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變態的品格-01-

看板BB-Love作者hyden (雪杉)時間12年前 (2012/06/27 22:42)推噓13(13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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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出櫃啊？」面對這個問題，莊亦祥正拿著刀叉賣力切牛排的手頓時停了下來。他抬起頭，望向坐在他對面，正將一大口血汁淋漓的牛肉塞進嘴裡的老妹莊亦亭，然後瞄了眼坐在他旁邊，正泰然自若的品嚐紅酒的男人──他系上的教授，同時也是他的情人，外號屠大刀的屠良知。莊亦祥偏著頭想了一下，在把切成小塊的牛排扔進嘴裡前，用另一個問題回答他老妹的問題：「呃，我以為媽已經知道了耶？」近來莊亦祥面對過不少類似的問題：要考研究所嗎，還是先當兵？當完兵要直接出社會找工作嗎，還是出國喝個洋墨水？都是些關於人生的大哉問。幸好他先前就已經計劃得差不多了：先當兵，當完兵就去工作。唯一可能會遇到的小小阻力來自於坐在莊亦祥身旁的男人，但出乎莊亦祥意料的是，屠大刀對於他的決定完全尊重，一點意見也沒有。既然屠大刀沒意見，那麼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正如同既然老媽早就知道自家兒子是gay ，那就跟正式出櫃沒兩樣了，這就是莊亦祥的邏輯，也是他的世界運行的法則。「可是媽還在期待你帶男朋友回家給她看耶。」莊亦亭殷切的望著自家老哥，看都沒看屠大刀一眼。莊亦祥明白，這種視線叫作「拉板凳看好戲」，他老妹特地北上來叨擾他和屠大刀，當然不會只是為了削他一頓牛排而已。「不要吧，我怕爸會心臟病發，或是中風。」莊亦祥只好開始打太極拳，能推就推，能擋就擋，能扯多遠就扯多遠。「爸看你找到一個這麼優秀的對象，會很開心的把你嫁掉的。」莊亦亭笑嘻嘻的說，果然是存著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其心可議。「那妳怎麼不先帶男朋友回去？就是那個像女生一樣秀氣的M！」「討厭啦哥，我跟他還沒進展到論及婚嫁的地步啦！而且要嫁也是你先嫁，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好意思先呢？長幼有序嘛！」「序妳個頭啦，明明就是妳還沒玩夠。從實招來，妳跟妳男朋友怎麼了？怎麼沒帶他一起上來給妳哥我看一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從小跟莊亦祥拌嘴拌到大，幾乎從來沒落過下風的莊亦亭，竟然被莊亦祥一番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見她頹然放下刀叉，低下頭去，肩膀開始微微的抖動── 莊亦祥大驚失色。他本來還在得意自己太極拳打得好，就快要把話題從出櫃和帶男人回家轉移到老妹的感情生活上了，想不到竟然踩到地雷，惹哭了一向縱橫情場無人能敵的老妹，連忙安慰：「幹嘛，真的分了啊？唉，勝敗乃兵家常事，每次都是妳玩弄別人然後把人甩了，這次換妳被甩也不算什麼，反正妳還是有玩到嘛，下次再找一個條件更好更欠人虐待的M不就好了嗎？天下除死無大事──」「祥。」始終在旁邊保持沉默的屠大刀忽然開口。「幹嘛？你沒看到我正在開導我妹嗎？」「有，但是你妹已經笑到快抽筋了。」莊亦亭抬起頭來，果然已經笑到上氣不接下氣，就快要抽筋了。要不是現在的睫毛膏都很先進很防水，這個時候大概已經被莊亦亭笑出來的眼淚給暈糊了吧。「討厭啦哥，你都跟你們家屠教授多久了，怎麼還是這麼好騙？害我笑得肚子好痛… …」莊亦亭邊說邊揉肚子，好像真的笑到肚子有多痛的樣子。「……妳特地上台北來就是為了耍我？那牛排不要吃了，還我！」莊亦祥惱羞成怒，很幼稚的伸手去搶莊亦亭面前裝著大塊牛排的白瓷盤。開玩笑，這一頓下來要花掉他多少張小朋友啊，何苦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呢？「哎喲好嘛好嘛，對不起啦哥，我知道錯了，不要把我的牛排收走！」莊亦亭趕緊把盤子搶回來，嘴巴上雖然不住道歉，但臉上還是掛著收不回的笑意。「好啦哥，跟你說正經的。」「妳會有什麼正經事跟我說？」莊亦祥沒好氣的回答。「是關於一個很奇怪的人的事。」「……奇怪的人？」這倒是出乎莊亦祥意料之外。難道他妹遇上變態了？不對啊，他老妹明明本身就是個變態…… 「嗯，真的很奇怪喔，我覺得他好像在跟蹤我耶，我都想去報警了的時候，那個人才跑來問我一堆關於你的事。」莊亦祥指著自己的鼻子，「關於我？」「對啊，像是我們兄妹倆感情好不好、你平常都愛做些什麼之類的。我還以為是你的愛慕者耶。」「屁啦，我會有愛慕者？」「這可很難講。雖然我不是gay，但是我相信屠教授的眼光，教授你說對不對？」屠大刀聞言，對著莊亦亭舉起紅酒杯，給了她一個「儒子可教也」的讚許微笑。我家老妹未免也太狗腿了吧！莊亦祥打了個冷顫，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因為餐廳冷氣開太強的緣故。「妳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才特地上台北來找我？打手機就好了啊，幹嘛跑這麼遠？」講歸講，其實莊亦祥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他那個不成材的老妹竟然這麼關心他，嗚…… 「對啊，我想說來通知一聲，教授才知道他有情敵了嘛。我相信憑教授的本事，老哥你是絕對只有被甩沒有甩人的份的，可是如果對方是個跟蹤狂，那也挺麻煩的，所以想說還是來通知一下，順便吃個牛排。謝啦老哥，牛排很好吃。」前言撤回。他莊亦祥以後要是再為他老妹莊亦亭的任何言行所感動，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就這樣，這頓晚餐在沒啥營養的對話中結束了。莊亦祥和屠大刀先把莊亦亭送上高鐵，然後坐計程車回學校後山屠大刀的住處。途中，莊亦祥偷覷望著窗外出了神的屠大刀一眼，伸手拽了拽後者的衣袖。「喂。」「怎麼了？」「你今晚特別沉默耶。」屠大刀收回視線，一臉無辜的反問：「有嗎？」當然有。莊亦祥心想。扣掉在課堂上狂電學生的時候不談，在床上情話綿綿大放送害人猛掉雞皮疙瘩不用錢的時候也不談，平時的屠大刀其實不愛聊天，尤其討厭毫無內容毫無目標毫無水準的單純的閒聊，那是他這種等級的菁英所不齒的浪費時間精力和人生的行為；儘管如此，今晚的屠大刀還是沉默到讓莊亦祥懷疑他是不是被哪個懷恨在心的學生下藥毒成啞巴的地步。「身體不舒服？」「沒有。」「喝太多了？」「怎麼可能。」「那不然是怎麼了嘛？」「沒什麼啊。」「騙人。是因為我馬上就要畢業的關係嗎？」「畢──」屠大刀愣了一下，然後因為一向辯才無礙的自己竟然無法把「畢業」二字給完整說完而愣了更多下。「我──就──知──道──！」莊亦祥摟住屠大刀的胳臂，笑得可得意了，前頭計程車司機透過後視鏡投來詫異的目光，但莊亦祥實在太開心了，根本沒時間理會。「我就說嘛，我一畢業就要去當兵了，你怎麼可能不在意，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在意哩，想說你要是敢趁我當兵的時候兵變，我就天天去你的辦公室哭，看你能拿我怎麼辦！」「當兵又不是沒有休假，我為什麼要在意？」屠大刀邊說邊瞄了計程車司機一眼。當大刀的人氣勢果然就是不一樣，只是輕輕一瞄，就嚇得計程車司機急忙收回關愛的眼神，重新專心在前方路況上。屠大刀滿意的收回殺氣，湊近莊亦祥的耳朵，輕聲說：「等你放假回來，我就會用行動向你證明，我到底有沒有兵變。」莊亦祥扭了下肩膀，好擺脫呵在他耳朵上的熱氣，笑道：「真的？你真的沒有打算說服我去考我們學校的研究所？」「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不會出現在我的腦袋裡，畢竟你的統計真的太爛了，我要是錄取你，大概會被統計系的人取笑一輩子。」「哪有那麼誇張啊，喂！」「當然啦，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來陰的，像是把統計學從考試科目中刪掉，或是在其他考生的飲用水裡下藥……」「等等，愈說愈恐怖了啊！」「後來想想，你只要去當不到一年的兵，以後就都能穿著裸體圍裙在我家幫我做飯，就覺得也沒什麼不能忍的了，你說呢？」「什麼『你說呢』，我什麼時候答應要穿裸體圍裙幫你做飯了啊！」「就當作我忍耐一年沒兵變的獎賞，如何？」「嗯──這個嘛，我考慮考慮。」莊亦祥故作姿態，其實心裡早就已經心花朵朵開，管他是裸體圍裙還是蕾絲蓬蓬裙，統統都肯穿了──事實上，蕾絲蓬蓬裙他還真的不是沒穿過。了解到情人心裡並不是沒有產生過「不切實際」的想法來挽留他後，莊亦祥足足有一個禮拜的時間都沉浸在粉紅色的泡泡和漫天的小花裡，就連即將到來的大四期末考和畢業後隨時會殺來的兵單也無法影響他清新飛揚的心情。偏偏，就是有一個人可以。「喲，心情很好嗎，阿祥？」遠遠的，莊亦祥一看到張家凱就想轉身逃跑，這已經超越了恐懼或覺得麻煩之類的情緒，變成一種制約反應了。可惜這回兩人狹路相逢的戲碼上演在學校的書城內，在重重的書牆與人牆之間，莊亦祥硬是慢了一步，來不及躲過張家凱友善搭上肩膀的手。「啊哈哈哈，你現在看到我還是會想逃跑啊？看樣子你家教授管你管得很嚴喔。」張家凱哈哈笑著，完全不顧來自四周或站或坐捧書閱讀的愛書人的白眼──不對，這不是重點！「噓，小聲點！」莊亦祥死命拉著張家凱的衣領，將人拖出書城。到了室外，莊亦祥才敢稍微大聲一點說話：「笨蛋，你講話就不會看一下場合嗎？我好不容易撐到快畢業，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破功！」「對喔，我都忘了，師生戀還真是麻煩呢。」就算被罵了，張家凱還是不痛不癢的，隨便擺了個pose往路邊一站，瞬間就吸引了不少路過女性的目光。「那麼，就當作是將功贖罪，我來告訴你一件事吧。」「……什麼事？」莊亦祥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不是他要大驚小怪，或是記仇記到現在，而是根據他對張家凱多年來的認識，這傢伙會主動告訴他的事，通常不會是什麼好事。「最近你身邊有沒有奇怪的人出沒？」「……啊？」「就是那種刻意打扮得很低調、老是跟在你身邊團團轉的人。有沒有？」「啊？呃，嗯，我想應該沒有……」張家凱深深的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還是跟從前一樣，走路都在發呆，連被跟蹤了都不知道……」「誰走路都在發呆──等一下，跟蹤？我被跟蹤了？」莊亦祥立刻想回頭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跟蹤了，卻被張家凱一聲喝令所阻止：「不要動！好，冷靜下來，深呼吸，慢慢往你的四點鐘方向看過去，是不是有一個禿頭中年大叔正坐在那邊看報？那就是了。」莊亦祥依言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轉過頭，盡可能用自然的表情和姿勢把視線移過去 ──果然，真的有個禿頭中年大叔坐在書城旁邊的長椅上看報，T恤短褲加夾腳拖的裝扮看起來像是學校附近的田僑仔，只需要靠祖傳的店面收租就可以過上優哉游哉的生活。「那明明就是個普通的中年大叔……而且人家禿頭犯到你了嗎？」莊亦祥看向張家凱的眼神相當不屑。對此，張家凱深表不以為然。「嘖嘖，我可是在老闆的指示之下特地來警告你的，好心沒好報啊真是。」「老闆？」猛然聽到老闆二字，莊亦祥心跳不禁漏了半拍。「是老闆叫你來的？」「是啊。」張家凱聳聳肩，「老闆說內情他不方便透露，總之，你自己當心點就是了。」當心？要當什麼心？莊亦祥疑惑著。雖然張家凱搬出老闆來一下子提高了這件事的可信度，但他莊亦祥會有什麼值得被跟蹤的理由？他也不過就是個馬上要去數饅頭的準畢業生而已啊。莊亦祥又望向那個禿頭中年大叔，只見人家翻過一頁報紙，拿起擱在屁股邊的豆漿喝了一口，然後繼續埋首關心國家大事。這樣的人，哪裡會是什麼跟蹤狂？「啊，還有，」臨走前，張家凱又拋出一個令莊亦祥不明所以的訊息：「注意黑頭車，就這樣。」黑頭車？真是愈來愈莫名其妙了。莊亦祥心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114.18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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