還有伯倫希爾、米格爾談戰爭後續的事情，戰船整修、分配，水源
還有食物補給，我們就一直停在那裡。
亞倫諾說那場戰爭阿卜杜勒是徹底敗了，而會勝仗只要是因為米格爾幫忙的緣故，如果當
時米格爾沒有改變主意，在中途襲擊阿卜杜勒，那我們是不會贏的。
一進據點我就被放進二樓的房間，因為那裡比較進出口，這樣亞倫諾跟賽連可以輪流來照
顧我，而亞比嘉也可以幫我處理傷口。
我一直以為子彈取出來就沒事了，可是自從醒來之後兩週，我還是痛得要命，痛得連水都
不想喝。
亞比嘉讓我喝藥草，艾米利歐也拿來一點止痛消炎的月見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
疼痛的地方一直在擴大，而且隱隱發著燙。
「傷口正在癒合。」
亞比嘉這麼跟我說，既使我連下床也沒辦法，而且身體又熱又難過，只有他們給我喝完藥
草後會好一點，但是過了一陣子我又會痛得醒來，好幾次我硬是移動，看到自己背靠過的
床單上還是有血。
賽連跟亞倫諾想盡辦法要讓我吃東西，可是我連爬起身都覺得頭暈，他們最後只能讓我喝
湯，可是有好幾次我幾乎吐了出來。
亞比嘉終於告訴我，我在發燒。
其實我早就知道，只是為什麼會發燒，他卻不肯告訴我，只說我是感冒。
也許好幾天，也許好幾週，我不是昏睡，就是半昏半睡的看著床上的石板天花板，好幾次
他們在我半睡半醒間來換我肩上的繃帶，但我根本沒力氣，只能任由他們用。
米格爾來過好幾次我都正在睡，但我聽到他的聲音，聽到他說該把我送出南海看醫生。
有好幾次亞比嘉來幫我換傷口的繃帶，我看到他拆下繃帶的表情，忍不住看了那繃帶一眼
，但他立刻把那踢到床下，讓我翻過身給他擦藥。
「我是不是不會好？」
我開口問時，亞比嘉只看了我一眼突然笑出聲。
「對，再不好好吃東西你好不起來的。」
「……。」
他笑容一直持續到我轉開視線。
「喂。」
第三週我醒來時看到有另一個人坐在我床邊，但是眼睛模模糊糊，他把雙腳連同靴子跨到
我床上，他一這樣床輕輕震動，我傷口就發疼。
「小鬼，」我聽到馬吉利的聲音，可是連抬頭都無法。亞比嘉本來要餵我喝水，但我側過
頭。
「我明天要把你送出南海看醫生。」
馬吉利說，我沒看他，但是他聲音還是一樣，有點慵懶不耐，好像我這樣給他帶來多大的
麻煩似的。
馬吉利好像丟了什麼給亞比嘉，沉默好一陣亞比嘉才坐到床邊。
「小傢伙，船長寫來的信。」他低聲說。
－－那讓我好幾天以來第一次覺得清醒多了，我根本還沒動，但亞比嘉按住我叫我不要起
身，他說要唸給我聽，但我搖搖頭，他才把信紙拿給我，我把手舉起到側邊靠著床沿。
那的確是桑尼亞的筆跡，我一看信紙就有這種感覺，但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裡肯定，因為一
個字也讀不了，我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舉著信紙的手，因為傷口灼熱發痛，所以在抖，還是
我燒昏頭了的緣故，但是那幾行字模模糊糊，像信紙被水浸過一樣。
「……。」
我幾乎閉上眼，但沒放開信紙，最後還是亞比嘉接了過去，說要唸給我聽，這一次我沒搖
頭。
「信上說他們已經離開東方……」
「打贏了？」我忍不住問，但是盡量不讓呼吸便深，免得疼痛。
「贏了。」亞比嘉說，摸摸我的頭髮。「船長說這封信寄到時他們應該到阿拉伯海了，要
回東海據點。」
「然後呢？」亞比嘉停了好一陣，我問道。
「他問你好不好。」亞比嘉說，其實我很想自己看，但是視線轉向他時，他又看了信一陣
。
「他們還帶了很多一官船隊送的東西，還有當地沿海的特產，他說有趣得很，都是你沒見
過的。」
「……。」
我看著亞比嘉的方向，但是腦中忍不住想像桑尼亞帶著滿船奇怪的動物皮、茶葉還有調味
料，他身上也許都沾了那些東西的味道，但是他一定也買了很多那邊的煙草，幾乎沒聽到
馬吉利發出一聲低笑。
「還有嗎？」我問。
「嗯。」亞比嘉突然想起似的說道。「後面畫了一個小圖給你。」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亞比嘉跟剛剛口氣不太一樣，這次放鬆了點。我等了好一陣，本來
不想開口，但還是問道。
「是不是天鷹座？」
亞比嘉好一會兒點頭。
那時我上阿卜杜勒船的最後一晚，賽連留了紙讓我寫信給桑尼亞，我在書桌前坐了好久什
麼都寫不出來，最後只在信紙尾端畫了天鷹座的星圖形狀，所以我知道桑尼亞信上應該也
是畫那個，只是聽到他還寫了其他東西給我，那讓我說不出話來，忍不住一直想著剛剛亞
比嘉念的那些字句。
我伸手還想叫亞比嘉給我看信紙，但馬吉利拿過信紙。
「好了，反正就是這樣，明天你要出南海，現在要睡趕快睡，到時我可懶得管你睡得安不
安穩。」
我沒動，其實已經累得想閉上眼，因為頭發熱，他講的話我有幾句聽不太清楚，但我還是
想問。
「什麼時候要回東海？」
馬吉利發出諷刺的笑聲。「什麼時候？等你坐得起來再來跟我吵這個！」
我沒回答，但我一直以為他們很快就會出發回東海，因為桑尼亞已經要回去了，而我們這
邊出發回去，少說也要三個月。
亞比嘉把我身上棉被更拉上。「身體好點才能遠行。」
其實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在這裡繼續等，而且已經好幾週，我根本搞不清
楚實際上多久，但我身體就是沒有好。
亞比嘉一直告訴我，我只是發燒，可是背上還是痛得要命，我記得好像有次半睡半醒看到
他們幫我把繃帶拆下，那上面的顏色很可怕，除了血之外又黃又綠，比賽連上次燒傷時還
黏稠。
「我想回東海。」
我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開口又說一次，既使他們都已經拒絕我了。
我可以感覺到亞比嘉吐了一口氣，但最後還是耐著性子，慢慢告訴我。
「長途航行，船上的水質太差，而且也沒有新鮮的食物，那對你傷口不好－－」
「你不是說，我只發燒？」
我說，但沒看亞比嘉，他說的那些我都知道，可是被他講出來，我只感覺更難受，在這裡
無限期的一直等，多等一天，就慢一天回到東海，而我就慢一天才能－－
「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馬吉利很乾脆的說道，我可以感覺到亞比嘉深吸一口氣，似乎
想要打斷他。
「你那個槍傷嚴重得很，到現在一點都沒癒合，就是因為這樣才發燒。」
「喂－－」亞比嘉最後還是出聲，但馬吉利完全不理他。「所以現在要讓醫生處理你的傷
口，如果不消炎，你就會這樣一直燒下去，然後死在這裡，懂了嗎？」
好一陣寂靜。
其實聽到馬吉利說這些，我一時間卻像突然放鬆一樣，因為亞比嘉、亞倫諾他們都不告訴
我，艾米利歐也是，他只會一直帶藥草來給我喝幫我洗傷口或是塗藥。
而現在聽到馬吉利說，我卻反而一點感覺也浮不出來，只覺得胸口一直重壓著的東西解開
，可是那股又酸又熱的感覺蔓延，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我一直有多麼想看到桑尼亞的信，
而等到亞比嘉讀給我，我已經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我還是想回東海。」
其實我是想要忍住喉嚨梗著的感覺，硬是叫自己開口。
「好了你就可以回去。」馬吉利沒提高音量，但是也毫無不耐。
我沒轉頭看他，可是覺得全身熱度好像衝上臉部，對躺在這裡，甚至無法坐起來跟他們說
話的自己感到羞恥又憤怒，而我只是想要上船竟然也無法，讓我覺得自己一樣，就跟那時
被打斷鼻子丟在禁閉室一樣脆弱。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開口，因為這樣他們就會聽出我在哭，但是全身沒一處舒服，那種持續
的疼痛讓我連哭的力氣也沒有，我知道背上的傷口一定很噁心很可怕，我不知道自己死的
時候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
「我想見桑尼亞……！」
我根本忍不住哭聲，因為知道他們不會讓我走，除了哭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一抽泣背上更是劇痛，已經好久，那裏就像火在燒一樣，每次換藥都讓我精疲力竭，我
還寧願立刻跳上船，死了都比現在舒服。
亞比嘉沒出聲，馬吉利把腳從床上放下，我知道他要笑我，但是他把我翻過身時臉上一點
笑意也沒有。
「喂！」
亞比嘉要阻止他，但馬吉利推開他的手，硬是把我抱了起來，不管我發出的呻吟，一隻手
托著我肩膀，另一手托著我的腳。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根本無力反抗，被他抱著出房門時亞比嘉追上來。
「你要幹什麼！」
「伯倫希爾！」
我忍不住閉上眼，但聽到馬吉利吼道，在走廊形成回音。一樓走廊吹來的涼涼海風在我發
熱的臉上，但我被他抱著肩膀更痛，而且好像流出什麼熱熱的東西。
「阿基塔，幫我弄兩艘小槳船*，傳信息那種。」他對另一個人說道，幾乎是用吼的。「
現在！」
我聽到伯倫希爾的說話聲，還有亞比嘉憤怒的聲音混在一起，但馬吉利身體一震，用腳把
門踢了開。我閉上眼，把頭埋在他肩膀上，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方法阻止那股暈眩。
「明天出發？」
「現在。」
馬吉利說道。「伯倫希爾，我要帶幾個人走，艾倫波跟吉爾吉斯幫我操帆，水跟蔬菜、水
果裝兩週的份，其他裝豆子跟肉。」
「到底怎麼回事啊，馬奇？」
伯倫希爾口氣莫名其妙，惹來馬吉利的大吼。
「做就是了，現在！」他說，伯倫希爾大嘆一口氣，馬吉利轉向亞比嘉。
「然後你，叫艾米利歐上船前寄一封信給桑尼亞，讓他往南到麥基文港，我在那裡跟他會
合。」
「你到底在胡鬧什麼！」亞比嘉似乎伸手要把我搶過去，但馬吉利踢了他一腳。「搭小槳
船航行根本在找死！」
「給我快一點，我現在就要出發，你慢了就別想跟！」
「瘋子！」我聽到亞比嘉啐道，但是跑著的腳步聲漸遠。
後來我又半昏半睡，感覺到馬吉利抱著我的身體在走著，一股又強又熱的海風吹在我臉上
，讓我忍不住張開眼，看到馬吉利肩膀後南海據點的紅黑相間石牆，而他底下什麼也沒有
，只有海水，我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馬吉利走在半空中，但聽到他腳踏在臨時夾板上木
頭擠壓的聲響。
「把他給我。」
馬吉利站定後我聽到亞比嘉的聲音，還有好些人在搬運著什麼，鈍重的聲音砸在甲板上。
我已經好久沒有吹海風了，在南海據點裡他們雖然打開窗子，但是我還是整天又悶又熱，
現在終於感到舒服些。
「多久會到？」
其實我不知道現在誰抱著我，可是還是開口問道，聽到亞比嘉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來。「三
週，如果一直順風的話。」
「一個月，還得停泊買這臭小子的水果跟水。」馬吉利冷笑一聲，我聽到他聲音湊近。「
你最好給我活著到麥基文，那之後我才不管你死活。」
我會，我說。
可是其實我根本沒出聲，因為眼睛閉上之後眼前一陣灰白，但是久違的海風還是不停鑽近
我衣服裡，我還是難受，可是那股鹹鹹的味道不管在哪裡都一樣，中海、南海或是東海。
＝＝＝＝＝＝＝＝＝＝＝＝＝＝＝＝＝＝＝＝＝＝＝
「哪。」
桑尼亞把兩個穿在一起的鐵環分開時，我忍不住楞楞地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躺在他胸口上，接過那兩個分開的金屬環，剛剛明明還扣在一起的，可是他不知道做了
什麼，手一摸，我都還沒看清楚，那兩個環就分開了。
「怎麼弄的？」
我接過看了半天，明明就是兩個一般的鐵環，也沒有相接的地方，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魔術師的祕密。」
他挑起眉毛，其實我知道他意思就是要親了他，他才會告訴我。但是這一次我不想那麼快
妥協，把那兩環撞在一起幾次，還是沒辦法把它們扣上。
我看了他一眼，油燈昏暗的光芒下，他什麼也沒說笑了笑，鼻子一側都是陰影。
「再弄一次。」我把鐵環放在他胸口，他接了過去，但拉了我一隻手起來。
「不是說了這是法力？心裡要默念咒語－－」
我瞪了他一眼，但他還真的嘴裡碎碎念了些什麼，至少我可以確定跟第一次念的不一樣，
但他把鐵環敲在我手腕上時，我還是難掩驚訝，因為我根本來不及看到發生什麼事，但是
那環已經套在我手腕上。
「咒語？」
我扯了半天鐵環還在我手上，桑尼亞笑了笑，其實我一點也不相信，可是姑且跟著他唸，
看他要變什麼把戲。
他手扯扯我手上的鐵環。「學徒得把眼睛閉上。」
我看了他一眼還是照做，但其實我偷偷再睜開一點看他要怎麼拆掉我手上那個東西。
桑尼亞碎念一些字母，還一邊把臉靠近，以為我沒發現，但我猛然湊上去貼近他嘴唇時，
他停了一下，然後托著我後腦，把舌頭探進我嘴裡。
我被吻得頭暈，他翻身把我壓到床上時，房間裡火光好像轉了一圈，然後逐漸暗掉，除了
他壓上來的體溫跟手上慢慢變溫熱的鐵環，我什麼也感覺不到。
好一會兒桑尼亞停下動作，我睜開眼什麼也看不到，手抓了半天發現他不見了。
油燈不知去哪，我找尋著光芒想翻身，幾乎呼吸不過來，最後隨便亂摸亂抓，蓋在我身上
的棉被才被我扯下。
「……？」
窗外黑黑暗暗，我差點以為自己還在桑尼亞房裡，剛剛喘不過氣的感覺還在，我頭還是又
暈又熱，背上的繃帶綁得有點緊，應該剛剛有人幫我換過藥了，又幫我蓋上棉被，還有一
條毯子，因為又重又熱，我每次都會忍不住把它拉開。
「小鬼，你在幹什麼？」
我正要爬起身，亞比嘉拿了一壺水跟油燈走進來，又是把我身上棉被毯子拉上。然後又摸
了摸我的額頭。
「好點了。」他說。
小槳船離開好幾週了，只是我也分不太清楚多久了，只依稀記得他們讓醫生上來幾次，而
我除了做夢，昏睡，半睡半醒被餵著食物其他都不記得。
我記得我其實一直想好好睡，可是總是被他們毫不間斷的餵著水。其實我什麼也搞不太清
楚，可是比起之前在南海漫無目標的等著，航行的日子讓我覺得沒那麼難過了。
「停泊了嗎？」我看一眼窗外，因為船只小小的飄動。
「到霸卡尼亞港了。」亞比嘉說，又餵我喝了好幾口水。「下午醫生來看過，他說你傷口
在復原，現在要趕快退燒。」
我順著他喝了好些水，還有金盞花的藥草茶。「我可以上甲板看嗎？」
亞比嘉看了我一眼。「再等等，至少等退燒，你想下港口多久都可以。」
我沒點頭，但是看了窗外一眼，好像可以聽到外面的人聲，外頭還隱隱透著一點港口的火
光，貨物放到甲板上的聲音。
後來他又硬是餵我吃了一些肉跟豆子，豆子已經磨成泥，而肉我嚼了很久，最後放在嘴裡
，一直等他走出去要拿水果，我才趕快把肉吐掉。
我硬是爬起身，坐起來的時候扶著床的欄杆，等了好一會兒才沒那麼暈，雙腳很無力，我
知道是因為太久沒有下床，所以走路時有點顫抖。
小槳船的甲板另一頭，好幾個人正在整理貨物跟水桶，我繞著另一頭船艙，只是慢慢走著
就覺得胸口像被壓住一樣，喘得要命。
我知道被他們發現我自己跑出來一定會被罵，可是房間裡就我一個人，而我一點也不想睡
，就算只能看港口一下也好。
霸卡尼亞港是中大陸以南最大的港口，事實上跟沿線的其他大港西魯、巴貝克比起來，它
只算是個小港鎮，但因為這一陣子貿易商船頻頻經過要去西海的關係，就連晚上也是燈火
通明，我可以看到小酒館的燈火，那裡應該正煮著晚餐，炊煙混著海鮮的味道傳來。
－－這下我真的可以感覺到自己好多了，雖然還站不穩，雙腿也在發抖，可是我靠著船緣
時，真的可以慢慢的看清楚眼前的景色，而且回想它在地圖上的位置。
我又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累得把頭靠在船緣，可是膝蓋撞到木壁時軟了一下，雖然想用手
支撐，但還是拉不住自己身體。
跌到地上的一瞬間，眼前又是一片黑，而且這一次我知道一定沒辦法自己起來。
臉貼到地板上時，其實那個又冰又涼的木頭讓我熱呼呼的臉頰覺得很舒服，但聽到有人咒
罵一聲。
「蠢小子！」
馬吉利的聲音聽起來很模糊，我知道自己又要昏睡，這一次是因為累壞了，他把我從地上
抱起來時還罵了些什麼，放我到床上時動作也很粗魯，我撞到傷口痛得一縮。
後來我又聽到亞比嘉的聲音，只是都跟他的混在一起，毛毯又被拉上，這一次我根本無力
把那個熱呼呼的東西扯開，就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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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又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但這一次至少我大概記得睡前發生的事，
只是，我睜開眼身上沒有蓋毛毯，而棉被被拉到我肩上，好不容易翻過身，我以為會看到
小槳船上的窗戶，可是窗戶卻不見了。
「......？」
床邊擺了一張椅子，我只看到上面坐著的人的腿，正要抬起頭他聽到他出聲。
「小傢伙？」
我眨了好幾次眼，直到確定眼前的真的是李的臉。
「好多了？還熱不熱？」
我一直覺得自己在做夢，跟上次夢到桑尼亞一樣，可是他手放在我額頭上時，那個溫熱的
感覺，還有衣袖的味道真的是李。
「想不想喝水？」
他問，要拿起一旁的水壺，可是我呆看著他，直到他也停下動作，握住我伸出的手，把我
抱住。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其實一用力，我背上的傷隱隱作痛，可是這一次可以確定這不是我
的夢，因為李抱著我的方式就跟他以前一樣，還一邊撫著我的頭髮，一邊嘆氣跟我說「沒
事了」。
我死命把頭埋進他胸口，那的確是李的味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可是至少我可以確
定，跟他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害怕。
「瘦成這樣，全身－－」
李好一會兒放開我，其實我聽得出來他口氣有一絲責備，但是很快壓了下來。
他本來要讓我躺回床上，但我還是死命抓著他，他才又拍了拍我。
「喝點水。」
好一陣他放開我，我看了看四周，正要問他這是哪裡，他停了一下，我這才聽到外面有人
靠近的聲音，而門推開的時候我幾乎以為會看到桑尼亞，但是門後是艾辛格跟桑德拉。
「李維醒了？」
艾辛格還是像以前一樣穿著航海士的淺色罩衫，他跟我擁抱時很小心沒碰到我的背，但我
還是死抓住他，幾乎沒注意到李走了出去說要叫桑尼亞來。
我聽到艾辛格安撫的聲音，要我別拉到背上的傷，把眼淚硬是忍住，不想讓他看到我哭，
桑德拉拍拍我肩膀時說我一定得多吃點，因為他幾乎認不出我。
艾辛格要我躺下，但我裝做沒聽到，因為不想要躺下時被他看到我哭了。
「小傢伙。」
李在門口出聲的時候我才張開眼，他叫我是因為桑尼亞正站在門外。
其實我好一陣沒認出那是桑尼亞，不是因為他變了，而是突然發現這幾個月我腦中都是他
的模樣，所以他出現在眼前時我還覺得那不是他。
他們說薩汀尼每天都穿不同的衣服，而且對於那些料子非常講究，但我很確定，桑尼亞還
是一模一樣，穿著他那件充滿煙味的船長外套、寬領襯衫還有褲子，靴子也是一樣的，可
是我還是覺得那不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閉起嘴，可是一動也動不了，那一次在北海我回杰羅尼莫找到他時
也是這樣，全身像凍結一樣，我幾乎要以為他會像那次一樣衝著我大吼，叫我滾出去，但
他就只是站在門邊沒動。
「嗯。」
誰說了什麼讓桑尼亞應了一聲，我吞了一口口水還是無法叫自己出聲，
因為看到他雙眼還是一樣發著光芒，但是臉上面無表情，他甚至不是沉著臉，只是很快的
看了房裡一圈，然後沉默。
我不知道最後是誰先轉開視線，但我往下看向地板前，看到他胸口起伏得又深又沉，但還
是無聲無息。
「明天再讓港口醫生來一趟。」
我不知道他是在對誰說，但艾辛格讓我躺回床上，我看著天花板，聽到李跟他說也許可以
到亞瑟辛港再找醫生，因為那裡是中大陸南部最大的港。
我聞到一絲煙味，雖然就只有一瞬間，但那的確是桑尼亞慣常抽的煙草，他跟艾辛格又講
了幾句有關航線的事，我很肯定他從頭到尾沒有踏進門裡。
而門關上的時候我沒動，只看著天花板，李讓我翻過身子給艾辛格檢查傷口。
我回了艾辛格的話，也讓他們換了繃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一直盯著前方，但什麼
也沒在看。
我想到那時亞比嘉念桑尼亞寫來的信，突然明白為什麼他語氣為什麼老是停頓。
桑尼亞信裡什麼也沒寫。
＝＝＝＝＝＝＝＝＝＝＝＝＝＝＝＝＝＝＝＝＝＝＝＝＝
船在八月中時都回到了東海據點，馬吉利那時把我送到麥基文港的小槳船，還有桑尼亞那
時來的半隊輕型帆船，我們在兩個月後回到東海，而本來在南海的馬吉利戰船也回來，戰
爭勝利搶了的阿卜杜勒船則留在那裏。
馬吉利理所當然被公開處分，他被卸了東海據點負責人的職位，本來他應該被丟到戰船當
船槳員，但是這一次在南海的勝利，桑尼亞讓他還是留在那裏。
艾辛格說他們這一次在東方的戰爭很順利，因為跟一官的二舵手合作，而桑尼亞想出一個
奇計，他說他們沒損失任何一艘船，也沒人受傷，就成功的奪回碉堡，而德瑞克也交給一
官的船隊處決。
至於在南海那場戰爭，我們之所以勝利的原因還是因為米格爾，而那時我去找他時，就是
拿著艾辛格給我那條褲子上的封釦，米格爾隨後也到了東海，他的船隊在那裡待了好幾週
。
「哎呀哎呀－－」
我跟艾辛格在清點時米格爾正好經過要去跟桑尼亞開會，看到我又跟以往一樣塞給我糖果
。
「這顆小珍珠總算有點人樣了，之前瘦成羔羊排骨了。哪，小手伸出來，這才對，快把糖
吃下，然後給叔叔親一下？」
他一邊逗我時，我看了旁邊艾辛格一眼，發現他看著別處，好一會兒米格爾走時還拍了拍
艾辛格－－的臀部，我看到時也吃了一驚。
「還是這麼有彈性的小子，跟小時候一樣，嗯？」他對我跟艾辛格笑了笑，這才拿起手杖
，跟他幹部離去。
我想到桑德拉說，之前艾辛格聽到我們在南海遇到米格爾時才叫有趣，他說從沒看過艾辛
格那個表情，而我雖沒看到他們見面的過程，但後來每次艾辛格遇到他，不是嘆氣就是搖
頭。
他們已經十五年沒見面，因為米格爾之前都在亞美利加做貿易，頂多只會到西海，所以我
們聽也沒聽過這個人。
米格爾走後艾辛格看了我一眼，表情故作自在，但我聽到他吐了口氣。
「這就是我當初離開的原因之一。」
不過，當初米格爾答應我們襲擊阿卜杜勒，並不表示他是免費提供那些大砲攻擊，我那時
到他船上找他，跟他談了條件他才願意那麼做。
當時我根本別無選擇，而就連艾辛格聽到我跟他父親談的報酬也都咋舌。
「南海航行權？」
桑尼亞跟艾辛格在據點船長室，他們聽完都一陣沉默。
「他不過發了幾發大砲！」賽連說道，桑尼亞最後聳聳肩，賽連攤開手。
「所以我就說，你之前老是不給李維船員獎金，他上次把兩個金幣給了賣藝的！」
－－這一句話讓我再次得到艾辛格跟桑尼亞的視線，桑尼亞吐了口氣，艾辛格看著他的表
情顯然是「我早說過很多次」。
「不管怎樣，已經答應他了不是嗎？」桑尼亞看了看艾辛格遞來的南海圖。
「沒事，李維。當時要不是你那麼做，不會打贏的。」艾辛格察覺我的表情說道。
我點點頭，但一時間跟桑尼亞對上視線又轉開。
其實我知道自己的確答應米格爾太高的報酬，可是當時情況太危急，如果他要求更過分的
報酬我應該都會答應。
只是，如果桑尼亞像以往那樣開開玩笑也就算了，但他現在只低頭看著南海圖，那讓我一
句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在麥基文島，桑尼亞跟我見了那一面，我們幾乎都不說話，但其實為什麼會這樣我也
不知道，因為以前只有在我跟他一言不和時才有這種情況，而現在他看到我什麼也不說，
只有在艾辛格叫我送東西給他時，他才會說幾句，但都是跟工作有關的事，叫我傳話給艾
辛格。
同樣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去房間，所以也都還是回貨船房間睡覺。－－而這次我回來
，艾辛格應該是從其他貨船找到一些航海儀器，我房裡桌上多了十字側天儀、新的測風器
還有三角尺、象限儀，那讓我有點驚訝，雖然已經好幾個月沒練習，我算式什麼都忘了很
多，可是可以重新練習航海，還是覺得很開心。
艾辛格說我們接下來戰船整頓完，十月會再往東方一次，這一次一官會
履行他的承諾，除了桑給尼亞往東方跟絲綢之路的航線外，還會跟他合作阿拉伯海東南的
布品的生意。
而桑尼亞這一次也會帶上所有貨船，等到在那裡貿易線談定，並在當地物色好可以長期合
作的港口，我們才會回來，到時還可以讓貨船載滿東方的貨物，回到中海賣時那價錢會非
常可觀。
我背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艾米利歐跟亞比嘉看過都說會留下疤痕，可是至少我撿回一
條命，他們說當時我在阿卜杜勒船上營養不良，而射中我的流彈很有能已經生鏽，雖然亞
比嘉他們幫我取出子彈，而且也立刻消毒，但我那時太衰弱，所以傷口一開始發炎就沒完
沒了，最後發燒起來更糟，因為那讓我吃什麼都吐，他們讓港口醫生上船，但最主要還不
是醫生開的藥，而是港口新鮮的食物跟水，否則我應該是不會好。
我有問過亞比嘉，後來阿卜杜勒怎麼了，他說他的大半戰船毀了，但是下落不明，因為除
了沉了的，跟他們有劫到的，阿卜杜勒的旗艦根本不見蹤影。
＝＝＝＝＝＝＝＝＝＝＝＝＝＝＝＝＝＝＝＝＝＝＝＝＝＝
因為米格爾的到來，據點在兩週後辦了酒會，桑尼亞跟米格爾談了南海要讓他通行的事，
也趁機跟他交換了以後船隊要到亞美利加的航線，而米格爾表示只要時間對得上，他都願
意帶路，還可以介紹給桑尼亞當地的皮革商。
而我聽桑尼亞跟艾辛格談話才知道，就連這樣的條件也費了桑尼亞不少力。
「果真是條蛇！」桑尼亞笑道，艾辛格挑起眉毛。
「相信我，我還沒聽過有人能跟他談到這麼好的籌碼。」
除了酒會，大家都在準備往東方的航行，因為這一次的航程至少要一年，所以桑尼亞他們
要帶出最好的船，艾寇也在考慮要購買一隊新的中型角帆貨船，到時可以把那裡貨物載回
來賣。
酒會的前一週，艾辛格把我叫進他辦公室，現在因為他很忙，我上航海的事情都交給費里
尼，而白天就是幫艾辛格送東西，或是跟他一起清點貨船，維修航海儀器。
我以為艾辛格是要我送東西，但他叫我坐下，那表示他要談的不是小事。
「留下來？」我聽他講完還是忍不住重複一次，雖然我明明就聽到了。
「……對，這次你待在這裡。」
艾辛格看著我，停了一下才說道。「趁這段時間好好把所有儀器學完，回來時我就讓你升
上當航海士，好嗎？」
艾辛格平時說就是說了，絕不會這樣詢問，我知道他想安撫我，但我一直以為自己會跟桑
尼亞他們一起去東方，而且這次至少要一年……。
「是桑尼亞決定的？」
我看艾辛格還要開口，最後忍不住問道，而他沒回答。
那答案是肯定的。
「不管怎麼樣，你得先把身體養好。」
其實我想告訴他我很好，雖然我還是比之前瘦，但至少我沒有發燒，只是體力比較差，但
我一樣可以去東方，一樣可以航行。
「我再跟桑尼亞談談。」
他說，但我沒回答，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早就談過好幾次，才會找我來，搞不好連李都跟桑
尼亞說過了。
其實我早該猜到，因為我跟桑尼亞幾乎沒有交集，他也沒要我去他房間，我們甚至一句話
都沒說，從我回來到現在都是這樣。
好幾次我試著要開口，可是他甚至不看我一眼，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在生氣我當初什
麼也沒說就離開，等於是騙了他。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就是不需要我，不然他不會不准我
去。
那晚我本來要去賽連房間找他，但是到了房門口發現裡面有點燈，我正要敲門，就聽到裡
面不太明顯的聲音。
「……？」
其實我並沒有打算要偷聽，可是只停了一下，我就聽出裡面並不是在說話，那個聲音我以
往聽過的機會並不多，可是還是知道那是什麼。
「好熱......啊，嗯呀，快點......！」
「這裡？........可不可以？痛嗎？」
我也立刻聽出另一個聲音是亞倫諾，當下楞了好一陣才想起來叫自己走開，但是回到房間
還覺得有點不自在。
我知道他們沒有刻意發出聲音，薄薄木板門的隔音就是這樣，而我也忍不住想到，以前跟
桑尼亞在房裡時我從沒想過這件事，其實所有經過的人都可以聽到？
不過，那也只是以前。
現在我天天回自己房裡，而桑尼亞在哪過夜我不知道，他就算出了據點跟其他幹部船員到
酒館妓院我也不會知道。也許這就是他不帶我去東方的原因，不管怎樣，他不需要我。
我最後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有辦法叫自己睡著一下，可是又睜開眼時窗外已經透著一點
凌晨的光亮。
＝＝＝＝＝＝＝＝＝＝＝＝＝＝＝＝＝＝＝＝＝＝＝＝
同樣的，跟米格爾的酒會，就連艾辛格也說桑尼亞是的確有下子，因為他父親以往跟人合
辦酒會，除了場地之外跟酒水外，絕不可能再提供別的，而這次他除甜點外，還提供好些
他們船隊的傳統食物。
因為是在東海據點的腹地前舉辦，場地比起以前的甲板大上好幾倍，也升起了營火，附近
幾個之前長根據點買賣的商家主人也來酒會，他們帶來不少海鮮、水果跟昂貴的酒給船長
跟幹部。
酒會開始時亞倫諾拉著我跟賽連到處吃喝，因為不是在船上，加上好幾個當地商人來，他
們不只帶了會表演的歌者舞者，甚至還有妓女。
整個據點前面腹地擠滿人，食物不停從他們拉來的車裡端出，亞倫諾樂得開心，而大廚跟
布魯諾在我們船的菜都送出後也得以出來吃喝。
可能是因為在東方、南海都打了勝仗，又是在陸地上舉辦，這場酒會是我見過最大最熱鬧
的，他們還升起好幾座營火，把那附近弄得熱烘烘，而且火光不停閃動，把所有人臉上的
笑容照得一閃一閃。
亞倫諾端了好幾盤各式各樣不同的水果給賽連，因為他討厭吃肉還有馬鈴薯，而亞倫諾也
塞給我好幾杯酒，硬是餵著我喝下，亞比嘉也一直叫我多吃些肉跟豆子。
亞倫諾跟好幾個米格爾的船員混熟，他們端給我們好些甜點，那些我之前在南海阿卜杜勒
跟米格爾的宴會上就吃過了，只是當時我顧著想要怎麼讓軍艦鳥送出消息，根本無心品嚐
。
而亞倫諾吃得開心得很，他甚至還拉我們跟亞比嘉要去跟幾個舞者跳舞，但我正經過幹部
他們坐著的位置旁，米格爾就招招手把我叫過去，而他看到賽連之後的驚呼－－其實我已
經可以猜到他會說什麼。
「這不是一顆漂亮的黑珍珠？坐來叔叔旁邊，讓我好好看看－－」
他把我們兩個拉到他旁邊，我跟艾辛格對看一眼，看到他挑起眉毛，自顧自繼續跟商人費
爾多的對話。
「看這大眼睛，叔叔從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小小黑色斑雀，啊－－」
他拿了點水果要餵給賽連，但賽連沒張開口，只奇怪的看著他，沒聽他說幾句話就說「再
見」然後離去。
米格爾好一會兒叫住一個他的船員，他們又端上來那個他上次給我吃的燉奶，他遞給艾辛
格時對他挑起眉毛。
艾辛格接過時停了一下。
－－我這才想到那時在南海時米格爾有說過，那是他兒子最愛吃的甜點
。
艾辛格視線從那東西上抬起來時看了他老爸一下，我看到他笑了笑，那表情還是他平時睿
智好看的笑容，但是跟他老爸突然像了好幾分。
我本來也要走，但轉頭發現自己左側就坐著桑尼亞，我跟他對上視線時他什麼也沒說，又
抽了他自己一口煙，接過旁邊一個戴頭巾的黑皮膚女人遞來的酒－－在這幹部的營火旁，
幾乎每個人旁邊都有東海商人請來的女孩。
另一頭亞倫諾對我招招手，我本要起身，可是桑尼亞把他手上的酒遞給我，我看了一陣打
算要接過，但發現他是要我喝，然而我嘴一湊近杯口，就發現旁邊的女孩在他臉上親了一
口，頭巾上的流蘇都蓋到桑尼亞肩上。
「……。」
我最後一口都沒喝，桑尼亞等了一陣只好自己啜那杯酒，但他顯然也無所謂。
「到時東海航線開通，你這據點可就熱鬧了。」一旁米格爾說道，桑尼亞笑了笑。「到時
就不是據點，變成港口了？」
「東總督可擔心了！」
桑尼亞笑道，我看到他把自己裝著食物的盤子推到我前面，但我沒動，他們的話讓我想到
艾辛格說的－－桑尼亞不准我一起去東方。
好一會兒我看到他轉過頭跟旁邊那個女孩說了什麼，因為樂聲太吵我什麼也聽不到，但他
笑著表情讓我一刻也不想待，這一次才不管有沒有其他人在，雖然亞倫諾剛剛早就灌了我
好幾杯酒，但把桑尼亞盤子推開後我還是硬站起身走掉。
賽連跟亞倫諾不知去向，我本以為他們去看人表演，穿過好些因為喝醉而跳舞有點凌亂的
船員，桑德拉跟艾方瑟林還叫其他人把我丟到半空中，他們已經醉得一塌糊塗，但還是有
把我接好，布魯諾硬是又逼我吃了好幾口他做的派勒，我跟他保證我已經要吐了他才放我
走。
好一會兒我才發現艾米利歐跟其他樂師坐在一起，他們正在彈著快節
奏的曲子所以沒空停下，我坐到他旁邊時他笑了笑，但是手繼續彈著。
「牙買加的風咻咻吹，大副的步伐咚咚踏，所有人都在等布藍港的阿席達，吊死他！」
幾乎所有人都合唱起來，雖然因為喝醉有點拖拉，本來都坐著的船長、幹部也都起身，而
我盯著艾米利歐撥動琴弦的手，他用眼神指指一旁酒杯，示意我餵給他喝。
「怎麼不唱？酒喝不夠？」
艾米利歐靠近我問道，因為所有人都笑著在唱「吊死他」，但我只看著他的眼睛，在火光
下一藍一黑的眼睛兩隻都在發亮。
我聽到不遠處桑尼亞的聲音，因為他喊了句什麼吊死東總督，所有人都歡呼起來，但聲音
幾乎都進不到我耳朵，艾米利歐好一會兒察覺我的視線，我跟他湊得更近。
「誰沒有來酒會？」
「什麼？」我看到他微微側耳，跟我對視一陣，最後還是我先笑出來。
「學得不錯？」
他也笑了，但是盯著我看，好一會兒笑容才消失。我知道他也想到那一次酒會的事，可是
他湊近的時候我幾乎沒注意到。
「……。」
艾米利歐的手停了下來。其實我並沒有想要讓桑尼亞看到，或是想起他被別人摟著的樣子
，但我閉上眼時一陣暈眩，艾米利歐嘴唇緊貼上來，我硬是把眼睛閉得更緊，這是這些天
來我第一次可以忘了不能去東方的事。
只是一瞬間，但他更靠近，舌頭幾乎進到我嘴裡，但是樂聲突然停下，因為他們唱完最後
一句「吊死他」，艾米利歐跟我同時張開眼，我沒移開視線，但他繼續跟上其他樂師換彈
「布伐利漁夫」的琴聲，所有人舉起酒杯，桑尼亞聽到米格爾的玩笑也發出笑聲，但好一
會兒他視線只直視著前方，低頭喝了一口酒。
那晚艾米利歐不彈琴之後，另外一個樂師尤謝德說了好些有趣的故事，布魯諾、桑德拉、
亞倫諾跟賽連也坐下一起聽，艾米利歐說尤謝德綽號是「一百零一個故事」，因為他太會
說故事，而且一個故事裡面總是接了另外一個，好像永遠講不完，可是一點都聽不膩。
「阿奇茲船長知道他這一戰必敗，為了讓曼德拉公主能夠回到自己本國，他發射完所有大
砲後把船綁在一起，上面都放滿火藥，所以一著火就全部沉到海底－－」
尤謝德說的是一個海盜船長擄走班諾本國公主的故事，這公主後來愛上他，但是阿奇茲知
道她思鄉心切，最後在那場對他宿敵的海戰，他知道自己會輸，所以沒逃，只把所有船弄
沉，因為在公主的國家，一旦被海盜擄走的女人只會被唾棄，而且終身嫁不出去，而阿奇
茲整個船隊毀滅，才讓她能夠清白回自己國家。
「我不懂他弄沉所有船要幹嘛，他們都離開班諾本國不就好了？」賽連聳聳肩，亞倫諾看
了他一眼。
「但要是我，我也會為了她把船弄沉，」亞倫諾說。「反正都要輸了，能讓她回本國不是
很好？不能回家太慘了。」
「『她』？」亞倫諾要餵給他水果但賽連挑起眉毛。
「你。」亞倫諾露齒一笑，賽連這才張開嘴。
「可是他們為什麼不一起逃跑？」布魯諾問我，我聳聳肩看著尤謝德。
「女人不是不能上船？」
「……這些小鬼一點都不懂浪漫！」尤謝德看著艾米利歐說道。
後來他換說幽靈船的故事，我好一陣才發現桑尼亞跟艾辛格他們也站到後頭聽，雖然還是
有人說了幾聲觸眉頭，但所有還是安靜下來。
我轉頭時跟桑尼亞對上視線，他還是嘴角帶笑，但一眼也沒再看我。
＝＝＝＝＝＝＝＝＝＝＝＝＝＝＝＝＝＝＝＝＝
船隊距離往東方出發還剩幾天，艾辛格的父親米格爾因為三月必須到亞美利加跟皮商會合
，所以酒會過後他就走了，還帶著南海的行使權，所以他這一次可以從南海往亞美利加，
那會省了他至少兩個月的航程。
我後來才知道，除了亞倫諾，賽連也會跟著去東方，費里尼也去，反正不管怎麼樣－－事
實上我早就知道，桑尼亞就只把我留了下來。
艾方瑟林會暫代東海據點負責人，而馬吉利雖然被卸職，但這次往東方他擔任戰船隊東船
的甲板長。
因為出發在即，所有人都在準備，我幫著艾辛格補齊貨船的貨物，整理了所有他們需要的
航海資料、書籍、航行圖跟地圖，並在資料室裡分類標籤，艾辛格說航行日誌的部份，我
能抄多少備份就抄多少，所以那幾天我幾乎整天都坐在他辦公室裡抄寫，希望能幫他完成
最近一期的日誌。
桑尼亞進艾辛格辦公室時，我正把桌上抄好的日誌疊好，要放到旁邊書架上，他桌上還有
好幾卷整理好的地圖，但我還沒分類。
「……。」
桑尼亞只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看到我本來要關上門離開，但是已經踏進來了，而我垂下
視線，硬逼自己繼續把日誌放上書桌旁的櫃子上。
「艾辛格呢？」
他最後說，我繼續把東西放上標籤，但他開口前深吸一口氣，讓我一點也不想回答。
「給我阿拉伯海圖。」
他後來沒等到回答，索性對我伸手，因為我前面是分類好的海圖。
我是打算遞給他就讓他走的，可是發現他一隻手放在門把上，而且他好像剛剛一進來看到
我就這樣。
我手抽出第一排的那張圖，但是停了一下，因為想到桑尼亞從以前到現在從沒這樣過，既
使我剛上船時，他也不會一看到我就一隻手扶在門上，隨時都要走那樣。
「……。」
我眼角瞄到桑尼亞看了窗子外一眼，最後等了一陣，還是走到我後面伸手要自己拿圖。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按住那張圖，但是看到他手停了一下，最後硬是從我手掌間要抽出來
，那一瞬間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還有那陣煙味，讓我胸口一緊，但一股莫名
其妙的熱度衝上我腦袋。
我轉身時其實看到他胸口在起伏，可是硬是把他手中海圖搶走，然後撕掉。
那張圖卷在一起，我費了一股勁才把它弄成兩半。
我動作不快，可是可以感覺到他瞇起眼，但不是看圖，而是盯著我看，這是這幾個月以來
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桑尼亞沒動，臉上面無表情，我幾乎以為他會生氣，但看到他喉結一動嚥下口水，那讓我
知道他一點也不生氣，而我湊上去的速度沒他快，他幾乎是猛壓上來，我嘴唇被一撞之後
都麻了，而且被他一推往後撞在書櫃上讓我痛得發出聲音，好幾本書掉下來砸到桑尼亞肩
上，但他完全不管，把我緊緊按在那裡，我把他脖子摟住的一瞬間他更使勁，舌頭探進我
嘴裡，我被他推得不停撞在櫃子上，直到地圖都掉了好幾卷下來，我嘴唇又痛又麻，咬了
他舌頭好幾口，聽到他像在低吼的喘息。
「臭小子，畜生……！」
桑尼亞被我咬得失去耐性，硬把我推到旁邊桌上，他開始扯我褲子時，我扯他頭髮把他拉
到桌子上，聽到他一邊咒罵一邊解開自己腰帶，嘴還不停下的在我肩膀又吸又舔。
「你自找的，小雜種－－渾小子！」
我扯著他頭髮貼到他嘴邊，他那些話才被蓋掉，腰下面壓著的好幾本書被他掃到地上，我
最後死命咬著他肩膀，直到他嘴裡都洩出低吟。
腿跨在他腰上後，桑尼亞根本沒任何準備就把他陰莖推入，好像故意要讓我更痛似的一股
氣推到深處，我根本忍不住那股痛，就跟第一次在船長室一樣，身體像被撕開，我除了叫
出聲，想不到別的方法忍著鼻翼的刺痛。
「我要跟你去東方……！」
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對著他大吼，尾音因為痛而被我自己吃下，他聽到我的聲音只停了一
下，更把我往桌子邊拉，直到他陰莖推到最深處。我被他俯下的身子壓著，他一邊喘一邊
低吼的聲音都貼在我耳邊。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桑尼亞的話跟他一邊頂著的動作混在一起「就這件事不行，嗯
？」
我一邊搖頭一邊咬住他肩膀，他在我體內把我撐開有多痛我就送進他肩膀，就跟以前在禁
閉室一樣。
「我疼死你……你要什麼我都給……」桑尼亞貼在我耳邊又舔又咬，讓我身子發顫。「就
聽我的話一次，好嗎……呃！」
我更用力一咬，他才終於停下，除此之外我沒有辦法忍著，胸口像快炸開一樣，我陰莖隨
著他動作，不停在他腹部上摩擦，那讓我難受的顫抖。
「咬用力點，恨死我好了，我不帶你去，但你就是得聽我的，一次……」
桑尼亞抽插的速度讓我忍不住聲音，其實我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不管是他看到我醒來時
的表情，還是別人在他臉上親吻的記憶，如果咬他可以讓那些都消失，我還真想咬死他。
「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桑尼亞根本等都沒等，更快的抽插起來，我被下面壓著的日誌都散開，我抓著一團紙的手
被他拉到他肩膀上，可是他動作根本沒停下，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使勁，我忍不住腹部
的脹熱，尤其他嘴巴在我脖子吸吮，有一時間那力道讓我痛得喊出聲，那時再也忍不住，
雙腿間有什麼洩了出來，而且他狂暴毫不間斷的頂著，讓我流出更多。
「啊嗯！啊啊－－」
桑尼亞放開我脖子時，我的聲音跟他低吼聲混在一起，好長一段時間我幾乎連自己聲音都
聽不到，可是我胡亂喊了什麼也跟桑尼亞的話混在一起，腦袋完全一片空白，可是除了下
半身滾燙，全身每一處也都像要融化一樣。
我覺得我好像聽到桑尼亞說要帶我走，但我知道那根本不代表什麼。
我再張開眼時看到他盯著我，臉頰的汗滴到我胸口，腹部激烈起伏跟他貼在一塊。
「痛？」
他問道，我喘得根本無法回答，全身無力連他抽出後讓我下桌子，我靠著桌緣雙腿都在發
顫。
桑尼亞撐住我的身子，我這才發現他緊盯著我的眼睛，他眼角也都是汗，可是雙眼閃著光
芒，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句話也沒說，但我知道如果我開口，他會改變主意，只是我一點
聲音也發不出來。
好久之後他只彎身把我另一腳褲子套上，我可以感覺到他視線在我腿上停了一下。我知道
為什麼，艾辛格他們都說我瘦得不像樣，自從那次病了快兩個月，我體力還是沒復原，現
在雖然硬想站好，可是如果沒桑尼亞扶著，我腳還是無力。
他起身時讓我坐到桌上，我把手摟到他脖子上，感覺到他在我頭髮上親了一下，我想開口
，可是喉嚨像失去聲音，因為怕再被他拒絕一次。
桑尼亞盯著我一陣，我看到他湊上來，知道他是故意要堵住我的嘴，但我還沒撇開頭，辦
公室門就被推開。
「……。」
我知道是艾辛格，只有他自己才會不敲門推開自己辦公室，可是我這也才想起，這是他辦
公室，而我雖然褲子穿了上，但桑尼亞腰帶跟外套跟腰帶都掉在地上，我的鞋子也是，衣
服忘了什麼時候被扯開的，而且整個桌上一團亂，地上還有被撕開的地圖。
－－艾辛格很快看過室內跟我們，最後視線停在撕成兩半的海圖上，這一次太突然，桑尼
亞攤開雙手笑了笑，但都還來不及開口，看到艾辛格交抱起雙臂，露出無趣的表情。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沉默好一陣，艾辛格看了看了他門上一眼，對桑尼亞挑起眉毛。
「鎖，就是避免這種情況用的。」
我根本不敢看艾辛格，桑尼亞輕笑出聲聳聳肩，但艾辛格紙瞇起眼把門關上。「李維把衣
服穿好，跟我去據點清點。」
我僵硬的把扭釦扣上，桑尼亞看了我一眼，他本來要把我背心套上，可是我立刻側身避開
他，最後我關上門時看到他靠在桌邊沒動，把我背心丟到椅子上後掏出煙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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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沒再見到桑尼亞。
他跟我一樣在據點還有船上穿梭，但我知道他就是要避開我，事實上我也不想見到他，離
出發只剩一天，其實我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就算大家都準備好了，所有貨物也都上了船
，那對我根本沒有差別，就算桑尼亞下一刻就走了，我的感覺也會是一樣。
賽連來了我房間幾次，他說我真想去，要混上船簡單得很，但我腦中想到那次桑尼亞壓我
到桌上，不是他說我要什麼都給我，而是他問我可不可以就聽他的話一次，我從沒聽過他
那種語氣。
前一晚所有人在據點晚餐，但我沒去。因為他們凌晨就要出發，所以我跟艾辛格還有所有
人道別，就回自己在據點的房間，那是後來艾方瑟林分配給我的，在據點二樓東側的房間
，不大也不小，雖然據點主建築是石造的，可是分給船員的房間內部，四周都是木頭，地
板也是，大一點的還會有小壁爐。
我什麼也沒幹，換了衣服就上床睡覺，因為一整天幫忙整理上船的貨物，其實我也累個半
死，索性趁這時趕快去睡，因為我知道這會是很難入睡的一晚。
快凌晨我又醒來時，窗外天空有點泛著淡淡的亮，我逼自己轉頭繼續睡，
可是聽到遠處海浪拍打的聲音，還有人在說話，貨物搬運著，我還是忍不住起身，隔著窗
戶看到並列在據點後方的好幾排船隻，光線還微弱，所以船上點著火炬，好些人也拿著火
把，從遠方看起來那些火光一明一暗，因為有點遠，我看不出來桑尼亞是不是在那裡。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但最後我還是回到床上，硬是用棉被把頭矇起，不想在聽到外面腹
地隱隱的人聲。
我最後硬是捂起耳朵，緊閉起眼，其實恨不得衝出房間，在他們船駛離開之前跟上，我知
道如果我硬是要上船，艾辛格或是桑德拉會幫我說服桑尼亞，就算不行，賽連也會幫我偷
偷上去，可是，我不停想到，上去了又如何？
上了船又如何？
桑尼亞根本不願意我去，我根本毫無用處，既使我會航海，但他船上多的是航海士，秘室
的技能我一知半解，而且我早就聽艾辛格說過，馬吉利讓我學了那些，而桑尼亞最生氣的
就是這一點。
我幾乎沒發現自己肩膀在顫抖，忍著咬牙，牙齒都發痛，可是根本哭不出來，而且想到那
時桑尼亞貼在我耳邊，叫我聽他的話一次，那讓我難過得根本哭不出來，只覺得胸口快炸
開，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我耳朵被自己按得發痛，因為悶在棉被裡都快窒息。
外頭天空已經隱隱發白，我側耳聽已經沒有任何聲音，頭躺在枕頭上累得無法動，這一次
我睡著比上一次沉多了，因為最難的已經過去。
「……？」
門被推開時我沒張開眼，因為太累，我幾乎沒聽到隱隱走進的腳步聲，那個靴子的聲音我
聽過太多次，可是最後讓我睜眼的還是有人坐到我床上，輕得像他只是把手按上來。
睡前我熄了油燈，所以房裡除了窗外一點光線什麼也沒有，桑尼亞手放到我臉上時我幾乎
看不清楚他的臉，他以為我還睡著，所以動作輕得很。
我感覺到他手的溫度，一動也無法動。
我以為他們已經走了，結果他現在出現，只在床邊坐了一陣，好一會兒我硬閉起眼，等著
他離開，但他站起身前突然湊近，嘴唇在我嘴上貼了一下，我盡量叫自己忍耐不要顫抖，
可是那時馬吉利要帶我離開東那一晚的感覺突然浮現。
那時我怕他醒來所以連親吻他都沒有就離開房間，但現在桑尼亞雖然動作很輕，停在我嘴
上還是好一陣。
「……。」
我聽到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但他手壓下門把那個聲音讓我猛地爬起來，因為再也不能忍
耐，不是因為難過，而是憤怒。
「你來幹什麼？」
我從床上爬起時桑尼亞停止動作，我跟他對望著，微暗中看到他雙眼發著光芒。
我朝他走過去時，桑尼亞似乎以為我會衝進他懷裡，他對我伸出手．但我只在他臉上揍了
一拳。
根本無聲無息，我只看到他側過頭，我知道那沒多痛，但跟他靠近了才發現他盯著我沒說
話，但笑著。－－還是他平常那個輕鬆的表情，只是他眉頭緊皺著，我幾乎想再給他一拳
，他把我往他那裏拉時我使勁力氣推他。
「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對他大吼道，用力推他揍他，桑尼亞沒動但扶住我肩膀，因為我好幾個腳步都沒站穩。
「你滾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去你的東方，你回來我就不在了，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找
不到！」
我很確定自己一點都不想哭，他把我摟近時嘴裡叫我過來，但是語氣很平靜，那讓我更憤
怒。
「你幹嘛把我抓上船？那時還有一大堆男孩……然後現在又要把我丟掉……！」
「沒有要把你丟掉......」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到最後只是不想停下而胡亂吼著，桑尼亞托著我的臉，
我最後大叫了好幾聲，要把他手推開，但看到他那隻鑲著一截木頭的右手讓我再也喊不出
什麼。
「你說到哪裡都把我找回來的……」我為了壓住哭聲想轉過頭，但他把我下巴托起，更使
勁把我摟在懷裡。
「不見了……」
桑尼亞把我眼淚抹掉，把我拉近問道。
「嗯？」
「那個不見了，指南針……」我哽咽得根本說不出話。「丟掉了，在南海時……」
那時阿卜杜勒把指南針打壞，後來他修過還給我，但後來戰爭開始一片混亂，其實我連自
己把它放進上衣口袋或是哪裡都想不起來。
「不見了……那是我的！」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哭叫，但不管桑尼亞怎麼低聲重複著要我別哭，都只讓我哭得更大聲。
「我殺了胡里斯，用他們的刀子……你根本不在那裏，艾辛格也不在，還有李，那刀子，
他脖子一直流血……」
桑尼亞應聲著讓我說完。
「他拿鍊子抽我，你根本不在，還把我關起來……然後，然後還打亞倫諾……」
我知道桑尼亞幾乎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他不停吻著我臉頰，把眼淚都吻掉，我胸口喘不
過氣，在南海那段回憶突然湧上，我哭到抽噎起來。
「我幫你打贏了，結果你不要我了，就因為我睡在阿卜杜勒房間……！」
我最後已經沒力氣，只低聲哭著，桑尼亞把我頭按到他胸口。
「要你，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小鬼，當然要……別哭了？」
我拼命搖頭，桑尼亞吐出的話都貼在我頭髮上。
「沒事，阿卜杜勒死了，還活著我殺了他，嗯？背還痛？」
我搖搖頭，任由他不停在我臉上吻著。
「指南針再買就有了，到東方買給你，到時自己挑，嗯？下船到港口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
「……？」
我以為他只是在哄我，但抬起頭時看到桑尼亞貼在我鼻尖笑了笑。「不要哭了，小傢伙？
再哭要變魚乾了。」
我沒動，但把他抱緊時聽到他發出笑聲，手一點也沒放開我，氣息都吐在我頭髮上。
「你這條任性的小鯊魚，到時上船給我安份一點，否則我也把你關起來。」
桑尼亞語氣還是帶笑，但是抓著我的力道緊得我都發痛，我好一會兒才想到那時酒會裡我
跟艾米利歐在一塊，他後來雖然沒看我，但笑著時眼神哪都沒在看。
「小壞蛋。」
桑尼亞感覺到我在他身上磨蹭，他雖然沒立刻動作，但是我在他下巴親了好一陣，他雙腿
間還是鼓硬了起來。「看我不把你綁起來，壞透了......。」
桑尼亞把我按到床上時，我摟著他肩膀，用盡我所有力氣．嘴唇也在他側臉脖子摩擦，他
被我弄得氣息粗重起來，也不停在我胸口輕咬。
「玩完就剩我們兩個被丟下來，嗯？」
「你活該。」我抬起頭瞪著他。
桑尼亞發出笑聲，但隨後就被我嘴巴堵住。我扯著他襯衫的動作讓他更是興奮，他最後讓
我趴到他平躺的身子上，然後扶著我的腰。
那一次我跟桑尼亞嘴唇從頭到尾沒分開，後來不知道總共有幾次，但都是就著那個姿勢，
我緊閉起眼，分不清楚是誰的汗跟體液混在一起，而我閉上眼前，窗外正透進來凌晨的光
線。
……。
門外敲門聲響起時，我跟桑尼亞還就著剛剛的姿勢睡著，他一動我發出聲音他才停下，安
撫的扶住我。
「李維？桑尼亞？」
艾辛格跟桑德拉推開門時我們下半身都還沒分開，而且因為已經天亮，室內光線明亮得很
，我正從桑尼亞身上撐起身子時，跟開門的艾辛格對上眼，他立刻後退一步把門拉緊。
「老天－－」
他後面桑德拉發出疑問的聲音，艾辛格從門縫吐了一口氣。
「你們知道整個船隊都在找船長嗎？」
桑尼亞發出笑聲，我下了他身子趕緊套衣服，但是正扣著釦子時他嘴唇從後面貼上來在我
脖子摩擦，我本來想推開他，可是他手在我腹部一邊亂摸。我知道他們還在門外，可是被
他嘴唇吸吮著忍不住一顫。
「李維，把你儀器都收拾好帶著。」艾辛格從門外說，他似乎以為我已經穿好衣服，我硬
是應了一聲「好」，可是桑尼亞手抓住我陰莖同時還在我耳邊舔著，我根本沒辦法扣釦子
。
「嗯……」
好一會兒艾辛格走了，門外一陣寂靜，桑尼亞就著那姿勢把我往上托，讓我坐到他腿上同
時把他傢伙又推進來，早就硬得很，他手還托住我大腿，我大吐一口氣，忍不住直起腰。
「船長？」
門外桑德拉一出聲，我們才發現他還在那裏，桑尼亞只停了一下，立刻又繼續抽動，我掙
扎著想下來，他故意抓住我陰莖，雖然早就發硬，可是想到桑德拉就在那，我硬是忍著聲
音。
「怎麼了，桑戴？」
我以為桑尼亞會叫他先走，但他故意似的回道，但是動作一點也沒停下。
我咬住下唇要止住聲音，桑尼亞在我耳邊邊低笑邊輕咬，我搖頭他就故意更使勁。
「艾寇把貨船分兩隊，因為剛剛有一艘船底浸水太嚴重。」
「是嗎？」桑尼亞答道，我想瞪他可是完全無法，因為他在我背後，而且一邊亂搓亂揉一
邊上頂著，我只能等著他結束，他手一伸到我臉上，我立刻咬住他手指，結果只讓他更使
勁，床底下木板聲音很小，可是我還是覺得桑德拉也許可以聽得到。
「要改成中午出發嗎？這樣我可以把那艘修補一下。」
「中午？」桑尼亞激烈氣息吐在我耳邊，我咬得更用力，結果他反而輕柔的在我耳朵邊親
吻，那讓我再也忍不住，腰挺起時他本來托著我大腿突然放下，那一瞬間我跟他同時發洩
出來。
「唔……！」要不是咬著他手指，我一定會出聲。
喘得根本無力反抗他，桑尼亞在我脖子邊接著親吻好一陣，直到桑德拉又開口。
「船長？」
「嗯，桑戴，中午好。」桑尼亞把我放到床上時我在他鼻子上咬了幾口洩憤，結果他笑出
聲，聲音裡都是喘息。「跟艾寇說一聲，嗯？」
我本要起身，但桑尼亞把我按住。
「睡一下。」
其實我的確又累又無力，可是抓住他手臂。「不要，你會把我丟下來。」
「真是好主意！」桑尼亞笑道，但一會兒把我拉到他身上趴著。「這樣睡不睡？」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抬起我下巴又在臉上親了好幾下。
「到東方前要把你餵胖，沒看過船長的男孩瘦成這樣。」
我頭靠在他胸口，雖然不想閉上眼，可是視線都模糊起來。
「我是航海士，而且還打勝仗……」
雖然我聲音都糊在一起，但桑尼亞聽了發出笑聲，胸口都在震動。
「好，小航海士，給船長親一下。」
我累得一點也無法抬起頭，最後只把臉埋在他胸口一吻。桑尼亞把棉被拉得更緊，嘴唇貼
在我頭髮上。
＝＝＝＝＝＝＝＝＝＝＝＝＝＝＝＝＝＝＝＝＝＝＝＝
船隊經過紅海是九月初的時候，我們停在蘇丹港，艾辛格說他們停紅海是在吉達港，上次
提早了兩個禮拜又半天到，因為趕上春季的洋流，而這一次沒那麼趕，船隻也較多，加上
有貨船的關係，所以航程慢了點。
「兩週又半天？」我忍不住問，因為通常航程計算單位是一天，艾辛格挑起眉毛看了我一
眼。
「就是那半天。」
「……。」我一時間啞口無言，事實上也不只艾辛格提這件事，艾方瑟林他們也都故意開
我們玩笑。
「整個船隊就等你們睡飽！」艾方瑟林捏捏我臉頰說道。
「玩完睡飽。」桑德拉沉著臉補充。
「不是早叫你用這方法就可以跟了？」賽連聳聳肩。
總之我們離開東海據點四週又半天到了蘇丹港，因為只打算停半天，船員放下之後沒多就
得回來，而桑尼亞他們忙著清船底的海草籐壺、還有底層船蛆，進食物跟水。
艾辛格跟艾寇讓貨船貨物點完收進船艙後，叫我把清點單拿去旗艦艾圖西亞給桑尼亞。
上去時好幾個蘇丹港木工正跟桑德拉、艾方瑟林大聲說話，因為他們在當地找的木工會說
通用語的沒幾個，口音又重到不行，所以比手畫腳半天還在說補清船底要用混合焦油的事
。
「來。」
桑尼亞笑著對我招招手，我走近才發現加米尼德－－那隻老鷹正停在他手腕上，雖然體型
只長到中型，但羽毛的顏色已經跟一般老鷹一樣，只是之前牠都待在房間裡，因為亞比嘉
說沒先訓練好，牠可能會飛走。
「表演給小傢伙看？」
他湊在老鷹旁，但用我可以聽得到的音量說道，然後手突然一揮，加米尼德揮了好幾下翅
膀就飛到桅桿的位置。
「啊......！」
我驚訝的看著牠在半空中盤旋，雖然不快，但是飛得很順利。
我正要開口，桑尼亞把一隻鷹笛塞到我嘴裡叫我吹。那是之前在東海買的，專門訓練鳥用
的，吹起來沒有聲音，只有鳥聽得到，桑尼亞還在笛子開口多刻了好幾刀，這樣就可以跟
別支鷹笛的聲音區別。
我吹了兩下，加米尼德還在主帆邊飛了兩圈，然後突然俯衝下來，那速度之快飛衝過來時
我都閉上眼。
…...。我又睜開眼時，感覺到牠爪子輕抓在我肩膀上停在那裡，桑尼亞發出笑聲，手指
在牠脖子的毛上撫了幾下。
「怎麼樣？灰毛小傢伙，你主人是不是該親我一下？」
雖然是說著這種話，但桑尼亞看著我笑道，我看了他一眼，但都還沒動作，後面響起艾方
瑟林的聲音。
「焦油！黑色的......要塗在那裡的！」
桑德拉為了讓木工懂「焦油」已經使出渾身解數，甚至一旁布魯諾拉來，因為他正拿著剃
刀在船口等回來船員要幫他們剃頭。
桑尼亞忍著笑聲，把手上清點單簽完，而那木工終於搞懂桑德拉的意思，拿出好幾種焦油
給他選，而且表示每種價錢都不一樣。
「看這些黑傢伙多會做生意！」
桑尼亞覆在我耳邊說，我看到桑德拉看了那些桶子一眼，精疲力竭的跟艾方瑟林對望，忍
不住也笑了出來。
「……。」桑尼亞盯著我一陣突然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雖說沒有其他人在看，可是我還
是有點不自在。
好一會兒桑尼亞丟了一個金幣給其中一個木工，他們互看一眼終於露出笑容，然後提著修
船底的斧頭、焦油跟縫捻工具跟著桑德拉咚咚咚，腳步輕快的下去了，跟桑尼亞說「謝了
」時，通用語倒是說得很好。
我靠到船緣看港口時，腹地上好一排糧草被綁成方形堆好，後面跟著大概五六十隻的牛羊
正要送上一個往延布港的貨船，乾草、牲口的味道跟港口那股鹹味混在一起。
我正盯著那些打赤膊，背上汗濕發亮的工人拉著牲畜，幾乎沒發現桑尼亞從後面貼了上來
，手也撐在船緣看著港口。
「下船去看看？」
我可以感覺到他似乎看了我一會兒才說道，我轉向他，被他在耳朵上輕咬一口。
「你也一起去嗎？」
「下回吧。」
桑尼亞看了另一頭正叫他去看戰船船帆修補的艾方瑟林一眼說道，我想到他之前說過好幾
次要跟我一起下船，他還沒轉身，我就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其實很短暫很快，可是桑尼
亞轉頭盯著我看時笑容都消失。
「……說要買指南針的。」
我被他看了一陣忍不住轉開視線，而桑尼亞猛然把我抓起來，嘴正要湊到我唇邊時，一旁
布魯諾拿著剃刀發出喀嚓的聲音，還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我忍不住盯著桑尼亞頭髮看，因為一下船回來他就會被剃頭。
「我看過，像顆番茄。」
桑尼亞正要走下甲板時布魯諾看著我說，那讓我不禁抿起嘴唇。
「又是一個半天！」艾方瑟林歎道。
走下臨時夾板後桑尼亞才把我放下，察覺我盯著他頭髮忍住笑，故意做了個鬼臉，在我嘴
唇上輕咬一口。
「回來你就要被玩上兩天了。」
「被光頭船長？」
我回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Ending
*********************************菊花分隔線
感謝推文陪伴
海盜船長在這裡全劇終了/////
出版的實體書有附上亞倫諾X小賽連番外
以及奧涅金跟他船長毒餌男爵的故事(個人很喜歡這篇)
另外還有短漫畫
1-6集目前是絕版 不過未來有可能可以再刷
我自己寫56集時其實感覺到可以更長 好好描寫桑叔JJ跟鯊魚菊花的嗯嗯愛愛
不過當時有字數限制 就只能在第六集結束~
因此打算把一些甜密鏡頭移到外傳:布蘭柯計畫
外傳自己覺得有些看點:
桑叔X小鯊魚各種姿勢(???
鯊魚長大了 因為艾辛格叔叔有新的學生而小小吃醋的萌萌
桑叔私生子疑雲 鯊魚女裝play
桑叔鯊魚下船遊玩吃大餐 交換婚戒等等
然後當然還會揭秘桑叔送給鯊魚那份大禮
應該有些讀者已經聽我說過
海盜裡有隱藏版CP
就是大廚跟布魯諾XD
另外還有許多設定
人名 人種 等等 海上飲食
以前都寫過設定
接著會挖出來跟大家分享~
那明天會貼一段外傳
原本想貼完外傳 但是目前正在結尾 許多地方都會修改
所以就只放前半段了~
這裡感謝大家推文支持 伴著桑叔跟小鯊魚的冒險故事
(在下手指也按po文隔行到快發炎啦
有任何設定問題也歡淫(?)提出
像是之前有讀者問我小鯊魚到底有沒有穿內褲之類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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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叔不帶鯊魚原因：
1.要鯊魚養傷
2.去東方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所以打算把小鯊魚留在安全的據點
3.桑叔還是很生氣鯊魚不告而別，所以想分手<---這才是最大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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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追文～大家看文速度也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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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外傳會換桑叔受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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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上來說，桑叔是真的擔心得怕了，所以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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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一下第二集部分，艾叔叔有提過是因為爸爸管教嚴厲，而且要逼他結婚
所以他才離家（船）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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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考試終了！
是說上一篇大家說的「雙艾組」到底是哪兩艾？？？
※ 編輯: havana (71.20.145.165), 06/21/2014 10: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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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自己設想的心態，桑叔就很像那種小孩離家出走幾個月回來
父母一開始反應一定是生氣
桑叔後來的不帶鯊魚決定主要還是不想再讓小鯊魚涉險
而且這時候小鯊魚剛大病一場，身體還很差
也是桑叔不讓他去的原因
不過我這樣設想，可能在文字上還是沒有表達出來桑叔實際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呀～特別是第一人稱很容易讓人不懂攻君內心世界
感謝大家提問，這方面我會多改進多注意/////
還是想問雙艾組是哪兩艾阿阿阿阿！（吶喊
話說發現還有番外可以貼～晚上來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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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人心疼桑叔了QQ
感覺很像小鯊魚終於主動的那篇晚上竟然是要灌醉他不告而別
桑叔也是很受傷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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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組合太多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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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番外是桑叔視角的<再挖出來給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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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32了吧~
小鯊魚上船時桑叔是27
桑叔的確是下半身思考啊(喂
外傳開始認（用腦）真思考跟小鯊魚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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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收到訂單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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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小鯊魚也有爽到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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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緣分/////
當時就給打打看到太榮幸了
願意回味也真的很高興（抱
其實當初還不會用ptt所以無上來更
後來出書了之後一直猶豫著
因為出書後有看到有點讓我傷心的負評
所以一直不趕上來獻醜
現在鼓起勇氣來大家也看得開熏就完美啦～
※ 編輯: havana (71.20.145.165), 06/22/2014 04:3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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