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給大體老師的一封信 9
我們的大體老師是怎麼死的？
隨著課程的深入，在檢視老師的器官時，這個疑問出現在腦海中的頻率越來越高。不
只是我一個人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同學間也會有人談論，到最後卻多半不了了之；大家
都想知道答案，但沒有人會積極地尋找真相。
我的小組沒有做家訪，所以我曾經問過其他組，是否得到答案，結果是否定的。
大家都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沒有人碰觸這個問題。
對於老師，我們知道的不多；就連唯一連結彼此的「死亡」，都是一知半解。
要多了解老師一點，實驗室的走廊上也許能找出些蛛絲馬跡。
大體解剖實驗室，格局比較特殊。
實驗室在一樓，從大廳的門進入後往左轉，走到最底可以看到一扇門，門後面就是大
體實驗室；而實際上，這扇門後是一段小走廊，小走廊走到底的那扇門裡面才是實驗室。
沿著小走廊走到底之前，右手牆邊的一扇小門則是管理員室和助教休息準備室。
這段小走廊有十多公尺，在我看來，它是實驗室和外部的一段緩衝，讓要進入實驗室
的人轉換心態，也防止其他人誤闖的人。
走廊的牆面上掛著好幾張小傳記，紀錄的是今年奉獻大體的老師；實驗空閒的時候，
我時常一個人在小走廊上逗留，盯著這些傳記看。
未曾待在解剖實驗室的人很難想像，我們在裡頭常常一待就是一個上午，身體和心理
都疲憊不堪，比起普通物理、有機化學、生理學等等，大體實驗室是我待過吵雜聲最尖銳
刺耳的實驗室，裡面同時有一百多個人在實驗、走動、交談，門內和門外是兩個世界。
結束操刀後，我在走廊上來來回回看老師的傳記打發時間；傳記只有一張Ａ４紙的
大小，記著每個老師生前的模樣；但無論是照片和自傳實際上都不能讓我更了解這個人。
縱然大體實驗課已經過了一半，此時此刻我看著照片上的人，還是那種陌生的熟悉感
。
現在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再十分鐘就可以從這裡解脫了；我在走廊上來回走動殺時間
，口袋裡的Nokia only鈴聲顯然比我更迫不及待。
是小喬。我確認來電者後按下通話鍵。
電話那一頭小喬劈頭就問：「欸，你現在在上課嗎？可以講電話嗎？」
「可以啊，你說。」
「沒啦，想問你這禮拜五有沒有空。」
「幹嘛？」
「想問你要不要去看球賽啦，」從電話另一頭傳來小喬的笑聲，「不過時間有點晚，
差不多三點開始。」
「……凌晨三點？」
「對。」
「什麼比賽？」
「西超！」小喬在另一頭亢奮地大叫。
「……我掛電話了。」我掏掏耳朵。
「欸，怎麼你聽起來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叫地球保衛戰你會不會比較想去，去啦去啦
。」
「只有溫布頓可以讓我熬夜，美網可以讓我早起。」
「西班牙國家德比耶──夢幻對決耶──」
「……是去哪裡看？八倍多？」
「我是想去銅猴啦，八倍多是八傻的場，銀河艦隊聽說是包On Top，我們是純看熱鬧
……不過你想去八倍多也可以啦，只要小心不要在西螺進球的時候歡呼就可以了，哈～」
「哈哈。」
「Good！那就一起去銅猴吧！」
「你不要擅自決定，我根本沒在看西甲，也不支持這兩隊，足球……」
「反正隔天是禮拜六啊！正確來說，比賽其實是禮拜六凌晨開始，你還有禮拜天，一
～整天可以睡。」小喬繼續死纏爛打。
「凌晨三點……」
「好啦好啦，反正你隔天也不用上課啊，我社會人士都衝了，學生怕什麼？一起去啦
～去啦去啦，一起去啦……」
就在他忙著死纏爛打的時候我聽見「嘟──嘟──」的手機插播聲，有另外一個人這
個時候打過來。
「我們也好久沒見面了，一起去啦，好啦好啦好啦……」
「小喬，有其他人打給我，我先看一下……」
手機拿到眼前一看，顯示來電是「趙雅思」。
「不要這麼冷淡嘛，一起去嘛，我超想你的，小森……」
「小喬、等下、」忙亂間我不知按了甚麼鍵，竟然啟動「多方通話」這個功能。
「看在我這麼愛你的份上，一起去嘛～你難道忍心──這樣──丟下我──」
「小、小喬，那個、等一下、」
「我剛剛不小心按到另一個人的通話……」
「蛤？什麼，那是誰？」
那是……
電話另一端卻有人先開口了：「……學長？」
瞬間三方沉默。
聽見趙雅思的聲音我愣了一下，學長？這叫的不是我吧？
「……等下，這個聲音怎麼這麼熟？」小喬咳了兩聲，聲音瞬降八度。
「喬家齊學長嗎？我是趙雅思。」趙雅思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低沉渾厚。
「咦？是你？」
「是我、」
「你們、」
「你先說。」
我和趙雅思同時開口，同時沉默。
最後是小喬打破了僵局：「啊，原來你們認識啊。」
「我們是高中同學。」「高二高三同班。」
「原來你們也認識。」我repeat。
「我高中社團學長／學弟。」
小結：我們三個人高中同校。
「這個世界真是小到不能再小。」
從電話這端隱約聽見趙雅思笑了笑，「那你們又是怎麼認……」
眼看同一個問題再度重複的時候小喬瞬間打斷：「啊哈，這是個好問題，趙雅思，」
「想知道答案的話，這個星期五晚上十二點半brass monkey見，小森會親口告訴你。
」
「什麼！等下……」
「這樣啊，禮拜五晚上嗎？」
「來吧，來看西超。」
「我沒有說我要……」
「吳易森，你會來嗎？」趙雅思的聲音很輕，卻低沉如擂鼓。
一聲一聲敲在耳邊，一瞬間和我的心跳同步。
最後我和小喬說好星期五十二點在我家樓下碰面，他載我去Pub，到那裡大家再會合
。
……我有強健的心臟和孱弱的腦波。最後掛電話前我自暴自棄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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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西超，皇家馬德里vs 巴塞隆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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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03.73.248.129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248.129 (05/11 23:14)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248.129 (05/11 23:15)
推
05/11 23:43, , 1F
05/11 23:43, 1F
推
05/12 00:11,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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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兩位的評語,作者的身心靈都被淨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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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00:39, ,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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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森的腦波比較弱......(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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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01:36, , 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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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槍迷的我,固定會去戰艦版抓帥哥圖(喂)
推
05/12 07:54, , 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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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人對於插播這個功能一直很困擾(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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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11:05, , 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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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保衛戰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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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20:24, , 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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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到幾枚皇馬迷,有巴薩的要出聲嗎?!(不可以打架喔)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248.129 (05/12 21:49)
※ 編輯: comeonnole 來自: 203.73.248.129 (05/12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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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1 15:43, , 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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