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D'accord (24)
「筱笙和我都有和爸媽談過，你小時候身體不好，思想也比較敏感，他們也是為了能幫你
找到最好的治療才日以繼夜的工作，真的不是故意扔下你一個人住院，真的。」
奸詐，派嚴冀瑞來當說客，他怎麼會有不相信的道理。
「叫他們自己來跟我講。」
「唉，他們是爸媽耶，你別這樣好不好。」
其實嚴冀瑞心裡明白，父親對S君是同性戀這件事始終有點感冒，剛開始只差沒在S君面前
說什麼之前拼命賺醫藥費結果卻會是這樣真是白費心機之類的話。當然那是有些過份，但
日子過去了，一切也就變得沒什麼大不了。要說什麼比較明顯的影響，大概就是S君會開始
和父母接觸、開些小玩笑罷了。
即使那些玩笑比檸檬還要酸。
而且他這個做哥哥的聽到父親訓話時總不免拿那個弟弟來補一刀，躺著也中槍，讓他每次
面對S君有有種說不出的愧疚。明明是什麼事情都能說出來分享的兄弟，他卻不敢告訴S君
父親以前把他說得多難聽。
也許，是時間因素，讓父親習慣了這種事，也想修復三人之間的父子關係，卻因為個性的
緣故，總是把場面弄得很僵。
「喔，打亂我的生活他們很高興是嗎？」
「那不是打亂，他只是想讓你再開口叫他一聲爸。」
這些話，得在M君不在的時候才能講。
大家都害怕，若是讓M君覺得自己是造成父子不合的原因，而包袱款款跑到沒人知道的地
方躲起來，那真的什麼都毀了。
不能讓這個人離開，救他自己，也能救S君。
＊＊＊
一早醒來，除了肩膀酸痛之外也沒別的了。
S君昨晚睡得不是很安穩，似乎還有些焦躁，看著那張臉明明是睡著的，卻好像在生氣。
所以，M君一整個晚上都沒掙開過那雙手臂。
白痴……明明就可以偷偷摸摸移出來的，竟然沒那樣做。
因為很驚訝，竟然有人是這樣依賴自己的。從來都沒有過被需要的感覺，還以為自己就此
對感情麻木了，卻在這個人出現後，推翻了他早為自己設想好、在別人眼裡會有點糟糕的
人生。
像是在床上互把對方當抱枕摟著睡，雖然大部分都是S君單方面的把他當抱枕，也是那時候
開始他才覺得一覺醒來迎接第二天早晨並不是件很令人厭煩的事。某些日子他也會神經接
錯，和S君在相同的時間起床吃早餐，兩個睡眼惺忪的人茫茫然啃著三明治喝著牛奶，感覺
很癡呆。
M君也變得期待和S君一起在家裡煮飯吃東西的時間到來，偶而進廚房幫他洗菜切菜。沒事
做呆站在旁邊看他的時候，他會叫他去客廳看電視或是乾脆把他抓到爐子旁，交代看好火
的任務。等吃飯時間一到，幫對方添飯夾菜，順便把電視轉到沒營養的婆媳八點檔頻道邊
看邊笑，如此白痴白痴的生活。
那『如此白痴白痴的生活』，可以過到什麼時候？可以不要結束嗎？
嚴冀瑞偶而會來拜訪，每次都被S君氣走，但一段時間過後又恢復成那個好脾氣的兄長，不
死心的想挽回一些失去的東西。
看工作忙碌的嚴冀瑞拼了命的抽時間來看S君，M君會找藉口溜出去，像是想去飲米堂吃炸
蔬菜、去I君家看阿囧、去出版社看新書……等等諸如此類的瑣碎。可是當他這麼做的時候
，S君便會為這種刻意避開的行為而生氣。
『我跟嚴冀瑞之間沒什麼是你不能聽的。』
……可是他不敢聽。
＊＊＊
「你找我？」和不同的海外客戶講了一整個早上的電話，口有點乾。「除了勸我回家歸位
，你丟再多有口音的客戶給我，我都無所謂。」
「那是因為我需要那邊的工程師，不是故意找來刁難你的。」看S君工作那樣子很專業啊，
結果一進來辦公室竟然變成不聽話又愛回嘴的孩子，該怎樣在這兩者之間拿捏好應對的平
衡點啊？「……我是要跟你說，爸今天早上問了我方劭寰的事。」
「問他幹嘛？」
「我也很意外。」從一進辦公室就等不及想離開的弟弟，突然眼睛一亮對話題有了興趣…
…但與其說是有興趣，不如說是他又把針插在自己身上假扮成刺蝟了。「問到他的工作還
有能力……還問為什麼他不升學之類的。坦白說，我也不清楚啊，你很少跟我提他的，呃
……私事。」
別說他看不出來，青少年血氣方剛那段時期，每次見面只覺得自己的弟弟好像染了什麼癮
，慾火攻心的樣子有點可怕。
「他根本就不喜歡方劭寰，少露出那種假關心的樣子，虛偽。」
「但也不會平白無故問到他，你應該很清楚，對於沒興趣的人事物，爸是連提都不想提的
。」
「例如我。」
自從他拒絕再進醫院拿藥、並正式住進姨媽家後，彷彿這個父親就不存在。大約半年後他
才發覺已經很久沒接到父親的電話，打電話過去也全都是秘書代為接聽，就算請秘書轉告
回電，也沒消沒息。
再次接到電話，是來嫌棄他的。
『同性戀，都幾歲的人了你在想什麼？』
『我怎麼都不懂你在想什麼？真不曉得要怎麼講你。』
一如往常那樣平靜的口氣，聽了卻很刺耳。
就是因為這些話，再叫那個人一聲爸變得很難開口。
「瑞，方劭寰他……呃……」
沒料到S君也在嚴冀瑞的辦公室，竹筱笙後悔自己太心急，竟然說出那三個關鍵字。
「他幹嘛？」
「衝著這是我安置的眼線傳來的情報，你不准兇我！」縱使跟S君在公司裡是上司和下屬的
關係，但只要是非公事，加上扯到方劭寰，竹筱笙完全不想拿出理智跟這眼神透露出想咬
人的傢伙打交道。「我有朋友在閻羅王底下做事，她聽到閻羅王要請方劭寰到辦公室喝咖
啡。」
「拜託，他只喜歡喝即溶咖啡。」
扔下這句話，S君走出辦公室，嚴冀瑞抬頭看時鐘，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五分。
「我們……提早五分鐘午休也是可以……」
＊＊＊
「方先生，請您先在這裡稍坐……方先生！」
來這裡怎麼可能會有好事，S君跟他說過，若是他不在的時候閻羅王出現，什麼都不要想
也不要顧慮，一個字，『跑』。
結果，反應比平常人慢好幾十倍，才剛回過神來就被塞進車子裡了。
才剛想趁著秘書轉身倒咖啡的時候逃跑，門口竟然有墨鏡藍芽西裝鬼擋著，媽啦！
「孩子，好久不見。」
……什麼好久不見，S君說過不如不見啦。
「有事嗎？」
他不喜歡大場面、不喜歡接觸這些穿著整齊西裝及套裝的人、不喜歡濾泡式咖啡、不喜歡
有人問他要幾顆奶油球或是糖包要幾個、不喜歡明亮刺眼很有壓力的辦公室……
腦子竟然告訴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躲在一個叫嚴冀恒的人的身旁睡午覺。
「聽說你以前在學校是很優秀的學生？」
「還好，也都是過去的事情。」
「看看這個，成績不錯啊。喔，還有這測驗能力考試，級數也很高。」
靠逼，竟然是成績單，哪裡弄來那種鬼東西。
「我可以再問一次，請問有什麼事嗎？」要命，他就不是那種可以輕易跟人social的人啊
，提出來的盡是白目問題！
「我想知道你的程度到哪裡。」
從薄薄的公文袋裡，閻羅王拿出了一張A4大小的紙，上頭密密麻麻的英文，字體大小只有
十，看完眼睛都瞎了，是要逼死誰？
「這個……」
「我給你時間，多久都行，這是可以查詢專業術語的辭典。你手上這份是國外傳來的重要
合約，牽扯到其他下游廠商的權益。一般我都是交給值得信賴的翻譯公司去做，但這次我
想讓你試試看。」
他討厭商業信件。
＊＊＊
步出閻羅王公司的時候，才正要被送上車，冷不防一道拉力，扯得他很痛，卻是習慣的痛
。
「他找你做什麼。」
為什麼要喘成這樣？為什麼冬天都要到了還這樣汗流浹背？
可是雙手被握著，腦袋都舒服到放空了。
看起來像是保鑣的人正使用耳機通話，沒多久，S君的父親便出現在公司門口。
S君毫不猶豫將M君護在身後，擺在身後的左手緊握著對方的右手。
「我正想告訴你，這孩子有潛力，應該做大事。」
「什麼意思？」
「雖然速度有些慢，但文件幾乎完全不用再潤飾，這就是你贏那些人的地方。」閻羅王的
視線越過S君的肩頭，看著兒子後方那個似乎在找逃離方向的有趣傢伙。「文件就先謝謝你
了。這是翻譯的費用，因為你做得很好，比公定價高的價錢我花很值得，剛才你拒絕了我
一次，這次當著冀恒的面，收下吧。」
支票上的金額，的確有點多。
卻依舊讓人生氣。
「你為什麼逼他幫你做事。」
壓根就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跟你兒子在一起，雖然事實上是你兒子主導一切，但你仍舊
認為是這個人把你兒子變成同性戀而厭惡他。甚至，還說過什麼自甘墮落這種話。
既然如此，現在還表現的如此熱絡，不是太噁心了嗎。
「他是有能力的，為了這點，我可以試著接受你們的關係。」
「你如果當我是兒子，一開始就要接受，別等到發現有利益關係之後才來討好我們，不需
要。」
「我能把邊房別墅的鑰匙連同備份的一起送給你，過戶給你也可以，只要方劭寰來公司做
事。」
「要那種東西做什麼？又想拿錢來同情我了？」
──『為什麼，氣氛會這麼僵呢？』
S君的手雖然緊握著他，可是那裡頭還帶著怒氣，這樣不好。
他在生氣，很生氣。
「對不起。」
到底，自己的這聲對不起，是向誰說的？
步入冬天的氣候，即使是大中午的太陽，也趕不走徐徐吹來的冷風。
在廣場上吹風，不管站得多穩，仍是有種快被吹倒的感覺。
S君轉過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無意識的微微搖頭，弄不懂他為什麼要道歉。
另一個方向傳來腳步聲，是嚴冀瑞和竹筱笙。
「怎麼了？」嚴冀瑞拉著S君的手臂，弟弟這種楞住的樣子他從沒看過。時間又過去了幾秒
鐘，要是這裡再沒半個人發點聲音出來，他真會瘋掉。「說話啊你們，爸！冀恒……方劭
寰！」
「是不是只要我沒出現過，你們就不會變成這樣？」
「誰說的！誰跟你這樣說的！」
聽見S君嚴厲的駁斥，嚴冀瑞的肩膀垮了下來，那是他內心一直緊繃著的秘密，卻在這種尷
尬的場合被曝露出來。也許，M君有過這種想法，只是從沒去認真思考過，直到現在這種場
面，才讓他頓悟。
然而，嚴冀瑞並沒有太多懊悔的時間，就在M君想轉頭離開、而S君正要追上去的時候，時
間像是凍結住了一般，他看著弟弟的動作像是被無形的鎖鏈卡住，難以再往前一步。
他比那些保鏢的反應還快，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扶住S君。
S君大口喘著氣，額頭沁出冷汗。
『不要像以前那樣……拜託。』
「他是……？」
「這應該不會再發生了才對。」那時候醫生明明說了手術成功的。「你還記得吧，那次你
也有來醫院探望他，他剛做完手術。」
＊＊＊
「我就知道你遲早會把他再送進來這個鬼地方。」S君的母親披著白袍倚在門口，表情嚴肅
。在這裡的她少了母親該有的和藹表情，而是以醫生的身分走到S君的父親面前訓話。
「別忘了他小時候做過法洛氏四重症的全矯正手術，在那之後他有聽話定期回診嗎？妳告
訴我。」父親自然也不惶多讓，似乎都沒人想承擔過錯，這樣一來，只能定下一個S君自作
自受的結論。
好不公平。
「算了，我不想跟你多說話，讓開點我好進去。」手裡拿著S君的病歷表，正要走進病房，
卻又想起了外頭還有個明明心裡很著急卻又不知道該以何種立場來探病的傻孩子。「哎呀
你就進來吧，別理他，在這裡沒人比你跟他更好了。」
聽到這句話，S君的父親臉色又更難看了。
「我想我還是別進去……」
「你進來就對了。」終於，嚴冀瑞也忍不下去，將M君拉進病房。
只是，要他正眼直視那個躺在病床上昏睡著的人，太難了。
「妳學中醫的，進來有用嗎？」
「不少醫院都仰賴中西醫合併的治療方式，這裡也不例外。」選擇進這間醫院只是因為S君
小時候曾在這裡長時間住過，除了想多了解兒子的病情，或許還能找出其他中醫方面的治
療方法，用在其他發生相同病例的孩子身上也不一定。她就是沒想到，兒子還會回來這裡
。「我不想跟你這種老古板再多解釋什麼。我在這裡他不會有事，回去管好事業或許對你
比較重要，你走吧。」
「若有需要動手術，妳再通知我。」
「快走好不好，冀恒醒來要是看到你，我真的得請西醫幫他動手術。」送走了這些孩子們
戲稱的閻羅王，一轉頭又發現那個傻小孩一臉死白，坐在離病床最遠的椅子上。「你啊，
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在這種時候要堅強一點。」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來都沒說過有那麼嚴重。」S君只說過小時候心臟有動過手術
，然後就好了，很健康了，偶而吃中藥只是補身體，跟開刀沒關係。
結果，好像都是騙他的。
「只要跟你在一起心情就很好，哪還需要什麼藥呢。」
「媽，我跟筱笙回去拿點他們用得上的衣物，下班後再過來。」嚴冀瑞拿起大衣，也準備
離開。「劭寰，有鑰匙嗎？」
「這裡。」
從微微發抖的手中接過冰冷的鑰匙，嚴冀瑞只覺得眼前這人的手指溫度，似乎也高不到哪
兒去。
『欸，你有握過一年四季都很溫暖的手嗎？』
很久之前，S君向他炫耀過，那雙手的主人。
＊＊＊
傍晚六點，街上的店家早就打開燈光，十二月的腳步接近，連櫥窗佈置也換上耶誕飾品。
經濟雖然不景氣，卻還是努力傳達溫暖的訊息啊，這些商人。
「唉，好冷。」竹筱笙縮著肩膀，原本掛在肩上的公事包幾乎縮進了她的毛大衣裡。
「妳這樣走路完全沒半點形象可言。」
「你講話的口氣完全沒你弟那種殺傷力，沒在怕的啦。啊，有咖啡車。」
倆人一手一杯咖啡，走進大樓準備S君和M君的衣物，經過管理室時，警衛叫住他們。
「嚴先生，有您的包裹。」
「我是他哥，可以幫他簽收嗎？他住院了，這幾天都不會在家。」
「芝麻湯。」才剛進門，像絨毛玩具的貂鼠就撲了過來示好，反正天冷，竹筱笙也讓牠窩
在自己的脖子上取暖，隨即走進廚房找一些沖泡式飲品打包，也想找些食材做點東西帶去
醫院給M君吃。
「病房有暖氣，厚大衣我各帶一件外出用的就可以了，應該。」在衣櫃旁的嚴冀瑞離廚房
有段距離，依這種自言自語的音量，竹筱笙完全沒聽見他的話。「不曉得他會不會想去外
面透氣啊，一直在病房陪冀恒會很難受吧。」
又喃喃自語了一會，發現人在廚房的竹筱笙並沒回他話，只好抱著大衣到廚房查看情況。
「妳不是說要做乾麵給邵寰？」
竹筱笙抱著芝麻湯，坐在冰箱前，手裡拿著現在應該煮開的乾麵條發呆。
「你弟弟他買東西，都是買兩份的。」竹筱笙站了起來，用很快的速度燒開水、洗菜，但
說話的聲音卻緩慢中帶點哽咽。「我喜歡他們冰箱裡面擺的東西，真的好喜歡。什麼東西
都是兩份兩份的，也擺得好整齊……是那種會讓人想一直打開來找東西吃的冰箱。下層的
抽屜櫃還有零食，嚴冀恒還在上面標籤說那是餵朋友的……欸，餵朋友的，好像抽屜櫃隨
時都是滿的，歡迎大家去吃這樣。」
「筱笙……」
「對不起，我想我真的不喜歡你爸爸。」
「沒關係。」抱住眼前這個在他面前第一次哭泣的女人，現在似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我好怕這裡以後不能來了。」
「不會啦……這次只是情緒激動，醫生說過手術很成功，他不會有事啦。」
「你的保證一定要百分之百欸！」
看了一眼餐桌上那個包裹，嚴冀瑞心想，應該是要送給方劭寰的生日禮物吧。
『欸，你覺得我可以跟方劭寰一起過幾個生日？』
『……起碼五十幾個吧。』那時候，他是這樣回答的。
＊＊＊
「遇上那老傢伙準沒好事。」聽了M君說完事情的經過，心裡又不免開始咒罵起自己的丈夫
。「我過來前聯絡過冀恒的主治醫生了，術後追蹤沒做實在是不行，冀恒自己也是有錯，
醫院每次連絡他要檢查他都不來。」
「如果我有問他，他或許會告訴我，我就會幫他記下來要定期做檢查。」
「他不喜歡醫院啊。」所以，也連帶不喜歡這個為了成為醫生就把他託給討人厭的爸爸照
顧，而自己飛到國外進修的媽媽吧。
「總之，我以後會注意。」
「唷，終於打起精神了？」剛進來醫院還緊張到不知所措，還是得過一段時間才能思考嗎
？「那我可以放心留你一個人在病房嘍？」
「我是不是有耽誤到您的時間啊？」
「這個時段是自由時間，但剛才呼叫器在響，我得先離開了。」
這孩子的肩膀不縮了，是件好事。
「……終於走了喔。」
虛弱的聲音在房門關起後不久從病床的方向傳來。
「你醒了怎麼也不講？」
「講什麼？讓大家又再圍過來問我覺得身體怎樣嗎？拜託……老梗。」還有，這呼吸罩弄
得他臉頰一整個不舒服。
「這次醫生要你住一個禮拜觀察。」
「一個……欸，我不能住那麼久啊！」現在只是有點暈而已，躺個一兩天他都嫌多，居然
要在這裡待一個禮拜？開玩笑吧！是吧！
「反正就一個禮拜，我在這裡陪你。」
「那你生日怎麼辦？」
「還過什麼生日，沒空啦。」
「……白痴。」想伸手去搓M君的頭髮，卻沒注意到手背上還插著點滴。「FUCK！這鬼東
西扯到也太痛！你來我另一邊，另一邊啦。」
「喔……」
「對不起。還有，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先走，這個你要相信我。」
──傻孩子，別哭。
──嚴冀瑞可是說過我可以跟你過起碼五十幾個生日的，他保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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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壞人都死不了的阿(挖鼻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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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11.250.74.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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