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黑子] 居心叵測（青冰）限

看板BB-Love作者ktakara (和澄)時間11年前 (2012/12/01 02:21)推噓14(14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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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開頭注意頁兼防爆　．配對傾向為青峰大輝ｘ冰室辰也，砲友設定，請特別注意　　．建立在火←冰、黑←青這樣的關係上，裡CP是火黑　．微量Bitch冰有　．有R18強暴情節描寫，無法接受者請慎入　．在文章最後有CP構成解釋　　　居心叵測　　　　　　　　01 　　　　他是這樣卑劣無恥的傢伙。　　　　色澤鮮豔的毒草是能替代他的最佳比喻，乍看美麗溫和，實際上卻隱含劇毒，不計一切，他忘了是誰曾這麼說過他。　　　　總括而言即是妒心橫生。　　　　　　　　02 　　　　回過神來時冰室已然忘卻是怎麼開始的了。　　　　他總在一張荒涼而孤寂的大床上頭醒來，頭疼欲裂，就像是三日全沒闔眼，而後一口氣將其睡眠時數補起那般的難受，胃部沉甸甸地嘶啞著，連帶起喉頭的酸澀與最上部分的口乾舌燥，全身的大小關節沒有任何一處是願意配合的意思，組織不在一塊，很疼，全身都疼。　　　　當屋外的過午陽光折騰在玻璃上頭濕黏成一片時，他才驚覺自己的身後也是難受的很，冰室掀開被子，幾道洗也洗不掉的淺白乾涸痕跡黏在深灰的床單上頭，明顯的無法自己，腰間及大腿內側手指狀的青紫瘀痕說著到底是誰曾來侵城掠地，但不用多說也能明白。　　　　整個房間全是那個男人的氣味。　　　　雖說如此，但對方從不在這裡留夜。冰室踢開散落在床角的長褲，但卻沒找著他的底褲在哪，還記得昨天晚上還沒來得及將褲子完全脫下，壓在上頭的那個人便已著急地扯著他全身上下最後的那塊布料，沒能扯開便用撕的，再沒撕成就乾脆隔著布料搓揉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挺沒骨氣，就是被這麼碰個幾下，包覆在裡頭的性器便半勃了起來，蓄勢待發。　　　　他不否認自己是很期待，帶著一絲受虐心的期待，兩人之間的性愛本就是這麼粗暴而真實的，每一次都是希冀慰藉的暴動情慾、每一次都是渴求高潮的單純本能，何謂如同野獸般的身體支配，缺乏情感交流的行為便是如此，他們只是性交，卻非能稱為做愛。　　　　他與他之間從未有愛可言。　　　　　　的確有著情感，建立在性之上的情感層面，但對象並不是自己。當然，冰室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也不會是壓著他予取予求的那個傢伙，另有他人，他們所做的即是利益交換上的各取所需，儘管想要的東西不同，卻尋求著相同的安慰── 　　　　──是不是很卑鄙？　　　　像是推託藉口一般，他想卑鄙的不只是自己而已，與他擁有相同想法且達成共識的那個人即是。但真正說出口且進一步邀請的卻是他，可悲可憐可憎的，粉碎對方最後一點猶豫的那個人也是他，是冰室辰也，張開雙腿、誘惑那個彷彿瞇起眼便能看成另一個人的傢伙的冰室辰也。　　　　太險惡了。　　但從達成共識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未有良善過。　　　　　　已想不起是哪一次的賽場之後，他和桐皇學園的王牌碰了面。一切都那麼恰巧，散發著陰沉氣息的對方隱隱約約還能辦別出冰室的模樣，儘管能認知的印象僅僅居留在「紫原身旁的那個傢伙」，但對那個不認真的高大身影來說已是最大的寬容，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來著，一向不願搭理人的王牌倒也挺有興致的聊了幾句，只是當冰室提到和「那人」是從小一起打籃球的兄弟時，不意外的，對方隨即便垮了臉。　　　　冰室早就知道了，他和黑子哲也之間的事。　　而他也明白，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和黑子哲也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他也不否認自己是否居心叵測的選擇這個傢伙。　　　　明白此刻並非續談的時機，既然已經碰觸到對方不得侵犯領域，再怎麼說下去必然也會弄得不耐的情緒，冰室露出一個笑臉，選擇先行交換電話。　　　　往日再談。　　　　三日後，冰室嘗試性的給對方發了幾封郵件，最後是幸運的得以收到回覆。事實上在這之前早有耳聞對方是怎麼樣的暴君，若是毫無反應他也不感到意外，但沒想到對方還願意賞他的面子，給他幾次搭建起橋樑的機會──雖然他認為，只是因為自己是和「那人」沾上關係的存在而已。　　　　不過也好，明白了什麼便能夠單槍直入。　　儘管就現今看來一切全是沒來由的古怪。　　　　在一次的回覆裡頭，他沒頭沒腦的打下這些文字。　　　　那我們交換條件吧。你說好嗎，青峰君？　　　　　　他沒料到的是對方會這麼答應下來，毫不猶豫。　　　　　　　　　　03 　　　　話說回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你和任何一個素不相識的傢伙也都能聊上這麼久嗎？　　嘛啊，隨便怎麼樣都好吧。不過只有你單方面知道我的事情，總感覺不太公平啊。　　我是冰室。　　這我已經知道了。名字呢？　　冰室……辰也。　　……辰… 　　　　…辰也嗎？　　　　　　　　　　04 　　　　從未有人衷於自甘寂寞。　　　　慣於相互依賴的人類並不可能捨棄群體生活，雖說一個人不能完成的事情何其稀少，但能完成者卻也無法稱之繁多，班級不能以一人構成，隊伍不能以一人組織，而戀愛也不可能由一個人來談。　　　　就算他們並不是在戀愛。　　　　見了面便做愛的情況說不上有多少次，兩人卻始終情願於這樣的精疲力盡與聲嘶力竭。只要得以射精、只要得以獲得身體上的快樂，再怎麼陌生也稱得上甘之如飴，性慾旺盛的高中男孩們無非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而他們更是聰明，利用單純交換慾望的身體，投射出內心真正所想的那道影子。　　　　冰室一向很有規矩，但對於自己以外的傢伙卻意外地過度放縱，前頭有著寵著紫原這大孩子的實例，現今面對眼前毫無準則的青峰大輝仍舊無法以自己的標準立下規範。概括免去保險套的肉體接觸，以及每每令他難受的內部射精，不分地點的放蕩與無上限的配合都是他讓著青峰的一部份，誠如耳聞，對方的確是個不願退讓的專制霸君，任何礙著他、讓他覺得麻煩，甚至不能輕易獲得原始快感的步驟與物品，全是能惹怒青峰的最好原因。他還記得兩人第一次上床的時候，乖乖巧巧、毫不反抗的冰室正想替對方戴上套子時，對方的長手一撈便將鮮豔的外包裝往後一扔，像是惱怒似的捉住他的腳踝、撐開他的大腿，想也沒想的佔有了他。　　　　第一次沒什麼，只是分外的疼罷了。　　　　後來的幾次經驗讓他摸清楚了青峰的個性，最終也是順著對方的意思行事，承受激烈的衝撞、體位，和其餘過分的要求，但冰室也是配合度極高且意外順從慾望的傢伙，反正兩個人暫時性地待在一塊，不過就是耽溺於醜陋卑劣的慾望，還能算是什麼。　　　　更多能說得上的便是慰藉。　　　　儘管青峰再怎麼樣無法自制、再怎麼樣沒有規矩，仍舊會嚴謹地遵守一道守則。就在兩人達成共識成為床伴之初，冰室早已這麼打算，但原本想主動提出如此想法的他卻被對方搶先一步──身體上怎麼做都行，就是不許親吻。　　　　親吻不只代表心意相通，更包含著更多無法言喻的神聖意涵，證明喜愛、接納並承認對方是彼此的一部份，諸如此類的心靈流通。無論是粗暴的還是平淡不含情慾的，總括一句，吻即是只能留給真正認可的存在、親暱的對象，以及喜歡的人。　　　　只有嘴唇不能碰到而已，沒有誰會想和不喜歡的傢伙接吻吧？　　儘管心底也是這麼認同的，但聽著聽著總覺得這是句莫名難受的話。　　　　所以他們在做愛的時候大多採取後背位。青峰喜歡這個體位，就只因為看不見他的臉，因此要將底下的身體想成誰都好，也容易得多；而冰室也喜歡這個體位，他不需要過多的想像便能意識到進入他的人是某個相似的存在，並得以將一切的難受與渴望隱藏在破碎的呻吟裡，能夠一次又一次，在極度激昂卻模糊的情緒之中捉出一點成真的喜悅，大概是 ──我正和他做著愛啊、就是他啊。　　　　太好了。　　　　　　過度絕望而死透的心比半吊子的猶豫不定還來得灑脫，滿足了一次、兩次，他也就釋懷了，因為嘗試過失敗便更加能夠明白，好比籃球，再怎麼盡心、再怎麼努力，終究擁有極限，他始終不是天才，只是個最強的凡人。　　　　所以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他的心。　　這件事冰室早就明白了。　　　　但青峰不同，只因為他是與生俱來的天才、只因為擁有得天獨厚的才能，他才無法將其容易地剝離抽脫。弄不明白為什麼做不到，為什麼無法達成，為什麼，他所喜歡的人並不喜歡他。　　　　多少次他曾開口詢問，但冰室卻只能是笑。　　　　05 　　在他眼裡，青峰並非善者也非惡者。　　儘管仍舊存著半分的劣根性，但受到打擊後的挫敗已讓他的銳氣削減不少，回歸單純的那個青峰大輝，說起來也是個熱愛籃球的熱血少年。期間不經意透露的不耐與些許跋扈更能讓人明白他的心思有多麼單一，反正就是追尋自己想做的、想要的、想得到的快樂。　　所以與他相處的感覺其實並不壞。　　起初幾次的做愛經驗讓彼此對性這回事可說是熟門熟路，哪裡能讓自己更舒服、怎麼樣才能更加配合，這些事實不必全盤托出也算得上是心知肚明。但一個月、數個月下來之後便有了熟絡的尷尬，儘管是以取悅身體獲得慾望的最大滿足為基礎，對於身體上的探索掌握得當，實際上卻對眼前的這個人一知半解，莫名而無法抑止的窘困油然而生。　　時間與地點的緣由讓兩人的見面受限，由東京通車到秋田，好歹也得花上三、四個小時的車程，車費開銷是一個問題、閒暇與否的空檔也是一個問題，恰巧學期結束之後的假期讓冰室暫且搬回了東京，少了費時費力的來往，兩人見面的次數也比往常多上許多。然而不知道是由誰開的口，某一次固定索求的前夕，他們約了一次意料之外的飯局。　　往後的他們還真真正正地在「床伴」二字裡，找尋出那一個「伴」的意味出來。儘管比起對於大多事皆為漠不關心的青峰而言，冰室對於對方的了解可說是高上不少，但實際相處過後，卻又是另一個樣子。　　雖說語氣間大多透露著不耐與煩躁，但實際上的青峰大輝卻意外地單純且心思純正，在他的世界裡無非就是籃球與美女，籃球無非是得追求勝利，而美女的首要條件便先是得擁有一對豐滿的大胸部，一如他最喜歡的堀北小麻衣。一分為二的世界是如此易懂，但在他的內心之中，也曾有著第三樣事物的存在，儘管現今已被列為不可說出口的禁語。　　撇除內心剖析的部分，兩人的個性卻意外地合得來。彼此待在一塊的時候，多是在籃球的話題上打轉，偶爾也會有青峰向冰室抱怨的機會，他自認自己擁有無底的包容心，至少是能應對紫原那樣無得理解的反差存在，相較之下，青峰可說得上是容易許多，撇開先前對於籃球的迷惘，對方其實就是個有點傻，又有點自傲的青春少年，擁有一般人擁有的煩惱、藏有一般人擁有的秘密。　　當那個黑膚的大傢伙數度黏在冰室身旁，嚷嚷抱怨著要冰室給他解說英文網站上的賽況時，他便完全明瞭了。他不過就只是這麼一個對任何事物都過度在意的少年，賽場之下的他哪是什麼呼風喚雨的桐皇ACE，他只是一個不怎麼認真的、漫不經心的，連個簡單的習題都要他教導的青峰大輝，直來直往的青峰大輝。　　他幾度投射出的也是這樣的影子，真摯而不拘小節的個性、同樣對於籃球的熱愛── 但冰室卻甘願耽溺於這麼軟弱的片刻歡愉，他強迫自己假想且成就罪惡，因為真正得以分辨出來才是錯誤的開始，即便在他的心底，越趨明顯的差異已將無法掩飾。　　在我眼前的，是青峰大輝啊。　　後來想想他還是太過天真。　　06 　　至今他仍將那一日記得清清楚楚。　　難得地推卻了陽泉那頭的邀約，只因在這之前，早已有人湊巧性的訂下他的行程。然而才剛掛上岡村的電話不久，手機又隨即響了起來，好久沒聽見的慵懶聲線叫嚷著為何冰室不能赴約，他許久不見的大孩子大略是欠缺照顧，百般無奈下的冰室也只好安慰起電話那頭的那個傢伙，說好開學之後會帶新發售的零食給他，紫原嘟嚷幾聲後只說小室好狡猾，如果沒帶來的話就不去練習了。　　再三保證自己會兌現承諾之後，冰室看了看手錶也差不多時間，向對方叮囑一些事項後便匆匆道了別，他和青峰相約的地點雖然離自己的住所不遠，但也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抵達，著急地捉了圍巾和大衣，冰室熄滅家裡的一切電源。　　今天真是特別的冷，他伸出手來呵了一口熱氣。　　兩人之間的碰面事實上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與目的，該做愛的時候做愛，不想做愛的時候也不會刻意索求，劃分清明，比起一般伴侶情感性的「想見面」，他們即是需求性的「必須見面」，需要彼此的身體、需要有人陪同行事、需要有人接納苦水與透露心聲，只是不需要心。　　因為索求而互相吸引的身體，最後若能撇開利益成為真正的朋友，也不是什麼壞事。如果他能做得到的話。　　他們約在某一間運動用品店前碰面。不過是因為青峰想要挑選一雙新的球鞋，當對方在電話裡頭和他提到這些的時候，冰室還調侃著回覆「我以為大輝的首選人選是五月小姐呢」，對方似乎沒有料到冰室會如此回答，只先是沉默了一陣，而後才又開口解釋桃井和家裡出了遠門，數日或一個星期之內都不會回來。　　那一瞬間的尷尬不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一向是個守時的規矩者，因此當冰室抵達約定地點的時候，距離赴約還有一段時間。鮮少來到這附近的他想著先四處逛逛似乎也不成問題，於是冰室便憑著這股突如其來的好奇心，穿過熙來攘往的人群，來到對街的窄小巷子裡。　　向下的坡道兩旁立著佈滿孔洞的鐵絲網，沒有牆面的阻擋，冰室總覺得越發寒冷起來，然而走著走著，繞過一個轉角，他來到一座小公園的後頭。　　停下腳步的緣由只因為他看見了熟悉的人。　　背對著他的高大背影有著一頭暗紅色的頭髮，熟悉而陌生，而被他阻擋在後頭的，不用多想，也一定是他意料之內的人選。　　冤家路窄。　　冰室倚著鐵絲網，食指穿過鐵圈之間有一下沒一下的勾勒著，他冷靜而沉著地望著眼前的一舉一動。從此處的視角並不能看見全貌，但也能猜出個半解，冰室看不見火神的表情，只能知曉他的後耳紅得透徹，而面對著他的黑子則難得地露出淺薄的笑容，他握住了他的手，期間說了什麼無法聽見，冰室也不想花心思去猜。　　他的心情平靜卻也複雜。　　唯一的選擇便是撇過視線不再去看。　　待他回過神來時早已過了約定時間，冰室一面看著手錶，一面焦急地給青峰打電話，他穿過方才的那個下坡，繞過一個轉角，卻和同樣拿著手機的青峰大輝撞個正著。　　正當他急忙著想道歉的時候，卻發覺死命握著他手腕的那個傢伙臉上，連一點表情也沒有。　　* * * 　　他不知道他也看見了。　　究竟是過度的憤怒還是無法收拾的悲傷，一句話也不說的青峰大輝就這麼捉著他，半拖半扯的穿過一片住宅，來到另一條更加寬闊的街道上頭。再度路過公園時，公園內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一片寂寥的空蕩，然而直到許久許久之後，他才知道這條街道是連結青峰家與對外商圈的最快捷徑。　　他們在一處公寓前頭停下，青峰悶不吭聲的掏著口袋裡頭的鑰匙，然而無論冰室在後頭怎麼開口詢問都遭到對方的視若無睹，而冰室也還來不及確認事情的始末，以及體會初次光臨對方住所的感受，一關上門，他便被以粗暴的姿態反身壓在玄關地板，青峰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的撕扯著他的上衣與長褲，冰室反抗著、掙扎著，但力氣仍有所差別的兩人始終無法抗衡，他回過臉龐，驚恐地望著對方拉下他最後的底褲。　　青峰按著冰室的腦袋，強迫性地要他轉過頭去，就與平時相同，嚴厲地遵守著做愛時刻立下的規矩──誰也不能面對著誰。　　他拉下拉鍊，向前一挺。　　進來的那一瞬間冰室的眼前好似是落了黑幕，就像是將要暈過去那一般的疼，世界天旋地轉，胃部反射性的痙攣讓他忍不住作嘔，他還以為自己是失去了意識，那樣也好，不用在無盡的痛苦之間反覆徘徊，只可惜那樣的想法只是短暫的慶幸，未經開拓的後穴實在過於緊致，無法一口氣插入，青峰將硬插進的性器抽出些許，隨即又挺了進去，像是一把巨大利刃，一層一層地割開他韌性極佳的身體，數次的反覆抽插之後，頂到底的那一剎那冰室又被劇痛給疼得醒了過來。　　連聲音也喊不出口的痛苦，尖叫與呻吟全都被排除在這樣強暴的性愛之外，所有哽在喉頭的全是燒灼的痠疼，冰室的淚水一點一點地滴到地板上頭，隨著身後的擺動拖出數道水痕，他的指尖憑空抓呀抓的卻什麼也摸不著，儘管冰室的身材已算高大，但在與他差了十多公分的青峰面前，根本是個微不足道的弱者，他是這樣拼了命想要逃離、逃離這樣恐怖的掌握。　　後方劇烈的抽插從未停歇過，青峰握住他的腰桿，然後像是著迷似的向下移動。他的手撫摸過對方漂亮的背脊與肩胛骨，燈光下的冰室全身泛著一股病態的蒼白，是那樣蒼白的膚色，讓他不禁想起了某個人，某個在他的眼前、接受其他男人親吻的傢伙── 　　青峰伏下身，從後頭抱住了渾身顫抖的冰室，他的胸膛貼在對方的後背上頭，緊緊地、死命地攀住，就像是汪洋之中唯獨留有這塊浮木似的不肯放手，他閉上眼睛，苦痛與快樂兼併地在對方的耳邊低喃。　　「……你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呢，回答我啊！」　　他知道他也看見了。　　兩個人，四個人。他站在鐵絲網後的同時，青峰站在公園的最前頭。　　他明白青峰的憤怒、明白青峰的心情複雜，明白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喜歡的傢伙接受他人的親吻，沉浸於他所不能碰觸的美好世界之中，他在另一頭何嘗不是這麼想。　　但他參入偏質思想的複雜卻是有了罪。　　他一面望著火神與黑子的互動一面心底發疼，卻又無可抑止地想起和自己有所約定的青峰大輝。原先應該憤恨與絕望的思想卻亂了本質，他身上的男人因為受到傷害而洩憤，而承受的他卻不知道該將情緒歸於何處，身體上的這份疼痛究竟是感受到火神的無可挽回，還是因為愧疚於自己早已背棄了當初的允諾。　　當一切不再如此純粹的時候，就真的糟了。　　……你為什麼不是… 　　不、你是啊…你是*哲……你是哲也。　　身後的衝撞讓冰室一陣暈眩，他不知道這樣反覆的動作已經過了多久，濕黏一片的股間究竟是出了血還是他與對方廝磨之下的體液同樣沒有氣力分辨，他只覺得疼、太疼了。　　這我已經知道了。名字呢？　　……我是辰也。　　他從不知曉自己的名字竟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苦痛。　　　　　　07 　　　　　　而後他根本是倉皇地逃離了青峰家。　　　　那一日的最後沒有結果，劇烈的痛楚仍是淪為意識消沉。冰室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知道再度醒來時周遭的場景全不同了，陌生的房間與陌生的擺設，地板上的籃球雜誌與情色周刊毫無章法地散落一地，由外照進的光線孱弱而可憐的在封面女郎半解的外衣上扯出一道裂口，就像是在嘲笑著他的愚昧與無知。　　　　嗓子乾啞、身上也一絲不掛，冰室移動起渾身抽疼的身體，並試圖伸手去撈床附近的襯衫和長褲，他勉為其難的坐挺身體，匆忙地穿上衣物之後一顫一顫的離開了房間，這個家安靜而無聲，彷彿誰也不在，踏出房門之後冰室才意識到方才所待著的那個地方是青峰的房間，就離玄關不遠，他的手機和鑰匙因不久前的施虐而摔落在地板上頭，上方的來電提示還亮著紅燈。　　　　他不想再去追究青峰為何會不在這裡，總之唯一的要務之事，便是得趁現在趕緊離開。　　　　冰室拖著腳步走到大街上頭，招攬住一輛車，不大利索的報出自己的公寓住址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想著那個男人總有一天會回到屋子裡，然後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失去掌控的憤怒與受挫將會讓他下定決心不再和自己聯絡。　　　　他回憶起那段恐怖又使人發暈的經過。一次射精之後還沒能夠滿足對方，發軟而無法立即勃起的陰莖在他的股間不耐地動著，一下又一下，彷彿就這麼打算折磨他而不肯罷休，青峰按著他背部的位置應該是腫了起來，疼得不得了，冰室很想開口求他別再做了，但卻只能受到壓制，對方翻起他的毛衣與襯衫，由背脊的尾端開始啃咬，每一口都是使力到皮肉出血的程度。　　　　他總覺得自己還能承受、總覺得自己還能忍耐，什麼都可以，就連在這樣的施暴之中都還能翻出一點可悲的自嘲心理，直到對方在自己耳邊說出那句話。　　　　　　……你也想這樣張開雙腿給那傢伙幹嗎？　　　　　　冰室的呼吸一滯，像是受了動搖，對方從後頭扯住他的肩膀打算讓他跪起，這時的冰室也不知道從哪生出來的氣力，他一個反手，用力地揮了青峰一拳。　　　　這樣的話究竟是在問誰？　　　　是青峰大輝假想中的黑子哲也，還是嘲諷起無法碰觸火神大我的冰室辰也。　　　　他一面可悲起自己怎麼樣也無法得到的愛，又一面痛恨起破壞規矩而妒嫉的自己。　　　　那一拳打得紮紮實實，冰室向後瞥了一眼的同時，青峰伸手抹掉了嘴角磨破的血跡，對方非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是更加憤怒起來，他將冰室重新壓回地板上頭，發狂似的用盡力氣頂弄，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　　　　就像是挑開創口上一個又一個的結痂，痛不欲生。　　　　後來的事便怎麼樣也無法想起，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忘了、暈了，還是不願再去面對那段極其醜陋的記憶。　　　　　　　　08 　　　　　　冰室回到公寓之後先是將自己埋進床鋪裡，逃避現實的睡上一覺，再度醒來的時候已是隔日的半夜三點，他打開手機，青峰大輝的未接來電與訊息塞滿了整個畫面，冰室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頭憑著這麼一點亮光閱讀，眼眶因為流了過多的淚水不住地發痠，他沒有回撥的意思，唯一倖免的便是青峰傳來的最後一封訊息，上頭的話不多，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對不起。　　　　原以為自己永遠無法原諒他，但那份不純的心思卻讓冰室不能標上受害者的指標，在莫名其妙的強暴之下產生的憤恨與痛苦，增添上節外生枝的不滿與嫉妒，他無法將自己分配至毫無條件的不幸，難以歸咎於青峰，然而也無法怪罪自己。　　　　第二天對方打來的時候他仍裝若沒事地接起電話，就與平時相同，而話筒另一頭的那個傢伙似乎對於這樣的反應有些意外，他先是支支吾吾地道了歉，便告知冰室得早點休息，冰室嗓音沙啞地笑了幾聲，他說我沒事，過幾天就沒事了。　　　　我不是女人，也不是你的愛人，不必花多餘的力氣再來疼惜憐憫。他心想。　　　　電話那頭的青峰沉默了一陣，而後便再也沒有開口。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此之後他與青峰的見面時間也隨之少了起來。　　　　他的內心似乎無意識地排斥著與對方見面，實際上並非尷尬、恐懼，或是其他多餘的負面因素，冰室自己相當清楚，避免連絡是克制自己無法開口而卑劣的情感，那些扭曲到無法呈現的愛。　　　　再一次見到對方的場面是在他與紫原的單獨練習之中。假期最末，冰室打了通電話要紫原陪他出來動動身體，慵懶且嫌麻煩的對方當然抱怨了好一番，最後是在零食與不上場活動的條件之下達成妥協，一臉迷糊而渾身發著抖的紫原，一來到籃球場上便找了張長椅坐下，嚷嚷著小室快交出零食，不然我就要回家了。　　　　冰室從袋子裡翻出幾大包的美味棒，這些大概能讓紫原撐上一個下午。　　　　他不甘寂寞的自主練習，現今能找上的對象也只有紫原而已。冰室不可能再單獨邀約對自己而言單純而殘忍的火神大我，更何況是關係曖昧而橫生尷尬的青峰大輝，曾幾何時，擅用的理性被感性扳倒，他被自己的不計手段和與之相反的溫柔和善刺得傷痕累累，再也不能成為計較一切勝負的利器。　　　　什麼都太可笑了。　　　　當青峰大輝出現在球場門口的時候，冰室一愣，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人。　　　　當他轉回去用眼神詢問紫原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對方恰巧吃完了手中最後一根美味棒，紫原亮了亮手機，大略是說青峰給他打了電話，目的在於確認冰室是不是在這裡，當然紫原也沒多想便回答了是，冰室哭笑不得地望著打了個呵欠的大孩子，吃完點心後的對方悄悄地移動到他的身後，成了一道自然的巨大背景。　　　　小室──你和小峰怎麼了嗎？　　　　一時間怔愣住的冰室一陣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的他也只能回應苦笑，而在冰室還未來得及反應的同時，青峰早已來到他的前頭，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　　　　「不是要找人陪你練習嗎？」他將籃球扔給對方，「來和我一對一。」　　　　儘管算是被半要脅著強迫上場，但從未與青峰正面交鋒過的冰室多少也起了競爭的好勝心，他一直明白青峰是怎麼樣的強者，不過那僅僅是藉由影片與現場觀戰的第三者角度，實際上的對戰從未有過，冰室不是沒想過總有一天他也能站在場上，為了爭取勝負，與青峰來上一場激烈的較勁，他的倔強與不服輸從不允許毫無意義的落敗。　　　　實力終究有所差距，再如何得以拋開私情、冷漠強硬而費盡手段，冰室始終敗在青峰一次又一次的猛烈進攻之下。對方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當然他也不希望青峰對自己手下留情，對於籃球的認真、對於籃球的熱愛，冰室不遑多讓，但單就實際面的技術與能力卻永遠也無法超越──連他自己也相當清楚。　　　　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儘管青峰開口「別再繼續下去了」，固執而不甘心的他仍是不肯認輸，存著那一份無可催滅的自傲，冰室滿身是汗的坐在籃球場的地板上頭，喘息個不停，他看著逐漸滾遠的籃球在地面上頭劃出一道直線，最終停在那雙黝黑的雙腳之下，冰室抬起臉龐，銳利而不願承受屈辱的視線卻換來一個複雜的眼神。　　　　放棄吧，他是這麼說的。　　　　他明白自己永遠不可能做的到，永遠不可能成為天才。缺乏才能的他再如何努力終究只是最強的凡人，再如何抱有熱忱，他仍是無法超越與生俱來的能者。　　　　再怎麼努力，我也不可能成為那個人；再怎麼努力，我也不可能擁有他的喜歡。　　　　籃球、生活，以及感情。　　　　我都從未期望過。　　　　　　我從未期望過人生有所公平。　　　　　　　09 　　　　　　我站在才能的門前　　　　　　──祈求神所恩賜的護佑。　　我跪在他的心門之前　　　　　　　　──渴望著它終有一日將會為我敞開。　　　　　　10 　　　　　　結束練習後的三人在車站前的岔路口道了別，恰巧是一左一右，冰室之所以特意將地點選在紫原家的附近，屈就自己搭上幾站電車來到離家有一段距離的籃球場，不過就是為了提高紫原出門的意願而已。抱著零食袋的紫原與他們揮手道別，冰室一面叮囑著別感冒了等諸如此類的話語，一面提醒起假期結束之後就得先行回到學校練習，對方意興闌珊的應了幾聲，接著便行動緩慢地走向街道的另一頭，他們目送著那慢吞吞的腳步拐過一個轉角後，頓時間，清冷的街道上只剩下他與青峰兩人。　　　　迫於返家路途與其他諸如此類的原因，無論如何，兩人都得走上同一條街搭上同一輛電車。更何況現今也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搪塞為藉口的謊，青峰大輝就走在他的身旁，已然是做些什麼都會被識破的地步，冰室張嘴呼了一口熱氣，白煙的出現莫名地讓他的心底稍稍安心了些。　　　　就算上次說的不在意與原諒全是虛假，但現今的他卻再也無法將其說破，難以抹除的疙瘩猶如在身上燙上了一道又長又深的疤，直直地畫往心裡頭去，他與青峰之間的結果怎麼想都是意料之外的最壞發展，偏離初衷的目的太過遙遠，原先的定則已在自己這裡單方面失了效，冰室不明白青峰是怎麼想的，但可確信的是擁有如此想法的肯定只有他一個人，如此卑劣，如此醜陋，如此難堪的渴求著愛。　　　　直至現今的他仍舊想保有那一些私竊的感情，然而留存的方法唯有回到最初的關係，就算只是當床伴也好，反正只要能滿足他自私而妄想雙面顧及的心裡的話，怎樣都好。　　　　　　──你就這麼喜歡籃球嗎，就算贏不了也喜歡？　　是啊。就算贏不了…… 　　不能贏過一個又一個的對手有什麼樂趣？　　……如果每一次都是大獲全勝的話，哪裡還找得到較勁的對手呢？　　　　　　青峰大輝抬起臉龐，望了一眼陰冷的天際。　　　　「──抱歉。」　　　　「為什麼要一直和我道歉？」冰室垂下一直彎著的雙眼，他突然發覺自己的臉頰微微地泛起刺疼，「我已經不生大輝的氣了，後來想想那也是情有可原，很多事情都是。」　　　　「……那是因…」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能和從前一樣的，」他暗自搓熱自己縮在掌心裡頭的指尖，「生活也好、上床也好，怎麼樣都好。」　　　　「……。」　　　　「怎麼不說話？」　　　　冰室再度呵出一口白煙，蒼白若紙。　　　　他說，我們恢復過去那樣的關係，好嗎？　　　　　　青峰仍是沒有回答他的話。　　　　　　11 　　　　　　站在向上的石階上頭，冰室抬頭仰望不遠處亮起的燈光，以及被其所包圍著的黑影。　　　　然後他總想著自己是怎麼了。　　　　　　就在冰室自認為恢復關係的那幾日後，青峰大輝又來找過他幾次。他原先以為對方也是甘於回到過往的現狀才又找上門來，畢竟比起現今，之前的共伴模式更加令人安心，但兩人一如所往的相處與不踰矩的關係平凡得虛幻，他陪他看上幾場預錄球賽、吃過幾次沉默而沒有情調的宵夜，就像只是兩個愚昧無知的青春男孩，但唯一奇怪的，就是不做愛。　　　　冰室老是想為何他們不做愛，以單純的予取予求作為目的才建立起的關係，此時卻失去了原先索取慾望的核心，他與他從來不是什麼柏拉圖式的崇信者，儘管豎立在心底的那些不像樣的純潔愛情數度苟延殘喘，但始終逼迫他們看清了愛情殘酷的真貌。冰室心想，容不下的傢伙終究會被排除在如何渴求也無法得到的世界之外，而能讓他這麼想的，第一次是火神，第二次則是青峰。　　　　他與火神還能以所謂「兄弟的約定」作為兩人之間的聯結，視為兄長看待的這一部分，至少還留著幾分無法抹滅的過去；但青峰並不那麼在意他，或許能說從未想過要去在意，若要維繫彼此的關係，唯有最初交換身體利益的一途可行。　　　　若是缺少這點，他和青峰大輝還有什麼得以留存的聯結性。　　　　　　除了不上床不做愛，兩人之間的相處氛圍還是一如往常的循規蹈矩，甚至比起以往更加親密。長假的最後一日，青峰開口提議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出外逛逛，位居於他家附近的某間小神社，每年到了這個時節總會舉辦一場小型祭典，由於規模不大，幾乎只有當地人會參與，他想從小在國外長大的冰室或許沒有這樣的經驗，也許會感興趣也說不定。　　　　儘管表面上是詢問意願，但實際結果幾乎是不由分說的篤定，冰室一向沒有辦法開口拒絕這樣的邀請，因此才會養成對他人縱容的這般個性，儘管不得不說，鮮少有機會能參與這樣活動的他，也不打算拒絕對方就是。　　　　那日夜裡，他們相約在車站前頭碰面，而活動的場地就在距離不遠的偏僻高地，繞過一段靜謐而缺乏喧鬧的住宅區之後，被茂密樹林所掩蓋著的向上階梯出現在他們眼前，冰室向上瞧了一眼，那些閃爍在林木之間的光點，猶如他曾在書本裡頭所讀到的所謂群妖盛宴的模樣。　　　　他們踏上一階又一階略長的階梯，緩慢地向上走著。誰也沒有開口，彷彿各懷心事。　　　　長梯的頂端果真連接著宛如熱鬧市集一般的夜間攤販，橫列在走道兩側，逛街與參拜的遊客稱不上眾多但也不算是少，恰巧還是能順利沿著人群移動的程度。而就在一陣熙來攘往之間，青峰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向前扯去，先前落後對方太多的冰室差點就要被竄動的人潮擠到後頭，而青峰這麼一個動作，瞬間讓冰室又能回到能見對方背影的程度，他愣愣地望著青峰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的身影，心裡不知該是感激還是莫名複雜。　　　　冰室自認自己是個無神論者，能夠迫於時勢情態闔掌參拜，卻同樣喜歡聖經裡頭的句子。對他而言，宗教與神靈僅僅只是一種獲得信仰的管道，但大多未知其意義的人，卻是祈求護佑作為最大目的，然而他也是如此，待在陽泉那樣的教會學校裡，他們學會向神禱告、懺悔與祝福，每一次的儀式與過程冰室都是全心奉獻，他向上帝訴說他的苦衷、他的煩惱，而同樣祈求著所欲所求，藉由經文內的句子獲得內心的平靜；然而現今也是，闔起雙掌閉上雙眼，告訴神給予他人祝福、庇護自身的所在，許下他心底所想的那些無可觸及的願望。　　　　他一向明白所謂的「祈求」是怎麼一回事，不外乎便是那些將要發生而但願擁有順利的、透過努力便可能做到的，以及再怎麼做，也做不到的── 　　　　──除非有奇蹟發生。　　　　冰室睜開雙眼，那麼他所盼求的奇蹟，究竟是在哪裡？　　　　　　結束參拜之後，青峰倒也沒有問他向神說了些什麼，而是自顧自地說起他一直想著的未來願景，諸如換雙新球鞋、鍛鍊自己，以及明年絕對要以勝利的姿態拿回冠軍，打敗誠凜。青峰扯了扯自己衣領上頭的圍巾，他說，希望之後也能和陽泉交手一次啊。　　　　我是不會再輸的。冰室呼出一口白煙，他笑著回答。　　　　漫無目的地逛了一陣之後，兩人的手上便已拎滿了戰利品。除了基本的小吃之外，還有青峰從撈蝦遊戲裡頭贏來的數份獎勵，冰室跟在對方後頭，望著那捉著玩偶而得意忘形的背影忍不住一陣好笑，他一邊走著一邊伸手向口袋裡頭摸了一陣，正打算翻出手機來看時間時，頭頂上的一陣爆裂聲與群眾的喧嘩打斷了他的動作，站在攤販四周的人們紛紛抬起頭來，一朵豔粉色的煙花在漆黑的天空上亮了起來。　　　　「…欸，過來！」冰室還來不及和周遭的群眾一起反應這瞬間的絢爛，便又被青峰扯住了手腕向前走，對方拉著他的手穿過攤販與攤販之間的隙縫，在那之間，有著一條被蓊鬱樹林所掩蓋住的小道，青峰捉著他，直直地向那條小徑跑去。　　　　他們扯著手在冰涼的夜風裡頭奔跑，一路上施放聲不斷，但冰室卻來不及欣賞天際的美景，直到一處較開闊而空曠的地點，兩人的腳步才停了下來，站在一排矮叢之間，青峰要他緘聲並蹲下，然而這樣的態勢卻意外地讓彼此的肩膀緊緊相依，儘管他們早已迷失在這殊異得得以見著煙火原貌的空間之中，毫無知覺。　　　　青峰說起這裡是他在幼年時期參加祭典時，常來看煙火的一個地點，這裡不只能夠看得見煙火由下向上升起的景象，連同在夜空上頭綻開的模樣也能瞧得一清二楚，十分特別。冰室愣愣地聽著他的說解，一雙眼睛卻緊盯著上方的煙火瞧，儘管在美國也見過各種華麗而構造繁複的煙火，但在日本夜空施放的，卻是另一番雅致而雋永的景象。　　　　他們看著一個又一個散開的煙花，滅了又亮，亮了又滅，反反覆覆無數次。　　　　突然間，青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他說，「……喂，你轉過來。」　　　　　　過於缺乏警戒心之下便無法察覺其早有預謀，或許是總想著不會擁有這發展、或許是總想著這不可能，不然冰室早該在對方按住自己的頸子時便已知曉，而不是等到交換親吻之後才一瞬間恍然大悟。　　　　青峰摟住他的後頸，悄悄地吻了他。　　　　那個吻像是不帶侵略性的平淡，感受到的僅只是柔軟與溫度而已，還有對方獨有的氣味。被吻住的那個片刻冰室的腦袋一片空白，他輕瞇著雙眼，極度接近地望著對方同樣極度迫近的臉，他是第一次這麼仔細地觀察起對方的臉龐，眼尾、鼻樑，還有他生得寬闊的額骨與髮際，那是過往他所沒有注意到的，無論如何親密地結合都沒注意到的。　　　　但為什麼要和我親吻？　　為什麼要打破不得交換親吻的規則。　　　　他放開了他，冰室無自覺地捉著他的手臂，與其相望。他的眼睛裡頭閃爍著過多的不確定與疑惑，而更多的卻是恐懼，冰室想開口詢問，卻又因喉頭莫名地乾涸而說不住口，總感覺任何話都是哽住了。　　　　是那樣的萬分困惑，卻又因為困惑而心生懼怕。　　　　青峰並未多說什麼，單單只是撇開了視線，兩人沉默了一陣，什麼話也沒說，然而就在冰室打算打破靜默，且將要開口的那一刻，對方卻拉起他的手站了起來，然後循著原來路走回去。　　　　　　返回原路時人潮已然少了不少，連攤販也跟著收了一些，慶典的煙火已經施放完畢，徒留一片灰濛的天空以及刺鼻明顯的煙硝味，他們在一片燈火黯淡之中步下階梯，一階一階的步道彷彿長得看不見盡頭，冰室在來時是那樣一個一個的數著向上的階數，然而現今也是相同，他在心底默念著該下到第幾個階數才得以開口詢問，是拐了彎角才問、是穿越幾棟密集公寓才問，還是選擇永遠也不要問。　　　　冰室從來不曾存有過度的期待，比如籃球，持有幾分的努力便有幾分的成績，絕不會期待起任何超出理解範圍的假設性；然而感情略同，他早已知道的結果、早已明白的法則便一直是如此，他從未想過會有轉圜的餘地，儘管曾經奢求、儘管曾經假想，但一切虛設的幻象都與現實沾不上邊。　　　　也許能說是冰室對自己的過於苛求或是鑽牛角尖，但他只是不想要擁有偌大的期望，卻也同時擁有偌大的失望。　　他已經失去太多次了。　　　　在轉角後的第一個交叉路口，冰室便決定與青峰先行分別，他說送到這裡就好，不用再向前。　　　　他轉過身來和對方道別，而後半是真心地說了些好聽的漂亮話，前頭說今天玩得相當開心所言不假，然而從未提起方才的吻卻不代表他毫不在意。當冰室再也想不出什麼話來應付的時候，他只好僵硬而不自然地笑了幾聲，但換來的卻是青峰緊緊皺起的眉頭，與顯露於面的欲言又止。　　　　「……再和我聯絡。」　　　　「啊，好，路上小心。」　　　　而就在冰室轉過身去時，青峰又從後頭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說。　　　　　　12 　　　　　　冰室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拔腿狂奔。　　　　那就像是一條筆直而不見盡頭的單行道，突然有了雙向通行的時候。他走在平整的道路上頭，茫然而惶恐的尋找起熟悉的來路，身旁的景色變了，不再是曾有記憶的全片灰白，而是佈滿如同大海一般的深靛與藍，冰室回頭望去，長路的最後不知何時立了一扇又大又寬的門，悄悄開了縫隙，而就在那扇門的後頭，隱隱約約有著── 　　　　──有著光。　　　　　　彷彿多麼急促地將要抵達目的地，彷彿再慢上一分一秒就要錯失三日後才會再來的列車。但的確也是如此，冰室預計搭乘的班次就在他抵達車站後的一分鐘內即刻抵達，他慌慌張張地上了電車，時間不算太晚，乘客卻意外地稀少，他所居處的車廂裡頭除了一對相互倚靠的情侶之外，只有一個抱著公事包在座位上頭沉沉入睡的上班族。　　　　他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虛脫似的靠在椅背上頭，窗外景色在穿越隧道之際一片漆黑，但在此刻，卻也能越發清晰地透過車窗倒影看見自己的臉。　　　　　　他說，我喜歡你。　　　　冰室想著那大概只是一時間的意亂情迷，因過份接觸而產生了日久生情的錯覺。總想著是喜歡是愛，但卻始終說不出個理由來，他們對彼此的了解過於稀少，不過因為身體的契合才有了一個得以相合的理由，還是他率先開口提出，一味追求起身體快樂的理由。　　　　然而所謂的喜歡又是什麼，無人可以接替心底萬分空蕩的那個位置，因而不得滿足，受了寂寞的軀體飢不擇食，沒有實心的所在留存，但也得拿一個虛有的棉絮來塘塞，現今的他是否就是個這樣的存在。　　　　他尚不明白的青峰大輝仍有太多太多，儘管再如何自我揣測、再如何析毫剖釐，都比不上實際交流換來的了解於心。因此他也不能明白，在青峰大輝的眼中，冰室辰也這個人，究竟是作為慰藉的替身代品、是投射喜愛的幻影，還是只是一個能夠承載慾望的玩弄對象。　　　　這不便是一開始，冰室所設定好的各取所需。　　但他卻率先敗給了自己。　　　　冰室從未將青峰視為火神看待，但卻自認卑劣的同於這樣寂寞的藉口。只是想要有個人能陪著他，有個存著同樣感覺的傢伙能陪著他，但透過青峰之於火神的幻想過於短暫，他所正視起的青峰大輝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來得太多太多，對於冰室而言，他與予真心的眾者皆是如此，火神大我是重要到無可取代的存在，但青峰大輝卻也是獨一無二的特別。　　　　但他卻感到這般苦痛與難以相信。　　　　　　反反覆覆地翻開手機無數次，指標在電話簿的位置停了又滑下，然後又停，是否刪除的提示從未間斷的一閃一滅，但卻始終被冰室按下取消，他將那些過去往返的郵件都給清了個空，唯有電話的存留猶猶豫豫地想了許久，冰室盯著盯著便有些雙眼發痠起來，他呼出一口熱氣，一瞬間想起了數個月來發生的那些事，那些不得見光的報復心理與妒忌，那些罪惡的不忠心理與愚昧的居心叵測。　　　　他曾妄竊相信他所說的那些全是實而不假的真心話，卻又因此感到恐懼，只因他已疲累於追逐似假非真的感情，沒有人知道這次是否又是出於別無選擇的無可奈何，還是什麼悲戚的憐憫。　　　　因此他說別再過去了，他說不要再愛了。　　　　　　冰室閉上雙眼，按下清空資料的刪除鍵，待他再度睜開眼睛，螢幕上便已什麼也沒有了。列車停駐車站，有人離開也有人進來，對頭的座椅換了個使用的乘客，他望了望藉由玻璃倒映出的自己，與方才並沒有什麼不同，他鬆下持續聳著的肩膀，睏倦而身心俱疲。　　　　　　若是不再為了誰而有所停留，他只好選擇一再地過站。　　　　　　（完）　　　　　　■ 　　　　　　註：テツヤ（哲也（Tetsuya）與辰也（ Tatsuya）的讀音相近　　　　　　　　說好真的有甜又讓他們去釣小龍蝦了。　　　　終於是寫了個完，我一開始還真沒打算要寫那麼長的TuT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雖然最後的最後真是覺得我寫這啥啊＝口Ｏ又是些不上道的胡言亂語　　但總算是完成了這篇青冰故事。　　　　先來說說青冰這個CP好了，得感謝大神五月女えむさん給我如雷一擊的萌點觸發　　就漫畫本篇劇情的脈絡性而言兩人可說是毫無交集的（PSP遊戲的劇情倒是有出乎意　　料之外的相遇）　　但在這之前也想過兩人的可能性，藤卷應該是在劇情上刻意安排火黑青冰四人過往與　　現今的對比，而在名字的諧音上也同樣有著聯繫　　青峰不受制式的籃球也與忠於扎實的基本技巧的冰室是完全對比　　單就心理情境來看，同為過去的二者如能相遇的話，或許能是別有發展也說不定　　　　在居心叵測裡頭寫了很多關於冰室的深層心理　　儘管現今回頭看來全是一些扭曲的東西，但大致上我心目中的冰室的確是擅於居心叵　　測的那一類人　　是良善而具有心計的，懂得揣測分寸且忠於自我的傢伙　　在讀過官方小說之後更明白冰室這般鑽牛角尖的個性，非得追求完美　　而除了籃球之外，我想他在應對事物的時候大抵也是這樣的吧　　儘管我還是拿捏得不太好就是了　　　　比較缺乏的便是青峰的心理活動，可以的話我也想再寫一下青峰角度的看法　　而事實上最後真是有達成青→←冰的，但冰室卻選擇了逃避，選擇一再過站　　至於是什麼時候由青←冰轉為青→←冰的，是覺得有個癥結但可能我太愚昧了沒讓大　　家發現XD 　　但究竟如何其實還是留給自由想像這塊吧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寫寫青→冰的模式　　或是讓這篇能再有發展……？不然到這裡的確是個壞結局啊　　大概是這個樣子　　感謝大家看到這裡(: 3っ)∋ 我後記雖然想說的很多但都沒說出來(ry 　　因為整篇貼完可能在單篇解釋的部分有些許遺漏　　有興趣的話可以到Blog裡找一下補完　　謝謝！　　　　　　 -- ．Transparent　http://osumiko.blog126.fc2.com/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7.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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