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自我的地獄 05

看板BB-Love作者TheSilence (寂靜)時間11年前 (2013/04/10 00:40)推噓7(7推 0噓 0→)

留言7則, 7人參與討論串1/1

　　我和陳家偉幾乎不用話語交談心事，那一天是我聽過他親口說出最多的，最長的一句話，一句心事，而我沒有說出我的心事，沒有告訴他我的秘密。他是不是在等我？他是不是在等我開口？他有在等我開口嗎？　　記憶裡的畫面總是片段而殘缺，我永遠也沒辦法順著時間想完全局，像是有個人替我將相關的內容標籤並且分類，每當我找出一筆資料，接著就會有一連串相關的紀錄掉出來。有些我撿到，有些落在地上，總是無法全面。　　現在想來當時我們對於羅珮如的話語笑得那麼開懷，其中是不是隱藏著我們對於自己的嘲諷？嘲諷我們終將變成喜愛閱讀的作品裡頭的人，迷路其中，找不到出口？羅珮如要我別定義自己，認為我有一個，「更好的生活」，不也就是一種定義嗎？　　至於我的字體總是過大，陳家偉的字體俊秀而壓抑，那些字體的暗示，我與他食慾的缺洞，不是就是如今我們三人現況的暗示嗎？一種，鮮明不已，早已透露的解答。　　弗雷澤的金枝用了四百多頁，去解答三個問題，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我根本難以置信，那要多大的熱情，多大的決心。我試圖用一些文字找出那一個我遺落的答案，對於我自己，「我究竟想要什麼」這個問題。但僅僅些許文字，我卻已經疲乏，軟爛而無力。　　陳家偉也好，羅珮如也罷，關於我們生活的記憶都是那麼鮮明，時間過了愈久，記憶反而更清晰，一回望就難以擺脫，讓人著迷。愈挖掘，愈深，愈神祕，但我卻不想再動了，我想停在這裡。　　一想到失去任何一個人這件事情，我就難以自拔的煩躁，苦悶。生活是這麼缺一不可，不是情愛可以說明。那是一種更貼合，更緊密的，更靠近心臟的東西。　　「記憶根本是個靠不住的東西，它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遺忘。」　　陳家偉在詩社說這句話時雙眼是那麼自信，他總是那麼自信，輕狂，但又帶點拘謹，像是繫了一條很長的繩子，可以扔到很遠的地方，但終究會回到原地。　　我們的記憶都因為時間而淪陷，曾經耽溺的眼眶如今都乾涸如沙漠炙熱如火。可是至今回想起來他仍然那麼熱烈，狂熱像冰河堅強而緩慢的侵略。可是他是那樣擅長侵略，緩慢的冰河將山谷侵蝕那般激烈。　　「遺忘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難道不是嗎？」　　他的表情是那麼幸福，全世界的魚都因而浮出水面，他是那麼的鼓吹遺忘，我們也談過這點，他希望如果哪天他離開了，最好我就把他給忘了。但這多麼殘忍，與幸福怎會有關聯？　　當時我沒有說出口的秘密，我再也來不及補述的劇情，這份懊悔或許就是我根本不想要自己找到答案的原因。我沒辦法告訴你我究竟想要什麼，我沒有辦法告訴你，離開或者留下的人，我究竟愛誰，或許只是因為我不想要說出口而已。　　長大成人之後會知道年少輕狂的諾言多數不會成真，但有些會，你以為不該成真的，有些就陰錯陽差的結出果實。年紀愈大愈不相信年輕人，就像我們不相信熾熱的愛情，純粹的謊言一樣，但其實有時候有些青春的猖狂狂熱，就只是生而如此罷了，沒有因為青春加成，更不會因為年邁而減少。　　人經歷了一些事情後，就會產生光怪陸離的想法，像是我，我多想要像鄧不利多一樣，將記憶抽出，永久保留，有些就丟在那兒保留，再也不碰。我多想要將一些事情記著，一輩子，一輩子也不要忘，可是最好抽出來，再也不要擁有。　　這樣就不用受記憶的苦牢折磨，淪陷在青春幽靈的歌聲中。　　馬奎斯的百年孤寂中討論到一個「循環」的存在，如果你一旦相信人是不會死的，那麼何以幽靈會消失？於是人死而成為幽靈，幽靈死了，就再成為另一空間的幽靈。關於記憶，百年孤寂中用了各種形式去探索，去曲解，去詮釋，而我想這相當符合如今我的折磨。因為我不希望他消失，於是他成為了我腦海中一個不斷循環的存在。　　我常常問自己，究竟為什麼，為什麼凝望最後會成為負債？除了跨不過的距離，竟然只剩下猖狂的空白。更常問的是為什麼生活這般百無聊賴，要給我增加一些奇怪的劇情，不能讓我就和他們繼續百無聊賴的生活下去。　　還記得高中與陳家偉看完王家衛的2046，那時陳家偉就在信上頭寫了一句台詞，「從前的人，要是心裏有了祕密，不想別人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做？他們會跑到山上找一棵樹，在樹上挖個洞，然後把祕密全說進去。再用泥巴封起來，那祕密就永遠留在樹裏，沒有人知道。」多麼從前的舉動啊。　　多像長了驢耳的國王，只不過是一個較為樂觀的版本，畢竟童話中最後全部的人都知道了國王長了驢耳朵。而這也是為何我眷戀童話而不是其他的緣故，童話總是殘忍，童言童語的殘忍，真實。　　想來我們的青春也不過就是不斷的引述他人文字，替我們自己留下註解，試著在各種言論中形塑我們自己的樣貌，但誰的青春不是這樣？茫然、無措、囂張、火熱？只有少數有幸的人，在長大後仍然能保有其中的熾熱，如果他是太陽。　　陳家偉的雙眼像海，寧靜而深邃，但他的存在對我而言像太陽，光亮而灼烈，曾經我以為我有翅膀，比伊卡勒斯的更為堅強，但顯然我是低估了他。　　我喜歡用海明威比喻陳家偉那藍色的雙眼，因為對我而言海明威就是海洋，尤其是老人與海，更是加深了我對海明威屬於海洋的印象。然而陳家偉相當厭惡海明威，他認為老人與海典型的代表了一種給你幸福，最後又破滅的故事，無論你是如何掙扎，終將徒勞無功。　　他是多麼真知灼見，早已知曉我們最終的劇情，他像是早在開始就已經看見結尾一樣，如今我在高中到大學與他的生活中，他總是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後來羅珮如意味深長的望著我們倆，從前只覺得他們神秘，但現在看來，不是都暗示著什麼嗎？他是懂得那麼早，而我不僅喜歡離題，更傾向遲到。　　他那眼神代表了什麼？是不是在等我？是不是在等我開口？他有在等我開口嗎？記憶總是無法全面，而我多希望我的記憶產生錯覺，多希望是我將某個電影段落插入了我的記憶檔案裡，於是造成其毀損，難以翻閱。　　我多不願翻閱，多想逃開，然而我已經開始告解，我不是一個能半途而廢的人，我必須，我有義務要理清這些，即便真相是那麼明確，我只不過拼命離題，不願回答而已。　　我究竟是不是同性戀，我究竟愛過誰，究竟是誰離開了，誰又留下。究竟我們的生活怎麼會演變成一個無法收拾的局面？怎麼總是在事後我們才會體認到，所謂生活的不可回溯，以及記憶總是東缺西漏這點？　　也許吧，我和陳家偉從認識開始就幾乎只用書信交談這點，是我們太過輕浮了，畢竟我們就算再怎樣早熟，某一部份的我們仍舊年輕。時間對任何人都不寬容，不會替我們撥快指針。　　當下我們並未思考到，或許思考過，關於語言會因為時空環境而產生變異，不論是文字本身，或者理解它這件事情上。但是那時的我們是那麼清楚的知道彼此，心照不宣，也不在乎文字本身是否會造成誤解。因為我們眷戀朱少麟，沉迷而毫無道理的相信那一句「人更希望被誤解，被誤解成一個更好的人。」。　　可是如今呢？　　當初的我們不介意是否被誤解，只求別被看透，別看得太仔細，你可以挖掘，挖掘我的秘密，我都攤開來，寫在紙上了，你可以看。但別問我，那太難堪了。我們允許彼此用最大的自由，去解讀彼此的思緒。　　但是現在，就在我想要透過書信，透過記憶，去找回我們當初的情緒時，我卻發現我已經不同了，當然不同，時間畢竟是流動的。我發現我不斷反覆閱讀書信的這個舉動，只不過一次又一次加深了我對於我們關係的誤解而已。　　所以我才要將這些再一次寫下來，讓一個第三者來看，來詮釋我們的生活。也許這樣誤解加上誤解，就可以變成對的記憶了，你說對不對？ ---- 在詩版混久了很容易習慣空白推雖然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原來空白推是要按一格空白常常覺得詩版的空白推是非常善良且有深意的不過該不會大家空白推都是因為Silence吧XD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3.110.45.177

推

Glaciertrue

04/10 00:44, , 1^F

04/10 00:44, 1^F

推

cheerrose

04/10 00:52, , 2^F

04/10 00:52, 2^F

推

enjoy82

04/10 10:39, , 3^F

04/10 10:39,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