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小善存　14

看板BB-Love作者orangeumi (橙海)時間11年前 (2013/05/26 22:12)推噓12(12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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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回過渡，沒什麼起伏，沒興趣就跳過吧。李善存目前所處的公司，全公司的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工作狂，半夜十二點一點跟著國外一起開會不是稀少的事情，到晚上十點十一點都還有人在回公司信件處理事務更是家常便飯。江皓晨可能是裡頭被管制得最兇的一個，所以如果不是特別重要，一定得十二點以後參與的會議，那通常他寄出的信件最晚的時間在 11:59分，更晚就被他家男人拖去睡覺了。其他人就不見得了，倪維常一忙就豁出去了，根本沒在管睡眠的。李善存勉強好一點的原因是他是那種要充足睡眠才有辦法做好事情，從學生時代就不是那種很擅長熬夜的學生，是體質的關係。陸易明則是有早上運動的習慣，所以他比一般人都還要早起上健身房，雖然早睡，但也比大夥都早開始工作。總之台灣這裡全都是工作狂，拚命工作是正常的，但工作到把命都快要賠了，就不是身為一位優秀的上司喜歡看見的事。那個工作到太過度的人就是李善存。從兩個人的生活頓時回到自己一個人的生活，他非常不能適應，他已經太習慣每天會把這天發生的他覺得重要的事情跟紀展希說，就算只是一兩句，他也覺得很夠。紀展希是一個很好的伴。但分手了，他下班吃完飯回到住處，面臨空蕩蕩的寂靜，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明明之前紀展希回到家可能也只有跟他半個小時的交談時間，甚至更少，但是，知道總會還有一個人會回到這裡，傾聽自己說話，也對自己說話，而且是個互相喜歡的人，那種感覺是全然的不同。已經太安於有人可以一同分享的生活，突然要變成只有自己能跟自己說話，他很不能適應。分開本身當然令他不捨，但那是他覺得對兩方都好的決定，不能說他沒有遺憾，但他努力過了，而他在裡頭發現自己的極限，就算再愛，還是有些跨越不過去的，或是說，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跨不去那些。他真的盡了力，於是遺憾變得清清淺淺的，並未因此畏懼或害怕了愛情，反而是那突如其來的孤寂，徹底地讓他喘不過氣來。他試著看書、試著聽音樂……都有用，卻也都沒有用，內心還是悶得慌，最後他發覺，最能讓自己忘記這種寂寞的方式，就是工作，不停地工作。李善存因為跟陸易明住得近，下班後兩人常會約著一起吃了晚餐再回家，這天晚上陸易明看著李善存那日積月累的黑眼圈，終於開了口。「你這樣工作，公司並不會因此給你頒個終身貢獻獎，也不會多給你一點錢，就算多給你一點錢，大概不夠你付醫藥費。」李善存看著陸易明有些嚴肅的臉，之前他會擔心，以為陸易明是不是生氣了，但他現在知道，這是陸易明關心人的方式，直接把話說得很明，讓人無處可躲，卻又極有道理。輕輕的，他笑了起來。「所以現在換成朋友模式了？」邊問，李善存邊用湯匙舀著麵碗裡的湯。「上司也一樣。」陸易明看著李善存。「公司又不是我開的，你多幫公司解決幾個case，我也不能多發錢給你，但你會累死，我又要重找人。」李善存微笑。「你要負責台灣的業績。」意思是他把案子技術問題解決，sales就容易談到案子，陸易明相對就輕鬆。「所以我才不希望有人因此死掉。」陸易明扯了扯唇。「永續經營這點道理我還算懂的。」「那如果是你自己的公司呢？」李善存好奇了起來。「被告讓員工過勞死應該也要賠一大筆錢吧。」陸易明的意思很明顯。「我沒那麼多錢好賠，還是好好讓員工休息吧。」李善存笑了笑，笑到最後終於垂下眼簾，笑意遺失在他的唇角，僅剩淡淡的哀愁。李善存喝著湯，「不瘋狂工作我不知道怎麼辦。少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夜晚變得太長，長到似乎都不會消失。從跟紀展希離開之後，他就一直祈望著夏天快來，就算是在台灣，白天還是相對長，那磨人的夜就算少個只是幾十分鐘或一兩個小時也是好的。但偏偏才開始沒多久的冬天長得像是不會結束一樣。「去學些什麼？」陸易明提議。「工作要用很多腦，我懶得再花腦。」李善存直覺回應。「學些不用動腦的？去畫畫？去捏陶？學樂器？」陸易明建議。「樂器倒是很久沒有練了。」李善存笑著。「不過太久沒練，在那房子裡拉小提琴，鄰居可能會來抗議吧？」「不然早點睡，早上跟來學太極拳當我師弟吧，反正我們住得很近。」「太極拳？」李善存瞪大眼。陸易明點點頭。「是。怎麼了？」「沒有，我一直以為你是晨跑。」李善存知道對方有早上運動的習慣，直覺以為是跑步，但沒有想到是太極這項健康、又這麼……不像這年齡會做的事情。陸易明笑了笑。「很怪？」「很健康。」李善存吐了吐舌頭。「好吧也的確很特別。為什麼會想學太極拳啊？感覺比較多人上健身房。」「以前我也曾經上健身房。但後來沒有了，至於為什麼？一開始，只是因為想要跟喜歡的人做相似的事。所以我學拳、也學單刀、學氣功……練久了這變得不只是生活裡的一部份，就一直練下來了。」李善存想了想，他到這工作來後，為了快速地讓自己成熟，花了很多心思在工作上，除非朋友相約打球，或他自己偶爾覺得太久沒動受不了，跑去慢跑，真的變得沒什麼運動。陸易明這樣一提議，他覺得做個運動也不錯，可以打發時間，身體又能變健康，有伴的確也比較容易持續，他決定跟陸易明一起去練拳。但一開始真的很難，要變得早睡早起跟調時差沒什麼兩樣，好幾個晚上他根本沒辦法那麼早睡，一直工作到三更半夜，早上又睡到爬不起來，只好直接缺席，都是到公司才找空檔跟陸易明道歉。「不用勉強。你已經比很多人都好。」陸易明溫和地說道。「也比當年的我好很多了。」李善存覺得這純粹就是安慰。但被陸易明這樣安慰，似乎也蠻難得的。他跟陸易明的程度差太多，雖然說是在同一個場所練拳，但其實就是各練各的，老師花比較多時間指導他，陸易明則是大部份時間都自己練。他習慣了比較有速度感的運動，在他看來，就算慢跑也比練拳快，對他來說剛開始真的有不習慣，只是依樣畫葫蘆，而且他自己知道那顆葫蘆還畫得不怎麼好看，但他想很有可能是師兄姐想鼓勵他，都很熱情地對他打招呼，也讚美他練得不錯，看到那一張張的笑臉他就更不好意思，只好試著把葫蘆畫得更好一點。終於練到幾次之後，他回家之後的時間變得沒有那麼多空白── 他看看書回回信，把家務做完，就差不多是該睡的時間，睡眠也變好，慢慢地他不再鎮日埋首在工作，其他的事都做不了也不想做。他覺得好多了的同時，一年一度的全球年會即將到來。回想半年前到普吉島參加亞洲區會議的情景，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時他跟紀展希還那麼好，回來沒有多久，就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發現紀展希沒讓他知道的事、紀展希告訴他這個祕密、他們決定再努力一段時間……乃至分手、他搬了出來。感覺好漫長，卻又彷彿在轉瞬間，都過去了。跟紀展希分手之後，他一個人回過中南部看媽媽，坐在車廂裡，他告訴自己要堅強，雖然他確信自己是一個能夠平靜接受現況的人，眼淚還是透露了他的感傷，以往總是紀展希陪著他一路回來，卻很難有這樣的畫面了。到美國總公司參加年會之前，他又回去看了媽媽一趟。這次，他沒有再落淚，他想那有部份是因為在時間的沉澱之後，他已經更能接受他跟紀展希真的只有跟彼此分開才能有美好的未來，更多部份則是他終於開始習慣一個人的生活。這次媽媽竟然從一開始就認得他，很溫柔地看著他，是母親的那種眼神，而非妻子的那種。他跟媽媽閒聊他跟弟弟的近況，媽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問他：「那個孩子呢？」他知道媽媽說的那個孩子是誰，考慮了一下，還是跟媽媽說實話了。「媽，我們分手了。」「怎麼會？」媽媽看起來很震驚。他微微低下頭。「發生了一些事，一些其實沒有在我預想之中的事。媽，妳放心，我覺得這樣很好。」我從這段感情裡學會如何跟一個人共享生活，也從裡頭學到了要如何離開一個明明我還愛著的人，讓那些成為過去。但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他知道媽媽還學不會離開。媽媽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他開始說起他公司的同事，說著他有一群很好的同事，聊著他跟同事的相處。媽媽聽著他說著說著，緩緩地笑開來。「善存，很好。你比媽媽還好，媽媽很開心。」看著媽媽的笑容，他的眼淚險些在那瞬間就落下。那天，媽媽整天的狀況都很好。「你來了她就好很多。」舅舅溫和地私下對他說道。「以後常來吧。」舅媽卻在一旁不置可否，他笑了笑，偷偷多塞了一個紅包給舅媽，畢竟媽媽跟舅舅是手足，媽媽跟舅媽沒有血緣關係，雖然他們請了人來照顧媽媽，但說不麻煩到舅媽，是不可能的。舅媽笑了笑，卻是不屑的那種。「你舅舅的話的反義你應該懂了，你媽幾乎每天都瘋瘋癲癲的，只是你來得正好。」他只答了謝謝，內心像被鋸子狠狠鋸過一般。幸好媽媽那天用很溫暖地笑容送他走，他又變得開心，跟媽媽說著他之後要去美國開會，但弟弟會回來看媽媽。「我知道了。」媽媽笑著說：「你們兩個都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他笑著跟媽媽揮手，進了高鐵之後，他的眼淚再也沒有辦法忍住，而這回，他的身邊再沒有另一個人。他難以克制，把自己關進廁所裡大哭一場，直到廣播催著他所搭乘的車次的旅客快上車，他才洗了把臉，快速地到了月台。車子正好來了，他上了車找到位置坐下，很快地，嘉南平原的點點燈火就被遠遠地拋在身後了。高鐵飛快地奔馳，他的內心卻平靜了下來。他問著自己為什麼哭。一開始，是因為被媽媽安撫了，看到媽媽的笑──那種身為母親，對自己的孩子不捨憐惜卻也欣慰開懷的笑容。每次看到這樣的笑容，就會覺得所有的辛苦努力都值得了。但在更後來的大哭，卻是因為他身邊沒有了人。他問著自己，是還些微地遺憾著這段難以挽回的感情？還是，想對這段時間堅強走來的自己說一聲辛苦了？抑或是，他只是想要有一個懂他，他也懂的人，能夠在身邊陪著他哭？他沒有確切的答案，他發現，答案也許不是那樣單純的一種。好幾個答案已經緊緊地揉合，不可分割，然而他也發覺，他又前進了一步。至少他的生命裡，開始容納得下別人的存在。此刻，他一個人，還是會覺得難過、還是會有淚水，但仍努力前進著，愈來愈穩健，他喜歡這樣的自己。輕輕地，他對著玻璃窗裡的人笑了一個。玻璃窗裡的人，幾乎同時也對他笑了一個。 -- 畫重點時間到。倒數第五行，開始容納得下別人的存在。他的內心有位置空出來了啊啊啊（是在激動什麼）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3.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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