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浮生瞬華、貳陸(微限)
防爆頁。R18。
浮生瞬華、貳陸
棋院內兩名棋風奇巧的高手對奕,一位是東方曉郡的施海寧,另一位即是季瓔
城本地的裴素炘,裴素炘眾弟子則在周圍觀望局勢。這兩人已是多年之交,師承同
門,但能看他們同局爭鋒還是件難得的事。
施海寧與裴素炘二人表面談笑風生,但都沒忘了手裡掌握生死,雖說只是場遊
戲,然三百六十一路棋路宛如繁星,算盡天星、遍知棋勢,亦能運用在謀略之中。
殺人香表面說是退出江湖,但此事並不容易,放出去的網已經撈滿魚蝦,想收
回就只能有所取捨,況且殺人香的存在對大多數人是傳說,但卻不是世間的秘密。
施海寧便有所感慨的說:「現在跟師兄下棋,吾已經感覺自己有些老了。」
「師弟,你說這話不就是間接損我老麼。」
「啊哈哈,師兄多心了。」
他們還是不放心後輩的安危和將來前途,雖不再涉險幹那些損陰德的勾當,但
還是盡可能想找活路,若這些弟子們能成才,不管最後是否出仕經商,總有辦法能
照顧自己。
「呵,多心。」裴素炘輕哼,沒講什麼,施海寧手執一白子遲遲不落,啟齒問:
「師兄,吾覺得有些事不必做得這麼絕。」
「你想要我讓你?」
「是說你姪孫的事。」
裴素炘伸手端茶,喝了一口微笑應道:「師弟,這是我族之事,不必你費心。」
「你是不是覺得卯花香徹底斬斷跟我們的因緣,對他比較好?」
裴素炘挑眉,噙笑催促:「該你落子了。師弟。」
「是、是。人老了,就變得雞婆啦。」
「裴師父──裴師父──」商杪杪打扮得像鄰家少年一樣,抓著一疊信件跑來
棋院,院裡一個青年笑著跑去迎接,笑著說:「你這回扮成跑腿的啦?」
「啊,是啊。」商杪杪把信件發給他們,裴素炘走來朝他招手,回頭跟施海寧
說了聲失陪一下就繞到東邊耳房。
施海寧深吸口氣,閉眼傾聽,捕捉到了關鍵幾個字眼,忍不住失笑道:「還裝
什麼絕情,不就是讓人打聽卯花香的消息了,哼呵呵。師兄為人真不坦率。」
半晌施海寧臉色鐵青,只因裴素炘在屋裡說了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商杪杪一頭
霧水卻沒多問,等人出來之後,裴素炘來到施海寧身邊,一手搭上師弟的肩微笑道:
「師弟,耳力不減當年,沒有多老嘛。」
施海寧一臉尷尬,赧笑道:「啊,吾不是有意偷聽。」
裴素炘坐回施海寧對面,笑裡藏刀的說:「請。」
「呃呵呵,請。」施海寧可不想惹惱師兄,但他覺得裴師兄個性實在不好,這
分明是等著自己的姪孫在外混不下去再來投奔,可裴師兄的姪孫壓根不是軟骨頭,
又怎會沒骨氣的回頭呢。
裴素炘雖然知道這點,卻也不打算給人台階下,因為不主動施壓已經是他最大
的慈悲。
「看你樣子好像還滿腹疑惑,師弟?」
施海寧笑了笑,點頭道:「確實有一事不解。」
「問吧。」
「師兄不像是會為了世俗之見就拆散他們的人。吾以為其中還有別的緣故。」
「那個飛賊的面相不好。」
「啊?」
裴素炘淺笑,探手連吃施海寧三子,在對方尚未有所反應前又道:「那張臉生
得不好。滿是桃花劫,遲早累我姪孫。」
施海寧從沒聽裴素炘這樣批評他人樣貌,對著這一手失誤也無言以對。
此時裴清和已經和秋燦回豐姜,打算收拾一些許物品重新上路,本想去紫月樓
找商杪杪,但商杪杪遠行到了外地,他倆就留了封信做交代。
裴清和把玄草堂的地契和東西全交付給商杪杪處置,並寫了張告示貼在大門口,
秋燦在一旁看了看,問他:「你會不會捨不得這兒?」
「捨不得。當然。」
「那你還跟我走啊?」
「我更捨不得你。」
「肉麻死了。」秋燦哈哈大笑,怕吵到鄰里又收聲,上前一步端視裴清和的字
跡,感嘆道:「可惜這麼多年街坊鄰居啊。往後他們就找不到你這便宜的大夫啦。」
裴清和斜瞟他說:「你住這兒還不滿兩年,還有我不便宜。」
「我說的多年是指你嘛。知道不就好了,老挑我語病,呿。」
裴清和抿笑,他常覺得他們倆越來越相像,有時是他像秋燦,有時是秋燦像他,
不光是說話的方式、神韻,連一些小習慣都像。
「看什麼?」由於秋燦一直瞅著裴清和側顏,裴清和拉他的手走在坡道上問了
句。
「我覺得你越來越瀟灑啦。一定是越來越像我了。」
「什麼?」
「夫妻臉啊。」
「是夫夫臉。」
「呼呼呼哈哈哈哈。」
「又笑得怪裡怪氣的。」
秋燦開心蹬著步子,趁沒人留意偷親裴清和臉,走沒幾步又拉起裴大夫的手親
手背,中指在對方掌心撓呀撓,裴清和面色沉靜的轉頭看他,揚起一抹關愛的微笑
說:「你欠教訓是不。」
「你不是說縱欲過度老得快?」
「我可以忍,不碰你的法子多的是。把你脫光吊起來,或是當螃蟹一樣綑綁,
然後給你欣賞那些不錯的春宮圖。要不,也可以念幾篇好文章給你聽。」
秋燦嘴角抽動,說到念文章,之前裴清和好像忽然開了竅似的,開始鑽研房中
情趣的事物,料想是之前從黑市接觸了這些,有次夜裡臨時興起說要給他念床邊讀
物,這一念就像傳說故事裡那般,大神怒燒東海,火攻蛟龍,欲火焚身啊!
「怎麼不講話?」
秋燦臉有點紅,手心發汗,害臊的問他:「今晚你念不念文章?」
「……其實沒文章了。」
「啊?」秋燦一臉失望。
「我試著寫,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秋燦掩嘴竊笑,回道:「聽啊。我想聽。不過你不會寫得太艱深吧?知乎者也
什麼的我可不喜歡。」
「很淺白的。故事是兩條蛇。」
「啊?」
「蛇能纏綿許久。」
「噢……」
「蛇精啦。」
「哦!」
「大意說的是──」
秋燦津津有味的聽裴清和說大意,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主動鬆手,裴清和低頭
看了眼又去牽他手,他搖頭苦笑,告訴裴清和:「別撒嬌了。我不想惹麻煩。」
「我是麻煩?」
「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秋燦睨他一眼,逕自到棚子前喊道:「老闆,我來
付帳。麻煩把兩匹馬牽到西門。」
「好的,這就叫人牽去。」
他們已經決定將財寶換成現銀,作為旅費,在旅途中尋覓一處將來能落地生根
的地方,可能是海邊,也可能是山裡,此後過著半隱居的日子,若是幸運還能避開
朝廷徵稅的地帶。
但也有可能就這樣飄流一輩子,秋燦這麼問過裴清和,他問:「一個人流浪難
免會不安,你若跟著我流浪,怕不怕?」
裴清和那時回得淡然坦白,他說:「一個人確實容易徬徨。但我有你,怕什麼?
再說,你原來私藏了這麼多寶物。」
秋燦被捏了鼻子,笑道:「以前我就是一個人,所以有錢才安心嘛。現在可好
啦,我們兩個人花都花不完,不怕啦。」
「我要的是人。我只怕沒有你。」
秋燦仍掛著笑,眼神卻變得複雜。他並不奢求和這人過一生一世,將來萬一只
剩裴清和,有這些錢傍身他才安心一些。
只是裴清和回了這話,便讓秋燦心裡更不安,有時夜裡他會做惡夢,有時自己
嚇醒,有時夢囈不絕被裴清和喊醒,他記不得夢裡有什麼,印象只有灰濛濛的天色,
而且非常寒冷。
偶爾他望著平靜的池水或杯裡自身矇矓的倒影,會不經意想起在遙遠的北方還
有一個可憐人。並非該不該去想,而是有些東西太深刻,過往的創傷有可能侵蝕了
身心,難以痊癒。
一個背著醫箱,一個抱著琵琶,看盡無數山光水色,每個夜裡一起觀星賞月,
輪流張羅吃食,有時銀兩告罄又換不到現銀,就一塊兒到山裡獵野味,或是由秋燦
下水捕魚蝦蟹。
他們老是取笑對方狼狽滑稽,落魄時誰都沒鬆開手、移開過目光,享樂時更是
膩在一塊兒,秋燦自己也愛講肉麻話,一手勾著裴清和頸子對他講:「你知道我們
不分日夜都黏在一塊兒叫什麼?」
「什麼?」
「如膠似漆啊。是不是這樣講的?」
「嗯。」
「你又嗯!又嗯!不要再嗯嗯啊啊的啦!」
裴清和把視線從書上移開,將鬢髮往耳後撩開,轉頭對秋燦道:「你還不是一
樣。」
「何時、何地,我有麼?」
「常常,隨時隨地,就說前天借住人家染布坊的空房好了,仗著廣場晾的布多
沒人察覺,你就拉著我在角落嗯嗯啊啊不是?」
「噫!」秋燦呆滯。
「還有大前天混到人家府裡吃喜酒,你拉著我在假山裡頭也是一陣嗯嗯啊啊。」
「呃,那是……」
「就說昨天吧。」
「昨、昨天我可沒拉你。」
「是。昨天是我拉你跑到戲棚對面的樓頂看霸王戲,但是你先偷摸我,我才不
得已壓著你嗯嗯啊啊。你現在沒有武功,那種地方摔下來會死人,下次得看場合,
知道沒?」
秋燦已經忘了一開始是在吵什麼,腦袋熱呼呼的,傻愣的點頭應道:「噢。可
你又不會讓我摔。」
「只怕萬一。」裴清和迅速伸手到秋燦面前,秋燦以為他要彈額頭而閉眼,接
著就覺得鼻樑被輕輕刮了下。
秋燦再度睜眼的時候,裴清和又是一副冷靜的樣子在翻看書籍,兩人搭著人家
的牛車要到下一個村落,板車上捆了許多稻草,裡頭夾了不少作物,天上的雲層被
無形的風掌搧開,有些刺眼的陽光灑落下來。
在這無形無影的時空推移間,秋燦覺得和裴清和是確實相處在一起的,這幸福
平淡得教人難以察覺,一旦感受到就會忘不了這氣氛。
裴清和感覺秋燦的視線沾在自己臉上,抬頭發現秋燦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注視
自己,他也報以微笑,繼續低頭看他的雜書。
「別再盯著猛瞅了。」裴清和忍不住翹起嘴角。
「又不會少塊肉。你難不成還害臊啊。」
「嗯。」
「又嗯。」秋燦說完才發現裴清和的臉在陽光底下微微泛紅,實在說不出的可
口,趁驅車的村人沒往後頭看,他趁機勾過裴清和親嘴。
這下招來的確實是裴清和的彈額懲罰,不過給了一鞭再賞糖吃,裴清和又伸手
輕捏秋燦鼻子暗示,秋燦若搖頭就是拒絕求歡,只是秋燦從來也沒搖頭過,還會一
臉殷切的點頭。
儘管他們旅途中一直很逍遙愉快,秋燦還是常受夢魘所擾。裴清和常想把他養
胖一些,但秋燦的身板仍嫌單薄。裴清和嘴上沒講,也沒反應過,但還是心疼。
南方夏日炎熱,但他們往山裡去走,聽說山的另一頭能看到大海,夜裡就借住
山腰人家的柴房,秋燦剛念完佛經,裴清和守在燭火旁寫帳簿,這一路不僅拿錢吃
喝,也將部分的錢財捐給義學或貧苦人家,給對方積陰德。
秋燦把經書收好放到醫箱抽屜裡,蹭到裴清和身邊屈起雙腿抱膝問他:「噯,
你相信神佛?」
「寧可信其有。」
「我也是。」
「怎麼問這個?」
「我最近偶爾會想,要是有來世會怎樣。不過想到最後又覺得沒有也沒關係,
只是很可惜。我今生能遇見你就很滿足了。」
裴清和也收了筆墨紙本,靜默良久,轉身摸秋燦的頭溫聲道:「我們睡吧。」
「熄燈?」
「我想看你嗯嗯啊啊的樣子。」裴清和興味一笑,摟秋燦的背將人輕輕放倒。
「……裴大夫,你脾氣真的很好,可是個性真的很不好。姓裴的是不是都這樣?」
「姓裴的?哦,講我叔公壞話。該罰。」
「噫?我、慢著我沒那意思,聽我解唔、唔嗯……」
這一晚秋燦又在裴清和懷裡哼哼唧唧的累得睡著,秋燦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完
全習慣這男人,情事之後並沒有以往那樣不適,就是覺得腹裡有點熱熱脹脹的,但
沒急著跑茅廁。
有時睡得熟,裴清和怎麼逗他也不醒,裴清和這人表面斯文爾雅,兩人作樂時
卻很放得開,有時讓秋燦裸身抱著琵琶坐在他身上彈唱,哼出來的自然是讓人血脈
賁張的叫聲而已,不成曲調。
後來他們只在山間遠眺海洋,裴清和長吁口氣說:「還好我們都生在海的同一
邊。」
「為什麼?」
「才有機會相識。」
「好吧,下次要是生在不同的兩端,我會搭船找你的。」
裴清和失笑,指著他提醒:「說得出做得到。」
「下輩子你才不會記得。」
「我記得。」
「若能一同白首就好了。」秋燦連在夢裡都這般祈禱,可是心裡被侵蝕的黑洞
並沒消失過,從前發生了什麼都鮮明的烙在腦海裡,反覆煎熬撕扯他的意識。
入秋的時候,秋燦就這麼病了一場。雖說病得不重,但咳嗽一直沒好,裴清和
堅持他留在該鎮休養,秋燦卻天天嚷著想到下個地方泡溫泉。
午飯過後一個時辰,裴清和盯著秋燦喝完一帖藥,秋燦小聲嘀咕,跟他鬧脾氣,
他端著空碗坐在原位思量什麼,等秋燦察覺他不對勁,房間才徹底安靜下來。
「雖然你沒說出來,但你是不是……想逃避什麼?」
秋燦看了他一眼便移開注視,模糊低喃:「我聽不懂你想講的。」
「過去你主動得太頻繁,我以為你只是想跟我親近,但你有時忍著羞恥也想做
……不像你的個性。除非你是希望自己累得不做夢,你怕自己又發惡夢是不?」
秋燦坐在床上安靜了會兒,告訴他:「那不只是夢。我覺得我能預見得到他追
來。」
「什麼意思?」
「我弟弟,是我弟弟給的包袱,他要我夢到,要我知道不管在哪裡都知道那個
人都不會放棄。」
裴清和無奈苦笑,上前拍他肩說:「不會的。我們跑得這麼遠,離他不知多遠
了。」
「我們還是走好了。」
「你想讓恐懼控制一輩子?」
秋燦甩開裴清和的手,惱道:「你不相信我!」
「我信。但,你得說說你夢見什麼,夢見他追來了?還是他做了什麼?」
秋燦像是打了冷顫,壓抑聲量低道:「沒有。我夢裡什麼都、都沒有,黑黢黢
的,但我知道他就在,他在那裡,用很哀怨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欠他。」
秋燦兩手摀臉開始慌了起來,說話語無倫次,裴清和怕他太逼迫自己而將他抱
住,拍著背脊哄道:「沒事了。不會的,有我在,我會護著你。別怕,有我在。」
「清,清和。」
「嗯,我在這兒。」
「我是個麻煩。」
裴清和不清楚秋燦想講什麼,但心裡有點害怕,他怕秋燦再胡思亂想,於是接
腔道:「我們等下就走吧。好不好?」
「嗯。」
秋燦點頭,決定不與裴清和計較方才的事,不管裴清和信不信他的話,這人都
還是願意接納他,這樣就夠了。
* * *
自那日秋燦和裴清和把話說開之後,兩人都沒再提龍霜城的事,他們在西南方
一個熱鬧的小鎮租屋落腳,兩人平常分房睡,不過天氣慢慢轉涼,裴清和總是給秋
燦暖了床,等人睡著才走。
有時裴清和睡到半夜會察覺有人潛進屋裡,他會認得那是秋燦移動的習慣和吐
納,便由著秋燦,醒來的時候秋燦往往還睡在身邊,雙腳和他相纏,一副黏膩撒嬌
的睡相。
「真愛逞強。」裴清和心裡這麼想,但不敢出聲讓人聽見,只是一次又一次用
指尖隔空描繪秋燦的睡容,然後悄悄下床做飯。
這天亦是如此,秋燦又摸上裴清和的被窩裡取暖,兩人有好幾日沒同度良宵,
裴清和伸手輕捏秋燦的下巴若有所思。
秋燦意外的沒有熟睡,可能是閉目養神已久,張口說:「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何
殺弟?」
「沒有想與不想,你肯說我就願意聽。」
「他……」秋燦只道了一字便覺得喉嚨有些炙疼,一手在床鋪間摸索,觸到裴
清和的手就握住,藉著和最信賴親密的人碰觸尋求安心。
「嗯,不勉強。我在這兒陪你。」
秋燦沉默許久,始終無法張開眼看裴清和,就這樣閉緊眼皮澀聲說:「我被他
下藥,姦污了。」
此刻,秋燦感覺得到裴清和慢慢收攏五指將他握牢,有股溫暖自掌心傳來。裴
清和一定很驚訝吧,就算心裡有底,但親口說出來、親耳聽見,還是會有所衝擊。
裴清和當下有些無措,但他不希望自己的沉默讓秋燦不安,努力思考該做什麼
回應,可他總不能說「殺得好」或是一些不痛不癢的馬後炮。
「對不起。」最後,裴清和還是選擇這樣無力的話。他確實無能為力,就算秋
燦不怪他,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錯不在你。」
「如果我能早點帶你走……」
「是我自己沒用。」秋燦苦笑。「我弟弟比我聰明,比我懂事,比我會看人臉
色。但他的個性其實很單純的,他若喜歡上、認定了,就會努力爭取,也不是到手
就不珍惜的人,跟喜新厭舊的我不一樣,是個很好的孩子。」
「秋燦……」
「所以我一直很疼他,很喜歡他,想保護他。」秋燦拉過裴清和的手,用它掩
住自己的臉,長嘆了口氣又說:「可是單純的人,就像我弟,他的情感這樣純粹,
有時也能變得很可怕。那天我覺得,他不再是我認識的小樺。」
「你們雖然兄弟相稱,但差別只在你先來世間。他的轉變不是你的責任。」
秋燦睜開微紅的眼,又說:「那天他也在。」
「我要殺了他。」
「不行。」
「你擔心我去送死?」
秋燦拉住裴清和的手,搖頭道:「不想再跟那裡和那些人有任何牽扯了。我們
逃吧。到很遠的地方去,到他們想不到的地方。」
「可是你心底始終都會有陰霾。」
秋燦愣了下,失笑說:「裴大夫總是這麼一針見血。」
「放手吧。」
「不。」
「我不去了。放手吧。」
秋燦並沒放手,而是把人拉回身邊坐下,靠在裴清和肩上低道:「聽說,海上
有不少神秘的島國。海的另一端也有像這兒一樣的國家,說不定比這兒繁榮。還有,
越過西北沙漠也有很多國家,以前我聽來的。雖然講的話可能不通,但我們這兒也
有很多地方講不通,比手畫腳也成。裴大夫,你想我們這回去遠一點的地方好不?」
「都好。」裴清和摸他頭溫聲回應。「天涯海角,我都奉陪。」
秋燦見裴清和下身衣料隆起一小包,會心一笑,抬頭親了下裴清和嘴角,裴清
和眉眼皆是笑意回瞅,又脫了鞋回床裡,一手拉下帷幕與之耳鬢廝磨。
「大夫實在好色。」秋燦取笑道,被裴清和從後方摟抱著。
裴清和輕笑,大方的說:「那是對你。對別人我可不行。」
「讓人聽了會笑的,這麼大聲。」
「笑吧。」裴清和一手滑到秋燦腿間,被那雙有力的腿夾著,他開玩笑說:
「下盤這麼有力啊。」
「我以前靠這雙腿在江湖上走闖的,自然練過。」
裴清和逗著秋燦,試圖令秋燦忘了那些傷心事,一手捉著秋燦的手挖弄自己小
穴,低柔引導著:「想像我是怎麼進去的,這香味,你沾了不少油吧。」
「啊,是、嗯嗯,大夫,還不行麼?」
「試著弄出一些聲音。」
秋燦聽到裴清和語帶笑意,便知他在戲弄自己,他想抽手,可裴清和握著他的
手擼動,為了便於手裡的動作,他不由得張開雙腿並屈起,沒人撫慰的男根很快硬
挺豎起,隨著兩人動作輕晃。
「真可愛。」裴清和伸手撥弄秋燦陽物,手指不時撓刮根柱,撫玩兩團殷紅囊
袋,頂端泌出的液體很快將根部的毛髮濡濕,他刻意舔著秋燦耳根低吟:「你聞,
床裡都是你的味道了。」
「哪有,哪有味道,呃哼……啊嗯、嗯……哼,你、最好分辨得出……」
「我分得出來。嘗過的滋味,我都有印象。」裴清和的呼吸聲變得沉緩,一指
連著秋燦的兩指深到穴裡轉動、彎曲指節刮過肉壁。
「裴、裴大夫,清和……啊、噯嗯……我、唔嗯……」
「想要了?」
秋燦點頭,一手往後探著裴清和的頭臉哽咽道:「別折騰我了。每次都這麼、
個性真差,真是,唉。」
裴清和喜歡和秋燦調情,秋燦也喜歡裴清和細膩的互動,只是太溫吞,快把人
磨瘋了。加上那炙人的塵柄抵著秋燦,直教他心癢難耐。
「真是、壞心眼。」秋燦低啞抱怨著,裴清和才鬆了腰間束縛讓他跪立,他的
腰臀被裴清和大手扶著,穴口被燙熱的肉棒堵住,兩者徐緩契合在一起。
「秋燦……」
「呃嗯嗯、啊。啊啊啊──」
隨著異物進入甬道,秋燦下身不由得抽搐,乏力的陷在裴清和懷裡,裴清和抓
著他的手環住身軀,下巴靠在他頸肩舔著耳垂低喃:「每次都覺得不可思議,你我
皆是男兒身,卻能如此緊密結合。」
「噯嗯。」秋燦因為怕癢縮了脖子,裴清和輕撓他腰,惹得他扭動腰肢,兩人
同時獲得強烈的快感,喘息和叫喊凌亂交雜在一起。
秋燦輕喚著裴清和的名字,努力回頭索吻,裴清和的回應越來越熱切,無法嚥
下的津液順著嘴角淌下,嘴裡被伸進修長的手指,他本能含住吮啃,不知不覺便呈
現趴跪的姿態,而裴清和則壓在他的臀上起伏,那根凶器宛如巨蟒在穴裡鑽動,拼
命想滑至深處。
裴清和握住秋燦揪緊床被的手,背後貼著令人安心的溫度和氣息,就這樣在情
潮間浮沉,幾乎一同攀至巔峰。秋燦聽見裴清和低沉的鳴吼,而他咬牙顫慄,自喉
嚨深處逼出了最脆弱無力的哭哼。
他只會對裴清和示弱,因為他只想讓這個人心疼不捨,就像他這麼的心疼不捨
裴清和,並且希望留在這人身邊一樣,哪怕過著很久以前最平凡、甚至有些窮酸的
日子。
光是維持那樣的平凡普通,對他倆而言都是難得的事情,亦是最為幸福的時光。
「秋燦。什麼也別想。」裴清和抱住秋燦側臥,一腳嵌進他腿間,從後方牢牢
箍著人。「想我就好。」
「唔……那你想著什麼?」
「秋燦。」
「什麼?」
「你身上的花很美,我聞到它們的香味了。」
「呵,還沒睡就發夢。」
「夢裡若無你,我還不想睡呢。」
秋燦聞言赧笑,抓著腹上裴清和的前臂說:「裴大夫不僅色,還會甜言蜜語。」
「嗯。只對你講得出口。」
然而,天長地久有時盡,凡事都會有所終了。有些事逃得了一時,卻難逃一世。
天際飄過雪白長綾,十數人成隊凌於其上抬著一頂紫轎翩然落地,宛如神祈。
兩人揭了轎簾恭請道:「城主,后鎮已到。」
邁出轎外的男人一身雪白錦衣,平冷的問了句:「確定是這兒?」
隨侍的青年嚴肅強調:「消息是跟三大鬼燈之一的頭子買的。比千韜山的靈通
千百倍,準沒錯。」
「城主,此行是給二當家報仇麼?」
嚴泓之冷冷掃了妄自胡言的人一眼,那人立刻瑟縮低頭,他不想有人誤會這趟
的目的,簡短說道:「是迎親。」
底下人各個面色訝異茫然,納悶道:「迎親?迎誰的親?怎麼回事兒?」
嚴泓之又道:「管好你們的嘴,莫讓它永遠用不上。還有,也管好你們的腦袋,
要不哪天凍壞了找不著。」
眾人明白這不是打趣的話,全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2.202.199
推
07/16 01:00, , 1F
07/16 01:00, 1F
推
07/16 01:32, , 2F
07/16 01:32, 2F
推
07/16 02:43, , 3F
07/16 02:43, 3F
推
07/16 04:09, , 4F
07/16 04:09, 4F
還有兩回就完結,然後就是長長的番外。保證會有安穩日子。
謝謝妳們推文。
其實寫的時候不覺得虐,但隔一段時間自己回頭看才發現,咳,好像蠻痛的。bbbb
推
07/16 13:26, , 5F
07/16 13:26, 5F
→
07/16 13:27, , 6F
07/16 13:27, 6F
長痛不如短痛嘛。<<又在亂用詞語
推
07/16 13:58, , 7F
07/16 13:58, 7F
現在的幸福很脆弱啊。(抖)
推
07/16 14:14, , 8F
07/16 14:14, 8F
o~o (我推) <<推什麼推#
推
07/16 14:53, , 9F
07/16 14:53, 9F
他出場我也好緊張。(戴好安全帽做好被扔菜葉的覺悟)
推
07/16 22:52, , 10F
07/16 22:52, 10F
這個、但是劇本已經......(汗死)乖,不哭不哭。(塞一大包面紙賄賂)
※ 編輯: ZENFOX 來自: 36.239.66.84 (07/16 2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