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吃飽的老虎（一）已刪文

看板BB-Love作者beckt68 (目をくい縛れェェ！)時間11年前 (2013/07/02 11:26)推噓7(7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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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擇二字很奇妙。　　明明可以「選」，人們卻往往在被迫或被騙的情況下選了自己不想要的東西。　　若是走投無路也就罷了，在看似游刃有餘的時候，情況反而更混亂；光「這種事我做得到！」「偶爾大膽嘗試也不壞！」諸如此類的念頭，就常常讓人一時衝動地做出各種傻事。　　梁兆夢騎著外公留下的老野狼，在轟隆作響的引擎聲中做著移居鄉間的美夢。　　送貨回程的路上經過便利商店，他停下來買了杯咖啡，離開時留意到店門旁的電線桿上掛著一張簡陋的廣告看板，不太端正的奇異筆字跡寫在A4大小的瓦楞紙板上：　　誠讓：30坪三樓透天厝230萬，價錢可談。　　　　　開明村346號，689-3461，馮先生。　　透天！兩百三十萬！如果是這個數字他不用靠任何人資助就買得起！在台北這種價格連想買小套房都很勉強，在這裡卻能買大房子！　　這裡冬天溫暖夏天乾爽，地方寬廣空氣又好，有了房子再利用網路接些案子做，就可以過著愜意的鄉居生活了。　　梁兆夢飛快地拿出手機把看板拍下來，喃喃唸著「開明村開明村開明村在哪啊」踩上機車，噗嚕噗嚕地騎回外婆家。　　外婆家的四合院在他上高中時改建成透天厝，左鄰右舍仍是那些叔公伯公們，生活隱私卻加強了許多。　　外公過世後，小舅舅把房子一樓略作改裝，開了家雜貨店讓外婆守著，小村里中的店務忙得恰到好處，讓因喪夫而消沉欲死的外婆一點一滴重新活了回來。　　這陣子梁兆夢回來小住，更為她一舉注入大量活力－－小雜貨店推出了外送服務，從衛生紙到米酒頭，只要是外公那部老野狼載得動的都可以送貨到府。　　想到三天前聽到的社區廣播內容，梁兆夢還是有點哭笑不得。　　「大家好，這裡是天福宮的播音站。林家阿容嬸的柑仔店，這馬打電話來買物件，會使替你送到厝，同村十分鐘一定會到。若有需要，請打這支電話……」　　同村十分鐘！這見鬼的宣傳詞不知是不是天福宮的廣播阿伯擅作主張加上去的；村裡的門牌極為分散，光找路就讓梁兆夢疲於奔命。　　幸好打電話訂貨的阿叔阿嬸們多半親切得很，會提醒他「就是國小對面的紅磚屋隔壁」或是「過了大水溝的小路彎進來」之類，也不曾因為到貨時間超過十分鐘就刁難他（買一串衛生紙或是兩瓶黑松汽水實在也沒什麼好刁難的），加上推出外送服務後外婆的雜貨店業績和好心情指數明顯上升，梁兆夢這個臨時送貨員的工作做起來還算頗有成就感。　　要是有薪水就更好了，哈哈。　　停好車子走進店裡，外婆正在為泡麵貼標籤；梁兆夢把剛才收到的貨款（「兩百塊免找啦給你呷涼」）交給她，順口問道：　　「阿嬤，開明村在哪？離這裡會很遠嗎？」　　外婆把老花眼鏡壓低，從鏡框上緣看向梁兆夢。　　「幾番？」　　「呃……好像是三百多號。」梁兆夢回答後才拿起手機，找出剛才拍的照片。　　「那麼多號，敢若在隔壁爾爾。繞過你二叔公的田，土地公廟邊那條大路走下去就到了。」外婆放下手中泡麵，拍拍膝蓋站起身來，朝梁兆夢手上的咖啡瞄了一眼。　　「這樣啊，好像不會太遠。」　　外婆口中的「隔壁」彈性相當大，但騎車的話應該還蠻近的。　　梁兆夢看著手機上的照片。三十坪三樓透天厝，兩百三十萬。他吞了口口水。三十坪應該是佔地吧？如果是三層樓加起來三十坪，那扣掉屋前空地根本就是薯條屋了。　　還是馬上過去看看實物長什麼樣子好了。　　把手機收進口袋，梁兆夢抬頭正想向外婆告假，就見她手腳飛快地在電話鈴響的同時拿起話筒，以流利的台灣國語嘰嘰咕咕地接了另一筆外送的單子。　　「誠拄好，來來，送這個去開明村三百四十六號，攏總是六百五。咖啡我先幫你拿去冰。」　　外婆跑到櫃台後方拿出六根日光燈管和一包抹布，用綑包繩綁了個嚴嚴實實，交給梁兆夢。　　三百四十六號，還真巧。梁兆夢心兒怦怦跳，用咖啡跟外婆交換了燈管和抹布，跨上老野狼，滿懷期待地踏上了偵查之路。　　繞過二叔公的田（哪一塊啊），沿著土地公廟旁邊的大路往下走－－穿過了一片沒有人煙的荒田，天色很快暗了下來，梁兆夢正在忐忑時，路旁開始出現錯落的房舍。　　他放慢速度，仔細看著門牌，從開明村三百九十八號開始盯，找到三百四十六號時，他眼睛酸了，脖子也痠了。　　架好機車，梁兆夢用力眨了眨眼睛，一邊把燈管和抹布從貨架上卸下，一邊東張西望觀察著這棟房子的外觀和環境。　　三十坪是佔地沒錯，屋前有塊空地，停著一部應該已經報廢的50c.c.紅色機車。整面外牆貼著藍白兩色的丁掛磚，房子不新，但看來維持得很好。二三樓都有陽台和大片落地窗，窗簾顏色似乎有點深了，換成米色或淺藍色應該都很不賴…… 　　不看則已，一看就滿意。一小時前還覺得人生沒有目標的梁兆夢此刻覺得他出生就是為了與這棟可愛又便宜的房子相遇。　　梁兆夢走到玄關前按響門鈴，沒等多久，鐵門拉開一條縫，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露了出來。　　「你好，請問府上是不是……」　　「多少錢？」　　門後的男人打開錢包問話。若不是戴著眼鏡又膚色偏白，這男人身上很有無業遊民的味道。身上穿的Ｔ恤垮到幾乎露點，一頭亂髮及肩，臉倒是很年輕，看起來不出二十五歲，聲音則比臉更年輕一點。　　「一共是六百五十元。對了，我在那邊看到……」　　「謝謝，辛苦了。」　　眼鏡男數好錢塞了過來，接過燈管抹布，也不等人把話說完，就轉身準備關門。　　「等一下！」梁兆夢連忙伸手抵住大門，直接問道：「你這裡是不是要賣？」（待續） -- 「因為死亡有溫柔小手，安慰生的各種創傷。」　　　　－－《突然我記起你的臉》‧黃碧雲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30.69.78 ※ 編輯: beckt68 來自: 61.230.69.78 (07/02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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