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玉堂(八)

看板BB-Love作者oj113068 (橘子汁)時間10年前 (2014/06/09 11:07)推噓13(13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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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慕希撤回了探查的人手，又安排一些善後，見蘭清等人都回來了，等了一會，心中又懷疑單三故作輕鬆，實際傷勢不知如何，等得不耐煩，便帶著蘭清、衡修去了單三的起居處。由於叩門也不見玉堂來應，就直接進去了，進到內間只見單三與聞子齊搭著手，正在運氣療傷，奇怪的是另一邊單三還握著玉堂的手，玉堂有些緊張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見陸慕希來了，也不敢出聲。「咳。」陸慕希咳嗽一聲。單三與聞子齊緩緩睜開眼，各自收回了手。「陸大哥。」聞子齊起身，看了看陸慕希，又看了看單三。單三本來有意要瞞陸慕希，為求速效才找聞子齊來的，無奈他高估了陸慕希的耐心，此時被他撞破，只好若無其事，說：「剛剛發現受了內傷，本來想療傷一會再去找你的。」陸慕希不太相信，瞪他一眼，故意冷冷地道：「要療傷為什麼不來找我？難道子齊的內功會在我之上？」說罷，示意聞子齊讓開，自己坐在床沿，伸出左手就去搭單三。單三右手一縮，「沒事了，已經好了。」「沒事？讓我看看總是安心。」說著，又伸手去抓他，迅速異常，他使出的是擒拿功夫，哪想到單三右肩帶著傷竟然還躲過了兩次，心中一惱，見他左手還握著玉堂的手，便換手一奪，果然將他的手擒住。「慕希......」單三苦笑起來。陸慕希閉眼搭著他的脈門了一會，張開眼時滿臉的怒火：「這叫傷好了？這傷沒有養幾天能好麼？」「我只是不願你擔心。」「怕我擔心？你怕的是我不讓你去報仇吧。」陸慕希怒道。「你傷得不重，卻也不輕，」又看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傷，「還有你的右肩，若是還著意著武學，就給我徹底養好了再去尋仇。少說休養半個月。」單三板起臉道：「若等半個月，他們人就不知道哪兒去了！」「我會著人幫你去查，若他們走了，我就派人去追，你不用擔心。」「我的傷沒有那麼嚴重！你這是小題大作了。最多五天也就差不多──」「那好，五天後你得讓衡修和子齊陪你一起行動。」「衡修子齊跟我非親非故，豈能要他們為我以身犯險！」陸慕希氣得冷笑一聲，「那好，我陪你去，總不是非親非故了吧。」單三一愣，「你......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你......」他像是尋不出理由來回他，氣道：「我借你的地，卻不是你飛雁門的人，你管不了我！」可這話說出口，他自己也一愣 ──立時就後悔了。只見陸慕希冷冷地看著他，道：「守明，你真叫我寒心......你自己想想該不該對我說這樣的話。」說完，他就起身大步地走出去了。蘭清和衡修也趕緊跟上，聞子齊猶豫一會，說：「三爺，您還是養傷吧，陸爺總是...... 總是關心你。」說完，也跟著出去了。房中一下子剩下單三與玉堂。玉堂看著單三發怔的樣子，心裡知道單三也是後悔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樣收回衝動的話。「三爺......」他喊，拿著衣袍輕輕給他披上，努力地想了一想，勉強擠出話來：「您還沒用飯......我去......」單三苦笑了一下，「我不餓，」他拉緊了肩上的衣服，「你就去休息吧。」「不吃飯怎麼養傷呢？」他小聲地說，「陸爺生這麼大的氣......還不是為了勸您專心養傷。」單三轉頭看他一眼，說：「我現在不餓，只想休息......你去熄燈吧。」玉堂看他輕輕地躺下，心想他累了一天，歇一會兒也好，就依言去滅了兩盞燈，又回來收拾屋中，拿了臉盆去院子裡，把血水潑了，又將換下來的衣服包起來，準備明天請春玲扔了。整理桌子時，見外間桌上的茶壺空了，就捧著茶壺去廚房倒開水。他在廚房碰見了蘭清，只見蘭清掀著鍋子，拿了一個大碗，正在盛著甚麼湯品。玉堂走過去，「蘭大哥。」「玉堂，」他抬頭看他一眼，苦笑了一下，說：「陸爺到現在都還沒吃飯，我想早上廚房煮了甜湯，想給陸爺當點心。你吃飯沒有？要不要也喝一些？」「我吃過了，蘭大哥，你跟大夥兒在外頭跑了一天，也還沒吃吧？你盛一點先去吃，讓我來送吧。」蘭清搖了搖頭，「沒關係，伺候陸爺本是我的事，且衡修也在那兒，他才是從午後就甚麼都沒吃了，我中午時倒在蒼鷹派那裏吃了點東西。」玉堂咋舌，「他真忍得住......。」「他這人辦起事來就是這樣，所以陸爺很倚重他。」蘭清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有點怕他，其實他人並不壞，只是出身之故，許多事情改脫不了。你跟喊我一樣喊他大哥就是了。」「他是甚麼......出身啊？」玉堂問道。蘭清沉吟一會，「你不要知道比較好，也許跟著三爺久了，以後你也會曉得的。」玉堂唔了一聲，雖然好奇，卻不往下問了。蘭清盛了湯在大碗裡，雙手捧著，就沒手去拿湯匙和小碗，玉堂便放下茶壺，跟他一起去送了。玉堂跟著蘭清去陸慕希處，只見在一處花園中，有著涼亭，隔著石頭路，涼亭對面又有露天的一組青石桌椅，臨著一個小池，池裡正倒映著夜色，有金色和紅色的鯉魚在裡面游動。陸慕希就坐在那兒，桌上擱了茶壺和茶杯，又有一把劍，想是他解下的。衡修站在十步之外，只是看著陸慕希，並不說話。「陸爺，」蘭清走過去，「您吃一點東西吧。剛好最近熱得厲害，廚房煮了冷湯消暑，我看綠豆湯還有一些。」說著，就把大碗放在桌上，玉堂跟著把小碗和湯匙也都擺上。陸慕希看了玉堂一眼，「守明呢？」玉堂有些緊張，說：「三爺睡了，我看蘭大哥拿東西不方便，所以幫著拿來。」「我不餓，有勞你們了。」陸慕希淡淡地說。蘭清早就知道主子要這樣說，給衡修使個眼色，要他說話。無奈衡修一向不肯悖著主人的意思，且他也看不懂蘭清要他表示甚麼，於是仍站在那兒。玉堂心中一盤算，就知道蘭清的意思了，但他忽而想起三爺說過「慕希最疼蘭清」，便微笑勸道：「陸爺，您沒有看蘭大哥拿了兩個碗來麼？您要是不肯吃點東西，蘭大哥也就要餓到明天了。」蘭清一愣，他心想玉堂明知道多拿碗來是要給衡修的，為什麼要說自己？這話卻著實使陸慕希臉色微微不同了，他看了玉堂一眼，又看看蘭清，「你也沒吃？」蘭清只好點頭，但說：「可我不餓，這碗是給衡修的，他自午前就一直在外頭，恐怕餓到現在。」陸慕希笑了一笑，「我也不餓，你們兩個過來坐下，把這湯喝了吧。」衡修聽了主子吩咐，便走過去，把湯分做兩碗，一碗遞給蘭清。蘭清猶豫一會，看陸慕希抬了抬下顎，要他快點喝的意思，只好拿起湯匙，跟著衡修坐下喝著綠豆湯。陸慕希看玉堂還站著，說：「你吃了麼？也來坐下吧。」「多謝陸爺，我吃過了。」玉堂小心翼翼地跟著坐下。四人之間，蘭清跟衡修慢慢喝著湯，陸慕希望著池子裡的映月，只是沉默，玉堂觀察著他的臉色，時而凝重，時而憂慮，怯怯道：「陸爺，請您不要生氣......三爺已後悔了，只是......」陸慕希抬起頭來，望他一眼，「我現在不氣了，只是在想旁的事......守明以前......」玉堂不敢往下問。他跟單三不過這四五天的事，哪知道「以前」？又沉默了許久，衡修忽然道：「三爺許久不曾這樣。」陸慕希聞言，嘆息著點了點頭。蘭清卻露出不解的樣子，「三爺以前......時常對陸爺這樣說話麼？」陸慕希搖了搖頭，「衡修跟我最久，比較知道......自守直他們去後，守明繼承永年莊，一直表現出穩重從容的樣子，今天這話，我也知道他是逞這口舌之快......卻忽然想起其實他以前就有些孩子氣，怎麼短短的時間裏頭就變得成熟了？只怕都是逞強。」玉堂雖然不知道以前的單三如何，聽陸慕希的話，也覺得有些感傷。四人沉默一陣，蘭清與衡修把湯喝完了，疊起碗匙。蘭清道：「陸爺......三爺的傷勢，明日由我去幫忙療傷吧。」陸慕希皺了皺眉頭，「我去就是了。」「恐怕三爺心裡還有彆扭，就一日，您二人先別見面，我去看看三爺的意思......」蘭清勸道。衡修的看法卻不一樣，「屬下以為三爺不會再與您賭氣了。」陸慕希望著蘭清道：「你放心，我與守明的交情不會這樣就壞了。」蘭清聽主子這樣說，只好不再答言。衡修低聲道：「要是宜信在......」玉堂聽了，心中一陣難受。都是因為自己不會武功......如果今天是那個宜信跟著三爺，也許三爺就不會受傷，就算受傷，也可以幫他療傷......他露出有些難堪的表情。蘭清瞪了衡修一眼，玉堂已起身，「我收拾吧。」就捧著碗離去了。臨走前聽見陸慕希道：「守明今兒從角門回來的，從哪兒回來，派人去查。」「屬下已命人順著三爺回來的路倒回去查了。」這是衡修的回答。 § 玉堂從廚房回到起居處，放下了茶壺，又進去寢室，見單三側臥著，身前身後都有傷，睡得很不安穩的樣子。他猶豫一會，輕輕喊：「三爺，你睡了麼？」「沒有，甚麼事？」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已，玉堂從未聽過他這樣說話。「你起來一會，我拿棉被來給您鋪著，比較不會碰疼傷口，好嗎？」單三張開眼睛，僅有一盞燈的昏暗中，玉堂覺得那眼神看起來也很疲倦，很悲傷。「嗯，有勞你了。」他回答，一樣是那個疲倦的語調，然後慢慢地起身。玉堂去自己床上搬了棉被，給他鋪在床板上，見單三要再躺下，忍不住伸手要去扶他。單三笑了一聲，「怎麼？我受了傷很柔弱麼？」玉堂一怔。單三躺下後，翻身背對著玉堂。玉堂竟覺得那背影也是悲傷疲倦的。他輕輕在床沿坐下，「三爺......你不該跟陸爺說那種話。我也......我也希望你先養傷。」單三沉默一會。「我急著報仇，連對好兄弟都出言得罪......我滿心都是仇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吧。」他說。玉堂聽了他的語調，忍不住一陣鼻酸，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髮，「怎麼會呢......三爺再英俊沒有了。」單三聽他這樣安慰自己，笑了一笑，「......我二哥比我英俊多了......大哥容貌雖然不及二哥，但是他聰明謹慎，武功高強......他們常常行俠仗義，所以交遊廣闊......我在瓊城訪的人大半都是他們的朋友，再沒比他們更好的人了。」「三爺急著報仇，都是因為三爺很敬仰兩個哥哥的緣故......誰也不能說您不好。」單三又沉默了一會，「我是老三，從來沒想過要繼承永年莊......直到我哥哥......以前說好聽我是遊俠，其實不過仗著家裡的財勢和自己的武功罷了......江湖上人人喊我一聲三爺，其實都是敬大哥和二哥，不是真的敬我......」玉堂有些不知所措，江湖人怎樣他不知道，他們看重甚麼他也不曉得，所以不知道怎麼安慰單三，他努力地想了想，說：「也許三爺比不上大爺和二爺，可是現在永年莊都靠三爺當家掌事，所以不要這樣妄自菲薄吧。」單三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必須振作，我只是想念他們......我爹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就不在了，我一身的武藝都是他們教的......」他停了停，又說：「還有飛雁門的長輩......雖未拜師，可我都叫他們師叔師伯，他們也都教我武功......慕希的師父和我二叔是結拜兄弟，所以慕希也拜了二叔做第二位師父，永年莊與飛雁門交情很深......就憑我有事第一個奔慕希這兒，我真不該......我......」「陸爺跟我說他已經不氣了......明兒我去求他來幫你療傷，他一定會來，不就都好了 ......」自己說完，忽又想起衡修說的話。單三發覺玉堂的心情似乎有變，他緩緩轉過身來，「怎麼了？」玉堂垂著眼，說：「要是宜信在......」單三一愣，看著玉堂很難過的樣子，他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傻瓜，你還在想武功的事麼？我要是嫌你不會武功，早就給你一筆錢，叫你先回永年莊去了......也就是你在這兒，我才能把事兒說出口，這些事情宜信早已知道......我幹甚麼對著他又說一次？」玉堂又低聲道：「我如果會武功，就可以幫三爺療傷了。」單三聽了，露出溫柔的笑容，「誰說你不能幫我療傷？你聽我說話，就是幫我療傷了。」玉堂聽懂了他的意思，臉一紅。單三又將玉堂放在自己頭髮上的手輕輕的拉到臉頰旁，「你真好，真是溫柔......你平常那樣沒有規矩，有時也是替我著急；你不懂江湖，所以憨直可愛；你不會武功，但更體貼我的傷。你看，才跟我幾天，我就能找出你這麼多好處來。宜信也有他的好處，只是這一些都不及你，旁人說你不會武功，不懂江湖，有的也沒有惡意，有惡意的，更不用理他們。」他將玉堂的手貼著自己的臉，輕輕摩娑，「我身邊的人，自然是我喜歡就得了。」玉堂紅著臉任他摩娑一會，才抽回手。「三爺，你快睡吧......我還得再去搬棉被呢。」說完，就下了床沿，有些慌張地走了。去找管家要被褥的路上，玉堂覺得臉頰發燙，所以用手掌摸了自己的臉。他當然和很多男人睡過，可就只是睡過，恩客裡面沒有一個會這樣溫柔地跟他說話。單三也曾對自己露出渴望的眼神──當時他以為那是渴望的眼神，就跟那些恩客一樣，但如今想起來...... 那應該是憐愛的眼神，雖然非常少見，但偶爾也會有恩客在情事中露出這種眼神，通常都是很短、很短的時候......他從未被這樣的眼神注視過......就是那種眼神使他臉頰發燙。他不知道那種眼神會讓人臉頰發燙，心跳不止。他不知道為什麼單三會那樣看著自己。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覺得那大概是他下半輩子都不用擔心挨餓的保證，可卻並沒有覺得安心下來。上午 02:35 2014/6/9 兩位都很純情嘛XD (宜信表示：壓力大)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9.126.168.209 ※ 文章網址: http://www.ptt.cc/bbs/BB-Love/M.1402283239.A.87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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