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王之花‧卷二 36+37+38 完

看板BB-Love作者 (雲)時間11年前 (2012/10/22 02:34), 編輯推噓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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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靜……戰無絕神情有些怔愣地望著遠方。一見到他,便彷彿依稀看到 他背後那抹熟悉的影子。   百年前的那人也是這樣,柔柔弱弱的外表給人無害的感覺,甚至被人嘲笑 過是個沒把的娘兒們,其實卻是所有人當中下手最快狠準的一個,看似斯文的 皮相底下藏著一隻噬人猛虎。   只不過。當年的上官家族可是主和派,和主戰派的戰王一族站在對立面, 彼此爭鬥不休,那人選擇讓後代潛伏在上官家族內,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搖首的 惡趣味。   「無絕,你在擔心嗎?」   一回過神來,眸底閃爍異樣光芒的梵天臉龐便近在眼前,戰無絕不免嚇了 一跳,心想自己方才該不會將內心的思緒講了出來吧?   「呃…殿下的意思是?」     「你是如此聰明剔透的人,怎會不知本宮的意思?」梵天苦笑一聲,像是 顧忌什麼地看了左右兩旁一眼,壓低嗓音道:「你且放寬心吧,父皇仍是傾向 於相信戰王一族的忠誠度,應該還沒有對戰王一族下手的意思。本宮懷疑,上 官靜的一切作為,跟皇叔比較有關,至於皇叔是何意圖,本宮會幫你多加留意 的。」   自己的皇叔派遣大量的探子潛伏在戰王一族的領地內,梵天自然擔心戰無 絕對此產生什麼奇怪的想法,一心只想要好好安撫他。   「嗯,感謝殿下的關懷……我不會多想的。」戰無絕當然不會擔憂。因為 他相信有上官靜這個己方人馬在暗中操控,瑞王最多只會得到四分假六分真的 消息,自然不足為患。   「真的?」梵天狐疑地盯著他。   被人關心的感覺實在挺美好的,戰無絕忍不住故意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眸底透出愁思道:「就算擔心又有什麼用呢?畢竟……」   「你不放心的話……」梵天咬了咬下唇,迅速打斷他的話,低聲道:「本 宮可以不幫皇叔這個忙!」   戰無絕聞言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梵天的神情有些羞窘,卻沒有避開他凌厲的視線。   在博取瑞王的好感及顧全戰無絕的心情之間,他無疑率先選擇了後者,且 堅定不移。   比起瑞王虛無縹緲的感激,他更在意此事是否會引起戰無絕對自己的猜忌 ,造成兩人之間出現裂痕,因此哪怕瑞王日後得知真相會勃然大怒,梵天也不 後悔現今的決定。    戰無絕雙眸眨也不眨地緊盯著面露緊張神色的梵天,一字一字地緩緩詢 問道:   「假若那是殿下的父皇,向瑞王授意的呢?」   梵天輕咬下唇,半垂下眼眸,過了好半晌才輕聲道:「對於此事,本宮到 底有沒有使出十二分的力氣幫忙,非本人恐怕是不得而知的。」如此一說,就 是變相地坦承自己最後還是站在戰無絕這一方。   「若此話洩漏出去,殿下就不怕引起人皇的震怒嗎?」像是要讓梵天知曉 這件事的嚴重性,戰無絕仍步步進逼,輕柔的嗓音隱含一抹殘忍。   感覺遭受質疑的梵天,忿忿地抬眸瞪了他一會兒後,突然露出有些難過的 表情道:「你是在試探本宮嗎?」為什麼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對方還是佯裝 不知呢?難道他尚未真正地信任自己?   「不是的,殿下……我只是太開心了,所以還想繼續聽殿下說出真心話, 愈多愈好。」戰無絕搖了搖頭,終於露出隱藏許久的愉悅笑容,坦承道。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扭曲,明明已經得到一些了,卻還嫌不夠,最好能逼得 對方再多吐出一些,貪婪得像是永無止盡。   戰無絕也有自覺自己這樣很糟糕,一個弄不好,或許就會逼得對方瞬間窒 息,但他偶爾仍是免不了失控。   「……」自己是被耍了?望見他臉上的竊笑,梵天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最後僅能勉強意識到此點。   「殿下,再多說一些好不好?我這輩子還沒聽過這麼美妙的情話呢。」戰 無絕臉上嚴肅的神情消失了,伸手環抱住他,開始無賴似的糾纏不清。   「……你這個死變態!本宮不想說了!」害得他方才緊張得要死!梵天氣 得滿臉通紅,扭動身子想掙脫開來,可惜力量無論如何都敵不過他。   「原來比起殿下親愛的父皇,我在殿下心目中的份量似乎更重了一點,真 是死也遺憾了。」戰無絕含情脈脈地盯著梵天,像是恨不得將他一口吞了。   「才沒有!你聽錯了!這是嚴重的誤會!」梵天立即矢口否認,他方才肯 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那種決定!   「呵,殿下,君無戲言喔。」戰無絕覺得在自己懷中炸毛的梵天簡直可愛 極了,忍不住又出言逗弄。   「哪怕下地獄被拔舌頭,本宮也要反悔!」梵天氣得眼眶一紅,口不擇言 道。一想到剛剛自己扛了多大的壓力才說出那些話,卻換來戰無絕不正經的試 探,他便一陣氣苦。   「噓!別說這種話!」戰無絕臉色一變,俯首霸道地封住他的唇瓣。   「唔……」放開本宮!梵天動手捶打他的背脊,卻絕望地發現男人不但無 動於衷,自己的拳頭反而紅得快發腫了。   戰無絕糾纏不休地吻了一會兒,直到梵天除了喘息以外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才依依不不捨地放開他,垂首抵著他光潔的額頭,不斷抱歉地道:「殿下, 你別生氣了,是我不對,聽了那些話一時得意忘形才那般過分,以後不會這樣 了。」   被男人抱在懷中好聲好氣地哄著,梵天嘴角一撇,嗓音一下子忍不住地哽 咽了。   「你真的很過分……」   「是,我知錯了,殿下消消氣吧,你這樣我的心很痛。」戰無絕對著他發 紅的眼角親了又親,滿心不捨。   這就叫自作自受吧?一直冷眼旁觀的碧眼金蟒默默吐槽道。   「……以後不准再這樣試探本宮。」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梵天實在沒力氣和 他吵了,默然無語許久,終於悶聲道。   「嗯,不會了。」   現今這般低聲下氣,方才是幹什麼去了?難得見一向厚顏無恥的戰無絕露 出求饒的神情,梵天縱使想繼續生氣也氣不起來了。   「本宮只說這一次……只要不是叛國大罪,本宮就會選擇站在你這邊,即 使得對父皇陽奉陰違,本宮也不後悔。」   「可以問為什麼嗎?」戰無絕呼吸一窒,微不可聞地輕聲問道。   是啊,為了什麼呢?梵天偏頭想了想,神情有些苦澀地道:「父皇有很多 孩子、很多妃子,本宮在父皇的心目中,不過佔據一個小小角落罷了,無論如 何掙扎或表現,恐怕始終只有那麼一點份量,甚至可能沒有……既然如此,本 宮寧願向著你,去換取你的全心全意。」   「殿下……」戰無絕抱緊懷中顯得堅強卻又脆弱至極的少年,一時間竟不 知該說什麼才好,「殿下,別這麼說……」   梵天揚唇一笑,直視著他道:「本宮不可憐,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只要你 牢牢記住一點,若是你膽敢背叛,本宮絕不會輕易饒了你即可。」   「……」戰無絕皺起眉頭,沒有第一時間答應。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見他的神情有一絲為難及猶豫, 梵天不由得心神一慌,雙眸緊盯著他不放。   戰無絕搖了搖頭,心情有些沈重。   「殿下,我已有多年未回到家鄉了……」自己欺瞞梵天許久的真正身分, 也是時候該揭開了,而到了那一刻,梵天會用什麼樣的表情看待自己呢?若他 知道自己是因為他的前世「清河」才願意追隨他左右,是否會認為這就是背叛 呢?思緒瞬間千迴百轉,戰無絕仍找不到最佳的解決方案。   無論怎麼說,自己跟在梵天身邊,確實別有目的,但,若自己一開始便透 露真實身分,恐怕只會被對方當成一個瘋子看待,這就是矛盾所在。   「你是說,你可能會離開本宮,回歸戰王一族嗎?」梵天無法接受這項答 案,惶恐不安地看著他。   「不會的,除非殿下趕我走,否則我死也不會走的……」戰無絕頭一遭對 一件事很沒把握,可惜,他也只能被動地等待梵天的反應及抉擇。   「笨蛋,本宮……」梵天聞言鬆了口氣,埋首在他頸窩間,幾乎微不可聞 地小聲道:「本宮怎麼捨得趕你走……」   淡淡一句話,卻讓聽的人一陣魂搖魄亂,不能自持。   「殿下……」戰無絕聞著懷中如梔子花的幽淡清香,最終仍是忍不住了, 動手輕輕揭開他的衣襟,溫熱的大掌緩緩滑了進去。   梵天清亮的雙眸逐漸迷濛,卻沒有任何掙扎的舉動,雙腿甚至順勢微微張 開。無聲的允許,默默地將兩人之間的情火燃燒得更加旺盛。    ***   將近二十幾天的航程,梵天一行人終於抵達戰王一族領地的最外圍,接下 來的路段只能徒步走進去,哪怕快馬加鞭,也要十多天才能抵達王城的中心。   船上的貨陸陸續續卸下來,加上上官靜的人馬,幾乎跟龐大的商隊沒兩樣。   令梵天感到比較意外的是,這一路上無論做什麼戰無麟都很配合,甚至將 所有人的交通工具及住宿問題安排得妥妥帖貼,展現出與外表不同的細膩心思 ,雖然此人仍不時繞著戰無絕打轉,倒也令梵天一時不好意思亂擺臉色給他看。   梵天自然不知,在戰無麟眼中看來,就連當今一朝的太子殿下也是戰無絕 手中隨意拿捏把玩的棋子,他自然不願枉做小人。   有了戰無麟這個戰王家核心成員的全力配合,上官靜的問題出人意料之外 地輕易解決了,沿途適合做米商生意的據點,全被他毫不費力地拿了下來。當 然,梵天嚴重懷疑戰無絕在這當中使了些力氣,但他不敢追問戰無絕是何用意。   大隊人馬出了港口一段路後,上官靜為了避嫌,便和他們分道揚鑣,遠遠 落在後方處理「賑災」事宜,不過,受了恩惠的百姓卻不可能將這兩批人馬分 得太清楚,因此梵天這個沾了光的「欽差大臣」也博取了些許美名,逐漸被人 傳頌出去。   朝中大臣誤以為梵天為了將差事辦得更完善,使計拉攏一些商隊陪同賑災 ,見人皇龍心大悅,便有人上書拍他馬屁,氣得後宮幾名妃子差點咬碎銀牙。   眾人的贊許一傳回耳中,梵天滿心的慚愧,自己手上的二萬石米只是拿來 做做樣子,沒獲得同船隨行的所有官員應允,是不能隨意發放的,沒想到上官 靜一來,便陰錯陽差地解決了某些問題,他只能感歎自己似乎開始走好運了。    ***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到第十一天晚上,明月如鉤,蟲聲唧唧。正在後院內 休憩的梵天,半夜突然被一陣疾行的馬蹄聲驚醒,一醒來便有些睡不著,索性 揉著惺忪的雙眸下了床,推開窗戶往外望去。   遠遠望去,卻見住著戰無絕的房間門口處,兩名看不清楚樣貌的男子正直 挺挺地跪著,而戰無麟則氣急敗壞似的在他們後方打著轉兒,顯然正因為某事 而方寸大亂。   過了一會兒,穿戴整齊的戰無絕終於將房門打開,神色凝重。   一見著他,右邊男子似乎咳出一口血來,沙啞的嗓音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   「求王大發慈悲,救救我二弟!蠻荒以他的性命威脅我們割城讓地,否則 便取了他性命…他十幾歲便走失,一生沒過過好日子,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不起 他……」   「無缺,你別這樣……」左邊男子哽咽地伸手扶住他,神情十分悲傷。   「快起來!」戰無絕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將屋外焦急不已的三人同時請入 屋內。   梵天的內心突然升起不妙的預感,一邊緊盯著窗外的動靜,一邊手忙腳亂 地換穿外出的衣物。   果不其然,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戰無絕便重新推開門扇,肩上背著巨大 的戰王弓及弓箭筒,渾身散發出殺氣沖天的森冷戾氣,彷彿此刻有誰敢攔了他 的路,他便要對方的命。   見慣戰無絕耍賴又無恥下流模樣的梵天,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也是他。   「走!」   冰冷的單音如利刃般劃破寂靜的黑夜,令梵天猛打個冷顫,瞬間清醒過來。   不行!不能讓他就這樣離去!否則……否則……   「等等!」梵天一把推開門扇,邁步往戰無絕一行人衝了過去。   「殿下,別過來。」戰無絕眉頭微蹙,寒冷至極的神情足以凍結所有人渾 身的血液,「此行兇險,請您在後方等……」   「不!本宮不要在後方等候!你帶我去!」梵天仍是三步併作兩步地衝到 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深怕戰無絕就這樣一去不回頭了。   「殿下,從皇城來的一行人不能群龍無首,殿下就這樣隨我而去確實不妥 。」見他一臉惶然,戰無絕暗歎一聲,沈聲勸阻道。   被拒絕了,總是順從自己意思的戰無絕居然……梵天渾身一冷,咬了咬牙。   「不行,本宮……本宮絕對要跟著去!這是命令!」   「吾王,是否要我……」戰無麟面色不善地瞪著礙路的梵天,只等著戰無 絕一聲令下便將他擊昏。   「爾敢!」梵天毫不相讓地與之對視。他害怕戰無絕露出強硬的態度,對 於其他人的挑釁卻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殿下……」戰無絕的心底有些矛盾,他其實不想這麼快便對梵天揭穿自 己的真實身分,卻也不放心他沒有自己陪在身旁,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 天算吧。   「太子殿下!發生什麼事了嗎?」住得離梵天最近的青檀匆匆走了出來, 一頭霧水地朝梵天喊了聲。   「青檀,妳來的正好,快過來!」梵天朝她招手,待青檀過來後,說話又 快又急地吩咐道:「在抵達王城之前,妳喬裝成我的樣子,帶領他們繼續往王 城邁進,本宮有事必須先走一步!你記住……」   「殿下,奴婢不行的……」青檀打斷他的話,惶恐地搖首。還有五、六天 的路途,要她一名弱女子如何帶領一幫大男人走下去?   「青檀!」差點被戰無絕扔下的恐懼,令梵天情緒極端不穩,眉毛一豎便 要發怒。   「殿下,別這麼大聲,你嚇著她了。」戰無絕攔住梵天的怒火,偏頭想了 想,朝青檀溫言道:「青檀,妳便定下心神幫殿下這一個忙吧?這一路上也不 為難,待會兒我會讓隨行的太醫傳言出去,說太子殿下不慎染上風寒,在抵達 王城前不能受到一絲風吹。白天趕路時,妳便躲在轎子上,誰都不見,我會吩 咐嚴虎聽從妳的話行事,擋去一切閒雜人等,若有需要再露個面安他們的心。 一入夜晚,就更不用擔心了,不會有人冒失地闖入太子殿下的寢室內。若妳身 邊的四名小丫環好好配合,隱瞞眾人短短五、六天應該不成問題。」   「嗯,青檀,不好意思,方才本宮太心急了,妳別放心上好不?就幫本宮 這五、六天便好。」梵天鎮定下來,上前握住她的手,懇切地低聲求道。   「好吧……奴婢盡力一試!」青檀看了看兩人,終於咬牙點頭道。   王為什麼對這名纏人兮兮的太子這般好?不就是個棋子嗎?戰無麟滿臉疑 惑,腦筋差點轉不過來。   戰無絕下定決心後,朝一旁臉色有些蒼白憔悴的青年歉然道:「無缺,需 請你再等我一會兒了。」   青年連忙搖首,表示無所謂。   無缺?這名字聽起來好耳熟……是戰家大公子戰無缺嗎?戰無絕不是他的 二弟嗎?怎麼敢直呼其名?不對,若真的是戰家大公子,方才怎會跪在門口處?   梵天訝異地微挑眉,這時才留意到站在戰無麟身旁的兩名男子生得什麼模 樣。其中一名模樣較為俊美的人,渾身肌膚淨白無暇,一頭長髮如暗紅色的鮮 血披掛在身後,深具一股妖異的美感;而另一名臉色蒼白的男子,則生得極為 英俊迷人,臉龐輪廓深刻鮮明,乍看之下,和戰無絕有些神似,皆是器宇不凡 的美男子……   不到一會兒,戰無絕便將該下達的指令全數釋放出去,眾人領命,開始忙 碌起來。幸虧梵天的身分畢竟不同,與其他人分別住在不同的院落,今晚的動 靜只有少數人察覺,否則梵天也不可能藉由青檀的幫忙輕易脫身。   「殿下,天冷風寒,披上這一件吧。」在戰無絕一行人即將離開前,青檀 匆忙地從房內拿出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風,圍在梵天肩膀上仔細繫好。   「青檀,委屈妳了。」青檀總是如此細心體貼,梵天摸著身上的披風,露 出愧疚神情。   青檀搖首,甜美一笑道:「不會的,殿下跟在戰大人身邊,奴婢才安心, 望殿下一路順風。」   「殿下,走吧。」戰無絕身上的戰王弓已經卸下來由另一匹馬載著,此刻 他跨騎在一匹高壯的黑馬上,俯身朝梵天伸出手。   梵天在他幫助下,跨上馬背坐在他身前。   「一切就麻煩你們了,咱們王城再聚。」戰無絕朝青檀及隨後到來的嚴虎 點頭示意後,馬鞭一抽,一行人就此絕塵離去。 ***     如願地跟著戰無絕走了,梵天內心卻高興不起來,甚至隱隱浮現糟糕至極 的預感。   好幾次欲開口質問,始終沒有勇氣發出聲音,梵天不禁唾棄自身的懦弱。   相對無言許久,戰無絕沈聲開口,打破籠罩兩人間的詭異氛圍。      「殿下,你是否有疑問想問我?」      「無絕,你方才……直接喚那人為無缺?」   一行人疾馳如風,梵天將披風的帽子拉上來,蓋住自己半邊的臉龐,嗓音 不自覺地微微發顫。   「嗯。」   「那人便是戰家的大公子戰無缺嗎?」梵天期待戰無絕矢口否認,然而, 希望很快就破滅。   「不錯。」   「呃,你們兄弟倆習慣直接稱呼彼此的姓名嗎?……不對,他真的是戰家 大公子的話,方才怎會跪在你的門前……」能讓戰家大公子心甘情願跪求的人 ,又會是何種高高在上的身份?   梵天愈來愈小聲的問話,只換來戰無絕的沈默以對。   夜涼如水,梵天縮著肩膀,有些無法忍受地將身上的狐裘攏得更緊一些。   對身後之人一直以來的深厚信賴感,逐漸出現崩毀的跡象,梵天滿心的倉 惶無措。   他忽然有些後悔,如若可以選擇,他寧願方才不要驚醒過來。   「……無絕,你若不是戰家二公子的話,那你會是誰?」抵受不了戰無絕 的安靜,梵天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問出口了。   「……」   「呵,該不會連名字都是假的吧?」難道,無絕是戰王一族派來潛伏在自 己身邊的細作?梵天冷到連牙齒都微微打顫了。他實在無法相信,戰無絕和自 己相處的那些日子,表現出來的全是虛情假意。   自己生平頭一遭對人掏心掏肺的結果,竟是這般下場?   戰無絕單手攬住他的腰桿,微微收緊,像是無聲的安撫。   「名字是真的,殿下,暫且別胡思亂想好嗎?無論我是誰,你只要記住, 我對殿下始終是真心的就好。」   「不能現在就解釋嗎?」他愈是隱瞞,梵天便愈是不安。甚至開始懷疑戰 無絕當初捨命幫自己擋下那一箭,會否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可是,這般處心積慮對他或戰王一族有什麼好處?自己…不過是一個無用 太子罷了……   要怎麼解釋?說你是前朝太子清河的轉世,而我是前朝的「魔神將軍」, 因為服了長生不老藥,所以維持著年輕的外表活到現在?   戰無絕只能苦笑一聲。真相太過荒誕離奇,即便認真解釋了,梵天恐怕也 只會認為自己在糊弄他而已。   「再等一會兒好嗎?時機未到,無論我現在如何解釋,殿下恐怕都不會相 信的。」   或許感受到戰無絕內心深處的無奈,梵天滿心的慌亂一瞬間全數沈靜下來 ,僅剩眉頭仍深鎖著。   「那……你是真心愛著我嗎?」若連這一點也是騙局,那麼戰無絕該是多 麼可怕的人?梵天嗓音微顫地疑問道,這一瞬間,連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 為戰無絕隱瞞身分、亦或是他可能不愛自己而感到恐懼。   「當然!我對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鑒!」戰無絕斬釘截鐵地道。   聞言,梵天緊繃的神經緩解了一些,幽幽地嘆了口氣。   「本宮不知該不該繼續相信你,除非你發毒誓。」   戰無絕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道:「我,戰無絕在此對天發誓,若方才我有 說一句假話,便遭受天打雷劈、萬箭穿心之苦!」   「好……本宮姑且再信你最後一次。」梵天半垂下眼眸,將上半身窩在戰 無絕的懷抱中,下意識地藉由他溫暖的體溫驅散自身體內的涼意。   一陣疲憊湧上心頭,在真相尚未大白前,他不願再多想了。   就算被傷害,那也是自己主動賜與對方的權力,倘若最後的真相確實十分 不堪,也只能獨飲苦果,怨不得別人。   「殿下……」戰無絕也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他,更不知道梵天能否接受真相 。低低喚了一聲,便不再說話,縱馬隨戰無缺三人默默疾行。    **** 荊國——   「冬衫及夏衫各收拾十五套帶走,三只龍紋玉瓷杯一個個用軟墊包好放入 木匣子內,架子上那一整套書籍也要妥善裝箱,還有那邊……動作麻利些,若 是不小心碰傷、損傷了,賣身百年都不夠賠!」冬鈴雙手叉腰,露出一臉的不 情願,但仍有條不紊地指揮眾奴僕打包房間中的物品。   由於許多東西都不容易保存,必須仔細包好才能運送上路,眾人忙了一早 上,也沒將屋內的物品清空多少。   一名坐在窗邊軟塌上、逗弄手邊一隻雪白鸚鵡的俊美青年,見眾人忙得團 團轉,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冬鈴,若真的缺了什麼,大炎王朝內想必應有盡有,況且,本宮不過前 往那邊幾個月罷了,不必將所有家當一併打包帶走吧?」輕軟又柔和的嗓音, 令人聽了如沐春風。   冬鈴回頭瞪了他一眼,眼眶一下子紅了,顯得無比楚楚可憐地道:「都是 殿下的錯,可以婉拒的事情,為什麼還是答應了……哪怕五年才舉辦一次,明 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學術交流,有什麼了不起的,為何非得指定殿下前往不可 ?要我說哪,大炎王朝鐵定是包藏禍心,對殿下有什麼不軌的企圖……」   大炎王朝每隔五年在皇城內舉辦的學術交流,乃由天下第一學府「社稷學 宮」發起的,足足為期一個月,此期間無數名人雅士、文人騷客一同匯聚,彼 此交流探討的項目眾多,但其中一項最為重要的,便是古文書籍的內容修訂。   荊國太子君不悔自小最令人稱道的,便是古文造詣頗高,曾經因成功修復 並校正幾十篇殘缺不全的古文情詩,而揚名文壇,所以此次他收到一張由社稷 學宮正式發出的請帖,邀請他前往中土參與此學術上的盛會,並允諾會開放皇 室的珍貴藏書任他自由瀏覽及觀看。   此事乍聽之下,似乎沒有什麼不妥,怪就怪在幫社稷學宮遞送請帖來的人 ,居然是在一名在大炎王朝內位居二品的高級官員,而這名使臣將東西送到後 ,居然理所當然似的在皇城內住下,並不時派人詢問太子殿下何時啟程。   美其名為歸程時順道護送荊國太子一同前去大炎王朝,而實際上,卻是在 暗中逼荊國皇帝儘快做出決定,一副「荊國太子不走,那本官也不會走」的態 勢。   面對冬鈴的質問,君不悔搖了搖頭,似是覺得此事頗為有趣地笑道:「第 一次,就派了二品官員前來,乍看之下給了本宮十足的面子,實則手段強硬、 不讓本宮有其他選擇,若讓他們來請第二趟,恐怕便是兵臨城下的難堪局面了 ……呵,中土人皇倒是好氣魄,只是不知他怎會突然將目光瞄向這裡來?」最 後一句話,卻是微不可聞的自言自語了。   「那又如何!我們才不怕呢!」冬鈴不屑地冷哼道。誰曉得手握中土霸權 的人皇突然邀請太子殿下前往中土一趟暗藏了什麼禍心,依她的想法,肯定是 要狠狠拒絕的,可惜君不悔最後的決定卻令她無比錯愕。   「確實不如何,只是得提前打仗罷了。」君不悔淡然道。   聽殿下的口氣,彷彿今日不打仗,明日仍會打起來一樣……冬鈴聞言一愣 ,只是揮了揮手將屋內已有些戰戰兢兢的一干奴僕屏退下去,小心翼翼地開口 說道:「殿下方才那番話,奴婢不是很明白……」   君不悔卻沒接她的話,彷彿忘了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地偏頭逗弄手邊的雪白 鸚鵡,不再作聲。   「殿下,求求您說句話吧,不然要憋死奴婢了!」   「能講什麼?」   「呃……嗯……」真是個好問題!冬鈴瞠目結舌了半天,發現似乎有很多 臆測連說都不能說出口,只好說道:「恕奴婢腦子駑鈍,快想破腦袋了,還是 不明白殿下為何答應前往中土……」   聞言,君不悔慢條斯理地抬起頭來,神情似笑非笑。   「真不明白?」   「嗯,哪怕裝病也好,不一定要答應的。」中土可是敵人的腹地,更不用 說處在人皇一堆探子的看管底下了,冬鈴深怕君不悔這麼一去,就永遠回不了 荊國了。   「本宮確實有法子推拖不去,不過……冬鈴,假若有人趁你不在,坐了妳 的位子、睡了妳的床,甚至搶了妳心愛之人,妳心底會舒服嗎?」君不悔俊美 的臉龐仍噙著一抹閒適笑容,笑意卻沒有抵達眸底。   「當然不會!鐵定難受死了!要是被奴婢查出來是誰,肯定叫把那人千刀 萬剮了!」冬鈴柳眉一豎,顧不得繼續在君不悔面前佯裝乖巧婢女,口吻十分 跋扈地道。   「嗯,本宮與妳有同感,所以中土是非去不可的。」   「……嗄?」冬鈴迷茫地眨了眨眼,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在中土有人坐了殿下的位置、睡了殿下的床,甚至搶了殿下心愛 之人嗎?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面對冬鈴疑惑至極的目光,君不悔沒有回應,只是輕拍了下鸚鵡的小腦袋 瓜。   受到暗示,雪白鸚鵡清了清喉嚨,專注地凝視主人。   「清河,我愛你……」     低沈又深情的嗓音,令閉上雙眸的君不悔忍不住泛起一陣雞皮疙瘩,語帶 悲傷地喃喃自語道:   「你發過誓的,怎麼可以忘記……」    -- 個版:bbs://bs2.to >>> P_cloudy666 ~浮雲居~  拏雲個人自創、同人文 http://cloudy666.pixnet.net/blog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7.142.192

10/22 08:45, , 1F
P7 死也遺憾 --> 死也無憾
10/22 08:45, 1F

11/02 00:37, , 2F
啊啊啊啊 感覺後面會很可怕 QQ
11/02 00:37, 2F

12/03 02:51, , 3F
這兩天把這部卷一卷二看完,好好看!期待卷三出版~O///O
12/03 02:51,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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