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BBC Sherlock] Poor Gifts Wax Rich
標題：Poor Gifts Wax Rich 禮輕情重
作者：PorcupineGirl
原文地址：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626425
譯文地址：http://www.mtslash.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79240
配對：HW無差
分級：PG13
Summary:John不願搬回貝克街很令人煩惱，Sherlock更無法接受的是他給出的原
因。他試圖用一份禮物贏回John的信任，卻發現John的深層動機是他意想不到的。
譯者的話：這是耶誕節的應梗文--萊辛巴赫續文 + Sherlock尋找送給John最合適
的禮物，情節簡單溫馨可愛的短文。標題Poor Gifts Wax Rich是化用Hamlet中
Ophelia的臺詞：「Rich gifts wax poor when givers prove unkind.」意思是貴重
的禮物一文不值，如果送禮的人心存不善。本文是該名言的否命題。
---
「喂？」
即使隔著小小的對講機，Sherlock也聽得出John語氣中的惱火和迷糊。這麼說是
早早上床了，而且不知道門口是誰。
「我們有個案子，John。快來！」
「什麼──Sherlock，你在這兒幹什麼？你為什麼不發短信就行了？等一下，我
放你進來。我得先換掉睡衣。」
Sherlock幾秒鐘內沖上一層樓撞進John剛開了鎖的門。
「謀殺犯就在這附近。我想著順路來叫你。」
「你還是可以先給我發短信。」John在臥室裏大聲說，「那我就不會準備上床。
我們本可以現在就到那裏了。」
「我以為能給你個驚喜。」Sherlock嘟囔道，視線掃過客廳裏的所有細枝末節。
他提高聲音讓John聽到下一句，「你如果還在221B，我就不用發短信也不用過來，我
們現在早到那裏了。」
John手裏拿著鞋回到客廳，「別又來了。」他翻個白眼坐下穿運動鞋，「我們早
說好了。你有案子我很高興隨叫隨到，但我不會再和你合住，Sherlock。就這樣。」
Sherlock繃著臉看他，「這一周你為自己做了三次飯──」
「是，多麼奇妙，冰箱裏沒了人體零件人就能大有可為。」
「還有一次為別人做的。但事情不順利，而且這一次是你沒興趣繼續發展。這是
你五個月來約會的第四個女友，也是第三個你沒等我把她氣跑就主動分手的。」
John邊穿大衣邊咕噥道，「就當我是越老越挑吧。反正她們在被我為案子放一次
鴿子之後都會要求分手的。我還不如在你回來後就放棄約會算了。」
Sherlock忍住對這一評估表示衷心贊成的衝動。事實上他忍到兩人出了樓門走向
犯罪現場的路上才開口。「我不明白，John。我已經為讓你看我跳樓的錯誤決定道過
歉。我向你解釋了為什麼一年沒和你聯繫，雖然我明白有你在我身邊大有助益；你號
稱已經原諒了我。現在我回來了五個月，從你說原諒我都過了三個半月。我不提這件
事也有一個月了，給你時間淡忘我對你造成的感情創傷並重新考慮你搬回貝克街的無
窮多理由。我還要說什麼才能勸服你呢？」
John長歎一聲，停下腳步閉上眼。「停。別說了，Sherlock。」他睜開眼惱怒地
瞪著他的朋友，「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不能再來一次。我不能──」
他一手覆住眼睛，揉著太陽穴一邊費力地設想合適的措辭。他起初聲稱還在生
Sherlock的氣以致不能和他共處一室，但那早就過去了。他並不想另找藉口。有一個
真實的原因，只是需要找到適當的詞句表達。如果他肯把該死的手移開Sherlock大概
早就推理出來了。
「我需要──這一次我需要感情上的距離，Sherlock。我們可以做朋友，也可以
做同事，搭檔，都行；但我們不能……不能回到以前那種相互依賴一團糟的關係。下
次你拋下我跑掉的時候，我再也受不了像這次一樣的崩潰了。」他放下手直視Sherlock
的眼睛，不再是惱火，而是懇求。「我們不能再住在一起。請你，接受現狀不要再試
圖改變了。」
Sherlock皺皺眉哼道，「沒有下次了，John。我告訴過你，我明白了我以前錯在
哪裡，不會再犯。何況，我要再次裝死就算你也不會蠢到信以為真了。」
「你不需要裝死也可以跑到天涯海角去追捕某個犯罪狂人，你明知道的。你也知
道你不會讓我死──」
「是不會。」Sherlock斷然說，「但我會想出辦法不用拋下你也能救你的命。」
「不、要、再、說、了。你沒法預見未來，也無從知道你會需要做什麼。現在到
底有沒有犯罪現場？」
Sherlock含怒地深深看了他最後一眼，然後大衣下擺一揮轉頭直奔Lestrade發給
他的地址。
---
「你知道，先生，我覺得這些珠寶光澤的毛衣很襯你的膚色。」
Sherlock翻個白眼咬牙道，「這是十一月的最後一周，我在看些我穿上奇醜無比
的毛衣，雖然我顯然能把自己打扮得很有品位。你真會以為我在給自己買衣服？你是
怎麼保住這份工的？啊，當然，節日臨時工，希望節後能轉正。別指望了吧。」
售貨小姐的笑容搖搖欲墜，但她顯然還是想努力做成這樁生意。她的經理必然就
在左近。啊對，那個正在折疊禮服襯衫的女人。「當然，先生，那麼說是為朋友買的
了。我肯定他穿這種黃色會很帥。」
「你怎麼可能知道？你又不知道他長什麼樣。收起你拙劣的──」
「我知道，先生，因為正如你指出的，你的品味無可挑剔，所以你挑的毛衣他穿
著不可能難看。」
Sherlock考慮了一下，「我認可這一點，但你剛才應該自己推理出來。」
這一次她的笑臉沒有動搖，自以為讓他刮目相看了。「你想他會需要搭配的手套
或圍巾嗎？」
「我有充足能力為我自己最好的朋友挑選禮物。走。一邊去。」Sherlock的惡劣
態度有點過分，但總算把她趕走了。他知道他的反應不只是因為她煩人的糾纏，事實
是他並不確定自己能夠找到適合送給John的禮物。
他把毛衣塞回架上。他們合住的第一個聖誕他送給John的就是毛衣。兩年前；兩
年中間插入了分離的一整年，所以這只是他們一起過的第二個聖誕，而不是第三個。
上一次則是他們住在一起的唯一一個耶誕節，看來只能是了。
上一件毛衣很不錯，羊絨的，比John日常穿的品質好得多。那種濃淡相宜的綠色
就象專為John調製的。他很喜歡，真心喜歡，而不是對Hudson太太送給他的圍巾那樣
裝得很像的假喜歡。他經常穿，而且不是專門穿給Sherlock看。他穿去約會，可見不
是為了Sherlock，而必然是他知道他穿著好看。事實上他專門在第二或第三次約會時
穿，說明他知道那有多麼好看，所以他要等到決定了那女人值得追求之後，而又早在
他還需要展示最佳狀態以確保能有下一次約會──乃至上床機會──的時候。這沒關
係，只要他在其他時候也會穿，能讓Sherlock欣賞到就好。他的確這麼做了，所以
Sherlock忍住了沒在他訂立約會時把它藏起來過。
Sherlock回顧關於前毛衣的資料，不禁心煩意亂，因為他不再知道John約會時穿
什麼了。有時還是知道的，當他現身打斷約會，但他回來後只發生過兩次。然而現在
他關於John的數據有了缺失。那確實令人煩心，但他不該這麼惱火。這些數據本來無
關緊要，如果不是他對John懷有的那些荒唐的情愫。愚蠢、不該有的，中學生式的暗
戀，失控地怒放，他幾年來都無法從腦中刪除。
Sherlock突然意識到他已對著滿架毛衣發呆太久了，那個經理開始擔心地頻頻看
他。他最後看一眼方才拿在手中的黃色毛衣。不，今年毛衣不是合適的禮物。
---
「他將近一百小時沒睡，很快就要產生幻覺了。」
「好吧，但要確保他明天到蘇格蘭場來一趟。」Lestrade揮揮手任John把Sherlock
從路沿上拉開，他已經快睜不開眼了。
「來吧，你。」John親切地說，「我那兒走路十分鐘就到。你可以睡沙發。」
「我可以在回貝克街的計程車上睡。」Sherlock咕噥道，心知他聽起來言不由衷。
腎上腺素在Lestrade的團隊趕到後迅速消散，他最後的精力也隨之枯竭。
「現在是淩晨三點，附近沒有出租。我們得打電話叫車，等車來，然後至少20分
鐘車程。如果你睡著──當你睡著後，出租司機多半會七轉八繞抬高車費。走啦，半
里地你總還走得動。」
Sherlock跌跌撞撞跟上他，幸好John一路拽著他的胳膊讓他維持清醒。但當他意
識到他全身靠在John的身上，連忙挺直身子把自己搖醒。
「對，請不要真在我肩膀上睡著了，我還要走路呢。」John的語氣愉快而親昵。
Sherlock含糊不清地表示慚愧道歉，暗地裏雀躍不已因為他的舉動一點也沒惹惱John。
他記下來以後要更經常用睡眠不足為藉口進行大量肢體接觸。
轉眼間他已癱倒在John的沙發上，踢掉鞋子等John從臥室拿毯子。
「你看，這不是很方便嗎？」John把被子枕頭扔在Sherlock身邊，「在城市另一
頭有個地方隨時能湊合一晚？有兩處公寓也是一種優勢。」
Sherlock張大眼睛，「John，這主意好極了！我知道你還有貝克街的鑰匙。我也
需要這裏的鑰匙。我會留些衣服在這裏，還有洗漱用品──你在那邊也一樣。我們何
必合住一個公寓，當我們可以合住兩個公寓！」
John一時哭笑不得，「你不是──你不能──不，Sherlock。我們不會合住任何
公寓。你有需要的時候我歡迎你來我的公寓落腳，但它不是你的，你也不能留東西在
這裏。」Sherlock張開口，John馬上打斷他，「你要敢帶來看我是不是立馬扔垃圾
箱。現在快睡吧，你臉色難看死了。」
Sherlock的眼皮不由自主要合上了，他拉過被子蓋上，「你真的不信任我，是不
是？」他半睡半醒地嘟囔著。
並沒想讓John聽到，更沒指望得到回答，但他很快聽到赤腳走回客廳的聲音。
「Sherlock，我信任你，可以把命交給你。」John的聲音柔和卻有不容置疑的堅
定。他遲疑一下，「但這個，這個不行。」
這個到底是哪個？Sherlock沉入睡鄉前的最後念頭。
幾小時後Sherlock醒來，立刻知道John還在睡。他趁機起來巡視整個公寓。先把
客廳濾一遍，注意每一樣物品的存在，狀態，以及是否隱含缺乏其他物品。John的邦
德電影DVD缺兩部，並且顯然需要配對的裝飾性枕墊。不適合作為禮物，至少對
Sherlock不適合。有一扇百葉窗破了，但那是房東的問題。Sherlock轉入廚房，掃了
一眼John的杯盤餐具，沒一樣是成套的。這裏有明確的可能性。
他突然意識到他正在考慮送成套餐具給John作為聖誕禮物，不禁吐出口惡氣跌坐
在沙發上。正常情況下，送某樣John需要但從未提及的東西會被視為考慮周到，意味
著他關心朋友的生活。但如果他們是在正常情況下，他最好的朋友不會時時跟他寸步
不離生怕他轉瞬消失。
他並不需要John搬回來，不是非要不可。他當然想要他回來。他想念他遠過於自
己說得出口的程度，但他知道John應該是明白的。令他更難過的是缺乏信任，而不是
缺少早上沏茶的人。他從未想拋下John，真的不想──但Moriarty對狙擊手的佈置比
他預想的更難摧毀，等到John擺脫那方面危險時又有其他事端冒出來使Sherlock無法
與他聯絡。他現在明白了應該打從開始就告訴John他的計畫，但木已成舟無從改變了。
他也明白他不會再像那樣消失並非出於無私的目的──離開John的一年對他一樣
是痛苦煎熬。John似乎認為解決辦法是彼此疏遠，但Sherlock知道，至少對他而言，
這根本不是可選項。當然他不會告訴John。因為那完全無關於他們住在哪裡，只有關
於荒唐的，愚蠢的，愛。愛著一個男人，而那個人明明被他吸引，卻永遠不會將他最
好的同性朋友視為合適的戀愛對象。
Sherlock可以接受這一點，真的可以。只要有John在他的生活中，關鍵時刻在他
身邊，其他一切都無所謂。但他已經明白了他的生命中需要John，他只盼能有辦法讓
John看到這一點，看到他再次拋下John是絕對不可想像的。某種象徵性、有寓意的東
西──人人都喜歡那種，John也會喜歡的。代表著堅如磐石矢志不移的東西。
Sherlock臉上緩緩泛起一個微笑。他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躡手躡腳穿上鞋子和
大衣溜出門。這件事需要跑腿活。
---
「聖誕快樂。」
Sherlock從沙發旁邊冒出來，把一個打了綠色大蝴蝶結的厚信封丟進John的懷裏。
John趕忙把他的外賣食盒移開以免弄髒了，然後撿起翻過來。他抬頭看向Sherlock，
眉頭微蹙。
「離耶誕節還有兩周呢。我是說，謝謝你，當然。但你也太早了點。」
Sherlock給他一個得意的假笑，但願這個表情能掩蓋他的緊張。看到John猶豫不
決的樣子使他坐立不安直想擺弄襯衣袖口，他強忍著在沙發另一端坐下。John大抵不
會注意到他勉強支在椅墊邊緣的僵直體態，但他還是盡力放鬆姿勢。忽然發現注視John
對他的神經成了無法忍受的折磨，他轉而直視前方。
漫長難熬的幾秒鐘過後，John終於扯下蝴蝶結打開了信封。他倒出一疊文件，打
開來帶著困惑而好奇的表情從第一頁看起，然而當他的視線從上掃到下，原來的表情
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茫然的驚愕。
「Sherlock，」他小聲說，「這真的是它看起來像是的那樣東西嗎？」
「如果看起來像是這套公寓的房契，那果然就是。」Sherlock同樣小聲回答。
「你從Hudson太太手裏買下來了？」
「是。」
「我們兩人的名字都在上面。」
「是。不過你還得簽字，很顯然。」Sherlock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偷眼看看
John。John抬眼與Sherlock對視，表情逐漸從迷惑轉為警覺。
「那個，我──我感激你的好意，但你不能賄賂我搬回來。」
Sherlock不由得咬緊了牙。他並不想說出來，本應顯而易見，即使以John的智力
而言。要麼他的怨懟太深而無法體會，要麼是他故作固執非要聽到那句話。Sherlock
不是不願表白，而是自己說出口總不如讓禮物代為告白那麼含蓄典雅。沒必要說，但
如果John一定要聽，他會說的。
「這不是賄賂，John。是我的承諾。搬不搬回來都隨你便，我總是在這裏的。我
永遠不會再離開你，為任何事都不會。」
John目不轉睛地看了他好幾秒。驚愕回到他的眼中，但還有另外的什麼，溫煦和
暖的。Sherlock想要更多，由他造成的更多。他願為John再買幾套公寓，再做更多的
承諾，只為他更溫暖的眼神。John眨眨眼，移開視線，拾起茶几上的筆。他無言地簽
了名，然後坐在那裏垂眼看著文件。
「謝謝你。」半晌他低低說道，「這對我很重要。真的。」
Sherlock終於展顏而笑，知道禮物成功，他緊張的心情鬆弛下來。「祝賀你，
John，你是我的半個房東了。可別想收我的房租。」
John咧嘴笑道，「只要你別想讓我修理東西。記住了，我不是你的管家。」
兩人都笑起來。「沒問題，我還有Hudson太太呢。我們上周辦的手續，之後她還
是給我送了五次茶點，整理了兩次書桌，今早還替我洗了碗。」John聞言又一次開懷
大笑。
「你實在應該付錢給她的。」
「別擔心，她會收一個大大的聖誕紅包，至少。」
「你買得起這個地方──我是說，我並不吃驚。你死後我就發現了，很顯然──
但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當初怎麼會要找室友？你並不需要。」
「我沒要找。」Sherlock起身開始收拾外賣食盒。「我對Stamford提起我要搬家，
他問我是否與人合租，我說世上沒人會願意跟我合住。我想他是當成挑戰了。我也沒
想到需要說我絕對不會願意跟任何人合住，誰知他連這個都推不出。」
「結果你也想錯了，顯而易見。」John輕笑道。
Sherlock在廚房回望John，「我計算風險之後決定賭一把，結果賭贏了。」
他想是因為他的禮物深受歡迎造成久久不褪的欣喜，致使他的凝視洩露了太多的
喜愛之情。
也許更在喜愛之上。
不妙。
他連忙低頭擺弄實驗設施。只要晚一秒，他就會看到John臉上泛起的紅潮。
John趁著略顯尷尬的冷場起身拿起外套，「我真得回家了。明天八點上班，現在
都快午夜了。」他拾起信封拿在手中拍了拍，「我真的很感激你作這個表示，你知道。
謝謝你。抱歉我還沒準備好給你的禮物，但我說過你早了兩周。」
Sherlock放開顯微鏡倚上廚房門框。他知道他得隴望蜀了，卻按捺不住。「你知
道我只要一樣東西。再說一遍，和這些文件無關，你不欠我的。顯然如此，不然就不
叫禮物了。」
John頓住了，眼望著Sherlock。他舔舔嘴唇，然後沉思地咬著下唇。
有趣；他在考慮告訴Sherlock某件事，但Sherlock演繹不出究竟是什麼事。顯然
與搬回這間公寓有關。他不肯回來的真實動機（不是說他之前在說謊，而是有更深層
的原因）。Sherlock克制著沒有逼上前去迫他開口。既然他已瞞了這麼久，此刻硬逼
他也不會吐實。Sherlock小心保持姿勢和表情不變，假裝很有耐心。
「這個……」John拍拍已在他大衣口袋裏的文件。「這很有幫助，坦白地說。我
想我是真的相信你了。但我沒有……準備好。還沒有。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我想──」他環視四周，將他曾居住過並顯然希望再次居住的地方盡收眼中，「是的，
我想我最終可以的。只是現在還不行。」
得。他耐心等候，結果還是得不到他想要的。Sherlock長嘯一聲推開門柱，覺得
自己有充足理由發火。他在客廳中急急踱步，手捋過頭髮。「你什麼意思，現在還不
行？到什麼時候才行？你提出的每一條反對理由都不再是問題了！如果你真不願意，
你儘管直說，我會接受的。信不信由你，我知道我是個糟透了的室友。John，如果你
只是厭倦了早上三點被小提琴吵醒，以及在冰箱裏發現人體零件，如果你只是不想跟
我合住，那完全說的通，雖然很乏味。你已經表示願意和我繼續做朋友，你還願意一
起辦案，甚至把我的案子擺在你生活的諸多方面之前。你應該知道這些比我們共用一
個廁所對我更重要！」
他停下腳步，目光炯炯直視著John。John並沒有被他的突然暴走驚嚇到，而是再
次沉吟著欲言又止。這意味著他並不打算順Sherlock給他的臺階下。
「但是這幾個月來你都沒說過。你從沒說你不想搬回來。不會，不能，還不行。
你是想要搬回來的。你整個人都顯示這一點。所以你到底在等什麼？」他上前一步試
行近身逼迫戰術，但語氣依然溫和，「你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
John仍保持出奇的平靜，「是的我想要，但是不，我認為我現在還不該搬回來。
我寧願不告訴你為什麼。只此一回你就不能讓我保存一件屬於我自己的秘密？」
「不能！」意識到自己在吼叫，Sherlock略退回一點，「只是……數據不全煩死
人了！再說你就算不告訴我，我早晚總能推出來的。你知道我能。」
John歎口氣咬著嘴唇，躲避Sherlock的目光。終於開口時，他的語氣中全無怨氣，
「那好吧，你個傲慢的倔驢。」
他脫下外套，重重地坐回曾屬於他的椅中，用手揉了把臉，然後把手肘支在膝上。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而不是Sherlock。「你今晚做的事對我意義非凡，所以我對你坦
白了。我信任你的反應會是──呃，不是說善解人意，你沒有那個能力──至少別笑
話我，行不？別小題大做，事實上你就不要有任何反應，今晚過後也再別提這事了。」
John似乎沒有注意到Sherlock並未答應這些條件，而是爬到沙發上盤腿坐著，無
聲地緊盯著John。不管John要說的是什麼，他已經著了迷。
John繼續對自己的手說，「當你……死後。你死的時候我，呃，我告訴過你那有
多麼痛苦。但我沒有說的是，為了面對並克服我的傷痛，我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嗯，」
他停頓一下，毅然決然繼續說，「不知怎的我產生了某種感情，呃，愛情。對你的。」
Sherlock僵住了，眼睛睜得滾圓。極度的惶恐席捲全身，心臟狂跳不止大腦亂作
一團。一半的意識拒絕相信他剛剛聽到的，另一半已經向前奔脫而去，向著驟然打開
的未來作出無數計畫和幻想。更糟的是整個人被一片茫然的白色噪音淹沒，對任何一
道思緒的追循都止步於一個字──John。
John繼續說著，僥天之幸他對Sherlock的眩暈狀態渾然不覺。「我知道這很荒謬
好吧？我知道的。但我承認了，接受了，幾乎就要開始淡忘，然後你見鬼的又回來了。
這任誰都受不了，從感情上說。我高興極了，顯然的；又生氣；然後這整個的──怎
麼說，一團亂麻的感情讓一切變得更糟。更強烈。但不管怎麼說，我一直在努力克服
它。比我想像的慢，但再給我兩個月好嗎？我能做到的，一切都會恢復正常。」他好
笑地哼了一聲，「說真的，你連這都沒推出來，我太吃驚了。我在你面前藏東西從來
都很失敗。」
Sherlock的大腦仍在為恢復正常思維而掙扎，卻發現他的嘴已經自行其事了。「
你在生理上被我吸引的強度在我們相識不久即達到高水準而後一直保持恒定。若是刨
除生理因素則很難區分愛情與柏拉圖式的感情。再考慮到我們的深厚友誼，亦即你對
我一向持有的柏拉圖式感情，難度就更高了。在你主動努力之下，你能成功隱瞞不足
為奇，除非我專門去尋找這方面的跡象。」
他停頓片刻，還不確定下一句話是否該說就已脫口而出，「即使我確有尋找並發
現，我不知道我能否相信它。我多半會推遲宣佈我的發現，以圖繼續尋找證明結論錯
誤的反面數據。」
John苦笑一聲，「成，我明白了。」Sherlock意識到他誤解了最後兩句，但不知
該怎麼說。John終於望向他，這才發現他雙目圓睜的驚惶表情。
「老天爺，Sherlock，別那麼看我行不行？」他站起來穿回外套。「你不用為這
事嚇懵掉。我正在拋開它，我會拋開的。我又不是從來沒對朋友有過意思，我能處理
好的。你就做個深呼吸，假裝我什麼也沒說。我真得走了。」
Sherlock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雖然他的大腦總算重新開始轉動，那裏面仍只是狂
野混沌纏作一團的念頭：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John──我想要──我不是
為這個恐慌──別走──我發誓我想要──我很害怕──不，John，求你──
「別！」他掙扎著吐出一個字。
John停在門口，「不，我最好現在就走。」
Sherlock終於奪回了對大腦和舌頭的控制權，恐慌感被油然而生的欣慰所取代，
他的思維也逐漸回到正常有序狀態，「我不是說別走。我也是說別走，但我說這個字
的意思是──別拋開它。別──拋開我。」
John舔了舔嘴唇，轉身望向他，神情小心戒備。「你為什麼這麼說？」
Sherlock回答的同時緩緩從沙發上起身向John走去，仍然不確定他做的是對的，
卻再也無法假裝他還有其他選擇。「因為正如你努力對我隱瞞了幾個月，我從來都很
容易對你隱瞞我的感情。」
此時他的手已撫上John腦後的頭髮。比他想像中的柔軟，頃刻之間關於John的頭
髮的思緒轉換成一個念頭──他正在親吻John。他右手抓住John的頭髮，嘴唇貼上John
的唇。John的身體為之一僵，但右手握緊Sherlock的左臂，左手滑向他的胸膛。這個
吻疏於演練亂七八糟輝煌燦爛用力過猛總而言之一點也算不上高水準，從客觀上說。
而Sherlock事後說不出它的任何細節因為他腦中關於這個吻的全部認知只有John，
John，John。
Sherlock張開嘴唇，舌尖開始探入John的口中──而John猛一抽氣，向後退開。
「但你──你對這個沒興趣。對這一切。」John做個含糊手勢指指兩人之間。
「我們初識那天我是沒有。那以後近三年中我們都沒有重新探討這個話題。主要
因為你明確表示你自認是絕對的異性戀者，即使你顯然被我──偶爾也被其他男人─
─所吸引。我由此得出結論，告知你我在此事上的立場變化毫無意義，而且有可能破
壞我們的夥伴關係。」
Sherlock的手下滑到John的頸後，拇指輕撫John的髮際線下緣。細微的絨毛如此
輕軟，Sherlock恨不得立刻再回去吻John。不幸的是，他看得出雖然John十分享受他
的撫摸，卻需要先談清楚才肯接吻。
「噢。我，等等，其他男人？」Sherlock為John的打岔翻個白眼。「好吧。所以
……你的立場，已經……變了？」
「顯而易見。」
「什麼時候──你剛才說從來。從來？」
「不是從一開始。開始時不用隱瞞，當我對你只有柏拉圖式感情，也就是我們相
識的頭三十小時。」
John瞇起眼在頭腦中做算術。得出答案後一個微笑在他臉上綻放。「我替你殺了
個人你就愛上我了？」
「更準確地說，當我意識到你為救我而殺人後我就愛上了你，大約在事情發生半
小時後。」
John還在做信息處理，Sherlock探身再次吻了他。這一次不是出其不意，John沒
有繃緊，而是融化在親吻中。當兩人的舌彼此刷過，他將Sherlock拉近身前，手指撚
弄烏黑的髮卷。Sherlock回應的左臂攬緊John的腰。這個吻更緩慢，深切，滲透了濃
烈的熱情而不是急不可耐的饑渴，Sherlock輕而易舉記錄了全部細節。
一兩分鐘過後，John拉開一點距離結束這個吻，但兩人仍以鼻尖相觸。他的眼睛
明亮而頑皮，「現在的問題是，我不確定我願意和已婚男士接吻。」
Sherlock眨了兩下眼，才明白John的意思，不禁大笑，「我還真是這麼說的是不
是？我一般不會打這種白爛的比方。」他滿心都是莫名的輕鬆愉悅，卻皺起眉頭假作
嚴肅狀，「無論如何，我聽到流言說你，Watson醫生，也和我的工作打得火熱。」
「莫非你是說你的工作──對你不忠──跟我有染？」John費勁地忍著笑。
「你對3P有何想法？」
「那是，呃，唯一的解決辦法了不是嗎？至於我們倆誰是你的正房，我是不抱幻
想的。」
儘管John戲謔地笑著，Sherlock頓時嚴肅起來。他需要，需要John明白這一點。
「你，一直都是你，John。我看得出你不相信我，但這是真的。你絕不會要求我為你
放棄工作，絕不會想要我這樣做，但如果你需要，你就是不說我也會的。如果我真的
必須選擇，那永遠，永遠都會是你。」
John的微笑變得猶疑不定，Sherlock知道他仍未信服。「但你還是會把我晾在犯
罪現場一個人跑掉，侮辱我的智力，瞞著我不說我們其實是在做什麼，並且以工作為
由用各種方式百般折辱我？」
「我……這方面沒有改變的計畫，是的。」
「嗯，那好吧。」John的微笑回到臉上，眼睛閃動著溫柔的光芒。Sherlock見到
過別人這樣的神情，卻從不曾有人以這樣的神情看過他。John一向看他的眼光有崇拜，
溫情，寵溺──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純粹的愛。還有一絲不置信的驚歎，Sherlock希
望那意味著John在他的眼中看到相同的愛意。
John止住他的又一個吻，「你明白，Sherlock，儘管我們兩人都渴望這樣，這多
半是個糟透了的主意。」
Sherlock得意地笑道，「要說你我什麼事最拿手，那莫過於壞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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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kiratotti 來自: 61.230.30.207 (12/07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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