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小善存　10

看板BB-Love作者orangeumi (橙海)時間11年前 (2013/05/23 20:54)推噓14(14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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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沒有等鬧鐘叫，李善存就起床了，正確來說，應該就只是進行一個起床的動作而已，因為他幾乎沒有睡，只不過是闔眼過了一夜而已。後來紀展希就沒有再說些什麼，在他身邊躺著睡下──事實上他也知道紀展希應該跟自己一樣，闔眼過了一夜罷了。紀展希能感覺他是否真的睡著，他也感覺得到紀展希的。紀展希睡著的樣子很恬淡，平時總是很有想法、充滿色彩的人，在此時會褪成一張白紙，卻是讓人會微笑地看著，想在上面揮灑些什麼卻又好捨不得，最後只是捧著笑著的那種。他一樣地為自己準備了早餐，沖了澡，明明時間比往常多，卻失去了那種閒適。吃著早餐，他卻跟平日不一樣，沒有把電腦打開，只是用手機把信收完，隨手在手機日記帳上打下一段話。曾經我以為我了解讓媽媽生病瘋狂的痛楚，原來我還不夠懂。直到我也不想面對的此刻，我好像多接近了她一些。吃完早餐，他同樣換上西裝，坐到床沿，仍是吻了吻紀展希的唇，紀展希毫無回應，真的像是就睡著的樣子，他卻從那吻中更肯定了些什麼。紀展希很疲倦或睡眠不足的時候，唇會透出一種氣味，像是火氣太大的味道，他不會形容，但卻可以分辨。現在他唇瓣烙的就是那個氣味。他凝視了紀展希很久，決定什麼也不說。就裝作昨夜紀展希的話他全部沒有聽見，免得他要是現在回應了什麼，紀展希睜開眼，一切就成了定局。他不要那樣。「愛你，好眠。」最後，他只是輕聲地落下這四個字，起身出門上班。對自己說他們還是在一起，什麼也沒有變，所以千萬不能掉淚。要是落了淚，就像承認了可能分離的事實，他不要面對這些。抬頭挺胸，他出了門。到了展場，身為工作人員，他提早進了場，公司的人都還沒到… …不對，才這樣想著，他看到了陸易明那雙黑亮的眸正盯著他。「還好嗎？」陸易明開口問道。李善存點點頭，微笑著。「不錯啊。」陸易明看著李善存那充滿血絲的雙眼，內心了然。「真的不行別硬撐，我會想辦法的。」「我很好。」李善存笑著說道，雙眸開始越過陸易明，搜尋著他認識的人。「Lucian，那裡有我認識的人，我先過去打個招呼了。」讓自己專注在工作裡，以為這樣就能逃避內心的痛苦，他卻像是分裂成兩個人，一個正帶著微笑不停地跟人談話、寒暄、介紹；另一個則是在內心裡頭覆著眼，一次次地祈禱著什麼都沒有發生，紀展希不要趕他走。就這樣一路忙到中午，捧著高宇飛做的牛肉咖哩飯吃著──高宇飛特別為了江皓晨送便當來，當然就不只江皓晨了，全公司的人都有份，還切了水果，也是所有人都有的，不一樣的是江皓晨多塞給他一整個保冷杯。「皓皓學長？」李善存邊在休息區吃著飯。大夥輪流吃飯，現在只有他跟江皓晨兩個，他很自然地轉成私下相處的模式。「這個是？」高宇飛送完午餐打過招呼就先去逛展了，等會才會回來把餐盒收回去。「我聽學弟說是葡萄汁耶，因為我懶得剝皮吐籽，他乾脆幫我直接打成汁，可是我們家只有兩個保冷杯，所以一杯是我的，給你一杯幫你打氣，下午演說加油，你一定會講得很好的。」江皓晨笑瞇瞇地說道。「離皓皓學長還差了一段。」李善存說道。這不是自謙，而是年齡和資歷的確讓他跟江皓晨有差距，這也是他初次待外商，還是江皓晨介紹給他的機會。「但我會很努力的。」「不要努力過頭了啊，要記得睡覺啊。」江皓晨看著李善存。「看你眼睛好紅，昨天準備到很晚嗎？」說到最後又搔了搔自己的頭，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好像沒有立場說你，我常被學弟趕去睡覺… …但我昨天演講真的沒有準備到很晚啦，你看我的眼睛沒有這樣紅紅的。」把眼睛瞪得很大。「好。」李善存露出一個微笑，吃著高宇飛做的咖哩飯。學長們的感情真的很好，以前只是羨慕並且開心，此時他內心卻有淡淡的微酸，就算他知道學長們濃厚的情感不是平白無故得來。但他與紀展希也很努力，為什麼要遇到這種事？吃完飯才把餐盒還給江皓晨，連葡萄汁都還沒有喝，先吃完飯的倪維就衝了過來，神神祕祕地把他拉到一邊。「怎麼了？」李善存納悶地看著倪維。「這個給你。」倪維把一個東西塞到李善存的手裡。「我剛剛跟 Lucian告假跑去附近的百貨公司買的。」李善存望向手上的包裝──眼膜？倪維解釋道：「看你眼睛太紅了，一定熬夜熬過頭，快去廁所敷個十分鐘亡羊補牢一下，很好用，你下午上台演講眼睛應該可以不會那麼紅吧。」「不用吧。」李善存打算把眼膜還給倪維。「我的眼睛本來就沒有那麼紅啊，這很貴吧？」雖然對這種東西沒什麼研究，但怎麼想都不會太便宜。「很紅，不貴。」倪維非但不收，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李善存帶到廁所。「至少十分鐘後才可以出來。」進了廁所，他照著鏡子，不能理解他所看到的那個人為什麼眼睛那麼紅，明明他昨夜很早就上了床，而且整夜都閉著眼。只不過是沒睡而已，又不是沒有讓眼睛休息，為什麼眼睛也會像是哭泣過一樣。他分明一點眼淚也沒有掉，為什麼還是換來這樣的結果？這讓他愈來愈想不透，把眼膜敷上去，清涼舒適的感覺襲上眼，心卻更加紛亂。結果跟過程之間，為什麼就是不能有絕對必然的關係？怎麼會那麼困難。愈想頭愈暈，思考仍然沒有結果，他卻開始有一種天地為之旋轉的感覺，他索性坐拉下馬桶蓋坐在上面，讓自己休息一下。頭還是隱隱地暈著漲著，他開始數秒，讓自己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想。沒有太多時間休息，接下來就換他的演講了。李善存並不緊張，畢竟他不是第一次站在台上。這對他來說不是件困難的事，但他的確想要講得精彩，吸引所有聽眾的目光，所以他的演稿早就在心裡想過許多次。但他現在後悔了。就因為他對他要說的內容太熟悉，早已成為他就算睡覺或許也可以背出來的東西，讓他的腦子多了很多空隙，而跟紀展希的事就這麼填了進去。他說得愈有條理，他內心那些幽暗就更騷動著，像是隨時等著竄出來，擊潰他，他得不斷地壓抑，才能讓自己維持那個形象。說完之後，如雷的掌聲朝他襲來，那瞬間他覺得有點茫然，明明是他期待的東西，此時真的得到了卻不實際起來。他走出講場，一路上打了更多招呼，談了更多想法，握了更多次手，他掛著微笑，所有的回應已經全變成不經過大腦的反應。回到攤位上，昨天原本約好晚飯臨時取消的合作夥伴，剛好過來稱讚他講得好，順便說昨天的事解決得差不多了，問他們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應該可以吧？」李善存笑笑地回著，卻隱約感覺到有人對他投射出不同意的視線。「啊，不對，我們今天晚上似乎有team meeting ，我剛剛忘記了，所以可能不行。」「嗯，今天晚上要跟美國那邊開會。」陸易明插進來回答道。等合作夥伴走了，他看向陸易明，現在只有他們兩個在，倪維和江皓晨都到別的攤位去了。「我怎麼不記得有開會？我沒收到信嗎？」李善存問道。他就是因為察覺到陸易明的目光，才改了話。「我編的。」陸易明回道。「沒那件事。」「為什麼要編？」「臨時約吃飯，讓人困擾。」陸易明淡淡說道。「哪裡困擾？」李善存問道。「我們不是還有幾個案子要談？」「不急在今晚。」陸易明只這樣說完。「你還是趕快回家睡覺吧。」聽到這種關心，李善存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像是被看得太透，昨晚那些事又掀了開來。他幾乎要懷疑陸易明根本就知道他沒睡。他眼神一黯，只淡淡地回答了：「我不累。」陸易明凝視著李善存那雙有著掩不住的黑眼圈的眼，明顯的拒絕和防備從其中透了出來，明明知道那是謊言，卻也不再多話了。他沒跟陸易明繼續說，又跟他人談話去了，談話之中，他邊又想了想合作夥伴的邀約，雖然說陸易明也許是因為怕他太累所以才回絕的，但其實是暗救了他一回，要不然他若是這樣應了，皓皓學長和維尼若是早就有其他的事，那他又顯得太莽撞了。雖然說私下的聚餐沒有那麼嚴重，也不見得全公司的人都非得去不可，畢竟是臨時約的，但還是考慮到他人比較好。所以要離開展場的時候，他向陸易明道謝。「謝謝。」他是真的謝謝陸易明。陸易明不置可否，只是看著李善存。李善存的臉色是一種病態的紅，像是蒼白過了頭之後的反撲。「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李善存頭的確很暈，像是繃得太緊的弦突然鬆了下來，反而癱軟了一般。但他搖了搖頭，不想要陸易明有機會再跟他聊那些私下的話題。至少現在不想。「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陸易明望著李善存好半晌，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你保重。」就慢慢地邁開步伐，往停車場走，跟李善存走上不同的方向。可是他沒有走得太遠，因為他終究放不下心地回了頭，而一回頭，已經看到李善存幾乎是無聲地蹲在地上，表情他看不見。他迅速地跑了過去，李善存已經是軟綿綿地，連站都站不起來。「Sam？」陸易明把李善存拉了起來。而李善存就只看了他一眼，那不知道有沒有意識的一眼，隨後就倒在他身上，昏了過去。＊李善存終於入睡了，卻重複地做著同一個夢。在夢裡他想搖頭想說不要，想醒過來，卻逃不開，只是更深地墜入那個夢── 紀展希要他離開，用一種很絕望的眼神凝視著他，說著：「善存，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不是這樣的，他想要辯駁，想要說些什麼，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他命令自己醒過來，卻仍舊在無邊的黑暗裡，又是紀展希那死灰似的眼神，說著要分離的話語。他一次次地想叫，卻連聲音都發不出，直到最後，他終於全身汗，脫力似地睜開了眼。這是哪裡？這不是所有他待過的房間。他幾乎要以為他還在夢裡。他發現自己在一張大床上，房間素淨，是個他陌生的房間。他下了床，出了臥房，一步步都還拖著沉重，但至少不像他世界突然一片黑暗那時如此不濟了。循著光源走，他來到客廳，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陸易明。「你醒了？」陸易明坐在沙發上，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李善存坐下來。「還好嗎？你暈倒了，我不知道你住的地方到底在幾樓，我想你需要的應該是好好睡一覺，所以自作主張地把你帶回來了。肚子會不會餓？我剛剛有買了粥回來，你要不要先吃，等等你要回去我再載你或叫車送你回去。」李善存明明聽到陸易明的那些話了，卻又像是只看到陸易明那張開闔的嘴。那些話對他來說都失去了意義。什麼都不重要。他眼前只剩下一個男人，一個看著他的男人。他聽話地走了過去，坐在陸易明旁邊，卻是一個字也沒說。陸易明微微皺起眉頭，問著：「還好嗎？要是還不舒服，就再回去床上多睡──」陸易明的聲音因為驚詑而止住了。李善存吻住了陸易明。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3.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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