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魔獸世界] 兩個王子 下篇 （4）
那個「隨扈」在宴會廳外頭等怒西昂，把他卡在雕像和柱子之間的縫
隙動彈不得。這真是絕佳的時機，走廊上一片混亂，原本懸掛在牆上的彩
旗串被扯下，在地上踩得面目全非，許多人探頭探腦，一逮著機會便試圖
溜進門內。「我是受到邀請的！」類似的叫嚷此起彼落，士兵耐性盡失，
一邊擋住不夠資格入座的人，同時又忙著對貴族打躬作揖。
大廳已擺上長桌，除了主位之外，還擠滿貴族、騎士和僕役，空氣因
火炬和蠟燭而模糊不清，食物、酒和汗水的氣味雜陳。怒西昂可以看到底
端的貴客起身致意，下方呼喊跟著擴散：「暴風城萬歲！」夾雜著敲桌子
的聲音。安度因向人群微笑，精神奕奕，只有怒西昂知道面具下那一抹疲
倦，這個想法讓他感到愉快，就連眼前的不速之客都沒打壞這份好心情。
「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你，怒西昂。」那雙不屬於人類的眼睛充
滿力量，足以將一頭雛龍釘在原地。他的影子在異界伸展開來，像水般漫
進怒西昂的思緒。「我以為你還在潘達利亞。」沒說完的話在空中迴盪，
還在我們眼不見為淨的地方。
「久仰大名，卡雷苟斯。」他從沒見過藍龍王，但也不需要問。「我
才剛回到艾澤拉斯，尚未前去請安，怠忽禮節，請多見諒。」
卡雷苟斯的嘴角抽動，壓制怒西昂的力道減弱了些。幻象正經八百的
虛偽語氣顯然讓他覺得很有趣。儘管嘲笑吧，你期待一頭雛龍如何表達不
滿？伸出爪子露出尖牙，奮不顧身跟藍龍王打一架嗎？
「你們黑龍……向來有干涉血肉之軀事務的習慣，看來你也不能免於
誘惑。」
怒西昂咧嘴，語氣依舊彬彬有禮。「顯然您也正享受著這樣的小小樂
趣。」
壓力突然大增，怒西昂嗆咳著無處躲藏，像是有液體堵住了他的喉管。
「這是我跟珍娜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我什麼都沒說。」
「我在這裡是為了保護她，沒有其他目的。現在不比從前了，怒西昂，
戰爭改變了很多事情，我們承諾不再干涉地上發生的一切，血肉之軀必須
決定自己的未來，除非牽涉到龍族的利益，否則我也只能袖手旁觀。」
這條但書牽涉的層面很廣，足以抵銷卡雷苟斯這番冠冕堂皇的話。但
怒西昂懶得爭辯，當然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小命正握在對方手上，那可不是
耍耍嘴皮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巨龍之力。此刻他就像在水裡載浮載沈，爪
子抓不到支力點，伸展翅膀也無法飛起。
惹毛卡雷苟斯沒好處，但他寧死也不願向親族低頭。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雛龍。」藍龍王陰沈地說。「你溜出龍穴逃
往外海，讓大家猜測你的行蹤，現在又披著幻象藏身在暴風城裡，你在打
什麼主意？」
「聽到你們這麼掛念我，真令人欣慰。」怒西昂冷笑。他們能在異界
中窺視血肉之軀的一切，過去與未來，卻看不透彼此，這是造物主施加在
龍族身上的詛咒：卡雷苟斯無法知道他做了什麼，想要什麼，只能用武力
逼他就範。
卡雷苟斯賞了他一個混合著厭惡與輕蔑的眼神。「看來不只是幻象，
你連骨子裡都很享受人類這一套。混跡在血肉之軀間不是件壞事，但你最
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用擔心，閣下。」他輕柔地說。「我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不會隨
便就把這個可愛的山谷燒成灰燼，或為了向你示威而對珍娜‧普勞德摩爾
不利，更不會因為窮極無聊就毀滅整個世界。我在這裡的理由和你一樣，
我是黑龍，但我不是奈薩里奧。」他咬著父親的名字，心想這輩子需要重
複多少次這句話。你們不瞭解我，你們怕我，看看這些親族，空有力量卻
滿懷恐懼，比血肉之軀還要怯懦。
卡雷苟斯聽懂了，他花了幾秒判斷真偽，很快朝宴會廳看了一眼，接
著放鬆箝制退後一步，把異界中的陰影也驅散了。喧囂如浪潮般湧來，走
廊上更擁擠了，煙霧瀰漫使每個人都像在水裡泅動。有人大叫著讓路給雜
耍團通過，混雜著獵犬的吠叫。
「相當……用心。」他遲疑地上下打量怒西昂，彷彿現在才看到那層
幻象。「說不定比我做得還好，你從人類身上學了很多。」
怒西昂整平衣袖。「我就算像個地精，也絕對不關你們的事。」
「別介入太深。」卡雷苟斯閉了閉眼睛，幻象的臉上掠過一抹痛楚。
「他們終究是……血肉之軀， 生命轉瞬及逝，有時就連活了數百年的龍，
都很難承受那樣的傷痛。」
你應該沒資格說我，怒西昂幾乎說，但轉念一想，還是維持表情淡漠：
「我知道。」
「你不懂，怒西昂，你太年輕了，無法想像悲慘的結局，而我已經承
受過好幾次了。不要以為異界會站在我們這邊，當事關自己，或我們深愛
的人，龍族就像盲人一樣無力，只能模仿血肉之軀亦步亦趨。」他朝大廳
揮了下手，珍娜正越過右手邊的地精，和吉爾尼斯代表說著什麼，臉上帶
著公事用的微笑。安度因則倒了第三杯酒，悶悶不樂地喝著，只在國王說
話時打起精神回應。
「他們是人，立足在地盤根錯節，龍族能分到的少之又少。你以為我
掙得了珍娜身邊的一席之地嗎？她心裡還有賽拉摩，達拉然，親族和每一
位子民，就算有一天她選擇其他人類——不要轉頭，怒西昂，這是他們的
遊戲規則，政治和血緣，你也不可能逃得過。」
「我無法像您這麼設想周到，閣下，我只不過是一頭雛龍。」
卡雷苟斯瞇起眼，像人一樣狠狠折了下指節。藍龍王的幻象比怒西昂
原先想的還要急躁、情感豐沛，此刻他應該很想揪住雛龍，壓在牆上好好
揍一頓。「你太像人了，比我們預期的都像，這不是個好現象。我知道親
族忽略了你的教養，但——」
「你們只教會了我一件事。」怒西昂打斷他，嘴角揚起，笑意如刀。
「只要是龍族看上眼的，絕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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