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盜筆]無憂歌09上(瓶邪)

看板BB-Love作者 (夜蒑)時間11年前 (2013/03/30 00:58), 編輯推噓6(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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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真的好長喔QAQQQQQ 十七萬字了幸好我完稿了ryyyyyyyyyyyyyy 什麼樣是瘋狂? 吳邪覺得自己似乎躲藏在軀體的最內部,潛伏著、等待著、疏璃地看著一切。他看見張起 靈扔開了自己的屍體,然後視界下滑墜落,接著是那張俊秀好看的臉孔在他的眸中斗然放 大。 吳邪屏息地看著,看著張起靈的臉上先是閃過了空白,接著是極細微的痛苦,彷彿有著什 麼東西敲破了他心裡的那道牆,許多未曾釋放過的、未曾表達過的、更甚至無能去表白的 情緒全部湧上了那張臉,他看見張起靈皺緊了眉頭,眼角都開始泛紅,淚水就滑了下來。 吳邪的意識突然穿越了一切虛假的幻想,真實地回到了那片雪山上。眼前是張起靈,他在 升火。 偉岸的雪山晶瑩如最雄偉美麗的雕塑,在吳邪眼裡強悍如神佛的男子曾經在他面前對著雪 山虔誠下拜,那一刻起,吳邪就覺得那人與雪山有著某種關聯,近乎是一體,那樣的冰冷 大氣、美麗而磅礡、不可親近卻又讓人無法忘懷。 張起靈升起了火,又開始發呆,隔了片刻,才把視線投向吳邪。 吳邪在他開口說話前就摸出菸遞了過去,他對張起靈說:「你要這個,對嗎?」 這跟記憶裡的對話不一樣,吳邪在心裡默默地想著,自己也驚詫吳邪會有這麼大膽的時刻 ,而張起靈似乎也有幾分吃驚,但很快地就恢復淡然,點了點頭。 吳邪看了會兒火光,才開口道:「我知道你要問我,問我準備跟到什麼時候。」 張起靈沒說話,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吳邪。而吳邪壓根沒看到,他又繼續往下說了,「你還 會說:『如果你繼續跟著我的話,我明天會把你打暈。』你會安慰我說我不會有事,叫我 現在逃跑,或著跟你保持相當遠的距離,因為只要我離你沒超過一百米,你都能用石頭打 中我。你會把我背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我醒來……」 這些話在吳邪心裡已經反覆過不下一百遍,在他等待張起靈的那幾年裡,他常常因為夢見 這個場景而驚醒。幾乎張起靈說過的每一個字、他的每一個神情,吳邪都可以詳細地描述 出來。他沒聽見張起靈發出任何聲音,也或者張起靈並沒有任何反應,但吳邪還是轉過頭 ,也回看著張起靈,眼淚突然就滑出了眼眶,他說:「等我醒來,我就找不到你了。」 我就失去你了。 『──吳邪。』 遙遙遠遠地、有著誰的呼喚傳進吳邪的耳,幾乎以為是錯覺。而眼前的張起靈靜靜地看著 他,最初的一絲驚訝很快地被收了起來,說出口的話語還是很平淡,「……你想表達什麼 。」 吳邪一點也不意外,他想著這樣的內容遠遠不足以打動張起靈、遠遠不只,他必需講出些 更深刻跟隱密的東西,這是一場心理上的競賽,他贏了的話,就能扭轉命運,「小哥,我 都知道了。我就是齊羽。」 「所謂的終極就是能夠進行生命交易的青銅樹,你的目標是封印長白山的終極,以斷絕張 家長久以來扭曲的命運,目後一切的推手都是張大佛爺。而我就是齊羽,是被你物質化出 來的齊羽。齊羽是張家人,是下一任的張起靈,當初他淪為張啟山的實驗品,你不願意讓 他死在療養院裡,把他帶到終極的面前,物質化出新的一個人,從此才有了我。」 張起靈越聽越是皺緊了眉頭,「你……」 「你不必想著要怎麼樣瞞過我,我都知道了。我還可以告訴你,如果你在我睡著的時候離 開,隔不了多久,我就會因為得到雪盲症而差點被雪崩淹死,而你會因為跳下來救我而折 斷右手,接著,你會把鬼璽交給我,跟我說明當年老九門的約定,並與我訂下十年之約, 自己一個人進入了青銅門。」 『──吳邪,回答我。』 那嗓音幾乎出現了哭音,而被呼嘯的風給掩埋了。 「我還可以繼續說下去。剛過五年,我就會到青銅門裡找你,與在那五年間我所認識的張 海客一同,這次行動的下場很悲慘,我們兩個都受了重傷。我被海客跟小花、胖子他們帶 出了青銅門,留你一人在裡面等死。」 吳邪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張起靈瞇著眼睛看他,隔了片刻,冷冷地道,「然後呢?」 「隔了半年後,你又回來找我。我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似乎對很多事情都改變 了態度,你反對封印終極,一心一意地要保護我避免被張大佛爺找到。但因為張海杏的背 叛,我還是落到大佛爺他們手裡,並且解開了我的記憶。」 『吳邪。』 由風聲化成的哭號太過破碎而悲傷,吳邪愣了一秒,聲音低了下去,他看著張起靈,道「 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知道這些事,又想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為什麼知道,是因為這都 是未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因為我不希望這樣的未來真成。」 眼眶裡的淚越落越兇,但他卻無知無覺,嗓音仍然平穩而堅定,「回復記憶之後我就瘋了 。張起靈,我愛你,我不想變成這樣。」 『吳邪,我愛你,我不想變成這樣。』 張起靈定定地看著他,這個世界裡,只有吳邪聽得見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隱約低喃,他痛 苦地皺緊了臉,幾乎無法呼吸。而隔了片刻,張起靈淡淡地道,「不論你怎麼說,我都還 是會走,別白費心思了,吳邪。」 漫天的風雪裡有著看不見的溫度環緊了吳邪的身軀,溫熱的溫度不停落上他的臉頰,是誰 的呼喚誰的眼淚誰的痛楚,明明有答案可是不能回應,吳邪定定地看著張起靈,他說,「 我們等著看。」 屋外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擊地面,化為低低的聲響,張起靈沒有腳步聲,而張啟山 打開了門,撐著傘走到他身邊,輕鬆地道,「進來談吧,孩子。」 早已沒什麼好談的。張起靈坐在張啟山的對面,沉靜地看著張啟山泡著茶,眼前灰髮蒼然 的老者神態平靜。張起靈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張啟山的時候。 張啟山是何時變得如此蒼老,張起靈已經忘記了。 茶水沖開,必先聞香。聞香的杯子放在一邊,倒扣過來的茶碗才是真正喝茶的器具,張啟 山一手端著茶,側眼就往張起靈看來,便是一笑,「你必定不喝,我也就不問你了。」 「……」 「所以呢,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我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威脅你的事了。」張啟山啜了一口 茶,漫不經心地道,「那孩子瘋了,海客跟海杏都沒有麒麟血的天份,現在看來,想要封 印青銅樹,我只能靠你。」 「你跟吳邪達成了什麼協議?」張起靈沉聲問道,而張啟山望了他一眼,把茶杯在桌上輕 輕地放下,「這很重要嗎?」 空氣中一片沉靜,張起靈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而張啟山嘆了口氣,把身子向後靠了靠 ,雙手撐在扶手上,在身前交握,淡淡地道,「我只是告訴他,一旦他封印了青銅樹,只 有物質化出來的個體會死亡,其他人都可以得救。他就說,給他四年的時間,四年後,他 就會去封印終極。」 他感嘆地笑了笑,「你對那孩子那麼好,畢竟也不是一無所獲,四年後不就是你再度失憶 的時間?他是想讓你忘記他,然後再一個人去封印終極吧。」 房裡靜得聽得見冰裂紋的瓷瓮裡魚兒吐沫的細碎聲響,水下的世界只有十幾日的壽命,三 分鐘的記憶力,而水面上的他們享有全然不同的生命形態,三百年來時光漫漫,有些事情 捨不得忘卻有些回憶輕易拋擲,他們始終活著,懷抱著無從被常人理解的痛苦與命運活著 。 張起靈想要轉頭就走,但他還是坐在原地,隔了片刻,才又主動開口。 「……你一開始就知道,封印終極,全部人都是會死的。」張起靈冰冷地道,話語不是問 句,「並不是你們在進行實驗的過程出現了操作上的誤差。」 張啟山看著他隱忍憤怒的神情,就像是覺得很有趣似地,又笑了起來,爽快地答道,「當 然不是,在那群人要病死前,我就讓人把他們都毒死了。他們都活不下去,這種事情怎能 曝光?我倒沒想到你會得知這種事情。」 「你如果真要我去封印終極,一開始,就不該讓我去追查汪藏海的秘密。」張起靈面無表 情地道,「如今我都知道了。」 「你果然很聰明,還是太聰明了點。或許我當時該選一個資質中等的孩子。」張啟山愉快 地用手掌拍了拍扶手,「我當年也追查過汪家的事情。汪藏海作為難得一見的風水與建築 大師,對於墳墓的了解是一般人所望塵莫及的,這往往需要漫長的經驗累積與師父的悉心 教導,但特別的是,汪藏海既無師承,亦無來歷,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唯一 的可能就是,他來自一個跟我們一樣歷史悠久,具有傳統的盜墓家族。」 張起靈冷冷地道,「汪家。」 「汪家在宋元一代曾經是與張家併肩的龐大家族,你想必也知道。但汪家在元代卻快速地 削弱了下去,只到明代,只剩下汪藏海一人。」張啟山點了點頭,「我也是在盜墓中才無 意間發現的,汪家也是『與終極進行了交易』的家族。」 一個古老而龐大的家族若非經由極強烈的變故,斷不至在一代之間便消亡怠盡。當年張啟 山一口氣發現了五條蛇眉銅魚,參透了汪藏海寫在上面的訊息後才明白,汪家與終極同樣 地進行了交易,最終卻因不明的原因決定將終極封印起來,「汪藏海所擔任的角色大概就 同你一般,以封印終極為主要的任務。他的封印是成功了,但整個家族只剩他一人倖存。 蛇眉銅魚記錄了汪藏海的一生,散落在幾個他所經手過的墳墓之中,從上下文看來,絕對 不只我發現的那五條,所以我才讓你循著汪藏海的路線去調查這一切,看來你也查到了不 少……你也找到了蛇眉銅魚?」 張起靈根本不想回答他的問句,只是皺緊了眉頭,又問道,「你想要成為倖存的那個人? 」 「不,孩子,」張啟山搖了搖頭,唇角的弧度拉大了,擠出了一個像是扭曲、像是瘋狂的 表情,說出的話語卻仍然平穩冷靜,就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我不過是個將行就木的老者 ,此生毫無樂趣。就算是你活下來,都比我活著好多,你難道不這麼想嗎?」 「你到底想做什麼……」張起靈隔了片刻才開口,說出的話語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你 為什麼騙吳邪?吳邪什麼都不知道,而你難道看不出來……」 「我當然看得出來那孩子也是物質化出來的,對,一旦他封印成功,你們兩個人都會死, 所有張家人也會死。」張啟山看著張起靈強忍憤怒而握緊了扶手的那雙手,終於快意地高 聲笑了出來,「死亡有什麼不好?全部都毀滅不是比較輕鬆?活在這世上,哪裡還有什麼 意趣?」 張啟山的眼瞳已經有幾分蒼老帶來的混濁,隨著他的笑聲劇烈震顫,張起靈皺緊了眉頭, 似乎再也忍無可忍,而張啟山還在笑,「看那孩子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推進絕望的境界不是 很有趣嗎?如果執行封印者會是最後一個存活下來的人,他必定會知道張家全部的滅亡、 會知道你也死了吧。到了那時候,物質化還會有力量嗎?他能夠自殺嗎?……你提早把他 逼瘋,或許對他來說,還算是場救贖呢……」 「閉嘴!」猛然放大的聲響在房內響起,張起靈忍無可忍地低吼了一聲,話語落地的時刻 ,一直藏在掌心的短刀激射而出,刺進了張啟山的胸膛,張起靈的動作很精準,幾乎直直 地沒入心臟,張啟山瘋狂的笑僵硬在臉上,漸漸地滑落,變成一種似笑似哭的神情,定定 地看著張起靈的,就像是不能相信張起靈會把刀刺進他胸膛那樣,隔了半晌,那眼中的眸 光暗了下去,他啞著聲音開口,無視胸膛中流出的血,「你替那孩子殺我?」 「不。」張起靈冷冷地回答,「我想殺你。」 血暈染了張起靈的指尖,溫溫熱熱,滴落地面,很快地凝成血泊,張啟山的唇邊溢出血絲 ,張起靈本以為他會因為死亡的恐懼而瘋狂,但張啟山卻像是因那刺入心臟的一刀而冷靜 了下來,喃喃地道,「你竟然殺了我……也好、也好,不錯、不錯……」 他的身軀猛然癱軟了下去,順勢碰倒了旁邊桌上整排的書,張起靈本沒在意,卻聽得機關 聲響起,書架向旁滑開,高聳的書架後,竟是一黑漆的洞口。 陰暗的房間裡,在地上坐著一個披頭散髮,渾身赤裸的女子,一臉地呆滯,眼瞳之間卻滿 是渾沌與瘋狂,她緩緩地轉動頭部,朝張起靈與張啟山看來,張口便是高聲地尖叫,雙眼 都變成紅色,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他們撲來。 張起靈從未想過張啟山竟然還偷偷藏起了這樣的一個怪物,他的兵器還插在張啟山的胸口 ,手無寸鐵,反射性地便戒備起身。但那女子的目標卻不是張起靈,而是張啟山,只見張 啟山被那女子跩下了椅邊,而那女子露出尖利的牙齒,張口便來撕扯他的血肉,饒是張起 靈在墓裡見慣了怪物,也從未想過張啟山竟會面臨這樣的景況,整個人幾乎都噁心了起來 。張啟山卻似並不在意,在那髒亂腐臭的臉上親了親,勉力拖著那女子,就往那密室而去 。 張起靈從未在那張臉上看過如此溫柔的神情,聽見張啟山低低地呼喚了一個名字,張起靈 知道,那是他最後一任妻子的小名,「對不起,我要先死了,不能,讓妳獲得解脫……」 張啟山的血拖了一道凌亂的血痕,那女子拼命地掙扎著,似乎不想再被關回那暗無天日的 地方,張啟山的力氣卻是難以想像的巨大,讓那女子不停地發出狂躁的尖叫聲,仍是被張 啟山拖著,漸漸掩沒在陰暗裡。張起靈旁觀這荒謬的畫面,幾乎無法反應,猛然聽得一聲 肉體被穿透撕裂的聲響與張啟山的悶哼,張起靈下意識地就叫了一聲「你──」,往前邁 了幾步,卻聽見張啟山微弱的話語傳來,「別、過來……快把書架關上,你殺不了她的… …」 張起靈腦海裡「嗡」了一聲,終於明白了什麼。張家族規,男女必須族內通婚,即便是外 遷一系的張家人,可以有外族的妻子,但只能視之為側室,在本家內部仍需保留一個正妻 的位置。而近兩百年來,卻只有張啟山一人違反了族規,為了他外族的妻子休了族內的正 妻,即便是年華老去的妻子無法忍受仍然青春年少的丈夫,仍然不願意另娶,妻子死後, 更是再也沒有續弦。 如果這樣想來,張啟山最後一任妻子應該是一百多年前的人了,張啟山收養他的時候妻子 已死,甚至連張起靈都沒有見過。那麼,這個被張啟山藏在密室裡的瘋狂女子……張起靈 眼睫閃動,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樣的心情。所以張啟山才說「你殺不了她的」、所以張啟山 才覺得,就算全部的張家人都死亡也無所謂,只要能夠封印終極…… 密室內雖然黑暗,卻不能阻礙他的視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啟山的身軀散落四地,那女 子的口邊滿是鮮血,手上捧著張啟山的頭顱,而張啟山的唇還緩緩地一開一闔,「你殺不 了她的、都是我的罪孽……」張起靈呆了半晌,那女子只是痴痴地望著張啟山的頭。他終 於抬手把所有的書都推回原位,書架緩緩地闔上了。 在門完全闔上之前,傳出來的嚎叫淒厲似悲號。機關聲漸止,一切終無聲息。 「他娘的這杭州怎麼老是下雨。」胖子開始抱怨,而坐在他對面的解雨臣逕自玩著手機, 隔了半晌,才懶洋洋地對張海客道,「啞巴張究竟是要來不來啊?」 張海客無奈地笑了笑,「是已經通知了族長,但……」 他們在樓外樓開了間特別小的包間,四人座,胖子、解雨臣、張海客,餘下那個空位應該 是要給張起靈,只是職業級失蹤人口慣常地不見蹤影,解雨臣看了看錶,又道,「別等了 ,先叫服務員上菜吧。」 「也是,橫豎小哥平時根本就不吃多少東西。」胖子點頭同意,「為兄弟送行,不用拘束 ,心意有到就好。」他想了想又開始發牢騷,「胖爺我想了想,這事兒太莫名其妙了,咱 們三,兩個北京人、一個東北人,小哥也算是東北人嘛,全跑到杭州來吃頓飯,何必呢? 橫豎天真現在這景況,你們又不讓見。」他瞪了張海客一眼,而張海客就苦笑。 「也沒有不讓見,解當家不就去看了一次?」 「對啊,結果讓小天真失心瘋得更厲害了。」胖子搖頭再搖頭,「早知道說什麼也該讓胖 爺我進去,你看我這身膘,多親和啊。天真準是被那死人妖的妖氣薰著了。」 解雨臣不怒反笑,「起碼我也揍了啞巴張一頓,換作是你你會下手嗎?」 「……」胖子無話可說了。 吳邪變成了一個不會說話、不會哭也不會笑的人偶,只對最簡單的聲音或極微相熟的親友 有所反應,這情況是突然發生的,誰也搞不清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似乎知道些內情的張起 靈卻是一點話也不願吐露。最後還是張海杏坦言,青銅鈴喚回記憶的方式其實是讓受術者 接受強烈的幻覺刺激,對於人腦很容易造成傷害,吳邪意志的崩潰說不定就與此有關,但 她剛幫吳邪施完術的時候吳邪看起來還是好好的,所以最可能的原因是張啟山跟他說了什 麼,吳邪一方面精神極度脆弱,另一方面又受到張啟山的刺激,才終於陷入這等境地。 甫一聞言,胖子幾乎就要開口怒斥她,卻被張起靈一言打斷,搖頭道,『不是她的錯。』 『不是她的錯,難道是你的錯?』解雨臣冷笑了一聲,他們都圍在吳邪的病房外,卻因解 雨臣方才一進病房,吳邪就開始不停地抽搐,心跳急速下降而無奈地退了出來。他一腔怒 氣正沒處發泄,聽得張起靈的話,登時就是一拳揍了過去。 而張起靈毫不架擋,低聲道,『……是我的錯。』 『哎哎,你們不要在醫院打架!』胖子連忙攔住一口氣揮了三四拳的解雨臣,就道,『小 哥這脾氣就是這樣,不是他的責任也往身上擔,有一點愧疚心上就過不去。別人不懂他, 我們兄弟還不懂?』 『……』解雨臣側過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而張起靈的神態卻毫無改變,就像那挨了好幾 拳的人不是自己,『隔幾天之後,我就會離開。』 『族長,你是要去?』張海客連忙問道,而張起靈搖了搖頭,沒再回答,轉身就離開了。 胖子追了上去,勾肩搭背地對張起靈說,『哎慢著慢著,小哥你這樣說走就走可不行,天 真也不會安心的,咱們兄弟給你送個行吧,就定在樓外樓怎樣?你何時出發……』 記憶裡一胖一瘦的背影拉滿了整個樓道,張海客靜靜地看著,光影消失後一切歸為空白。 他又想起張起靈後來向自己交代的那些事,在吳邪的病房裡,張起靈壓低了聲音道,『我 會去找讓張家跟青銅樹切斷連結的方法,按照汪藏海的記載,在理論上是可以做到的。只 要不把終極封印起來,終極自然也不會向契約者追討代價,這樣子的話,或許還可以保存 這個家族的最後一點血脈。』 『那吳邪呢?族長。』 『……一直不能動的話,那具身體很快就會不堪使用。我走之後,過了三個月,如果他還 沒醒來,你知道要怎麼做。』張起靈沉默了一下,才淡淡地道,他知道張海客完全明白他 的意思,『張啟山不在了,就讓吳邪作回張家人也好,你們會好好照顧他,我不擔心。』 不知在房外偷聽了多久的張海杏猛然闖了進來,推開門就對張起靈怒吼道,『你──』 室內的兩個男子怔怔地看著她,而張海杏話語中的哭音突然就浮了上來,她握緊了拳頭, 顫抖著身體,勉勉強強壓抑著哽咽,道,『如果你想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吳邪的記憶 都洗掉,讓他醒過來啊!你為什麼總是要一個人走!為什麼不把吳邪也帶上──』 話語的終結已是沒有辦法完結的泣音,而張起靈搖了搖頭,過了半晌,才走到她的面前, 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我欠他的,已經太多。』 『……』 張海客從來沒看過張海杏這樣地哭過,突然之間,她為什麼幫助張啟山、為什麼要回復吳 邪的記憶,這一切的行為都有了隱約的解答。他想解雨臣所評斷的也不一定正確,張家人 或許並非「都是一群只有理智的冷血怪物」,像張海杏這樣的人,就溫柔得很笨拙。 溫柔也會造成傷害,人世間總是不斷地失去再失去,最終能握緊的只有最深的遺憾,但終 歸不會一無所得,時間在人的身上刻下祝福與傷痕。張起靈要離開、吳邪不知何時才會再 度醒來,張啟山死了,張海杏把自己反鎖在房裡,但他們三個人還是坐在這裡,把酒言歡 ,為即將遠行的故人與總會醒來的親友誠心祝福。 張海客在想,不知道張起靈是否正孤身走在跟吳邪告別的路上,而他絕對是不會過來了。 三個月後,如果吳邪還不醒來,他就要看著張海杏坐在吳邪面前,操縱著青銅鈴,對他說 :你是張家的孩子,我們的弟弟,你過去所經歷的一切,都不過一場夢幻…… 一場夢幻,幾場幻夢,人生在世,又有什麼是真實的?但此刻的喧嘩與笑語卻是那樣地不 容質疑,空無一人的位置上放了滿滿的一碗飯,上面堆疊了無數眾人挾進去的食物,喧鬧 中,胖子高呼了一聲「乾杯」。 杯傾便是酒空。 結果隔了一晚,張起靈真的拋下他走了。 吳邪在心裡面直罵娘,但還沒到放棄的時刻,他收拾了東西,按照記憶裡自己出發的方向 ,繼續走下去。沒隔多久,他的眼前就是一片粉紅色的光,吳邪閉上了眼睛,心裡也不害 怕,一個勁兒的亂走,就這樣亂衝亂撞著,腳下猛然一鬆,吳邪心裡一喜:來了!還沒等 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滑了下去,被埋進鬆軟的雪裡,全身上下都覺得好冷,這次似乎 摔得比上次要更狠,整個人感到強烈的暈眩,四周一片安靜無聲,只有很細很細的雪落聲 。 『不好了!病人的心跳迅速下降!』 為什麼會聽到這樣的呼聲,吳邪不明白,他全心全意地在等著,等著張起靈把他從雪堆裡 拉出來,心底一片乾淨澄澈,他在想很久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張照片,在他當業餘攝影師時 ,看過舉世最美的一座湖泊,湖面粼粼地閃著波光,山色倒映進去,變化成了藍色與紫色 。那座湖埋藏在深山裡,誰也沒見過、誰也碰不著,在被拍下的時刻那座湖泊就永遠地離 開了人間,因為太美了,除了傻子之外,誰都沒有勇氣去探尋那座湖,只怕一時的癡迷釀 成了一生的情狂。 張起靈就是那座湖,而吳邪就是那個傻子。 『吳邪!你給我撐下去!我父親跟我弟弟付出一切,不是要看著你死的──』 張起靈為什麼還不來,他是不是不會來了。 吳邪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了起來,四周的雪因為他越來越細的呼吸而微微地融化開來,進入 了他的身體,他突然地想起張起靈愛的是齊羽,但是昨天晚上他忘記告訴張起靈了:我不 在意,我覺得無所謂了。 只要你好就好,我捨不得你吃太多苦。 他在雪下呆了三天,身體都冰冷得僵硬了,心跳也是。而在第三天早上,他突然感覺到一 雙溫熱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整個人提了出來。吳邪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眼睛也張不 開,而他感覺到張起靈的臉頰貼上了他的臉,輕輕地顫抖著。 「吳邪,我錯了。」 張起靈啞著聲重複,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吳邪,我們回家。」 吳邪想抬起手來觸碰他的臉,但卻動彈不得,他想說:你認輸了吧,放心,小爺會給你幸 福的。但卻又無力言語。他死了,但張起靈還活著,他瘋了,但張起靈還活著。 張起靈還活著。 他看著張起靈背起自己,一步一步地下山,他感覺張起靈坐到了自己的病床邊,低低地對 他說,『我會走的,別再睡了。』 他不是故意要睡的,他只是想要扭轉最終的結局,但吳邪突然又想,他太傻了,這不過就 是他的幻境,而外面的世界才是真實,他從來沒有能力回到過去,只能躲進自己的心裡。 就算幻境裡的張起靈決定不要進青銅門了,那又怎麼樣? 張起靈離開了長白山,帶著他日漸腐朽的屍體,活在這個世界上。 張起靈離開了他的病房,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吳邪的靈魂飄飄蕩蕩,只聽見張起靈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吳邪,你自由了。』 是不是這就是他的自由。他不存在了,所以他們都自由了。 分不出隔了多久,他看見張起靈倒臥在不知名的墳墓旁,自己的屍體只剩下一顆作過防腐 處理的頭,保留在他的身邊,這樣的張起靈也是個被世界所遺棄的怪物,孤獨而哀傷,長 白山的外表再蘶峨壯麗,卻仍是眨了眼就奪去人的性命。張起靈的體溫是從來沒有未曾體 驗過的高熱,幾乎將他的頭顱都給融化。山體的心臟之處流動著濃烈的岩漿,而被那樣的 熱度所燒死的他終將成為山林裡的守護神。如此一來就可以不再分別了。 一片思緒化成的悲傷盈滿眼睫,突然之間他又看見張海杏坐在他的面前,眼眶微紅,拿起 青銅鈴鐺,她說,『醒過來吧,吳邪,你一定不甘心的……我求求你。你再不醒來,我就 必須洗掉你的記憶了……』 他們都已不是人類,但仍然逃不去生而為人的愛恨欲求。為什麼要恨他、為什麼要傷害他 、為什麼管不住自己、為什麼讓他孤獨一生、為什麼逼他走。吳邪,你問問你自己,你為 什麼要死,為什麼要瘋狂,為什麼不給他幸福。 吳邪終於瞭解,原來這才是張起靈給他的自由。 誰曾經這樣呼喚過,一聲一聲,『吳邪。』 『吳邪。』 『吳邪。』 ──吳邪,遇見你,我也會開始思考、什麼是自由了。 tbc. 明日上結局。 我好喜歡哥啊哥~~~~~~~~~~~~~~~~~(哭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0.98.45 ※ 編輯: tung4742001 來自: 203.70.98.45 (03/30 00:59)

03/30 06:41, , 1F
要結局了好捨不得QAQQ
03/30 06:41, 1F
我也好捨不得,但是有完結才會有新的開始啊,他們一定會幸福的XD

03/30 07:23, , 2F
默默的說大佛爺虐到我了
03/30 07:23, 2F
我只是......想洗白他........(跪

03/30 17:27, , 3F
Q////////////Q真捨不得,好希望趕快拿到書>//<
03/30 17:27, 3F
通販四月底就會寄囉,場販會比較久(跪

03/30 18:16, , 4F
什麼QQQ要結局了 這幾乎是我的精神糧食啊!!!!
03/30 18:16, 4F
不要拿這麼有病的東西做糧食啊XDDDD結局已經發囉!

03/30 18:56, , 5F
捨不得啊!!!
03/30 18:56, 5F
我也是QAQQQQ

03/30 20:06, , 6F
Q口Q又震撼又想哭....
03/30 20:06, 6F
(摸摸) ※ 編輯: tung4742001 來自: 219.84.247.153 (03/30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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