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D'accord (20)
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假日，到日本去挖寶幾個禮拜不見的I君回來，帶了一尊哥吉拉回來當禮
物送給M君，給S君的則是很詭異的水藍色紙盒，不是很大，S君看也沒看，只是隨手放到一
旁置物櫃上疊起來，彷彿早已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之後，S君攤開他哥哥給他的公司資料，打算先熟悉公司的運作，再請翻譯部門的經理帶他
實習。M君和I君開著電腦看電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然後她跟我說，是時候有個孩子了。我嚇死了，想說我什麼也沒做啊，她怎麼懷孕的…
…」
「你什麼也沒做？」從頭到尾都不想融入話題的S君，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啊？喔，你什麼也沒做？」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M君才懂S君的訝異在哪裡。
「呃……我們跟你們不一樣！反正……就不是你們胡思亂想的那樣啦！」
「不然是怎樣？」這會，S君合起筆記本，開始很有興趣的樣子。
「那不是我要講的重點啊！結果，後來啊……她是去領養一隻狗回來，嚇死我了。」
「要是她真的懷孕你怎麼辦？」瞇著眼，總是懶得和M君I君湊在一起聊沒營養話題的S君，
稍稍咧開嘴笑了。
「當然是娶她啊！我連婚紗都訂好了……」
「……」M君，突然傻住。
「白痴，婚紗都是女生在選的，你擅自幫她選她會恨死你。」S君搖搖頭，換了個方向繼續
低著頭讀他的筆記。
「真、真的嗎？」
＊＊＊
婚紗的事，暫且被大家晾在一旁，彷彿只要不去提，I君擅自選婚紗這件事就會被當作沒發
生過一樣。
而女王所說的『是時候該有個孩子』，指的其實是寵物。和I君共同考量彼此的經濟狀況之
後，她帶了一隻哈士奇成犬回家。
「我以為妳說的是小狗。」哈士奇熱情的狂搖尾巴，表情卻一臉正經，感覺上是隻上半身
和下半身完全不協調的動物。
「牠在我們飯店附近徘迴好幾天了，我一直等也等不到人來接牠，泊車小弟才跟我說牠好
像是被遺棄的，我就帶牠去獸醫那美容、結紮、打晶片，跟你商量一下，既然ok我就帶回
來養啦。牠很乖，我叫牠阿囧。」
「阿、阿囧……」
的確，阿囧的臉，很囧。
＊＊＊
表情嚴肅的阿囧，個性活潑卻也很有禮貌，從不亂咬傢俱也不會三更半夜吵鬧不停，更不
會在女王帶牠去散步的時候扯著狗繩想亂跑。而牠認人的功夫一流，只見過S君和M君幾次
面，便曉得這兩人是主人的朋友，也是可以和牠玩耍的同伴。
I君對阿囧的唯一任務，就是在下班後六點多，帶牠到附近公園散步，順便晃到S君家喝茶
吃零食。對同樣也是毛茸茸的芝麻湯，阿囧似乎很有好感，放任芝麻湯在牠的背上踩踏也
不生氣。
偶爾，碰到S君剛好要煮飯而那天他心情也不錯的時候，會留幾片不加任何調味料的白切肉
給阿囧吃。雖然I君和M君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阿囧玩著握手翻滾吃飼料的遊戲，但只有
面對S君的時候，牠的尾巴會搖得異常激動。
『養阿囧那天牠就結紮了，不會對嚴冀恒怎樣啦。』
在M君心不在焉輸掉第三場生死格鬥的時候，I君終於忍不住開口想把他的集中力給拉回電
視螢幕。
因為阿囧已經開始會用後腳站立的方式撲向S君了啊，只是沒有真的撲下去……
「阿囧！阿囧不可以沒禮貌……」
說時遲那時快，體型莫名巨大的哈士奇就這麼往S君身上撲，S君重心不穩被壓倒在地上，
阿囧一看機不可失，湊上去在S君的臉頰上留了好幾灘口水。
但M君護著的是S君，而是誤以為會被阿囧在興奮之下踩死的芝麻湯。
這時候I君才恍然大悟，M君哪裡是擔心S君，他是擔心那隻貂。
該向S君說這件事嗎？
那這樣把水藍色紙盒裡的東西拿出來用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
先別胡思亂想，他I君該擔心的事情，應該是阿囧會不會因為動作太超過而被S君秒殺。
「阿囧不要這樣他有潔癖你這樣他會殺了你再把你肢解冰到冰箱冬天拿來煮火鍋！」他完
全不敢去想等會回家要怎樣跟女王解釋她的寶貝兒子是怎樣死在自己好友手上。「你還好
吧？」I君抱著阿囧，肩膀上溼了一攤口水。
「牠應該是喜歡這個味道。」S君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了瓶乳液。「最近洗碗發現手有
點粗所以洗完都會擦，前幾天你帶阿囧來的時候，牠看見我拿這一瓶就會湊過來聞。」
「洗碗、發現手有點粗……」這位先生，你是先生，不是貴婦好嗎？不過背對著他們脫下
沾滿阿囧口水的衣服的S君，還真是纖細又敏感啊。「方劭寰，你不覺得只要這裡的動物一
多起來，你就會完全消失在動物堆裏面嗎？你也DORORO化太嚴重了吧？」
他是真的覺得S先生最近被忽略忽很大。
＊＊＊
清明節，外頭飄著綿綿細雨……事實上這場雨早就下到讓人忘記乾地板的感覺了。
M君提著購物袋，外套上密密一層水霧，因為他沒練過在小雨中撐傘的工夫。
「你是去掃墓掃得太難過啊？」I君問。
「客家人早在清明節前一個禮拜就掃完墓了好不好，他自己上禮拜就在陽台那邊拜過了。
」更何況M君是怎樣都不會回老家去掃墓的，每年他都試探過了，M君一整個冷血無動於衷
，只有在陽台朝天空拜拜的那一天，會發很久的呆。
「你不是客家人還真了解嘛。」轉個方向，I君看著最近很少說話的M君，才知道那是因為
清明節到了所以他情緒低落，不是刻意忽略S君。怪不得S君會見怪不怪。「那方劭寰你是
……」
「我只是差點跟人打架。」
「……」在整理公司資料的S君，聽到M君說的話，竟然定格。
「嚴冀恒我最近沒挖耳屎，是我聽錯嗎？」
「你為什麼想跟人打架？」
「去買超商買盒玩的時候碰上掃貨的人。」
「媽的！在哪，我去揍他！」
「……鍾靖繁你也瘋了是不是？」
「唉唷這是你不了解的世界啦！」
「我看見了，那個人的袋子裡滿滿都是黑衣魯夫，我其他六款都買到了，就缺魯夫，趕到
最後一家小七的時候，那個人從店裡走出來，拿出袋子把兩隻魯夫裝進去。那時候我才知
道這附近小七為什麼都買不到，因為都被他掃走了。」
M君現在的狀態是完全失落，看他面無表情的把平常能避就避的草苺巧克力磚遞給S君，就
知道他有多不正常。
遇上掃貨魔人，依M君的個性絕對是只在心裡頭默默生氣的。
「你出門快兩個小時，這算破紀錄嗎？」看了牆上的時鐘，I君也不得不佩服M君想蒐集到
一套的意念了。「不會真的像苦行僧那樣一間間拜訪小七吧？」
「嗯……」
「……神經病。」
「唉唷嚴冀恒你不會理解我們的世界啦！」
＊＊＊
I君離開後，S君看著正在開筆電的M君，覺得那個人悶的程度還可以再加個平方。
清明節就是要吃潤餅吧？
……說實話他想做草莓醬潤餅很久了。
用一顆顆的新鮮草莓慢火熬煮兩個小時左右才能成型的草莓果醬，不曉得這段時間裡，在
客廳裡的M君會做什麼事。
看完一篇文章、一部電影、兩段影集、或是用電腦聽音樂，然後躺著發呆等吃晚飯？
至少那段時間除了草莓醬，他還可以融了草莓巧克力磚把巧克力醬倒進模子裡變成別的形
狀，都是草莓讓他心情大好。
「草莓……」接吻的時候，S君的口腔裡濃濃的草莓味道讓M君有些卻步。
「我喜歡草莓的程度啊……當然比不上喜歡你。」
「嗯……」不曉得該回答什麼，只能傻傻點頭附和S君說的肯定句。
「所以鍾靖繁就幫我帶回來了這個。」
剎那間，M君只覺得想哭……
日本人搞什麼鬼做什麼草莓形狀的情趣用品啊太詭異了喔喔喔──
等到隔天再醒來，看時間S君應該已經到了公司。床頭的櫃子上放了一瓶乳液，因為這瓶
乳液，I君還露出跟阿囧一樣的表情，問S君為什麼會那麼愛用女生的東西。
『因為我覺得好用。』
『是你這個純情鬼自己在亂萌那什麼Love Spell好不好！』
I君的用詞真的很大膽……
不過被子裡都是櫻桃還有桃子那種甜甜的味道，感覺是還不錯啦。
結果肚子餓了打開冰箱竟然看到兩罐手工草莓醬……
這感覺就不太好了……
＊＊＊
S君下班，看到的就是M君窩在電腦旁，頭低低的不曉得在做什麼。輕手輕腳靠近，才發現
他是在看幾張泛黃的老照片。
老式的農推車裡坐著一個瞇眼咧嘴大笑的小男孩，拉著推車的是小男孩的爺爺，跟在旁邊
的是奶奶。兩位老人家都戴著斗笠、肩上披著毛巾，再加上捲起的褲管，應該是剛從果園
裡結束農事工作準備回家，小男孩則是跟上跟下，玩得不亦樂乎。
「奶奶不喜歡拍照，所以我沒什麼她的相片。我還記得很清楚……小時候有一次，奶奶要
走路去找她的朋友聊天，我像跟屁蟲一樣說什麼也要跟，等到要回家的時候又耍脾氣不想
走路，奶奶就叫我坐在乾了掉在地上的椰子葉上面，拖我回家……結果回到家，我才發現
自己的褲子被柏油路磨破了，還被媽媽罵，好蠢。」
「……」原來他是知道自己已經回家還站在他後面的啊。
「為什麼我這樣無理取鬧，奶奶都不罵我？」M君轉過頭，眼裡有些閃爍，似乎只要一個碰
觸，眼淚馬上就會掉下來。「以前常聽我媽抱怨奶奶對每個晚輩都很嚴厲，所以叔叔阿姨
都不喜歡她。但是奶奶對我那麼好……為什麼他們要在我面前把奶奶說得那麼難聽？」
「因為你是她的寶貝孫子。」坐在他身邊，會覺得很安穩。即使現在的他是這麼脆弱的表
情，卻讓人覺得他的脆弱，若不是重要的人，是無法表現出來的。「獨一無二，所以她只
把愛給你，沒分給別人，自然別人也感受不到你的感覺。」似乎稍稍能體會他祖母的感受
了。
別人說什麼五四三就是五四三，唯有寶貝疼惜著的這個人所說的、做的，才是他的世界。
「別難過了，送你，清明節禮物。」
「……」接過S君手上的東西，M君有點想笑。「清明節不用送活人禮物吧。」
「誰叫你悶了這麼久。」清明節心情本來就不好了，原本能順利買到的東西竟然被黑心人
搶先一步，想一想就覺得有些悲慘。「但是我遇上你跟鍾靖繁說的掃貨魔人，我先他一步
拿了這個，他還瞪我，懶得理他。」
原以為S君不會把這當一回事，沒想到竟然跟魔人正面對上，依舊是那種欠揍的樣子。
不過，黑衣魯夫真是霸氣啊……
其實他對草苺○○還有冰箱裡的草莓醬也感到很悶……
只是這不能說便是了。
「你穿著西裝去買盒玩感覺很怪。」
「囉唆……」他去跟魔人搶的時候哪有想到那麼多！「但是我可以穿著西裝就拿草莓醬把
你#&*$@#%……你不用掩耳盜鈴，你以為把耳朵摀起來自己沒聽見我就不會那樣做嗎？」
「……」
早知道就不要亂講話，忽略掉這人的幼稚，實在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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