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尚青年代。(17)
在樂屋吃完整套讓人大呼過癮的料理後，已消磨去大半午後時光。穿和服的女侍依
然溫文有禮地恭送他們離開，跨出大門門檻的那刻，阿青感覺自己像是從夢境中走出來
，只消一步，又回到真實的城市裡。
見他還依依不捨地望著門口那塊招牌，豹子好笑地哼了一聲，把車鑰匙扔了過去。
「換你開吧，回公司。」
「啊喔、喔、好！」還沒回過神的阿青差點沒接到，金屬猛然砸上指關節讓他疼
得直甩手。
兩人上車後，豹子一如往常地點燃菸，打開車窗，手臂擱上窗緣，愜意地吞雲吐霧
起來。雖然阿青也很想享受飯後一根菸的悠閒情懷，但想想也沒這個膽請豹子幫他點根
菸，只好等到紅燈再來自力救濟。
從那個差點害他絕子絕孫的黃有木事件起，阿青變成豹子貼身助理一般的角色，算
算已經將近三個月，也就是說，他和小六來阿雄大仔這邊做事，不知不覺半年就快過了。
真是時光飛逝啊……阿青偷偷瞄了一眼半瞇著眼、朝窗外吐出白煙的豹子，明明常
常碰面，但他對這個名義上是他上司的男人還是很難稱的上熟。豹子平常除了兇神惡煞
地談公事，很少和他進行類似聊天的對話，就算有，他也不覺得豹子是個好聊的對象，
因為豹子總是只回自己想回的話，而且也常常忽略阿青在說什麼，非常難以捉摸。
想到這裡，阿青覺得自己實在是命運坎坷，明明是一起來這邊的，小六不僅去過兩
次香港、一次日本，還策劃過幾次比較大的案子，甚至一些差不多輩份的幹部都改口叫
他「六哥」。反觀他，莫名其妙當了豹子的跟班後，不但不時要遭受小眼睛螺絲充滿敵
意的眼光，還沒辦法藉此和豹子變得熟稔一些，感覺被譙的次數遠比被讚賞的多，更別
談從中獲得什麼好處或權力……到底豹哥幹嘛抓他來當小弟啊？這個問題讓連國中都沒
畢業的阿青百思不得其解。
陷入自我感覺可憐的阿青連想抽根菸的事都忘了，轉眼間，車子就到達公司樓下。
待兩人來到豹子的辦公室時，裡頭已聚集了好幾個熟面孔：螺絲、順仔、土狗和紅
姐，幾個常見的小跟班在門外抽著菸。紅姐穿得較平常低調許多，仍是不忘披了件黑得
發亮的皮草，低胸黑馬甲擠出傲人的事業線，加上保養有方的肌膚，即便照年紀來說早
該稱她一聲阿姨，大夥還是直喊她紅姐。
豹子不發一語，走向他的辦公椅後逕自坐下，冷眼看著戰戰兢兢的下屬們。
「豹哥……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要怎麼處置我，我不會有第二句話。」紅姐首
先起了頭，奉上一個精巧的紙袋，外觀高雅貴氣，想來是價值不斐的賠罪禮。
「紅姐不用太自責了，這件事也是我自己大意。」豹子語氣平穩，連眉毛都沒動一
下，阿青知道這表示他根本只是嘴上說說，事實上還是會和紅姐算帳。
一旁的螺絲也深諳老大哥的脾氣，連忙站出來緩頰，「豹哥，昨天的事情都處理乾
淨了，保證不會再出問題的。」
「怕是沒你想的這麼簡單。」豹子從外套內袋掏出昨晚從女人手上取下的銀戒，讓
眾人傳看。
紅姐見到戒指內圈的記號，臉色刷地泛白，「真的很對不起！是……我沒有將新人
過濾乾淨，下次不會再犯了。」
「還想有下次？」
「不、不會有下次了！」平日總是笑得花枝亂顫的紅姐難得如此惶恐，足見事態非
同小可，一旁的螺絲等人都面色凝重。
豹子站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紅姐面前，「沒有把新人過濾乾淨？」
「豹哥、對、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看來紅姐是老了啊，皺紋也快遮不住了。」他直視著眼前身軀開始微微顫抖，也
不敢輕易後退一步的女人，手指撫上那張妝容艷麗的臉，接著停在耳廓上。
「──呀啊！」
猝不及防地，表情冷酷的男人一把扯掉了她左耳上垂著水晶綴飾的耳環，血滴隨之
噴濺，潔白的地面也染上鮮紅血花。
「還得招呼客人呢，我就算是給妳留個臉面。」豹子扔下那枚耳環，敲在地面匡啷
作響。
紅姐摀著耳朵，顫著聲重複說道再也不敢了，連句痛也沒能吭。站在後頭的阿青看
得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扶她一把，紅姐再怎麼說是他們底下最好的酒店的媽媽桑，成日
優雅華貴的數著鈔票，何曾如此難堪。
豹子冷眼環視眾人，「查清楚那女人到底是誰，還有，隨時注意黑狗那邊有什麼動
靜。」他的語氣依然平穩的令人發寒，大夥連忙點頭應聲，深怕老大哥還要繼續找人開
鍘。
「都滾吧，去做自己該做的事。」豹子走向辦公室牆邊的沙發椅坐下，隨手抽了報
紙打開。
此話一出，沒人敢多留半秒，一個個快步走出門外，阿青也跟著走到門邊。
「阿青你留著。」
「──欸？」
「地板擦一擦。」
「……喔。」
到辦公室裡的淋浴間抽了幾張紙巾並弄濕走出來後，其他人自然是沒剩半個，阿
青扁著嘴蹲下擦地，心裡抱怨著這個破報紙自己愛把地板弄髒又不擦簡直沒品。
豹子頭也不抬，「交代你個事，把紅姐店裡所有人上上下下都查一遍。」
「蛤？」
「蛤殺小，耳聾喔。」
「呃，不是啦，我去查喔？」
「不然我是在跟鬼講話？」沙發上的男人投來不友善的眼神。
「我跟那個店裡還不是說很熟捏，而且紅姐他們那間不是你們很重要的店嗎，我去
處理這樣好嗎？」
豹子的表情沒什麼變，語氣倒嚴肅起來，「所以才叫你查，紅姐店裡不管是資金周
轉或各種交易，都和組織關係很深，負責打理的也都是重要幹部。我其實信得過紅姐，
但這次的事情表示有地方出了漏洞，讓關係最淺的你去做，反而比較好辦，我也不用擔
心消息被隱瞞或假造。」
「豹哥你說信得過紅姐，那剛才怎麼……」
「殺手是她店裡出來的，帳還是算她頭上。」
阿青喔了一聲，繼續把最後一滴血漬擦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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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快見底了糟糕(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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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9 21:56,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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