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贗品_番外之三

看板BB-Love作者yuilingo (鍵盤蘋果*)時間11年前 (2012/12/22 02:56)推噓9(9推 0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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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沒聽過吳恩廣有女朋友，所以楊棉一直以為自己承受得了。如果他身邊多出了一個她，楊棉以為自己可以笑著面對。　　結果他媽全是屁。　　吳恩廣窩在床上動也不動，連續兩天了。千尋和林宇翔一直很擔心，向楊棉詢問卻只得到冷漠的回應。　　「管他去死。」語氣漠然，連神情也歸零般冰冷，楊棉生著很大的氣。　　吳恩廣兩天前回來後，什麼也不說的就窩上床，任憑楊棉爬上去搖他戳他咬他、甚至把他最重視的電腦主機拆得乾乾淨淨，零件整齊排列在書桌上，吳恩廣也毫無反應。　　對於這樣被漠視，楊棉感到非常憤怒，明明他就是吳恩廣最親近的人吧？什麼都不說是怎樣？愛面子如他，在千尋和林宇翔的擔心之下也突然發起悶氣。白痴吳恩廣、餓死算了！　　……媽的。　　楊棉對於早上還那麼氣憤的想著讓那傢伙餓死、下午回宿舍時手上卻已經提了一打啤酒和食物的自己，感到非常不高興。　　就是放不下他。　　回到寢室，吳恩廣還是蜷在毯子裡，楊棉嘆了口氣、隱約想起自己好像也這樣逃避過。　　那時候拉回他的，還是吳恩廣啊。　　所以現在是、一報還一報嗎？嘴角自嘲的笑，楊棉把啤酒扔上吳恩廣的床，然後自己也爬了上去。　　豪邁的扯開裹著他的被子，楊棉一瞬驚愕於吳恩廣的模樣。　　楊棉從來沒看過吳恩廣這麼脆弱的樣子，蜷縮著胎兒似的姿勢，眼神緩緩茫然的飄向楊棉。滿臉是未乾的淚痕，下唇像是一直狠狠咬著般，濺著已乾的深色血跡與結痂、還有鮮紅的血液湧出。　　楊棉一剎的諤愣過去，隨即從袋子裡拿出一罐啤酒，猛力上下搖晃後對準吳恩廣打開。　　「幹！」麥黃色的液體砸上吳恩廣的臉、惹來他的不悅與反擊。他一手撐起身子、一手擋住噴向他的啤酒，將之奪了下來。　　「楊棉！你幹嘛！」吳恩廣沙啞大吼、將手上的啤酒摔往地上，罐子在磁磚上打了幾個轉，聲音清脆。　　楊棉冷冷看著吳恩廣那副從未如此憔悴的臉，不屑的說：「還活著啊？」他又伸手拿出另一罐啤酒，在吳恩廣擺出又要搶奪的姿勢時，將罐子扔了過去。　　吳恩廣愣愣的接住啤酒，眼神呆滯的望向楊棉。　　「如果清醒著沒辦法說，就把自己灌醉。」楊棉放軟音調，也拿起一罐啤酒仰頭喝著：「對其他人這樣就算了，連我都不肯說嗎？」　　輕輕抬起頭的楊棉，眼底流光一逝，吳恩廣幾乎錯覺他是哭了，但凝神一看，那副好看的臉上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雙大大的眼，安靜的盯著他瞧，就像樓下客廳的牛牛一樣，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　　吳恩廣頹喪的低下頭，打開啤酒灌著，同時也說著。　　說著說著、天黑了，日光燈白慘慘的照在他們身上，楊棉的心越來越冷。　　吳恩廣早就在大三有了女朋友，系上同班的女孩，活潑開朗個性也很好，他們感情一直不錯、偶爾小吵架但很快就合好…… 　　楊棉從來不知道。　　吳恩廣從沒說過，就連此刻也是逃避似的，低著頭述說卻一點也沒提到，為什麼沒有跟楊棉提及過那個女孩。　　吳恩廣只是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前幾天得知女孩劈腿籃球社學長，楊棉越來越冷的心突然閃過一絲惡劣的喜悅。　　結局是這樣的，女孩去跟學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吳恩廣蜷在床上退化成阿米巴原蟲，故事結束。　　待楊棉回過神來，他已經把手中喝空了的啤酒鋁罐捏成不知名的形狀，而眼前的吳恩廣早已醉到眼淚鼻涕亂哭一把，十罐啤酒就能灌醉他未免太好打發。　　將捏得生疼的手甩了甩，楊棉把手中的廢鋁罐扔開，繼續看著聽著吳恩廣酒醉後狂亂的告白。　　看著這樣崩潰的吳恩廣，楊棉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下來，雖然身子還在場、但意識卻漂浮在空中，事不管己的冷眼旁觀。　　突然很想大罵關我屁事，楊棉忍不住笑了出來，卻感覺到臉頰上一線冰冷、還未來得及慌亂，大停電來臨了。　　整棟宿舍失去了電力一片黑暗，瞬間炸出的吼叫幹罵聲絡繹不絕，這不是跳電、而是結結實實的斷電。　　因為失去視覺而更敏銳的耳中，吳恩廣哭吼的聲音還斷斷續續的傳來，楊棉卻感激著這場斷電。　　黑暗讓他不用顧忌吳恩廣會不會在酒醉裡還殘留一絲意識，於是緊緊咬著下唇、任憑壓抑的感情從眼眶宣洩，卻一點聲音也不肯發出來。　　沒有人看到的眼淚，就不是哭了。　　楊棉把自己的軟弱藏在黑暗與無聲中，濃烈的蔓延。＊　　頭一痛，楊棉在軟軟的床上醒來，櫃子上的小魚缸夜燈散著淡淡的藍光，楊棉這才想起這是莊子家，而他又夢到前幾天的事。　　被窗簾遮著的落地窗外還未明，楊棉逕自翻了身，頭一抽一抽的發疼。　　那天停電後，吳恩廣哭累了就沉沉睡去，只留下楊棉安靜的在黑暗裡崩潰。　　等到楊棉回過神，他已經到了莊子家門口，還沒帶鑰匙所以打電話叫莊子下來開門，全身發著顫、手機撥了三次終於順利撥出，莊子一下樓就看見滿臉是淚的楊棉──他從來沒看過的楊棉。　　本來只打算待一夜，可是隔夜晚上楊棉是最晚回宿舍的，背著一大堆雞排回去真他媽累死，而且回到寢室就早早躲上床，完全不敢面對吳恩廣。　　然後就是今天第四天，又躲到莊子家來，潛意識知道自己在逃避，楊棉卻怎麼也不想回去宿舍，不想跟吳恩廣面對面。　　因為他背叛我。楊棉在心裡低聲說，心臟被掐住似的疼痛。他明明有一整年的時間可以告訴我他交了一個女朋友，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就連分手了也不肯告訴我。　　他背叛我、他背叛我、他背叛──… 　　一隻手蓋在楊棉頭上，是背後的莊子。「乖，我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不知道。」他低聲的說，楊棉這才驚覺自己又咬緊唇、眼淚默然奔流。　　身子微微發顫，幾乎差點哭出聲來，但楊棉硬是咽下哭聲，嗓音細得像銷融在空氣中問：「那你為什麼在講話？」　　他聽見莊子輕聲抒了口氣，蓋在楊棉頭上的手轉而覆在他的眼上。「我在說夢話。」　　觸及莊子的溫柔，楊棉眼淚更甚、卻終究沒有放聲大哭，只是讓莊子心疼的咬緊唇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哭完了就好、哭完了就沒事了，不要怕、做我自己，我是驕傲自由的貓、沒有人能左右我…… 　　只要再哭這一次就好了、以後不會了…… 　　不會再哭了，我是楊棉，沒有人可以左右我…… 　　沒有人── ＊　　吳恩廣覺得很害怕。　　從那夜酒醉睡著、到隔天宿醉醒來，已經好多天沒見到楊棉了。　　心底那種不安全感時時提醒著他，有什麼東西正在失去、他卻毫無辦法。　　楊棉呢？他去哪裡了？拿著手機想撥電話給他，吳恩廣卻沒有按下撥出的自信。　　果然是生氣了嗎？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放下電話，吳恩廣心裡很悶，當初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讓楊棉知道自己有了女朋友，好像潛意識覺得會失去他似的── 　　結果、到頭來還是失去了。心驀地一痛、讓吳恩廣忍不住抓緊了胸口的衣服，這和被劈腿的痛不一樣……感覺是從更深沉的地方緩緩流出來的。　　愣愣的看著抓握過胸口的手，明明什麼都沒有、為什麼卻有流血般的痛？　　床位底下的書桌，千尋在看小說，受不了一個人的寂寞於是探下頭。「千尋……」配合鬼片速度的動作，吳恩廣順利得到一台PSP，打開魔物獵人玩了起來。　　卻是怎麼玩怎麼死，心裡的煩躁更多，索性關了機蒙頭大睡。　　只希望醒來時，小棉能夠在。＊　　一口氣大睡到隔天中午，吳恩廣醒來時頭很痛、像是被打了一頓。可能是過度睡眠造成的後果，吳恩廣感覺身體更疲憊。　　只是更糟的是，千尋和林宇翔似乎出了什麼問題。吳恩廣本來不是那麼細膩的人，但是在失去楊棉之後，他整個人突然敏感了起來。　　好幾天沒洗澡了，不過也沒出門、身上味道不至於太糟，吳恩廣想了想還是下床用飲水機（學長拆的）的水洗了把臉，然後又窩回床上直到千尋回來。　　千尋什麼話也沒說，沉默異常，吳恩廣終於是忍不住用紙球扔他的頭，問他跟林宇翔怎麼了。　　「……阿廣。」千尋抬起頭來，「你有沒有喜歡過男人？」　　吳恩廣手撐在欄杆上滑了一下，嘴裡正想回答沒有的時候，腦中卻閃過楊棉的臉、心又一抽，只得愣愣的回答：「…蛤？」　　「你有沒有過明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對方，但還是好喜歡他的心情？」千尋沒有理會吳恩廣傻愣愣的單音節，失神的望著書櫃低聲說。　　腦袋裡清晰的楊棉，日漸溫和的態度和越來越多的笑容，吳恩廣突然發現楊棉一開始是很少笑的，他隨口應著千尋：「…你是在跟我出櫃嗎？」　　出櫃。楊棉也跟他出櫃了，但是那個時候的自己沒多想也不覺得奇怪，只是有點可惜楊棉這樣的好男人肯定很多女生喜歡，傷透眾女心的罪孽很重的。　　……為什麼楊棉要特地跟他出櫃？　　「就算是早就被弄髒了、還是會渴望被愛啊……」千尋直勾勾的瞪著書櫃，幾乎是要瞪穿個洞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悲痛。　　…千尋背後的故事也很沉重吧？吳恩廣突然驚覺，同性戀者的出櫃需要莫大的勇氣以及覺悟，但是當初的他是怎麼回應楊棉的覺悟？　　『會不會痛啊？捅菊花。』惡劣異性戀者自以為是的有趣，天知道傷了楊棉多深…… 根本把他的勇氣踩在腳底踐踏。　　心又痛了，對於學弟在自己面前坦白的告解，吳恩廣告訴自己不能再踐踏他的勇氣─ ─ 　　吳恩廣決定好好回應千尋的出櫃，他略大聲的說：「……你聽我說話好不？」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做啊…就算想讓他打起精神來、我也做不到啊──」千尋也大聲了起來、同一時刻瞪著書櫃的雙眼承受不住太多的傷悲，流下淚。　　突然想起那天窩在棉被裡哭的楊棉，吳恩廣想也不想就抓起自己床上的懶人毯，扔到千尋頭上：「說人話啦你！」　　他們的脆弱從來不肯輕易顯現，而當顯現之時也絕對不肯被人看見。吳恩廣猛地明白了這件事。　　那天向來狂妄囂張的楊棉在他面前哭，怎麼他就沒意識到這件事呢…… 　　被蓋住的千尋顫抖著手摸索毯子，想把其扯下來，吳恩廣吶吶的開口：「我聽不懂你說什麼啦，可是你要哭就哭、成天憋著那張臉讓人看了就不爽。」　　吳恩廣哽了一下，心底苦澀蔓延，如果那天也能這樣跟楊棉說就好了，而不是笨拙的只會拍拍他。　　「我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聽到啦，笨蛋千尋……」　　楊棉、對不起，我才是笨蛋…… TBC. -- 我只是一顆在鍵盤上滾動的毒蘋果* 　　　　　　　　　　　　　　　　　　　　　　　　　　　　　　 yuiling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92.192.161.150 ※ 編輯: yuilingo 來自: 192.192.161.150 (12/22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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