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愛怎麼不愛 01

看板BB-Love作者yinhouse (yinhouse)時間10年前 (2013/08/20 23:50)推噓6(6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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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著一個人，一個不需要他愛的人。愛到他無法制止自己見到那個人後就會不斷湧出的情感，於是他選擇了離家三百公里遠的大學，想藉此淡化這份不被需愛的愛情。他很明白這樣逃避的行為很消極，但是除此之外，他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怎麼才能讓自己，不再愛那個人。 ※ 徐寧宥一下車，就感受到屬於南部豔陽的威力，走沒兩步路就覺得鞋底快要被高熱的柏油路給融化了。「幹，這也太熱了。」一進宿舍，徐寧宥想沒多想就掏了零錢投進冷氣的投幣孔，奢侈的把溫度定在二十二度，想儘快緩解空氣的高熱。徐寧宥檢視了宿舍房間內部，從明天開始他就是大學生了，而這裡就是他接下來生活的巢穴。吐了一口氣，開始整理剛帶來的行李。幸好有聽圭的，多買幾件吊嘎和薄Ｔ……幹，又想到了。在把衣服收進衣櫥時，徐寧宥又不自覺想起了不願再想起的人，低聲咒罵自己，努力把腦袋放空趕緊把東西放好，然後拿著盥洗用品進浴室沖個冷水澡降溫。洗完後看了一眼手錶，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中午。肚子是有點餓，但一想到外面日頭赤炎炎，徐寧宥就不是很想出門。正猶豫著，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喂？」「喂？小宥？到學校了嗎？」聽到意料之外的聲音，徐寧宥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把所有人的鈴聲都改成同一首，連那個人也再沒有區別。看來這樣做似乎並不好，因為沒辦法先調整心情來接電話…… 恍神想著別的事的徐寧宥被電話另一頭的人輕聲喚著名字才回神，「嗯，到了，東西也整理好了。」「那就好，中午吃了沒？」徐寧宥在回答問題前就先笑了起來，對方不明所以的詢問，而他笑了一陣才停下來解釋原因，「你真的比我爸還像我爸……」他家阿爸幾乎可以印證那句“老子都不老子了”。「當然，我是你乾爹啊！」那人回答得理所當然，完全不知道電話這頭的人，最不喜歡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因為他從來就不只希望對方只是他的乾爹…… 但二十多年的差距，就註定了他與那人之間的關係，謹止於此。「所以還沒吃嗎？」「正要去吃你就打來了。」「是嗎？那不多說了，你快去吃飯。」「嗯，掰。」按下結束鍵，徐寧宥重重嘆息。這樣太傷了，真的。只不過是一通電話，就幾乎要將他好不容易才建起一點點的牆給擊倒。只是聽到聲音，就忍不住想看到人，而看不到人，他就會很想很想去…… 媽的，徐寧宥，你要努力點，這才剛開始而已！手指抓了抓頭髮想把滿腦的複雜情緒全抓乾淨，不過當然是徒勞無功，如果這種情緒能這樣像抓頭蝨一樣隨便抓抓就掉，那他也不用特地逃得大老遠唸書了。不，或許還不夠遠。或許他應該去國外，這樣就會連電話都聯絡不了，就會真的斷絕任何往來了。但是他就是捨不得。捨不得真的斷絕這最後一絲可以連絡的可能，要不然早在他爸有意送他出國唸書時就點頭答應了，所以可恨的是他不能後悔，後悔自己的捨不得。當徐寧宥還在處理自己情緒的時候，肚子的抗議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也只能順從肚子的意志，先出門吃飯。拿了皮包鎖匙，打開門的瞬間停住所有後續動作。門外站著一個大約矮了他半顆頭有餘的男生，一手提著行李袋一手拿著鑰匙還維持著準備插鑰匙開門的動作，顯然就是這個寢室的一員。徐寧宥愣了一下後就勾起對外營業用的淺笑，向後退開讓出足以對方通過的空間，而對方只是朝他輕輕點個頭收起手裡的鑰匙走進寢室。沒有和對方再多的寒喧，但在走離房間數步後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著自己剛剛關上的房間門好一陣子，又走了回去。「我要去吃飯，你要一起去嗎？」門再次開了個縫，徐寧宥探了半顆頭進去詢問蹲在書桌前整理行李的室友。室友抬頭看向他卻沒有開口回應，莫名其妙的沉默漫延開，讓他覺得自己幹嘛那麼白癡去亂約人的時候，室友卻突然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把放在桌上的鑰匙手機收進口袋。一直到室友走到門邊把鞋穿好，站起來稍微把下巴仰起看向他時才回過神。「好了？走吧。」 ※ 隨口邀室友一起吃飯的舉動讓他此刻的心情很矛盾。因為他發現眼前這位室友太安靜了，比他這個老被朋友嫌話少的人還要少，一頓飯吃下來他們都沒交談到什麼，只把最基本的問題丟出去然後得到簡潔有力的回答，幾次來回最多就只知道了這位室友叫李國青，來自另一個乾淨但多雨的鄉鎮，跟他同系所但是是隔壁班的同學。但還有另一個挺有趣的答覆，是關於個性的。「以前同學說我是面癱無口型。」多虧有這句聽不出是不是自嘲的自我介紹，他也大概抓出了對方個性，不然他可能會以為室友是因為看他不爽所以不想跟他講話，連最基本的微笑也不給。之後沒話題的時候，麵也剛好上桌，唏哩呼嚕吃完麵後付帳，離開冷氣開放的麵攤，徐寧宥覺得自己要被蒸發了。「……乾，不應該吃羹麵的。」徐寧宥覺得忍不住受香味吸引而點了羹湯類的自己很白癡，搞得現在不只天氣熱，連五臟六腑都在燃燒了，反觀吃乾麵配汽水的室友一副清爽樣。在被曬得頭昏眼花之際，他終於看到救贖聖地。「冰！」拍了拍室友的肩膀，徐寧宥就開心地往便利商店衝。兩分鐘後，徐寧宥滿面笑容咬著冰棒走出店門，而室友跟在後面邊打開盒裝冰淇淋的蓋子。「那個會解熱嗎？」徐寧宥看李國青一勺一勺挖著，總覺得不如自己能直接咬來得痛快。「好吃。」李國青顯然是東西只要好吃就不嫌麻煩的人。徐寧宥模糊的喔了一聲，遷就著室友要挖冰淇淋的動作，所以只能在太陽底下漫步。等回到宿舍，另外兩位同寢的宿舍生也到了。其中一位瘦瘦的，膚色接近咖啡色，名叫張慶明，綽號猴子，從大咧咧的笑容來看性格與外表一樣爽朗活潑。另一位則是介紹自己是個隨遇而安的隋育安，和他來自同一個城市，一八八公分的巨人身高讓寢室有瞬間縮小的感覺。徐寧宥的大學生活，就在三名室友陪伴下，正式展開。 ※ 因為家裡阿爸有在玩樂團的關係，徐寧宥從小就有接觸搖滾類的樂器，於是理所當然的加入了大學的熱音社，打發時間順道開拓一下人際關係。令他意外的是，他在社團練習教室看到了李國青。「你也加入熱音社？」好意外，感覺李國青不是會來這種接近吵鬧的社團。「被拖來的。」李國青搖搖頭，抬手指向講台旁已經和老師聊起來的人，他認得那是社團裡彈吉他的學長，似乎也是李國青的直屬學長。「來都來了，要不填一下入社表吧？」他沒忘記社長交辦他拖人下水的使命。「我不會。」沒有任何音樂基礎的李國青斷然拒絕。「沒關係，入社也很多是新手，學就會了。」徐寧宥有耐心的拐李國青，「如果學了之後不喜歡再退社就好了。」而李國青也輕易的就被徐寧宥說服了，這讓把人帶來的學長很不服，嚷著說人明明是他帶來的怎麼功勞變成了徐寧宥的。倒是李國青選擇樂器的時間比填報名表還久，因為是半推半就，對各種樂器不甚熟悉，連吉他與貝斯的差別也是徐寧宥解釋才大致了解。李國青問了徐寧宥選的是什麼，在回答貝斯之後似乎也有意願要填貝斯，但換來徐寧宥的半刻沉默。徐寧宥看著李國青的手指輕輕摸著貝斯弦的手指，有種什麼東西在心底隨著弦被撩動。「打鼓吧。」李國青不明所以偏頭看他。「打鼓……還蠻有趣的，要試試嗎？」「……嗯。」本來就沒什麼想法的李國青很乾脆的點頭，於是抵定了樂器。之後第一週課程結束，徐寧宥回到台北把自己的貝斯帶下來，順便買了鼓棒給李國青當入社禮。李國青在拆包裝的時候，猴子在一旁怪聲怪調的叫著為什麼對李國青這麼好，徐寧宥也早有準備，塞了一大袋的零食到猴子手裡，猴子心滿意足的抱著零食回自己位置上，然後被隋育安笑也太好打發。「你也有。」徐寧宥把未拆封的耳機遞給隋育安。沒想到自己也有份的隋育安似乎受到不小驚嚇，不是很好意思收，徐寧宥說家裡只是剛好有多的，帶來給有需要的人也好過擺在家生灰塵。拿到禮物的李國青看不出情緒，上課也不會帶著他送的鼓棒去，只是把兩支鼓棒連同防塵袋好好供在書桌上。對此徐寧宥覺得有點好笑，他買的鼓棒並不是什麼很貴很高級的，不用怕弄壞，但李國青還是沒有拿出來使用。徐寧宥不知道該因為自己送的東西被珍惜著而感到高興還是可惜被浪費了。 ※ 社團活動讓徐寧宥意外發現李國青是個認真向學的好學生。原本以為半推半就入社的李國青，可能會學得很沒勁，但實際上卻比自願加入的其他社員還認真學習。社團上課從不缺課，回宿舍有空時也會拿鼓譜出來練習，徐寧宥見李國青真的有心在學，所以偶爾也會在對方私下練習時教一些小技巧。也因為社團的交集，兩人有時下課一起去吃飯時，多了不少可聊的話題，很快地徐寧宥和李國青很快的就混熟了。時間就在上課、團練和偶爾湊人頭聯誼的瞎忙中快速流逝，好像才剛開學而已，怎麼一眨眼就到了期中考週。連續兩週的考試、報告以及專業科目的作業，搞得徐寧宥幾乎要抓狂。但比起學設計的隋育安，他覺得自己有比較幸福一點點，至少不用在凌晨三點邊聽著大家呼呼大睡的酣聲邊死命趕作品。星期四中午，徐寧宥終於考完最後一個科目，而最後一份報告也快完成了，於是向還在與考試搏鬥的社長借了鑰匙，走向社團教室。他需要用音樂發洩一下兩週的壓力，拿了教室備用的木吉他，坐在寬大的窗台上飛快地刷起弦律，但彈沒兩首，徐寧宥就不知不覺倚靠著牆睡著了。醒來是因為細碎的鼓聲斷斷續續的傳進耳裡。他睜開眼，看見一個人背對著他，坐在靠近窗台邊的爵士鼓之間。敲鼓的動作很輕，幾乎沒什麼碰到鼓面，似乎是故意不敲出聲音……是因為不想吵到他嗎？他有點困惑，但因為睡意還很濃腦袋不怎麼能思考，眼皮張開沒十秒鐘就又想睡了。「圭……」眼皮闔上之前，矇矓的視線不自覺將那鼓間的背影，和記憶裡的那道身影重合，忘不了的名字從嘴角逸出。在幾乎沉入睡夢的時候，放在口袋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把徐寧宥瞬間嚇醒。「喂？」「喂？小子你考完試沒？」「……爸？」徐寧宥睡得糊里糊塗，沒看來電顯示就直接按下通話鍵的缺點就是差點認不出聲音的主人是何方大神。「對啦！臭小子在學校玩得樂不思蜀了逆？整個月沒回家，連你老子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我有聽出來啦……」「尚賀西屋啦！你這……」徐寧宥已經作好被自家阿爸趁機碎碎唸的覺悟，不過當話筒傳來比較遠的女人聲音，阿爸原本要唸的話就停了。「算了，不跟你說了。」徐爸不情願的嘖了一聲，把電話轉給另一個人，徐寧宥原本以為會是換他母親，沒想到卻是聽到意外的聲音。「喂？小宥？」「……嗯。」完全沒想到會是他，徐寧宥的心臟一瞬間就被這個聲音揪緊。「聽你爸說你很久沒回家了。」「也沒多久……只是期中考比較忙，沒時間回去而已，等明天考完就會回去……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前天早上到的，我有帶禮物回來，等你回來再給你。」「好。」和對方閒扯幾句才掛掉電話，看著逐漸變暗的手機螢幕，想起自己潛意識裡不想回家的理由。上一次回去，原本是想把自己的新生生活分享給那個人，滿懷期待的撥了電話卻轉進語音信箱，等了段時間再撥了幾次始終都不通，覺得不對勁去問了自家老爸，才知道原來那個人和另一個男人去了加拿大。於是他用各種理由推託學校很多事要忙沒空回去，想藉此逃避那個人不告而別的事實，但剛剛那通電話，卻又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存在有多麼微不足道。人都已經回台灣兩天了，卻不曾主動聯絡，還是透過老爸的電話才和那個人講到話，這樣的情況真的讓人很想笑。他想笑是真的，他不難過，真的，已經痛到麻木怎麼還會感覺到難過？徐寧宥抬頭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腦袋一片空白。『鏘！』突然爆出的鑼響把徐寧宥出遊的魂嚇得瞬間歸位，循聲看去，坐在椅子上的人正無聲看著他。完了，自顧自沉溺自己的世界裡都忘記了還有別人在……他應該沒有露出太過白癡的表情吧？媽的，真是太丟臉了。徐寧宥想說點什麼來解除自己的尷尬，但李國青不知什麼時候走來，把鼓棒拿到他眼前。徐寧宥不解。「我想看你打鼓。」李國青解釋。想看他打鼓？他打鼓又沒什麼好看的…… 徐寧宥看著鼓棒，想著自己應該拒絕李國青的要求。因為關於打鼓，有太多與那個人的回憶，他不想因為這樣而回想起那些過往，但是身體卻不聽大腦的意志，擅自主張接過鼓棒。拿都拿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坐在久違的位置上，依著以前的習慣調整鼓面位置和椅子高度，輕輕敲著鼓面嘗試找回感覺，不得不訝異已經多年沒碰鼓的自己，竟然還記得被鼓包圍的感覺。他想起第一次接觸的樂器，就是那個人的鼓。那個人手把手教會他打鼓，而在看到那個人會因為他打鼓而露出高興的笑容，於是學得更有勁，直到他家阿爸某天驚覺自己的兒子已經把鼓打得很溜了卻還不會老爸的拿手貝斯，於是逼他放下鼓棒改學貝斯。起初他還不願意，跟老爸鬧了好幾次脾氣，但後來發現學貝斯可以跟那個人同台軋聲，結果後來就只玩貝斯了。徐寧宥隨著回憶愈深，手上動作也從敲碎鼓變成了打法，像是要把深藏在心裡的什麼，藉著鼓聲咚咚咚地統統拋出去。徐寧宥希望是那些不被需要的愛戀，去就去吧，不要再回來。 --------------------------------------------------------------- 放颱風假了來PO一下耶耶耶耶耶！！你快了嗎~我很快樂~~(語不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7.25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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