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黑籃][黃笠] Time and Tide (4)

看板BB-Love作者 (涼十九)時間11年前 (2013/04/23 03:54), 編輯推噓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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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牌/中】 * 關於那個夏天的事,可以的話他都想忘記。 關於自己是如何誤判形勢將球傳出,讓好不容易守住的分差被對手 追過,隨著他們無可挽回地節節敗退,隊友在最關鍵的時刻也不再將球 傳給自己,最後只能在場外看大名鼎鼎的海常於首仗退讓,連參加冬季 賽的資格都沒有。 賽後,一位原本就容易衝動的學長直接揪起他的領子大罵──畢竟 他是最受看好的隊長候選人、也是難以動搖的內定先發名單──你他媽 搞什麼啊!別人那麼說就跩起來了、練習都在練假的啊! 自己從來沒有一天荒廢練習,對比賽也絕對嚴謹以待,這是所有人 公認的事實,然而他依舊無法反駁。因為的確是自己,讓海常輸了比賽 身為二年級,他確實還有一年機會,但對三年級學長而言,自己讓 他們最後的比賽以如此屈辱的方式逝去,沒有理由不被埋怨或憎恨啊。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是那樣和自己對立,另外幾位前輩立刻介入他 們之間,緩和了氣氛,卻不改靜下後瀰漫於休息室內的沉重死寂。 接下來的日子,他依然每天硬著頭皮出席。三年級學長幾乎一口氣 引退,卻沒有人忘記他們是再也無法參與全國賽事的失敗者;在注重體 育校隊表現的海常高中,男籃的事幾乎也已傳遍全校。 即使同輩們始終支持也相信著自己,讓笠松可以堅定忽視那些彷彿 就在轉角或暗處的謠言,最難抵抗的卻是無從逃避的自責,以及讓自我 懷疑吞沒曾被予以重任的自尊。在這種時候放棄的話,太丟人也太不甘 了;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什麼繼續待下去的理由。 這樣無能的自己對於球隊,到底還剩什麼? 就在幾乎要提出退隊申請的時候,他被教練單獨找到準備室,聽著 透過木牆而響徹整間準備室的運球聲,他清楚地聽見武內說了──「所 以,隊長由你來當」。 至此,他終於為自己找到不放棄在海常打球的藉口。在夏天真正結 束前,原本該徹底遺忘的事成為永遠警惕自己的傷疤,帶著對失敗的恐 懼不斷前進。 還有一年。 * 黃瀨一早就被還停在平日晨跑時間的鬧鐘叫醒。不過,今天開始既 不需要、雙腿也暫時不能跑了吧。他裹著棉被在床上滾了一圈,光是那 麼想著,又有些辛酸。 距他們離開IH已隔了兩日,精確來說正是冠軍賽的當天;原本就是 以打進決賽為目標的隊伍,飯店當然也訂到明天為止,讓他們只能繼續 待到比賽結束。 昨天同樣被過早的鈴聲叫醒,他翻了個身繼續回籠覺,下次醒來便 是白日將盡的午後;幾乎一天沒進食的身體卻不怎麼餓,他在附近超商 買了飯糰和麵包,梳洗過後又是一輪深層睡眠直到現在。 房裡悄聲運作的空調在補足睡眠的耳裡聽來分外清晰,厚重的窗簾 也抵擋不住盛夏豔陽,透過布簾的白光讓窗邊的懸浮塵埃閃閃發亮。醒 得那麼徹底,看來是沒有機會再睡一次了,他於是認命地從床上爬起, 雙腳著地的瞬間,從腳底到膝蓋的緊繃感立即提醒自己還是傷者的事實 ,黃瀨有些困擾地往床墊施力,盡量不要讓起身的動作給雙腳更多負擔 。 緩慢移動到浴室後,鏡子裡的自己掛著一張無精打采的臉,不知道 是睡太多還是睡不好才造成這令人沮喪的表情;好歹有個靠臉吃飯的副 業在,他也因此稍稍訝異於這樣頹廢的自己。重重拍了臉頰振奮精神, 稍微打理好外表後,他才開始思考自己的下一步。 高中以來,少有不用練習或工作的閒暇週末,就算真的有,自己也 大多是去練球練跑了;不,這當然不在他打發時間的選項之內,先不論 他現在有傷在身,在輸球的隔天又跑去打球,他沒那麼自虐。 照另一種說法是,他大概沒有那麼喜歡吧,籃球這種東西。 老實說,的確是做什麼的心情都沒有。好好哭了一場又痛快睡了一 覺,醒來後的世界照常轉動,只是胸口某處像什麼消散似的虛無,沒有 特意拒絕那些情緒,卻連一點大起大落的痕跡都尋不著。側臉、正臉, 黃瀨反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從心中映到臉上的樣子麻木而平靜。 前天比賽後,他立刻被送回飯店泡了好一陣子冰塊,隨後才去醫院 一趟。回想起來,自己受到的照顧規格簡直該說受寵若驚。早川和幾位 候補去買了好幾袋冰塊,小堀陪著自己去醫院檢查,最後是森山帶晚餐 和漫畫雜誌來房間探望,連平常脾氣說不上好的武內教練,都以不可思 議的溫和叮嚀接下來得注意的事,還傳授幾招職業選手復健時的旁門左 道。自己平時不是什麼乖巧可愛的後輩,輸球後也沒有誰不是情緒低落 的,學長們卻還是談著怎樣都好的話題,一邊替自己做這做那。 思此,他的嘴角終於有些久違輕輕揚起──同時,意識到這段記憶 裡唯獨少了一個人。從離開比賽場地後就再也沒看到的人。 「笠松學長……」乾燥的唇舌久違地開合,黃瀨發現光是想起這件 事,就讓鏡影裡的自己睜大睡腫的雙眼,異樣的焦躁感立刻成為所有感 官唯一在意的事。 從前天比賽後就不見人影,連要回去找他都被森山學長阻止了。 他在哪裡? 心跳稍快,他感覺腦內或體內某處正清楚分泌出什麼,讓自己彷彿 置身比賽般靜不下來。 突如其來的焦躁在口型遲疑地吐出一個荒誕想法及心中恍惚堅定地 重述間煙消雲散。 「好想見……」 直到上一秒都還有些不聽使喚的四肢,現在倒是好好跟上身體命令 而快了起來。 好想、見到他。 站在人潮不斷散出的體育館側門,黃瀨直盯著不斷與自己錯身的人 群,能與笠松巧遇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一早在衝動下迅速著裝,理智卻在站上笠松房門前及時跟上,並告 訴自己這時間衝到隊長房間是多麼唐突的事,擾人清夢只有被揍的份, 再怎麼順從自我的黃瀨也明白這點道理。 結果,憑著一時衝動打擾反而簡單多了,至少不必經歷苦思藉口不成, 只好直接到比賽會場外守候的窘境。 他不確定對方對方從這八個出口之一離開的機率,但至少能肯定笠 松不會整天待在飯店,而是親眼看著他們曾經的夢想由別人達成──某 方面而言是令自己佩服的精神,卻也怎麼都想不出這麼做的理由。   人們不斷與他擦肩而過,興奮談論著剛落幕的比賽,黃瀨想著雜七 雜八的事以抵擋那些比較和崇拜的話語鑽進腦內;誰贏得冠軍或者是誰 以驚人的球技懾服全場,這完全不是他想關心的事。直到人潮漸漸稀疏 ,依然沒有等到那個只比自己矮一點的身影,他於是頹喪地沿著牆邊蹲 下。 還好有記得戴著假眼鏡,將臉埋進手臂時他如此慶幸著,不然那麼 醜的臉在外拋頭露面,事務所大概會生氣吧。 所以……自己到底在幹嘛。 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見到對方又能幹什麼。 不行啊黃瀨涼太,那麼做簡直像是要到白線的另一邊去了。 想想「白線另一邊」這個自己創造的詞彙連自己都覺得有點蠢,是 什麼啊這個,小學生嗎我── 接著,聽見朝自己而來的腳步聲,黃瀨抬起臉的時候對方也正好在 面前停下。 「學……長?」 笠松站在自己面前,像是下一秒就要一腳踢上來罵自己偷懶太久了 之類。苦苦等候半天的影子罩在頭上,讓他逆著光也能從陰影中直視對 方。 「大老遠就看到你了,蹲在這裡幹嘛?」 「呃……」 彷彿為了遠離那條看不見的白線,他打定主意寧願支支吾吾也不說 真話。 「該不會來看比賽了?」 「怎麼可能、誰要看啊!」 「我就看了啊。」笠松接著指指他沒有鏡片的眼鏡,「這又是什麼 ?」 「偽裝用的喔,怕被粉絲看到會引起騷動嘛。」他伸出手,照習慣 拉著笠松的手起身。「學長,陪我去吃飯吧。」 「太早了吧,中午不是才剛過。」 「反正現在也不知道能去哪裡,回飯店也沒事做嘛。」 笠松盯著他、正確來說盯著黃瀨幾乎想閃躲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停 頓後轉身。「……那要吃什麼?」 他們普普通通地在速食店點了飲料和薯條,與每個練習結束後的晚 餐一樣在店內邊吃邊聊。最近上檔的電影、彼此喜歡的音樂、飯店內各 種設施,直到番茄醬都成為話題後,不太有閒暇關心其他休閒的兩人在 吃完薯條前,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讓對話穿插沉默。 即使是這種無話可說也很好。看著像張臉一樣的飲料杯蓋,黃瀨滿 足地嚼起薯條。   他們默契十足地避開籃球的話題,因此就連不發一語也彷彿這默契 的一部份,彼此不覺尷尬的氣氛反而微妙。 關於比賽的想法大致上是那個樣子了,真要細細談起又會是一番耗 神的過程,而他現在連一點提起籃球的興致都沒有。相較之下,對面的 笠松看來卻坦然多了。前天特別支開眾人獨處的隊長,現在看來似乎和 平常一樣,撐著頭咬著吸管、望向窗外往來行人,像是剛才結束的IH和 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但說起來,自己這麼平靜也是種異常……大概也是因為和學長待在 一起的關係,才跟著安定起來了? 在體育場外遇到對方的同時,腦內發酵著的各種悲觀瞬間沉澱,從 飯店房間一路跟著自己的忐忑也徹底消散。 低頭用吸管拌了拌杯裡冰塊,他在自己腳邊看到了那條像是罰球線 之類,絕對不能超越甚或踩上的白線。 不用誰特別提醒,黃瀨也意識到自己對笠松的依賴。原本只是自然 而然地做什麼都都和對方一起,因此當他們談起昨天晚餐的電視節目時 ,森山以懷疑的口氣問到你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自己也認為那是理所 當然的。找個話題相當的伴吃飯沒什麼奇怪的,想知道對方假日逛的唱 片行是什麼樣子於是也跟著去了,這些不都是再普通也不過的事? 反正笠松沒有反對的意思,雖然也有被揍一拳然後拒絕的時候,自 詡很懂得掌握人與人應對距離的黃瀨卻知道,自己不會被排除在他的交 往圈外。 但現在這種情形,也許,真的不妙。他看見一雙疑似自己的手,一 再將他推回線後,像是真正要阻擋進攻上籃時的防衛姿態。 在彷彿要被淹沒的場合,第一順位想起的總是笠松,單純和對方待 在一起就能擁有無可比擬的安心,最糟的是他甚至開始覺得那張對自己 粗暴多於溫柔的臉看久了也很耐看,得到隊長笑著的誇獎幾乎成為他奪 分的部份理由。 有鑑於自己早早開始的豐富情史,黃瀨當然察覺那些感覺代表何種 跡象。 什麼白線以後啊,他不禁這麼吐槽自己,說起來不就是喜歡上同性 這件事嗎。 然而,比起「自己疑似要喜歡上同樣性別的人」這件事,對象是大 自己兩屆的笠松幸男更讓他難以釋懷。尊敬一個人的性格而非能力,在 黑子之後,笠松可能是第一個;受人信賴的前輩、支撐自己與團體的隊 長,可以的話就一直維持這種景仰加崇拜的關係不也很好嗎?到底是從 什麼時候開始── 不不不,我當然還在線內…… 嘴角可悲地抽動,想想對桌的人還在若無其事地吃著薯條,自己腦 內卻處理著如此兩難的局面,他只覺得自己到底在找自己什麼麻煩。 他還在安全的白線以內。想了也無濟於事的問題便棄之不理才是最 明智的決定。只要不去翻動深深潛伏的,盡可能減少與那些情緒建立連 結,便能繼續保持不給任何人造成困擾的關係,黃瀨如此說服自己。 但所謂規則,當然就是為那些企圖超越、或者有能力超越的人設下 的;如果沒有違規者,界限或規定之類便沒有存在的必要。 例如此刻不斷遊走於線外的自己。 (待續) -- PLURK http://www.plurk.com/rebelxxx4 BLOG http://rebelxxx4.blog127.fc2.com/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9.154.165

04/23 22:29, , 1F
好喜歡這篇的黃笠!期待後續發展!!
04/23 22:29,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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