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麋人與烏鴉 14
「你知道嗎？雖然我感覺不太到別人的感覺，但我知道，我自己從沒跟人，像是跟你
一樣這麼親密過。」
吳金烏看著我，微笑先是僵住，我發現他蒼白的膚色，耳朵部位開始泛紅，眼神游移
，我靠近他，用額頭輕觸他的額頭，感覺到他的體溫似乎偏高，於是問道：「你身體不舒
服嗎？」
「為什麼？」吳金烏問道，表情還有些呆呆的。
「你體溫很燙。」我回道：「所以你是因為這樣才需要我的安慰嗎？」
吳金烏張大雙眼，晃著頭，聲調提高了些，「什麼你的安慰？」
「你剛剛不是握緊我的手嗎？我以為這是你需要安慰的表現。」我直接回道，「所以
我給你安慰啊，畢竟我們正處於交往關係。」
「痾、我……」我看見吳金烏的耳際以很快的速度消退紅潤，變回他一如往常的骨灰
白，「我是在安慰你。」
我看著吳金烏誠懇的眼神，更是困惑了，我的困惑指數似乎不斷攀升，好像沒有極限
似的，每當我以為我已經爬到山頂了，殊不知只是一時視覺錯位，又一次我的疑問抵達高
峰。
「為什麼你要安慰我？」我問道：「我哪裡需要被你安慰？」
「因為你說你不管到哪裡都感覺一個人……」吳金烏摀住額頭，「該死我又把你當一
般人看待了。」
「我不覺得難過，我那只是客觀陳述一件事情，雖然『感覺』這東西一直都很主觀，
但總之我不因此難過。」我看著吳金烏困擾的表情，說道：「如果這對你心情有幫助的話
，我想說，你想要安慰我這件事情，是非常，值得鼓勵的。」
「你第一次稱讚我……」
吳金烏突然又笑起來，我總不懂他們的情緒何以如此翻騰，一點兒也沒有規矩。如果
是我的話，通常一天起床的時間是我最難受的，那對我而言形同於折磨。中午是最開心的
，因為午餐我習慣吃相當的豐盛，以便度過更不愉悅的下午。晚上回到家，十一點是最開
心的，因為是我的影集時間。
「我沒有第一次稱讚你，剛認識我就說過你長得很好看了。」我搖搖頭，「我還說過
不少次。」
我拿起一旁的一本小說，書名是《尖牙與凡俗》，書封上大大的字體寫著：「當代媲
美知名作品《真正的血》，連作者本人都說讚的同志作品。」
「這裡說的《真正的血》，是那一部拼命脫光衣服的影集嗎？」
我皺起眉頭，媲美那一部作品有什麼好拿來說嘴的？收視率？但哪一部影集找滿高品
質俊男美女脫光收視率會低的？雖然這麼說，我也是鍥而不捨的看了好幾季吸血鬼的臀部
線條就是了。
「是小說，你知道這些評論都隨便說說而已。」
吳金烏笑起來，拿下了書封，我看他準備扔進垃圾筒，連忙阻止。拿過了書封，輕輕
的交疊摺好，將它安穩的放在桌面上，滿意的看著它。
「東西是要有規矩的。」我說道，接著翻開那本書，「所以說這是一部吸血鬼的羅曼
史？我神話學教授說過，吸血鬼的根源也是來自於各種國家神話，我每次都很好奇怎麼會
有人覺得吸血鬼是能夠做愛的，因為起初吸血鬼的設定不就是靠吸取血液得到性高潮嗎？
」
我說完，看像吳金烏，吳金烏看著我，蒼白的耳際又一次莫名泛紅，我皺起眉頭，「
你又發燒了嗎？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明天一早──」
突然間他抱住我，用力的抱住我，用力到即便隔著衣物隔著手套我都能感覺到那種肌
膚接觸的熱度，這是我向來不樂意的。即便在過往與陌生人做愛的過程中必免不了這些接
觸，但那些人屬於保特瓶，用完回收就算你親吻過瓶口，這也是為何我總不覺得那有什麼
的原因。
可是吳金烏不一樣，我不知道他哪裡不一樣，可能是因為他與我已經訂立了一個交往
關係，而這個關係導致了他與我的關係不能像那些寶特瓶一樣容易回收，像是Sundy也是
在交往之後就幾乎沒有肢體接觸了。
我等著吳金烏發現我的僵硬，但他抱得是愈來愈緊，綿羊被我數完了，綿羊的小孩也
被我數完了，綿羊從此絕種了。於是我只好喊了喊吳金烏的名字，「Raven，Raven，夠了
，夠了，我說夠了！」
吳金烏終於離開我的身體，我忽然覺得這層關係讓我好疲倦，一被擁抱就好疲倦，像
是自己被某個人給侵略，從未有過這麼被侵略的感覺，像是某種厚重的東西被剝奪，感官
瞬間鬆懈。
「你，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看著吳金烏濕潤的雙眼，雖然他雙眼總是那麼濕潤
，「你可以告訴我嗎？」
「我太激動了，抱歉。」吳金烏回道：「下次我會控制我自己，不要這麼激動。」
「可是我就不懂了。」我皺起眉頭，將手放在膝蓋上，「你為什麼要激動？有這麼多
事情好激動嗎？你們是對生活中每一件事情都有滿溢的感觸嗎？」
「因為你剛剛說的話……」吳金烏揉了揉太陽穴，「你知道你剛剛說高──」
「你說吸血鬼高潮？你因為吸血鬼高潮所以很激動？你是基督徒？」我思考著基督教
的教義，但結論是我什麼都想不到，當初在教堂的我應該專心些的，「如果我剛剛的言論
有冒犯到你，那真是不好意思。」
吳金烏笑了起來，搖搖頭，「不，我的天，我是因為你說那些話，才激動的，懂了嗎
？你又不是處男。」
我聽著吳金烏的話，思考了一會兒，「喔！」終於懂了。
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默，我都懷疑時鐘是不是壞了，每當以為已經過了五分鐘，其實才
過了一分鐘左右。我們兩人都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往常我都相當眷愛這種沉默時光，但
現在我卻覺得有那麼一些尷尬。
「我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忍受不了了，我終於開口。
「這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吳金烏笑起來，「我的天遇到你什麼事情好像都不一樣
了。」
「當然會不一樣，這不是很正常嗎？如果一樣，這才是不正常吧？」我側過身，握住
他的手，說道，「你知道雖然隔著手套，但我和Sundy在交往之後，就很少這麼親近的接
觸了。我沒辦法和有確立關係的人做這種接觸。」
「遇到你之後我也不一樣了，這我想你應該給自己鼓掌一下。」我僵硬的試圖露出笑
容，但卡在半路於是就又收下，「只要我跟整個大環境沒有交集，我就不需要因為這些人
而改變，但只要產生交集，我就需要為了他們而改變，這件事情是很難受的，我不喜歡改
變。」
「可是只要產生了交集，就一定會改變，如果我們都還是像一開始一樣，那這個交集
又何必交集，我們退回原點不就好了？」
我盯著吳金烏，他眼睛又更濕潤了，我總是搞不懂他是過敏還是天生水汪汪，明亮漆
黑的雙眼有群星居住，突然他靠近我，靠得很近很近，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要傾身吻我
。
我下意識的用力閉緊雙唇，過了一會兒都沒有東西落下，我才發現他沒有吻我，他只
是很近，很近的看著我，額頭貼額頭。這麼近的距離看著他那明亮的雙眼，看著，看著。
最後我也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經過多久的對望，只知道在最後他要退開時，他
吻了我，很輕很輕，一個很輕的吻。
然後我聽見了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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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e love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且不合常理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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