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杜小蠍 55
小魚乾坐在那客棧外頭的長板凳上,一面曬著太陽,一面啃著魚乾,
照理說是愜意無比,可他卻一臉大便,一副誰欠了他很多債的表情,
啃著魚乾的力道也像是啃著仇人肉那樣。心情惡劣超級不爽的啊!
打從那個臭道士帶了另一個俏道士回來後,他就一直不爽到現在。
不爽的理由非常簡單,這根本不符合他的正義嘛!!
在他這些日子來的所見所聞所感受,明明對那臭道士辛苦付出的是林百川,
體貼到無微不至的是林百川,賢慧溫柔的是林百川,常把自己打暈和臭道士交配的
也是林百川!
為什麼那個臭道士又帶了一個野男人回來?
這種不忠不義不仁不愛的事情,對他這種打定主意這輩子只要找到真命天魚
就會愛到天荒地老不變心的良魚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又讓他看得忿忿不平。
看那只會在林百川面前擺懶的臭道士杜知書,對他帶回來的野男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餵湯餵藥,擦身換衣,搞得自己茶飯不思,衣帶漸寬也還是整天耽在那床邊,
好像那野男人是他爹還他娘那樣,孝順得讓人看了牙都酸了!
再看看那林百川,好人也做得太超過了,幫他小蠍子的好客兄把脈療傷,
還幫著抓藥熬湯啥的,眼看著臭蠍子都已經不再和他同房了,也不再找他有說有笑,
這樣也沒關係?
不是明明就喜歡得緊嗎既然喜歡怎麼可以說讓就讓!?
戴著綠帽子還能面無表情的幫老婆煮飯,這世界上有沒有這麼慘澹的烏龜!?
雖然事不關己,但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是可忍孰不可忍,還是老話一句,
是人都看不下去,是魚更看不下去!
啃完了最後一片魚乾,小魚乾憤而站起身,進到客棧內到櫃檯向掌櫃的借了
一支毛筆,沾飽了墨,就往杜知書和他那野男人所在的那間房間去。
杜知書還在廚房煎藥,林百川在其他房間睡覺,現在正是找碴的大好時機!
對!就是要找碴,找那個莫名其妙生出來壞人姻緣的野男人的碴!
貓手貓腳的推開門再把門帶上,小魚乾鬼鬼祟祟地走到床邊,
看著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
看著看著,小魚乾心中又有怨言了……
如果說只是因為想要嘗嘗鮮換換口味也就算了,可是這個野男人,
和林百川也未免長得太像!
雖然沒林百川那麼搶眼,但五官像、身形像、那白白的皮膚和長長的一雙腿
更是像到不行啊……
若扣除他是鳩佔鵲巢的野男人還有那一身繃帶一臉病容這兩點,
小魚乾不得不說,要是以人類的審美觀來看,床上這傢伙也算是個
中規中矩端正好看的美人了。
美人還怕沒人要?
幹嘛來勾引有夫之蠍啊?那死蠍子也不是長得多麼驚為天人,
現在想想還真覺得奇怪,難道美人都好那口?
想到這,就想到林百川那張漂亮的臉蛋上落落寡歡,沉默得惜字如金的樣子。
小魚乾好歹也吃了人家那麼久的飯菜,被他打過那麼多次,也算是吃出些情誼,
打出些自己人的感受了,自己人總是向著自己人,他這非要幫林百川出口氣不可!
掏出那枝毛筆,小魚乾笑得很惡劣,他決定要在這個野男人的肚皮上寫個野字……
啊等等,他不會寫字啊……
那就在這肚皮上畫一朵花,表示此人是野花,然後還要落款……就畫一條魚好了。
打定主意後,小魚乾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不敢太大力地壓床板怕發出聲音
把床上的人給驚醒,他跪坐在床邊,輕輕掀開蓋在他身上的被子,
輕輕解開繫在他腰上鬆鬆的衣帶,輕輕掀開了前胸的衣襟……
就在他用手拉開那衣物專心致志正準備落筆時,突然沒拿筆的左手腕上感覺緊箍,
頭一抬,野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一雙眼睛冷得像是要凍死人那樣盯著他,
而抓著他手腕的那隻手也是涼冷的。
還來不及說什麼,握在他腕上的手猛地一扭,小魚乾哀叫了一聲摔掉了筆,
趕緊用右手去救援那被扣住的左手,但那人扣得緊,擰的狠,小魚乾大駭不已,
從那人的神情和力道看來,竟像是要當場將他的手給擰斷。
「我最痛恨別人碰我。」
那個人的聲音也是冷冽,邊說邊扭,小魚乾那張俊秀可愛的臉痛得發青,
眼眶含淚,冷汗直流,那可憐的落難美少年模樣要其他人見著了必不忍下重手……
可是杜若水卻絲毫不受影響,手上的勁道放得更大,只聽「喀擦」一聲,
小魚乾的小魚手,被他生生給扭折了。
「嗚嗚……」
打從變成人身以來哪受過這樣的委屈?林百川他們就算欺負他,
頂多也只是玩鬧性質居多,旁人對他更是疼寵有加,誰這麼殘忍對待過他?
小魚乾扶著那隻骨折的手臂,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魚不魚人不人,妖孽。」杜若水手一甩,將小魚乾摔到床下去。
「你才不是人啦嗚嗚,人家只碰你一小下,這樣就要折斷手?有沒有合理有沒有公平?
有沒有王法啊!?」
「我沒當場收了你,你就要偷笑了,魚跟人講什麼王法。」
估算這魚妖也老大不小了,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見他那模樣,
杜若水原本殺氣濃重的表情和緩了下來,向來不與人打交道的他倒是難得
有些興致聽他囉嗦。
「嗚嗚……最好是有這麼嬌貴!杜知書不也碰了你很多下,又擦藥又換衣服的,
你怎麼不去把他的頭給擰下來!」
「他不一樣。」
一聽到杜知書三個字,杜若水臉色一沉,又恢復了那一臉的冷酷。
「……」
又是不一樣……怎麼這句話好像先前在哪也聽過?
啊是了,林百川那傢伙也說過同樣的話……
最好是啦!
那個臭道士有什麼不一樣?多一隻腳還是多一條屌?
「出去,少來惹我。」
「嗚嗚嗚嗚……」
「……」
看他在那邊哭邊揉眼睛的樣子,杜若水想起來杜知書小時候,
也總是這樣哭哭揉揉的,那黑黑髒髒的手沒衛生,常常把眼睛給揉得發紅長泡,
往往十天半月都腫著那眼睛……
「嗚嗚,你等著,這筆帳魚爺遲早討回來!嗚嗚…..」
「……」
這倒是和杜知書不同,那個從小就只知道哭的傢伙,向來就是委屈地哭哭哭,
還沒哪次聽他敢邊哭邊放話。
想哪人那人就到,杜知書端著一碗還在冒著煙的藥湯進來,正好和哭啼啼捧著斷臂
要出門的小魚乾碰了頭,小魚乾一見他,怒火中燒,抬起那隻沒受傷的手,
就一巴掌往他臉上甩去。
「幹嘛啊!?」杜知書被巴得臉頰生疼,兩手端著湯卻沒手反擊也沒手摀臉……
「你這豬頭!死男人!陳世美!拋妻棄子!會有報應啦!」
小魚乾邊跺腳邊咒罵著,把這些子日閒來沒事跑去看戲時學到的知識現成用上了。
「……」
什麼東西,我哪來的妻哪來的子?
「我要去找百川哥哥!哼!」
刻意把哥哥兩個字叫得又黏又長又響亮,小魚乾就是要偏要犯他杜知書不讓他這麼叫!
果然,杜知書一聽那哥哥兩字,臉色立刻變了,但卻難得有修養的沒有發作也沒說什麼,
只是垂了眼沉默了幾秒,才慢慢地說道:
「……他在睡覺,別吵他。」
「好!白天我不吵他,晚上我找他陪我去逛街!手牽手喔!」
「……隨你。」
「是啦,反正這幾天我都和百川哥哥睡一張床,牽個手算什麼,魚爺趁他睡著
在他臉上嘴上偷香幾口都有了!」
「......」
杜知書的手抖了一抖,差點沒把那碗藥湯給砸了。雖然心知肚明那小魚乾
只是激他氣他來著,但心中還是苦得發澀。
兩三天前打完了妖回到這客棧後,他和百川哥哥說不上幾句話,
一來他忙著照顧師兄,再者,他兩之間所有的話,似乎都在那一句「對不起」中
交代完畢。
明明他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但卻不知從何起頭,明明百川看著他也總是
欲言又止的樣子,可最後他終是選擇沉默,什麼都沒說。
百川哥哥還是和從前一樣,每天為他準備餐飯,每天幫他蒸蛋,幫他去抓藥採藥,
事事為他著想……
有時候杜知書累了,顧著藥爐顧到打瞌睡,醒來時發現藥已經煎好,
而他身上還披著薄衣袍。
這讓他想起了他們最一開始的那段時光,那時他總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一覺醒來
魚也烤好了床也鋪好了,現在回想起來,原來從那麼久以前,百川哥哥就
這麼照顧著他,體貼著他……
小魚乾用力甩上門的聲音,拉回杜知書的遙想......
現在想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再懷念,也回不去。
他下意識地搖搖頭,先把藥放到一旁桌上,走到床邊。
「師兄,吃藥了。」
面對師兄,他還是有些敬畏,那畢恭畢敬的態度,像是寫在他骨子裡那樣,
就是分開了那麼久,也沒能改變。
「……」
杜若水看了他一眼,臉上淡淡的也沒什麼表情。雙手撐著床就要坐起身來,
杜知書連忙伸手幫忙扶住他,就怕他太過使力,把身上的傷口又給扯得出血了。
就如同小魚乾所抗議的,整個手臂被杜知書扶著,整個背脊也都靠貼在他身上了,
杜知書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幫他調整著姿勢,幫他在腰後塞棉被……
靠的那麼近,連他頭上垂下來的髮絲都搔在自己的頸子上,他倆之間的接觸,
豈止只是「碰」而已?
可是杜若水卻完全乖順地讓杜知書幫著他,那被他人碰著就不舒服到噁心反胃的
身心反應,卻對這個師弟不起作用。
杜知書調整好他的姿勢後,端了藥湯,用腳挪了張椅子到床邊坐下,
舀了口湯吹了幾下就要往杜若水的嘴邊送,但突然又想到,先前是師兄半昏半醒的狀態
沒辦法自己吃藥才這樣餵他,現在他整個清醒了,不知道會不會介意會不會生氣……
有點緊張地望著杜若水,可伸出去的湯匙再拿回來不更尷尬?
就在他躊躇之時,杜若水微微張了嘴,也沒伸手來接,一雙水水的眸子盯著杜知書,
看得後者一陣發虛,拿著湯匙的手都軟了,趕緊送入對方口中,以免不小心潑了湯藥……
杜知書不太敢直視杜若水那雙眼睛,那總是在他夢中想到讓他哭泣憶到讓他心痛的眼睛,
現下就在他眼前那麼近的距離,可是太近了,近到他總覺得這比夢還要更不真實,
比幻想來得更離奇……
他一口一口的餵,不敢快不敢慢,每一口都斟酌著剛好的份量,
然後吹到完全沒冒煙了,才送出去。
從前,師兄臥病在床時,他也不是沒有餵他吃藥過,只是常常不知是因為燙
還是因為苦,很多次都是藥沒餵幾口,就被師兄一把揮到地板上去摔翻,
想起當時師兄那氣急敗壞,慘白著臉抖著唇的模樣,彷彿自己給他餵的是毒藥,
杜知書就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裡惹他生氣了……
有了那樣的經驗,杜知書這藥餵得心驚膽戰,再加上杜若水那像是要把他
看個飽的眼神,這一碗藥餵下來,杜知書已是滿頭大汗,好像剛才喝了那碗熱湯藥的
是他不是他師兄……
「杜知書。」
「啊?」
「你的頸子怎麼了?」
對於師兄的提問,杜知書先是愣了愣,摸摸自己頸子上百川哥哥幫他包的繃帶,
有些訕訕地說道:
「不小心弄傷了。」
「其他地方呢?」
「耶?」
「我說受傷。」
「沒有。」杜知書搖搖頭。
原來方才師兄那從他上頭看到下頭的眼神,是在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這可奇了,在裡頭打妖的又不是他,明明師兄自己傷成那樣,還來問他有沒有受傷?
而且聽他那口吻,也不像是關懷,不像是擔心,反倒像是戒慎著會發生什麼事的口吻……
是因為那道雷?
也不可能,那莫名其妙的雷劈下來時,他師兄早昏過去,想來他是沒看到的。
況且,後來林百川也已經檢查過他的身體了,確實那雷沒造成他什麼傷害……
一想到自己脫了精光坐在床邊讓百川哥哥用那雙漂亮的手從頭到腳又摸又捏
仔細地檢查著的樣子,杜知書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你的臉……」
「啊,那個,那個……」
竟然在師兄面前想著別的男人想到臉紅!杜知書趕緊搓著自己的臉頰,
想將那熱辣辣的感覺給搓掉。
「蠍子,變淡了。」
「耶?我……長大了咩,皮撐開了,刺青就變淡了。」
杜知書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臉被杜若水這樣觀察著。
如果蠍子一直淡下去,那師兄是否就不會像從前那樣嫌他醜了?
不會再說「真高興不用天天看到你的臉」那種話?
他不敢問,就怕聽到讓人傷心的答案。但實際上,不知道從哪時開始,
好像也沒那麼介意被師兄嫌醜這件事情了……
什麼時候開始?
是從遇到百川哥哥以後開始的吧……
「看來那個人渣的封印快失效了。」
「人渣?封印?」杜知書聽得一頭霧水。
「跟你說也無妨,反正人渣死了。你這蠍子,是個封印。」
「可是,師父說那是保我平安……」
「聽他放屁。」杜若水打斷了他的話,滿臉鄙夷甚至是帶點恨意地說道:
「那個人渣說過的話,不需要當真。」
「咦?」
人渣是指師父??
師兄的口吻聽起來對師父有極深的恨意……
他怎麼印象中師父對師兄非常疼愛非常照顧?
和他相較之下,師兄吃好穿好用好,師父把什麼好的都留給他了,
對他講話也總是溫柔有耐心,哪像對自己……
「你這刺青是封印,封住你原本的力量。」
「為什麼?」
「那個人渣不希望你太強。」
「為什麼??」
「……」
師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沒再回答他,只是低下頭,把玩著自己纖長的手指頭。
杜知書熟悉他這個動作,每一次師兄只要發呆或想事情的時候,
他常常這樣玩著自己的手指頭。
「你這幾天……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什麼事情?」
「被狗咬?」
杜知書搖搖頭。
「摔到水溝裡去?」
搖搖頭。
「被湯燙著?」
搖搖頭。
「吃壞肚子?」
「師兄……」杜知書眼眶有些發熱,哽咽了半天,才說:「我已經長大了。」
師兄說的那些,都是他小時候層出不窮的倒楣事,說來他真的倒楣一生,
掛彩的次數也遠比一般人高,三天一小彩,十天一大彩,一些匪夷所思的倒楣事情
都能發生在他身上。
但那些,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難為師兄還記得,當年他可是把自己罵道狗血淋頭,嫌得要命呢。
「……我是怕你的倒楣運傳給我。」杜若水冷冷地說。
「……」
忽冷忽熱的,杜知書還真搞不懂他這師兄的心思,杜知書有些悶悶的,但也沒再多說,
從口袋掏出了藥膏,準備幫他師兄擦藥。
杜若水身上那些傷口都很深,剛把他救回來時,杜知書被那一個個開在白細皮膚上
血肉模糊的口子給嚇得不輕,那些口子還不停湧著血,要不是百川哥哥一手點穴止血
的功夫好,再加上他做的生肌藥膏有效,杜知書真怕他師兄就這麼流血把命都給流掉了。
師兄的身體不好,所以從小師父儘量沒讓他吃什麼苦幹什麼活,
粗事情都落到杜知書的頭上,而杜若水那一身光滑的肌膚好幾次讓杜知書不小心瞧見
他換衣服的樣子,都是以大量失鼻血做收場。
他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再看到師兄那裸身的樣子時,會是這樣慘烈的情況……
除了那些冒血的傷口,他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新新舊舊的傷疤,
到底師兄這些年都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杜知書完全無法想像。
「我自己來。」杜若水伸手。
「我幫你。」
「我不想要你碰我。」
「喔……」
也是,師兄很潔癖的一個人,先前老是抱怨他的手黑手髒,好幾次還硬拖著他去洗手……
杜若水接過藥,脫了外衣掀開內袍,也不介意現場有個大活人看著,
自顧自地就抹起藥來,和杜知書有些燥熱的樣子比起來,他的冷淡模樣就好像……
就好像沒把杜知書當個人的存在似的,不在乎也不在意。
就這樣動作緩慢地抹著藥,一下子掀這一下子撩那,等他把能夠抹得到的傷口都處理了,
已經累得臉色有些慘白,病懨懨的樣子讓杜知書原本看得心猿意馬的思緒都冷了下來。
「師兄,背後我幫你吧,我剛剛有洗手……」
明明是想幫忙,但杜知書的口氣卻帶著懇求,他知道師兄的倔強,
還真怕他打算要自己處理那一身傷口,等他處理完恐怕也去了半條命,
那剛剛喝的湯藥不就白喝?
杜若水望著他半晌,伸出手,把藥盒子遞上,轉過身,將自己的上半衣衫
整個脫到了腰間,露出那一片白皙但一樣很慘烈,新傷舊傷交錯鋪陳的背。
杜知書忍著心疼,用手指抹了藥,十分小心又十分專心地塗抹著,
他的動作已經輕到像是風撫那樣柔,就怕弄痛他師兄,但他還是發現師兄的兩隻手,
抓著身下的床單,緊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上來,極度地忍耐著……
杜知書不敢弄太久,等他擦完藥,杜若水的臉看起來更白了,那兩片薄薄的唇
更是一點血色也沒有,上面還印著一整排被他自己牙齒咬出來的深痕。
他趕緊幫他把衣服穿好,扶著他躺回了床上。
「過兩天我就走。」杜若水疲憊地閉上眼睛,淡淡地說了句。
「我……」
「不可以,我討厭你跟著我。」
「……」
連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拒絕了。師兄還真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他那句話,
根本不經心,順口就想問的,可還沒出口,就被師兄堵回來了。
自己真那麼想要和師兄一起走?
杜知書第一次對這件事情感到懷疑。
但他可以確定,如果師兄要他這麼做,他毫不考慮,定是立刻就跟上,不顧一切。
想那麼多做什麼?
反正,他根本不會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看,不是馬上就拒絕了嗎?
「少和妖怪殭屍混一起。」
「可是……」
「他們對你沒好處。」
「你又對我好過嗎?」
杜知書想都沒想,衝口就將放在心中的話不小心給說出了,說完才覺得後悔,
但話出口如潑水,哪還收得回來?
他惶惶不安地偷偷望著師兄的臉,就怕他當場大發雷霆……
「……」
杜若水聽了他那句話,也沒生氣,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彷彿他剛剛漏聽了一句話,完全沒做出反應。
看他那樣,杜知書的心裡也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洩氣,隱隱有種失望的感覺
在心頭擴散……
無論好與壞,他都希望能夠明白這個人的想法,希望自己心中的困惑和問題,
能夠有個答案。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為什麼你明明就是對我那麼壞,可又壞得不徹底,讓我還抱著那麼點卑微的渴望?
到底你是在整我,在玩我,還是在考驗我什麼?
杜知書黯然地低下頭,心有千結難解,或許現在的他沒那麼渴望這些事情的答案了,
但這二十多年來的苦,怎是這麼容易就忘卻?
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欠了他什麼,這男人,注定是自己這輩子的劫……
一隻涼涼的手掌貼向了他的臉,拭去他眼角的淚珠子……
那手的溫度不像百川哥哥的手那麼冷,隱隱約約還帶了些屬於活人的暖度,
可和百川哥哥的手一樣,又滑細,又溫柔……
杜知書驚愕到說不出話來,傻楞楞地望著杜若水,也不知師兄這又是想拿他開玩笑
還是捉弄他了。
小時候師兄常常突然地就對他友好,可當他欣喜若狂以為師兄從此不討厭他的時候,
他又突然摔開自己,說些惡劣的話來撇清自己先前的友善。
有時候他真覺得,也許師兄就是喜歡看他從雲端掉到地上,摔得一身泥沙
狼狽又失望的模樣。
可是這回……
在杜若水的眼中,他看不到半絲惡意。
「下一次再見面,如果你還活得好好的,我會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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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要逼宮了嗎,我竟然寫了六千字都沒有百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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