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鳳下空by白萱 15~26.5 (限)

看板BB-Love作者 (....)時間12年前 (2012/01/03 17:11), 編輯推噓7(7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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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爆頁) 經過多年前蕭臨風的率眾圍剿,其實魔教早就灰飛煙滅了,所謂殘渣餘孽,也都不敢出現 。 我的父親,真的來自這裡嗎?他又去了何處呢?我以後會不會和他一樣…… 大山中巍峨的石寨,到處都是燒過的痕跡。我迷茫地在據說是魔教祭壇的遺址走來走去, 卻找不到屬於我的一點東西。 祭壇上圍著很多燒得歪歪倒倒的石雕,武行雲沉默地陪我行走一陣,指著其中一個石雕說 :「歷代魔教教主在登極時候都會造像刻在這裡。這尊是你爹的雕像。你……不是很想見 你爹的樣子麼?」 原來如此。我疾步湊了過去,幾乎是貪婪地仔細打量著那石雕。 在我心目中,父親一定是個英雄氣概無與倫比的男人,可這石雕讓我很是意外。大概他被 雕像的時候還太年青,他並有什麼英風凜冽的感覺,反倒是秀麗憂傷,縱然隔著粗糙的石 雕,也可以看出他的內向憂鬱。日光照在石雕身上,也變得月光一樣迷離。 我心裡透過一絲寒意。他和我長得其實不太像,但那種憂鬱迷離的眼神,我太熟悉不過了 。我活像在鏡子裡看到了某一世的自己。原來,我小心掩藏著的陰冷憂鬱,來自父親的遺 傳。 我嘶啞地問:「我爹……是個怎樣的人?」 武行雲想了一會,輕輕說:「很孤獨。我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這個人雖然殺氣沖天,眼 神十分孤苦寂寞。後來,你媽媽對他很好,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就歡喜得不行了……」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年父親會愛上母親,為什麼我對武行雲一見鍾情。飛蛾撲火,我 們都是害怕寒冷,渴盼光熱的人。 小心地伸手,握住武行雲的手,我真個感激,老天畢竟垂憐我,讓我有了武行雲。 「在想什麼?」武行雲捏了捏我的臉。 我答:「所以,你要感激媽媽對我爹好,讓你在他那裡不曾得手,這樣你才有機會對我好 。」 他一愣,隨即笑笑,坦然道:「那是,你媽媽太厲害了,我可贏不了她。還是我的小九比 較好哄——」 我跳起來,猴子似的趴在他身上,近乎撒嬌地道:「我可不好哄!不信你試試看!」 武行雲被我蹭臉拱頭的一番好鬧騰,頓時手忙腳亂,叫苦道:「我信了我信了,小爺最不 好哄了,小爺您快下來吧。」 我笑嘻嘻地纏著他,就是不想下來。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粘他,比扭糖人還能纏。我自 己都發現,我徹底成了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在他面前,我根本就不是我了。反正他 都能包容,我還講究個什麼呢? 我咬著他的脖子又啃又舔的,武行雲被我弄得有點氣喘,咬過的地方很快紅了起來,終於 忍不住了,表情扭曲地說:「小九,再不下來,小心我——」 難道這傢伙竟然想當著我爹的石雕,把我辦了?我我是不是該反戈一擊才是?我看到他眼 中跳動的星火,心裡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 「小心你怎麼樣?」一個舒緩優雅的聲音徐徐傳來。 黑黝黝的石雕叢中,一個身影漸漸走出。原來他一身黑衣,又是無聲無息站在那裡,我竟 然沒有發現。可他能騙過武行雲,那是太厲害了! 他的身影在薄暮中猶如帶著霧氣,瘦骨嶙峋,慘白冷峻,眼睛卻明亮得可怕。每走出一步 ,地上就帶出細細的碎裂聲。 沒有風,空氣卻好像被某種莫名的力量撕扯著顫抖著,隨時會有劫火飄搖。 我機伶伶打了個哆嗦,是蕭松岳。天!竟然是蕭松岳! 他,到底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蕭松岳並沒有看我一眼,只是凝視著武行雲,做夢似的輕輕說:「我一直在這裡等你們, 好幾個月了,才來麼?」 他忽然皺著眉頭,近乎不可忍耐似的微微彎腰,恍惚道:「一定……很開心……是吧?」 「是吧?」隨著師祖焦雷般一聲暴喝,武行雲匣中寶劍疾衝而起! 他的劍是通靈之物,若不是遇到至大的威脅,不會如此自動沖鞘示警! 在蕭松岳的眼中,我猶如看到了九天雷霆、千年劫火,心下大駭! 「行雲!快逃!」蕭松岳越前一步之際,我忽然撲了上去,聲嘶力竭大叫出聲! 蕭松岳笑了,漫不經心地再走一步。 武行雲一把牢牢扣住我的手,把我強行拖了回來:「別動,有我。」 我想打哆嗦,武行雲的聲音卻鎮定如常,讓我激盪的心情略微平復。 他拔劍而立,頓時便是山藏海納,留給我一個雄峻的背影。 至今記得蕭松岳斬殺我娘的時候,那一道青濛濛的刀光。那是我一生的噩夢。 我看到他拔刀,心裡猛地一緊! 刀出,無聲無息,快得像席捲天河的青色閃電,它越是一點聲音沒有,越是勾魂攝魄一般 可怕。 我近乎恐懼地閉上眼。 「噹!」一聲爆響,空氣好像要炸裂,兩種巨力碰撞的可怕巨響讓地面微微發抖。 我用力睜大眼,看到武行雲的劍堪堪接下這怪力亂神般的一刀!碰撞之處,光芒雪亮,久 久不滅。 斬金切玉,響徹連環,他們轉眼間交手數招。我甚至看不大清楚兩人交錯的身形,只覺心 口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對我來說,眼前的戰鬥,幾乎已經是神魔之戰,他們表現的武力,超過我最可怕的想像。 蕭松岳一刀快過一刀,四下隱約出現一道刀牆似的,足以絞殺生靈,所謂威加山海、莫過 如此。武行雲卻來得不慌不忙,看著動作不快,堪堪把蕭松岳的每一刀都擋了回去。他竟 然不肯多花一分力氣。 我看得目瞪口呆,忽然發覺,其實我真的不瞭解武行雲。這個在我面前溫和穩重、甚至有 點被我欺負著的男人,完全有實力與惡魔般的蕭松岳一決勝負。 如果戰局就這樣拖下去,蕭松岳不如武行雲年輕,他這種怒雷般的快刀不可能持續太久… … 這想法讓我又驚又喜。 卻聽蕭松岳道:「阿武,你果然學得很好。這是要青出於藍了麼?難道……我蕭松岳苦心 教大的弟子,最愛惜的關門弟子,竟要反出師門?你可記得,進門之時,你還不夠我腰身 高,我背你上山,你居然尿在我脖子上……阿武,你,真要走了?」 聲音冷峻之極,他刀法迅捷無比,說話卻並不快,一字字清清楚楚傳來。 武行雲明顯被這句痛心疾首的話擾亂了,身形一蹌,我感覺他手軟了一下。 蕭松岳快刀追風,一縷血花飛出。我大驚道:「行雲!」 武行雲悶哼一聲,握劍的右手鮮血直流,分明被蕭松岳乘機刺傷。 我大罵:「蕭松岳,你無恥!拿話刺激徒弟,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蕭松岳對我理也不理,只對武行雲道:「之前我教過你,無論何時何地,決不分心。看來 你還做不到。」 他忽然一腳踢出,一具石雕像帶著轟隆隆的可怕巨響,飛快砸向武行雲。 武行雲運劍,把石雕斬飛。但我看到他胳膊上灑出的血更多! 蕭松岳輕聲說「好」,一邊低低咳嗽著,一邊將一具又一具的石雕擊向武行雲。武行雲見 招拆招,滿場都是塵土灰霧,我看不清他,可我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蕭松岳,他是想活生生拖死武行雲麼? 我看不清蕭松岳,但我甚至感覺得出,此刻他一定臉上帶著冷笑,猶如即將收割、滿懷殺 意的惡魔。 蕭松岳忽然抓過我父親的石雕,擊向武行雲! 惡毒!他明明知道武行雲之前那麼迷戀我爹—— 我痛恨之極,大罵不休,他卻始終不看我。 武行雲這次果然不為所擾,竟沒有再看一眼,劍交左手,清嘯一聲,身形如蒼鷹般縱起, 堪堪避過我父親的石像。那石像飛出十餘丈,轟地一下摔成兩半。 武行雲劍光如長虹驚天,飛快殺到。而他整個人,竟是御劍飛行一般,劍到之際,人在虛 空! 這般威勢,竟然勝過之前。武行雲他,到底怎麼了? 蕭松岳又低咳一聲,喃喃自語道:「原來留了後著。左手戰力竟然勝過右手……阿武,你 早就有意殺我麼?」 武行雲道:「不敢。只求老師平心定氣,頤養天年。」 蕭松岳不怒反笑:「好志氣,那也要你做得到!」 刀光再起,更是暴漲三分!天地風雷,似乎都在這一刀之中! 我又想起那噩夢般的一刀,我娘飛起的人頭…… 「啊……」我顫抖著,想叫,隨即死死咬緊牙關。我不能影響武行雲,不能。 極度的激動恐懼中,我緊緊閉上了眼睛。 蕭松岳的刀,猶如死神親自揮舞著利器,每出一刀,就聽一聲駭人的悶響。我不敢睜開眼 ,但聽到這聲音,我就知道,武行雲還沒死,他們兵器交擊,他們還在惡鬥! 血液翻騰,體內活像有個暴躁奔騰的怒流在咆哮,渴望衝破一切地咆哮! 我噁心欲嘔,不住的格格發抖,忽然身體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茫然睜開眼,赫然看到我的雙腿又開始溶解似的無影無蹤。這種溶解還在繼續,隨著我 的恐懼,好像流沙一樣,悄無聲息的腐蝕著我。 好害怕,但我不能叫出聲。 我不能……再讓武行雲分心! 武行雲平靜的聲音在激鬥中仍然不改:「老師,你連出兩百餘刀不能殺我,再戰兩百刀, 你就沒力氣運刀了。」 蕭松岳冷笑:「做夢,你還早。」 武行雲不慌不忙道:「我是你弟子,又更年青許多,前浪後浪不過天道。我縱然比武獲勝 也不損老師虎威。老師,您還是順天應人吧。」 蕭松岳暴喝一聲:「好,那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虎威!」 刀勢轟轟如雷,聽得我幾乎嘔吐。 可雷聲中,武行雲的劍風仍然縱橫穩定,他徐徐道:「老師,敗像已出,何必執著?」 啊?武行雲要勝了?他居然學著蕭松岳,拿話故意刺激這惡魔心浮氣躁? 我又驚又喜,睜大眼睛。 蕭松岳的身影已經慢了一點,甚至能讓我看清楚他的動作了。 可我更看到,我的雙腿以下,都已經消失。溶解似的怪異感覺,正在向腰際蔓延…… 快運息,平靜下來,平靜下來! 不……我做不到……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麼?可我不敢叫,不敢驚動他。 他大概最後會贏了蕭松岳,贏回自由吧?可真好。 武行雲,你知道我要死了麼? 心裡痛苦、恐懼、委屈,百般交湧,但我死死咬住嘴唇,一聲也沒哼,命令自己要笑。 武行雲,我就要消失了,你……一定要記住我,不許忘記我。 心裡默默對他說,我知道,這只怕就是我在人間最後一點執念了。 正要緩緩閉上眼睛,武行雲忽然心靈感應似的,轉頭看向我。 他向來鎮定自若的臉上陡然浮現出恐懼! 「小九……」我似乎聽到他在呼叫我。 師祖怒雷般的刀光席捲而來,可武行雲一點沒有遲疑,縱身掠起,長風投林一般衝向我。 刀光在他身後追殺,武行雲卻已閃電般趕到。 他牢牢握住了我的手,一股磅礡穩定的內力灌入我經脈。 師祖一刀殺來,武行雲反手劍格擋,可他忙著救我,竟然一劍抵空,蕭松岳這一刀只是略 微緩速,還是砍在他後心! 血,模糊了世界—— 「啊——」驚叫的人卻是我,充滿恐懼和慘痛的叫聲,猶如垂死的獸。 武行雲搖晃了一下,眼睛很痛苦地閉了閉,扣住我的手卻始終沒放,磅礡如江海的內力, 源源不絕衝擊著我的經脈,顛倒失序的世界,似乎又很快恢復了原樣。 不,不要,行雲,行雲啊! 我想嚎叫,可在他崩裂山海一般的內力壓制之下,我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張大嘴不 住哆嗦…… 「為何不躲?看不起我?」師祖隱含怒氣的聲音,在看到我的時候,一下子頓了下去。 「小九——」他看看我,又看看武行雲,陡然失措似的,眼中泛過迷茫。 武行雲身後的血汩汩流了一地,看得我只想死。可我死不了,武行雲困著我。 他額頭都是冷汗,顫抖的手卻一直沒有放開我,他一直盯著我的身體,直到消失的部分又 完全浮現出現,他才哽住似的吐了口氣。 「小九……」他夢囈般地說,「我的內力,都給你,你就不會動輒……」 他想笑,可是忽然止不住血水沖出嘴角,眼中星光暗了下去。 我抱緊他。 他終於成功地微笑了,示意我不要害怕。 「我一直怕你……消失……幸好……原來是我……比你早死……」武行雲鬆口氣似的,無 力地垂下頭,身體沉重地倒在我身上,嘴唇碰到我的臉,柔軟冰涼,活像一個死神的親吻 。 行雲?行雲! 我終於慘叫出聲! 可是他再也沒有回答我。 啊—— 我的慘叫越來越激烈,陡然咳出了血,眼前一切,天地萬物,都在灰濛濛的視線中遠去… … 火在燒,雪在燒,天與地,都是燃燒著,毀滅著的,動盪不休…… 而我,早已被焚燬一千次一萬次。 他在哪裡?是變成了劫灰,還是魂魄相隨?我要找到他。我要…… 可我看不見,聽不見,我該怎麼找? 真著急,但全身好像不屬於自己,漫天都是火,漫天都是雪,我慢慢記不清找了多久,該 去哪裡找。 耳邊好像有人在哀哀地說著什麼,可我不耐煩聽。 可他一直說一直說,還有幽咽的笛聲,真煩人,他為什麼不能安靜些? 耳邊太吵了,他的聲音,馬叫的聲音,有時候還有各種老頭兒的聲音。他們好像在把我擺 弄來擺弄去,我聞到藥味,不知道誰生病了? 一切太混沌,我想不清楚。 這人麻煩得要死,我好像覺得他在咬我的嘴唇,還摸我身上。這可不好,武行雲要生氣的 。可我提不起力氣反對,腦袋又迷糊得像漿糊。算了,咬就咬吧,反正只是做噩夢…… 過一會,我又忘記這回事了。 今夕何夕?今年何年?在混沌一般的世界中,我竟然全然不知。 迷迷糊糊地,我聽到流水淙淙。碎玉似的簌簌著,可真好聽。 是不是我們回到溪邊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懶洋洋伸手。每天早晨醒來,我總喜歡捏武行雲的鼻子玩。反正武行雲 好脾氣,隨便我怎麼揉都很淡定。 我們長得挺像的,不過他鼻子比我大一點點,鼻頭還挺硬,這成了我調戲他的理由。 我有時候叫他大鼻子,有時候叫他武師叔,有時候滿懷惡意地叫他小云云小乖乖……不把 他肉麻噁心死,我怎麼開心呢? 於是我一邊伸手去摸身邊那個大鼻子的傢伙,一邊拖長了聲音曖昧道:「我的小云云,該 起床了——」 我一開口就覺得自己聲音嘶啞得奇怪,伸出去的手不知道戳到哪裡,居然是瘦骨嶙峋的胸 膛,把我手指戳得挺疼的。 武行雲哪有這麼乾瘦? 一個壓抑輕緩的聲音道:「醒了?」 我茫然睜開眼,看到師祖正看著我。他瘦得脫形,卻有種奇怪的期待,眼神執著。 無數的回憶,陡然湧上心頭。 是他! 我眼前一黑,幾乎又暈迷,但我知道,不能再逃避。是他殺死了武行雲,是他! 「啪!」我顫抖著伸出手,想給他狠狠一耳光,可力氣實在不行,倒像在打蚊子。 他並沒有躲避,慢慢抓牢了我的手,眼光明亮而淒迷。 我掙不過他,他便把我的手慢慢舉到嘴唇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細細親吻,再仔仔細細 地舔吮我的手心,眼簾微垂,眼神有些恍惚地愉悅著。 我覺得噁心,出了一身的大汗,卻只不過挪動了一小寸。 他忽然抬起眼,盯著我笑:「你看,早知道這樣,之前何必對你誠惶誠恐。」 他終於玩夠我的手,放開,枯瘦的手指輕輕抬起我下巴,笑笑:「這麼用心養,都還是瘦 了。小九,你瘦了不好看。」 我猛地一低頭,一口咬在他手指上。 他手指流血,一變手法,牢牢扣住我下巴,輕佻地捏了捏我被迫吐出一點的舌尖,柔聲說 :「你看,這樣不好。」 他低頭,玩味似的吮著我的唇舌。我連嘴也合不上,只能用這個淒慘的姿勢由得他凌辱, 心裡焦悶欲絕。 蕭松岳很是心醉神迷似的,微微閉眼,嘴角竟然帶出笑意。 蕭松岳很是心醉神迷似的,微微閉眼,嘴角竟然帶出笑意。 他終於肯放過我的嘴,卻又飽含貪念地對我耳鬢廝磨,我想反抗,可動不了,也不知道是 身體虛弱,還是他下了什麼禁制。 蕭松岳極溫柔地說:「武行雲就可以,我這樣對你,你就生氣得不行。是吧?」一邊說, 一邊時輕時重地啃著我的脖子,手掌慢慢滑向我下身,姿態曖昧。 我冷笑,懶得和他廢話。可他的動作太輕滑,所到之處,讓我忍不住想發抖…… 他又柔聲說:「恨我得不行,是吧?」柔和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撩撥著我的耳朵。 我咬牙忍住麻癢癢的感覺,憤怒、恐懼,讓我全身發抖,憋了半天,終於掙扎出聲:「呸 !」 他的手剛好捏到我下面要緊處,不輕不重地摸了摸,輕笑:「真可憐,竟然硬起來了,我 說你有多恨呢——」 他忽然狠狠一捏,我大叫一聲,自己都感到,下面被猛地一刺激,已經是血脈激張! 蕭松岳嘿嘿冷笑道:「這可怎麼好,小九……」 我羞憤欲死,哆哆嗦嗦道:「滾!滾啊!」全身冒汗,哆嗦個不停,可我竟然即不能死, 也不能暈,只能眼睜睜瞧著! 蕭松岳不慌不忙解下腰間劍,眼神很是曖昧地凝視了劍鞘一會,我隱約猜到他想幹什麼, 嘶聲道:「你殺了我,幹嘛不殺了我?」 ------------------ 他滿含感情地說:「大哥,我便是自己死一百次,也捨不得你死呢。」一壁笑,一壁把劍 鞘湊向我身後。 我狂笑,嘶啞地說:「我是蕭九天,不是你的死鬼大哥!你這個瘋子!你大哥早就死了爛 了,你沒指望了!下地獄陪他去吧!」 這個剎那,我只想拚命刺激他,讓他殺了我也罷! 蕭松岳平靜地將劍鞘對到我後面,略一用力,我只覺後庭劇痛,差點慘叫出聲。 卻聽蕭松岳靜靜道:「大哥,我早就在地獄了,你真不知道?」 他笑著,緩緩用力,將劍鞘在我後面一點一點地旋轉。我痛得冷汗如注,顫抖著厲聲道: 「你殺我啊,你不敢殺我?」 他居然噗哧一笑:「痛了?怕了?」 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胸膛,淒厲地道:「可我這裡更痛啊!大哥啊……大哥!」 我聽他拍得聲音驚人,只怕肋骨弄斷兩根都很可以,居然笑了,哈哈地說:「你活該!活 該!」 明明我痛得半死,可還有什麼比仇人痛苦更開心的?去死啊,蕭松岳,你去死吧! 他也笑,笑得咳了半天,竟然面泛輕紅,艷若桃花,於是點頭道:「是啊,我活該。」一 用力,劍鞘狠狠向前一挺。 我聲嘶力竭地狂叫一聲,全身劇震,手足抽搐不已,猛地氣闕暈死過去。 ---------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覺得流泉簌簌經過身前,臉上濕漉漉的。 張開眼睛,原來蕭松岳抱著我坐在溪邊,我大半個身體都泡在水裡,下身不時飄過一縷猩 紅,隨著碧波浮沉。現在是初秋了,大概是凍醒的。 蕭松岳的衣袍也打濕了大半,不過他顯然無所謂,正坐著若有所思,看著很有些溫情脈脈 的意思。他出神的樣子可算飄逸出塵,可我知道這個人實在表裡不一…… 聽到我的動靜,他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對我靜靜微笑:「醒了?」光看這個笑容,冷清寂 寞,比白蓮花還白蓮花,恐怕任誰也想不出他的另一幅面孔…… 我覺得噁心,說:「你玩夠沒有?要殺就殺,搞這麼多花樣。」 他歎氣道:「我倒是想殺你的,可又捨不得。你說可怎麼好?大哥。」 又來了又來了。他還真叫我大哥叫上了癮頭! 我吃力道:「你……就是一條瘋狗,我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 他目光一冷,近乎自語道:「瘋狗……」仔細看了我一會,嗤嗤笑道:「你要我做你的瘋 狗麼?那也無妨啊,大哥……我早就,為你瘋了,不是今天。」 我猛然覺得,他的眼光帶著刺骨的色慾,不禁心裡發冷,這條瘋狗到底要做什麼? 我很想把身子縮一縮,不過蕭松岳顯然不樂意,他抱緊了我的腰,開始慢條斯理剝開我濕 漉漉的衣服。 我打了個噴嚏,又痛又恨,哆嗦個沒完。他不動聲色瞧著我發抖,忽然又一下子溫柔了, 低下頭,冰涼的嘴唇親了親我面頰,情意綿綿道:「你喜歡瘋狗嗎?大哥?那我就做你的 狗。可你要言而有信,要喜歡我。」 我猛地一張嘴,咬在他嘴唇上。 他悶哼一聲,倒是躲得快,只是被刮傷一點。蕭松岳狠狠捏著我的脖子,舔掉嘴唇流出的 血,陰沉地盯著我瞧。 我在他眼裡瞧出了殺氣,倒是喜歡起來,心想這可要解脫了? 脖子被他捏著,呼吸艱難,眼前金星亂冒,下面也開始異樣地鼓脹。我禁不住地手指發抖 ,不知道如何解脫。猛然,下面似乎被什麼燙熱的東西包容在內,輾轉吸吮,刺激無比。 「啊……」我想叫,可脖子被他卡著,叫不出。呼吸的艱難更加倍了身下那種爆炸般的可 怕 快 感…… 世界逐漸變成黑沉沉一片,只有身下異樣的膨脹感令我不能就此死去,急切地期待發洩。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天堂與地獄,似乎就這麼一線之隔—— 他猛地鬆開了我的脖子,冰冷的空氣急速灌入我的胸口,我大叫一聲,下面倍受刺激,頓 時一瀉如注。 蕭松岳順口吐掉嘴裡的發洩物,這才抬起頭,冷笑道:「原來你喜歡被□□啃啊,大哥… …」 他病態的臉泛著潮紅,倒是顯得艷色了許多,嘴角掛著白線,眼神冰涼,笑得像個蠱惑人 間的惡魔。 極度的屈辱和自厭讓我無法成言,猛地用手掩住了臉孔。 蕭松岳狂笑,一邊咳嗽,一邊用力扶起我腰身,甜蜜蜜地道:「大哥,這條狗,可要做更 加瘋癲的事情了,你一定喜歡得很。」 蕭松岳狂笑,一邊咳嗽,一邊用力扶起我腰身,甜蜜蜜地道:「大哥,這條狗,可要做更 加瘋癲的事情了,你一定喜歡得很。」 我放下手,喘著大氣罵他:「狗就是狗……再怎麼瘋癲都不奇怪……別以為我……會把你 ,當人看——」 蕭松岳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臉上,我看著他臉上要笑不哭的樣子,大感快意,倒是很想笑 ,可惜我全身痛得要命,實在笑不出。 蕭松岳出神一陣,輕輕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一點點掰開我雙腿,壓了上來。我們兩個都 泡在了水裡。 他動作不算快,但很用力,我甚至聽得到自己骨頭被壓搾著的輕微卡嚓聲。 流水冰涼,他的下身卻燙著似的,弄得我下面被他挨到的地方也活像滾熱著。 倒是很想反抗,奈何我全身上下活像不歸自己管,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瞪著他瞧。我非 常清楚他要幹什麼,其實心裡很恐懼,但反正害怕了也是沒啥好處,我為何要怕給他看? 他盯了我一會,用手仔仔細細摸索著入口。動作力度很大,弄得我直咬牙。 蕭松岳摸了半天,總算找對地方。他動作生疏得奇怪,好像從無經驗。我猛然想起了武行 雲,心裡一陣絞痛。可我不想對他示弱,索性一言不發。 他見我冷著臉並無害怕或者抵抗的表示,便嗤笑一聲,沒做任何多餘動作,身子一挺,長 驅直入。 「啊——」我全身猛地劇烈哆嗦一下,活像被針扎穿的蚱蜢,徒勞地顫抖著四肢,卻無法 擺脫要釘死我的那個人。 蕭松岳卻好像從這狠命一扎當中得到了某種快意,慘白的臉上浮現紅潮,加力抓緊了我的 腰身,一下又一下地大力抽送。 全身痛得無法自處,我呵呵地叫了兩聲,總算咬牙忍住。 蕭松岳大感興趣,說:「你再叫啊?」 我冷笑,凡是能讓蕭松岳高興的事情,我一律不做,痛死都不做! 他活像頑童得了新奇的玩具,顛來倒去地弄我,過一陣又換個姿勢,十分有興。他仔細研 究我的身體,打算逗出情慾。我有時候有點反應,有時候卻只是嗤之以鼻。 我其實已經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左右也挺不過,只好當做這身體不是自己的,隨他弄去 。心裡卻不知道翻過多少種惡毒咒罵。 到最後,我只能張大嘴喘氣,就一個念頭支撐著我不昏死過去。蕭松岳,今天你的所作所 為,我一定十倍回報與你! 可身上的鞭撻之刑,卻活像永無止境。世界一片灰色,除了痛,我慢慢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 到最後,我其實也不大覺出痛了,左右是半暈著的,也沒啥過不得的光景。 昏昏沉沉中,我覺得頭髮好像泡在溪水裡,胖嘟嘟的小魚啄著我的腦勺。 一切都和那天一樣……那天我很幸福…… 我好像聽到武行雲在對我笑。 他說:「小九,小九。」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一會兒,他又故作良家地叫我「小爺」, 偏偏一股子曖昧含情。 我好喜歡,大概是笑了笑。 小爺要死了,這就過來會你。 -------------- 人要死固然很容易,卻未必能死在合適的時機。 我醒過來的時候,蕭松岳正抱著我哭,腦袋耷拉在我胸前。 他哭得極傷心,枯瘦的背心一聳一聳的,活脫脫還真像只喪家犬。我真搞不懂,為何第一 次看到他的時候,覺得這人活像神魔一樣,丰神俊偉無可名狀,令人一見而生敬畏之心。 我想罵「瘋狗」,不過發現居然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發出一點單調的嘶嘶聲。 不過這聲音顯然是驚動蕭松岳了,他猛地抬頭,看到我睜著眼睛,他「啊」了一聲,儼然 驚喜無可名狀。 他本來長得濃艷,大病後姿色減損,哭過一場倒是有點看頭了,雙目尤其深靜懾人。我看 著這張面孔,只覺奇怪,老天造物,能把他生得這般人模狗樣的,怎麼就不給他天理人情 ? 我其實想冷笑的,不過才一扯動嘴角,蕭松岳就發顫著抱緊了我,柔聲下氣道:「大哥, 都是我不好。今後我再不會這麼粗野了。」 我積攢了半天精神,總算有氣無力道:「我是蕭九天……你大哥早死爛了……」 這句話對付他的效果向來是刮骨剜心的鋼刀一般,百試不爽。我存心看他苦楚,不料這次 蕭松岳只是皺皺眉,隨即堅決地說:「你就是大哥。」 完了,這瘋子越發瘋到家。看來我說什麼,他都只管不聽進去就行。 我覺得絕望,冷著臉不再搭理他。打量四下。 所在之處十分狹窄,比尋常的小房子還小了幾倍,身下一晃一晃的。我雖然沒坐過馬車, 聽人說過,猜測大概就是這玩意兒。 我略微動了動,全身活像散架似的劇痛。下面那個被蕭松岳凌虐過的地方倒是痛得麻了, 好像被什麼草藥處理過。看來我昏死之後,蕭松岳做過一些修補善後。 不準備一下子弄死我,這是長治久安的打算了? 管它呢,活著也好,活著就有機會扳本。娘的大仇,行雲的大仇,都還沒報。要我死,我 可真捨不得。 蕭松岳見我出神,小心翼翼道:「大哥,你身子可好些了,好痛麼?」這話問得溫存卑微 ,倒是聽不出什麼瘋癲的苗頭。 我不理他,他略微尷尬,隨即沒話找話道:「你才醒來,一定是身子還弱,不想說話是吧 ?沒關係,我說你聽著就好。」 隨即果然自說自話,有一句沒一句講他怎麼後悔弄昏了我,怎麼到處尋醫搭救,現在好容 易穩住我的病情,便僱車一起回觀瀾山。 我心不在焉,愣了良久,吃力道:「武行雲……埋在哪裡?」 他見我肯開口,神色頗為驚喜,不過我一來就問武行雲,蕭松岳皺起眉頭,半天才答:「 就在魔教總壇,就地埋了。」 我聽他口氣十分勉強,只覺這人的涼薄超出想像,心裡一堵,活像一把火在狠狠地燒,斷 斷續續道:「我媽和他,都是你養大的……徒弟死了……你也不傷心……只記著一個死了 幾十年的大哥……你……不是□□……誰是……」 他面色微變,忽然用力抓住了我的手,低沈地答:「他們都背叛我了。大哥,我只有你了 啊!」 我說:「我不是——」 他堅決地說:「你就是。」忽然低下頭,親我的嘴,堵住我的冷嘲熱諷。 完了,以後我再和他說話,他不是□□,我才是。 我被他攪和得幾乎不能出氣,唇舌糾纏不休。其實我想咬他舌頭,不過他早就學乖了,捏 著我的下巴,讓我沒法使勁,只能被動承受他的侵略。 他這一次比之前明顯手段高明了不少,翻來覆去來回游弋,竟然把我挑動得氣喘吁吁。 可恨我實在太年青,這麼病懨懨地,又滿心憎恨,居然也被他挑出了反應…… 這蕭松岳,倒是長進飛快,越來越會撮弄我了。不知道怎麼的,我想起來武行雲那句「我 學武功從不超過三遍」,心裡劇痛,眼淚慢慢劃過面頰。 蕭松岳見我的眼淚,怔了怔,側頭小心地舔吮乾淨,輕輕說:「這次不會再痛,放心。」 他單臂把我抱起來一點,另一隻手輕柔地褪去我的衣衫,一點一點壓了下來。 心裡憎恨欲死,卻又無法克制與生俱來的反應。而這種反應讓我感到更加屈辱。 武行雲,你真是死得連個鬼都不剩了麼? 你為何不來救我?你把我捉了去,一起去做鬼也好啊…… 那一天,蕭松岳成功地挑起了我的情慾。 他大概覺得讓我動情,就算是他贏了,於是把此事當做至大的挑戰,翻來覆去地想花樣, 各種摸索試探,最後更不惜動上了春藥。 起初我還能勉強提起力氣惡毒咒罵、冷嘲熱諷,後來藥性上頭,腦袋慢慢迷糊了,自己都 不知道在喊些什麼。倒是他把下面撞得一聲又一聲地,格外清楚,天地間好像就剩下這個 聲音了。 淫蕩、癲狂、迷亂,讓我想殺人,更想殺死自己的聲音…… 他活像貪婪的餓狗,把我全身都啃過一遍。我寧可自己是個死人,可偏偏又活著。活著, 隨著他的各種試探而不由自主地反應著。 慢慢覺得精神和身體根本是兩回事了,我甚至能想像出,其實我現在不過是盤旋在高空, 冷眼看著下面兩具赤裸的身體糾纏成一團。 我覺得噁心,不過,不止是他噁心,我自己也很噁心。 好想殺人……好想殺人……什麼時候,我才能恢復力氣…… 想殺人。 他興致勃勃翻弄著我的身體,換了不知道幾種姿勢來做。我很想索性要死不活地閉著眼睛 隨他折騰去,可我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被他弄得欲罷不能似的,顫抖,呻吟,大概還迎 合著。 我要殺死他。 痙攣的手,終於攀附到他的脖子。我想用力,可哆哆嗦嗦的手指只是在他喉頭輕輕按了按 ,活像在挑逗。 他笑了,碧色的眼睛卻沒有笑意,輕描淡寫捉過我的手,放在他火熱的下腹,說:「就放 這裡吧。」 我絕望地閉上眼,世界像沉重的鉛塊,坍塌著,把我壓在最卑賤的深處。 哪裡有刀?我想殺人,可我殺不了…… 想殺人。 -------------------- 投宿的時候,蕭松岳把我團在衣服裡,跳下馬車,直接抱了進去。周圍人的目光就活像在 看……一對姦夫淫婦…… 我心裡燙得像滾油在澆。左右也死不得活不得,再做出哭哭啼啼的樣子,倒是讓他白白笑 話了去,索性木著臉,大睜著眼睛,一言不發。 他要店家燒好一桶熱水,輕柔地把我放進水裡搓洗。 我閉著眼睛不說話,他就逗我開口。 「大哥,你看我多好。你幫我洗澡,用棕毛刷刷我。我可沒報復,怎麼溫柔怎麼來。」 我有些驚詫,看了他一眼。原來我用棕毛刷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之前倒是一直沒說。 蕭松岳見成功吸引到我的注意力,很是喜歡,笑嘻嘻地繼續自說自話。 「水熱不熱?」 「你要不要墊個凳子舒服點?」 「裡面還痛麼?」 我不開口,他有點急,索性用下流話撩撥我。 「你剛才明明叫得那麼厲害,害得車伕打馬都歪著走。現在怎麼不說話?」 「不喜歡麼?今天還抱著我不肯鬆手,大哥,你真是口是心非。」 我氣得直哆嗦,在水裡想摸東西殺他,可這桶子除了水什麼都沒有。我就伸手去摳他眼睛 。 對他來說,這動作純屬兒戲。 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捏著我的手,一根一根手指親下去,笑嘻嘻說:「又想殺我?不如 ……用你下面來殺……幾次都可以……」 我氣堵胸悶得厲害,眼前發黑,暈了一會,腦袋磕在木桶上,痛得醒過來。他拿手給我揉 額頭,頗有懊悔地說:「這麼難受?」 也許是剎那間的軟弱,讓我潰壞似地敗落下來,很是無恥地哀求道:「你要真當我是你大 哥……就行行好,給我一刀。我們兩清了。」 其實這也不算多絕望吧,也許我只是太軟弱,居然吃不下這個羞辱痛苦。 我怎麼就殺不了他,又不能一死了之。 他臉上的地痞流氓樣有些掛不住了,直愣愣看了我半天,默默低下頭,輕快地為我洗乾淨 身體,靜靜說:「今晚不弄你了。」 他抱著我上了床,吹滅油燈。 我睡不著,他也睜著眼睛,一直小心翼翼瞧著我,瘦削的身體活像一個鐵牢籠,把我死死 抱住。 我聽到他哆嗦破碎的呼吸,知道他其實難過得很,心裡浮出一絲惡毒的快意。 我聽到他哆嗦破碎的呼吸,知道他其實難過得很,心裡浮出一絲惡毒的快意。 我被他勒得像個稻草人似的,不知什麼時候,居然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人在暈沉中往往喜歡回味幸福。 天朗氣清,風動泉流,身邊有個人緊緊依偎著。是武行雲吧? 我覺得很幸福,反手抱著他腰身,嘀嘀咕咕地說:「小云云,小乖乖……想死小爺了。」 那人沒做聲。 我的小云云怎麼越來越瘦了? 明天我也要學著做叫化魚,多學點花樣,我要喂肥他,摸起來才有感覺,哈! 我在夢中笑了笑,把腦袋拱在他懷裡,很是依戀地蹭了蹭,找個熱烘烘的地方睡著了。 夢裡好像聽到有人很傷心地哭,低沉,壓抑,近乎無聲,可他哆嗦得真厲害,打擺子似的 。 我抱著他的腰身,迷迷糊糊地安慰:「乖啊。」 那人好像震抖了一下,居然一下子不吭聲了。我閉著眼睛摸了摸他的臉,又睡著了。 我不想醒來,好不好這樣就一輩子過去算了。 撲簌簌好像花落了一地,又或者只是琉璃片片分崩。 夢裡,我什麼都有。 我能摸得出幸福的形狀,軟綿綿甜絲絲的,像糖人兒。 陽光刺目。就是閉著眼也躲不過。 一縷簫聲,若有若無。 我不要醒來,我不想醒來,可我還是醒了。 睜開眼,蕭松岳已經穿戴整齊,端端正正坐在床前,正在吹簫。 他今天倒是梳洗得十分齊整,換了一身淡青衣服,精神很好的樣子,被陽光被一照,倒不 覺得那麼瘦得突兀了,臉上活像打著金邊,容貌鮮艷非常。 他見我醒了,宛爾微笑,輕輕說:「你今天可覺得好些?」面目靜美,又跟白蓮花似的。 我慢條斯理道:「你還沒死,我怎麼好得了。」 蕭松岳梗了梗,倒是習慣了,也不顯得多麼尷尬,輕描淡寫道:「吃早飯吧?」 我只做聽而不聞。他端過放在床頭的稀粥,笑微微道:「才煮好的青菜粥,加了點臘肉和 青豆顆,是這家店掌櫃的得意菜式。我要他一早煮好,特意扇涼了的。你試試吧。」 說著用勺子小心舀起一勺,湊到我嘴邊。 我用心積攢了半天力氣,一發狠,猛地把粥碗拂袖砸下去。那碗粥都粘到他衣服上,碗則 落地跌成幾片。 看著滿地狼藉,我似笑非笑道:「你沒聽過麼……餓死……不吃嗟來食。」 他眼中飄過火苗,似乎想發怒,我笑嘻嘻就伸著脖子等他來殺。 他最終什麼也沒說,低頭收拾滿地瓷片和稀粥。我看著深感無趣,甚至覺得自己猥瑣可笑 。 這不是我想要的報復,我本該堂堂正正殺死他…… 奇怪,為何至今不能恢復力氣?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慢吞吞道:「你給我吃了什麼藥,我為何至今舉動無力?」 他抬起身,看了我一眼,輕輕說:「軟紅散。」 我聽老苗說過這東西,講得好聽,其實是觀瀾派用來打發江湖上十惡不赦之徒的。服下者 武功全失,筋骨酥軟無力,形同廢人。這樣,雖不用殺人,這人也廢了。算是符合觀瀾派 名門大派的身份,不至於多造殺業。 我倒吸一口寒氣。蕭松岳竟然用這個對付我!他……存心要囚禁我一生? 我要哭給他看,未免軟弱得可笑。可絕望讓我迷亂,我直愣愣看著他,竟然張著嘴說不出 話來。 他很快活地笑了,神往道:「所以,今後你都不必站起來了,有我伺候你呢,大哥。我一 定一輩子對你好。」 我用力一滾,摔下了床,這才發現他居然沒給我穿衣服。 大概對他來說,我只是一個洩 欲的物事,不需要什麼衣服吧。 不過也無所謂了,我滾了半圈,拿脖子去湊那破損的瓷片。力氣實在不行,口子開得太小 ,只流了很少一點血。 他生氣,把我扯開,我就一下又一下拿腦袋去撞牆壁,反反覆覆地磨。 蕭松岳最後索性什麼也不做了,輕輕說:「多撞幾下你就明白了,你真沒有……自殺的力 氣。還是省省的好。」 我反覆反覆磨了一陣,頭皮只破了一點兒,最後只能赤 身 露 體倒在一地狼藉中,掩面 無聲。 蒼天啊,既然我死不了,讓我殺死他吧。 讓我殺死他。 我什麼都願意做,讓我殺死他。 我自然殺不了蕭松岳。 想自殺也是難事,他把我看得嚴實。我不肯吃飯,他直接捏著我下巴,以口相就,一點一 點灌下去。如此反覆折騰,到後面我一看到飯碗就想吐,但他總是幫我擦乾淨了,又繼續 灌我。 多弄些時日,大家都覺得筋疲力倦。 我居然餓得比他還瘦,如此也不知道還能折騰多久,事到如今我也管不得什麼形象什麼報 仇雪恨,只求圖個解脫。這人世可厭得很,死了也就算了。 我甚至越來越少想到武行雲。 我已經變得太不堪,不願去想他,覺得我的存在對他是一種侮辱。 到後面,他大概怕我死了再弄不成,索性不給我穿衣服,成日價不是在馬車裡胡天胡地, 就是在客棧裡胡天胡地。 我就懶洋洋地隨他弄去,有時候像個死人毫無反應,有時候被他戳到要緊處,又下意識地 哼兩聲。 蕭松岳大概覺得我這樣子太敷衍了事,很是不樂,有次說:「你不是恨我麼?怎麼一點反 應也沒有?」 我有氣無力地說:「恨你?一條□□,有什麼值得恨的。我可憐你。」 他鐵青著臉道:「那你只好試試看被狗啃的味道。」 說罷又是一輪狂暴似的情 事。我被折騰得介於死活之間,反正不把他當人看,反正不把 自己當活人看,倒也無所謂。 他見我滿不在乎,很是不甘,又給我灌了春 藥,更加了份量,再弄過一回。 這次聽到我叫得一聲緊過一聲,他總算滿意,笑著親我面頰。多笑一會,忽然淚不成聲。 他抱緊了我,哀號似的說:「我真不想這樣,大哥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認我——」 他哭得我胸膛上濕漉漉一片。 我茫然看著他,沒做聲。 其實,我說可憐他,是真心話。 他真像一條喪家犬,可他也把我從一個人逼成了一隻鬼。 不過只要他不殺死我,我總要尋個機會殺死他。 蕭松岳,你今天對我做的事情,我但有機會,一定十倍回報你。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這 仇一定要報個乾乾淨淨,不會讓你死得便宜了。 我默默看著馬車的頂篷,心裡想像著來日如何結果蕭松岳才好。 想到後面,我困得睡著了。 如此反覆消磨,一路停停走走,不知不覺地,我們還是到了觀瀾山腳下。 我……要這樣子去見滿門的師叔師伯,去見老苗麼? 久違的羞辱痛苦之感,又開始折磨著我。 好歹蕭松岳還是有點廉恥之心。他挑了個半夜把我悄悄弄上山,關在他居住的觀瀾樓,不 許人上來,一切事物都由他親自打理。 觀瀾樓本來就隔眾人居處頗遠,他又威風得很,如此誰也不能發現我。 可他還是怕我求救,就依然不給我穿衣服。 天氣漸漸冷了,我一絲不掛自然不能避寒,只好天天縮在被子裡。這倒是正中蕭松岳下懷 。 我不知道他怎麼給眾弟子交代武行雲的死和我的失蹤,或者什麼也不需要交待,他是人人 敬畏如神的觀瀾祖師,而我們只是消失在江湖中的一滴水。 我漸漸變得懶散,有時候睜開眼睛看著床頂發呆,有時候在房中走來走去。 蕭松岳怕我冷,弄來炭火取暖,但他又怕我放火尋死,屋裡只得焦炭,一點明火也看不到 。 我也懶得管他許多,除了手腳發軟不能久站,我在觀瀾樓呆得十分平靜,甚至連僅剩的廉 恥之心也一併打發了,赤身裸體地遊走來去,對著外面青灰色的天空發呆。偶然有興,蕭 松岳就吹奏鳳下空給我聽。我高興的時候也在桌子上簡單敲擊音節應和。 他最喜歡幹的事情,大約還是幫我洗浴。反正我軟手軟腳很難自理,他正好樂得一手代勞 。 他對我的態度,有時候像對一個孩子,有時候又像對一個情人,不過更多時候,我疑心他 是把我看做一塊可口的肉,隨時可以垂涎染指。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他怎麼樣,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蕭松岳明顯很快活,夜夜摟著我入睡,我發現他發惡夢的時候漸漸少了,原來尖瘦得可笑 的臉也有了血色。 我甚至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有些情意綿綿、柔情似水的意思,大概覺得這水磨功夫好歹 是打動我了。 我有些猶豫,是哄哄他,尋個機會扳本報仇呢,還是繼續倔強到底? 其實我很清楚,對蕭松岳略微服軟,他多半會順勢跟著態度軟下來。就算他不信我的誠意 ,他也會這樣做的。 到時候,就報仇有望了。 但我覺得噁心,要對這個人媚笑承歡,裝作忘記了娘的死、武行雲的死,真是……做不到 。 我是個男人,不是被他弄著好玩的兔兒爺。 可笑的是,現在我想不做兔兒爺,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做個稱職的兔兒爺。 我真是,做不到。 有時候我看著窗外一角灰沉沉的天空,不禁想:如果趁著蕭松岳睡著了,跳下樓去……會 摔死嗎? 但我隨即打消了這個愚蠢的想法。 越來越愛聽鳳下空。因為我娘愛聽,她是最剛強的人,再艱難的時候也沒見她叫過苦。我 是她的兒子,我不能讓她蒙羞。 蕭松岳以為簫聲可以打動我,十分驚喜,每日必定為我吹奏良久,連監看門生弟子習武修 行也沒了心思,一天倒有大半天盤桓觀瀾樓。 我默默低頭聽著,不置可否。 有次懶洋洋道:「要是我的笛子在,倒可以合奏一曲。」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閉目不理。 若有笛子在,但凡奏幾個變音,老苗一定可以聽出來的…… 但蕭松岳何等聰明,他不會上這個當。我也就說說看,試試看,賭一把而已。 蕭松岳果然裝作沒聽到。 渾渾噩噩,慢慢地冬天來了。 近日觀瀾派有些麻煩,蕭松岳說,江湖上新崛起一個騰龍殿,殿主不知道是哪路殺出來的 角色,最近很出風頭。騰龍殿聲勢大振,對江湖上其他門派都多少是個威脅,觀瀾山號為 武林聖地,對其他門派也有保護之責。如此一來,騰龍片和觀瀾山難免有些零零散散的摩 擦。 之前這些事情都有武行雲打理,蕭松岳自己是沒心思管的。現在武行雲死了,他不管,一 旦騰龍殿殺上門來,觀瀾派一群徒子徒孫的面子可不好擺。好歹也得對付對付。 蕭松岳一忙,在觀瀾樓的時間也少了些。 有一夜,風雪大作,炭火都燒滅了,蕭松岳卻沒有回來。 我縮在被子裡,依舊格格發抖。 狂風吹破窗戶紙,進而把窗戶猛然掀開,我格格哆嗦著,想爬起來關上它,可惜手腳麻亂 ,半天做不到。 赤裸的身體被北風吹得幾乎凍僵,我搖搖晃晃半天,好歹挨到窗前,砰一下身子靠上去, 總算抵上了窗戶。 凍得真要不能動了,我不禁苦笑,難道多次求死不得,其實是為了今日凍死? 正在躊躇,我聽到蕭松岳的腳步聲。遠遠一點燈火,卻是他挑燈踏雪歸來。 他看到我歪在地上,大驚,放下燈籠,快步把我抱進被子。 「對不起,今日有事晚了些 ,竟然害得你這樣。」蕭松岳近乎慌亂地解釋著。 蕭松岳一邊說一邊換好炭火,又自己脫下衣服抱緊了我,為我取暖。 我只是輕輕搖頭,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順手一摸,摸到他手上包紮著。 觀瀾祖師,這是和人動手了吧?誰有本事傷了他? 他好像猜到我的想法,做出輕描淡寫的樣子,微笑說:「和騰龍殿主過了招,廢了他一臂 ,逐下山了。我只是輕傷。」 我沒做聲,他卻很快活似的,笑了笑:「你終於肯關心我了。」 我本該反駁,但身上被他裹著,有些昏沉,不知道是不是發燒了,最終我沒說話。 全身又冷又熱,暈眩著,虛軟發抖,我茫然睜大眼睛。此時他的懷抱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 忍受。 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我昏昏沉沉道:「給我奏一曲鳳下空吧。」 他很是柔順,就著傷手,果然悠悠吹起。 多聽一陣,那種火燒似的燙熱感覺慢慢褪去一些,我迷糊道:「我的笛子呢?這曲子該有 個笛子一起才好聽。」 蕭松岳頓了頓,輕輕說:「明天給你。」 我點頭,第一次主動攬住他腰身。 高燒讓我很難清楚地思考,沒多久就又迷糊過去了。 簫聲幽咽,在夢中也迴響著, 次日,他取了我的笛子來。 「一起吧。」他微笑著說,神情堪稱幸福,越發顯得容貌秀越非常。這陣子他養回來了不 少,昔日那種玉樹朝霞似的姿儀,依稀又再見了。 我看了他一會,心想要不是隔著這許多事情,就衝著這世間罕見的皮相,我真愛上他也說 不準。 而現在,我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這只笛子。 能不能得救,就看它了。 舉笛就唇,一縷清音明轉而出。 笛奏龍吟水,蕭吟鳳下空。這一笛一簫大概本來就是一對,合奏的時候也格外動聽。 我本來只是信手敷衍,只求用笛聲引起老苗的注意,卻不料自己漸漸為笛聲困頓。 當年武行雲在山上時,我也曾吹笛子給他聽。 可現在我連他的墳墓都沒去看過一眼,往事只堪哀。 雪後初晴,陽光透著雪意,灑在我身上,我卻只覺徹骨冰涼。 鳳下空,鳳下空,原來它可以吹徹天地寒氣,讓人心也冷得只剩下莽莽風雪。 全身發麻,昔日那種消融似的奇怪感覺,又湧了上來。從腳尖開始,一點一點向上席捲而 來。 之前,多痛苦的時候也沒有再出現這種病,想不到又遇到了。武行雲給我的庇護,終於要 慢慢褪去了嗎? 正如他的音容笑貌,太痛苦空洞的生活,讓我模糊了一切,也模糊了他的含笑春風面。 現在,連我自己也要消融在風雪中,也還好吧…… 蕭松岳忽然發現不對,厲聲道:「停下!」一把奪去我的笛子。 我咳了幾聲,凝視著正在變成透明的雙足,似笑非笑道:「我停不了。它不歸我管,咳咳 。」 他大怒,用力扣住我脈門,一股奔湧磅礡的內力轟然灌入。 我內息被他一撞,猛然咳出一口血。 他駭然道:「怎麼?武行雲不是用內力可以穩住你的病麼……怎麼我的就不行?」隨即恍 然:「你得了他內力,這才能穩定這麼久。再來一股力道,你就承受不住了……」 我笑嘻嘻道:「真想不到……我要這麼死……報不了仇了。」平時那麼多惡毒怨恨的心思 ,現在居然都淡了去。 死了,自然可以不用管那麼多。我真想偷懶……一了百了。 蕭松岳怒道:「我不會讓你死!」 我衝著他只是笑。 蕭松岳忽然用牙咬破手臂血管,伸到我嘴邊:「喝血!」 我一怔,他居然知道這招?一股血腥味衝鼻而言,我覺得噁心,下意識轉開臉。 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恨得我要死麼?這可是……你仇人的血,你不喝?」 我愣了一下,猛地低下頭,咬住他的血管,死死吸吮。 血液的味道真難喝,可他說得對,這是仇人的血,仇人的血! 蕭松岳的手臂有些發抖,我狠狠咬著,一口一口鮮血往下吞,慢慢覺得麻木消融的感覺褪 去了。 茫然低頭一看,透明消失的雙足又回來了。 蕭松岳慘白著臉,對我微笑:「別怕,沒事。」 我皺眉轉開臉,真討厭他這個笑容。 蕭松岳胡亂包了包手臂上的傷口,小心翼翼碰了碰我的臉,鬆口氣似地說:「還好……」 我覺得他神色扭曲得奇怪,他卻已承受不住似的,死死一把摟緊了我,顫抖著說:「大哥 ,我再不會,再不會讓你走了!」 他激動得太過分,我不知道,眼前的樣子,是不是讓他想到了當時和他的大哥某一次生離 死別? 這人癡情得快沒有自己了。如果是普通人,我真會憐憫他。可我只是他的仇人,血海深仇 。 嘴裡的血腥味更加苦澀噁心,我看著他一臉蒼白、激動不已的樣子,良久不語。 外面不知何時陽光隱沒,紛紛揚揚地灑著細雪。 偶然飛一滴到額頭上,冰涼得近乎燙熱……我其實分不清,那是火,還是冰。 騰龍殿主雖然被蕭松岳廢了一臂,並沒有放棄滋擾觀瀾山。 蕭松岳不大對我提起江湖事情,但我看他最近忙了不少,也能感覺到這個騰龍殿有夠頑固 ,所謂打不死你纏死你,這殿主深得其中要義。 也幸而如此,蕭松岳有時候會下山一趟。 不管他在不在,我每日吹奏鳳下空,可惜並無反應。我疑心苗大師伯不是忘了我,就是害 怕師祖,故意裝作沒聽到。 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苗大師伯還是來了。原來他並非聽而不覺,只是在等待時機。 他很小心地繞過觀瀾樓外圍的守護弟子,獨自上樓,看到我的時候,老苗胖乎乎的臉上竟 然顯出罕見的複雜表情,好像難過得不行,又很是尷尬、痛苦,不知所措。 我其實很盼著他來,站在樓上翹首以待。但他一來,又是這個神色,我想起自己一身赤裸 著,頓時慌張尷尬不已,連忙去找被子蔽體。可我手腳早就是軟的,一著急更走不動,砰 地摔在地上。 我吃力地滾了兩圈,還是夠不到被子,只覺自尊全無,只恨不能一死了之,慌得顫聲說: 「你……你轉過身去。」 老苗啊地一聲,一張胖臉漲得血紅,連忙轉身,解下自己外套,反手扔給我。 我和他是忘年交,平時在老苗面前嬉笑怒罵都很自如,兩人熟的不得了,可今天這副淫蕩 下流的樣子讓他看了去,我哪裡還有臉見他。 平時被蕭松岳剝光了,白日宣淫也都成為家常便飯,我漸漸都麻木了,可一見到故人,所 有的自尊和自覺一下子都跑了回來,極度的羞辱和痛苦讓我眼前發黑,恨不能找條地縫鑽 下去。 拜蕭松岳所賜,我現在,真是一個、□□…… 是……□□…… 到這地步,真是欲死不能,全身比火燒還難受。 我深深吸口氣,手指發抖地胡亂籠上他的衣服,低聲說:「好了。」 他這才血紅著臉轉過頭,一臉難過地說:「小九,你……你……」 我腳力全無,實在站不住,只好跌坐地上,苦笑道:「拜……尊師所賜……老苗,你這麼 聰明,怎麼會猜不透。」 老苗的拳頭握緊了又慢慢鬆開,他上下打量我一會,卻並沒有開口詢問,反倒是在房中走 來走去。我知道他在猶豫。 老苗看著又懶又饞又猥瑣,其實聰明得很,否則也不會穩坐觀瀾派鎮山大弟子的位置,連 武行雲那種強人也得尊他一聲師兄。他只怕一看到我就猜到發生了什麼,但我很難指望, 他會為了我背叛觀瀾山和蕭松岳。 可我已經別無選擇!他已經是我的唯一希望了! 我眼巴巴看著他,老苗的腳步越走越急,急促如我的心跳。 他忽然一下子頓足。我反倒不習慣,直愣愣看著。 老苗說:「武行雲為何沒有保護你?」 我頓時明白,機會來了! 他如果詳細問我為何落到這般田地,關心的是我如何受辱,就算我說了,對他也只是義憤 填膺。但他問我武行雲,意味著他已經猜到武行雲多半身遭不幸。武行雲是蕭松岳最得意 的關門弟子,師祖可以殺他,可以殺蕭臨風,哪一天如果一個不高興,又如何不可以殺他 老苗? 老苗很聰明,想煽動他幾乎不可能,我只能毫不加油添醋、以實相告。他自然會掂量清楚 自己的處境。 我鎮定一下澎湃激烈的心緒,低聲答:「我和武行雲相互戀慕,破教出走,在魔教總壇被 師祖追到。武行雲為了保護我,被師祖殺死了。」 我以為自己說得很平靜,結果摸到一臉的水,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老苗閉了閉眼,說:「武行雲練了左手劍,還是敵不過老師麼?」 我心下大駭,老苗竟然知道武行雲私底下練習左手劍法!這傢伙看著不動神色,果然比誰 都明白!難道……他也想過逃走? 我盯著他,說:「他本要贏了,是我忽然生病,拖累了他。」 老苗歎道:「原來如此。不過……既然武行雲也戰敗而死,這世上沒人是老師對手了。我 也不是。」 他疲倦地揉了揉額頭,說:「小九,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你……就當沒見過我吧。」 我心裡絕望,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腳,哆嗦著說:「那你殺了我吧。老苗,我一直當你是 朋友,是親人。看在以前的份上,求你殺了我吧!」 他一臉不忍,咬牙道:「小九……我要殺了你,就該老師殺我了。」 我覺得真是不行了,低聲哀號道:「那就看在我媽的份上!你喜歡她,你叫她臨臨,可蕭 松岳殺了她,你什麼也沒做!蕭松岳玩她的兒子,你也什麼都不做!你——你——我這輩 子不求人的,可我求你,我叫你師伯啊!苗大師伯!」 他終於受不了了,有些哆嗦地蹲下來,抓住我肩膀,死死盯著我,苦笑道:「你這是在要 我的命。」 他動搖了,不忍了。老苗怕死,可他逃不過他心裡那個臨臨。 我怔怔看著他,想不到最後還是我娘救了我。 鉛灰色的人生,忽然有了一線生機,洶湧而來的狂喜讓我恍惚了一陣,總算鎮定開口:「 苗大師伯放心,我縱然要逃,決計不連累你。」 老苗苦笑:「那怎麼可能。」 我說:「我知道江湖上有一種假死藥,人服下後就和真死無異。我想求你幫我找來,待我 下葬後,你再幫我逃出觀瀾山。」 老苗道:「誰給你藥,老師不會追究麼?」 我盯著他:「你不妨煽動騰龍殿下手,讓他們背這黑鍋吧。他們在飯菜下毒,本要毒死蕭 松岳,卻被我吃了。如此可好?」 老苗想了想,說:「但畢竟師恩如海。我可以救你,但不許你傷了老師。我要你保證,只 可逃生,不可尋仇,不可再用你的身份。你可做得到?」 我爽快答應:「如能僥倖逃出生天,已經深感大德,哪裡還想其他。待你救出我之時,不 妨挑了我琵琶骨。我自然無力尋仇。」 老苗深深看我一會,終於答應:「那好,一言為定。日後你若違約,我定親手取你性命! 」 我吃力地跪了下去:「多謝苗大師伯!」 他說:「今日見我之事,切不可對他人提起。」 我一口答應。 老苗說:「我不會再來見你。如果以後有人送來一隻反季節的西瓜,那就是你要的毒物。 你記好了。」 我心下感激,連忙答應。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我事敗被殺,把我……葬到你娘墓邊。我叫苗曼青,你可記好了, 刻墓碑用得著。」 我沒想到他其實還是帶著一死的決心在做這事,百感交集,緩緩道:「我就算自己死,一 定會保全你的,大師伯放心。」 他微微搖頭,苦笑一下,要回了外套,急匆匆走了。 我癡癡看著他背影,心緒起伏不定。 我……真的有希望逃出生天麼? 一個長久絕望的人,忽然看到了眼前一線希望,反倒覺得一切渺茫不定,猶如虛幻。 蕭松岳回來時,除了一身的風雪,更給我帶了十來根笛子,供我挑選。 我看著面前一字擺開的竹笛、玉笛、金笛,哭笑不得,大概他真以為我喜好音律,其實我 …… 蕭松岳見我久久不語,倒是自作主張幫我挑挑揀揀起來。 「這隻玉笛不錯,你手長得白,吹奏時襯托玉笛,頗有人玉一時難分的意思,很是好看。 」 我搖搖頭,不怎麼欣賞這句話,人玉一時難分是說女人的。他存心把我當兔兒爺養了。 蕭松岳殷殷道:「不喜歡玉笛呀?是重了點。要不你看看這只紫竹笛?是用長了十年的紫 竹做出來的,音調格外圓潤,你可試試看。」 我看如果再不領情,他多半會金笛、石笛等等一路吹噓下去,趕緊收下紫竹笛,說:「行 了,就是它吧。」 他見我肯收他禮物,格外喜歡,小心打量我一會,試探道:「那麼我們合奏一曲?」 我想著逃走有望,其他也不甚講究了,痛快答應。 蕭松岳大概覺得今天太好運了,居然愣了一下,這才找出他的玉蕭。 我用紫竹笛試了試音,果然音調圓潤,勝過此前之物,便依然與他合奏鳳下空。 他今日所奏,不知道是不是情思纏綿所致,格外婉轉。縱然我平平地跟了去,合奏聽出來 也與平時不同,倒像是濃情蜜意似的。 我覺得憎惡,就故意吹錯兩個音節。 蕭松岳聽出來了,卻還是堅持著吹奏完整。一曲即罷,他有些陶醉似的說:「這輩子,再 沒奏過更好的鳳下空了。」 我說:「我錯了音的。」 他雙目亮晶晶看著我,柔聲道:「可你還是肯陪我吹完,我心裡……不知道多喜歡。」 我愣了愣,本想說他自作多情,但反正我都要走了,和他斗這口舌之利似乎也無意義,就 隨他扯淡去。 他見我靜默,似乎自動理解為我的默許,得寸進尺過來,抱住我腰身道:「你一直待在這 裡,一定悶了。山邊的梅花全都開了,香殺人。明日我帶你出去賞雪尋梅可好?」 我似笑非笑道:「不穿衣服麼?」 他尷尬道:「穿我的。」 我說:「你不怕門人弟子看見,讓你奸禁徒孫之事傳揚出去,到時候身敗名裂?」 蕭松岳誠懇道:「我想過了,總不能讓你一世不見人。我對觀瀾派之事也倦了,日後傳位 給阿苗,你我尋個清靜地方隱居。」 我見他說得認真,哈哈狂笑,最後冷冷道:「你慢慢做夢吧。」 蕭松岳長期被我冷言冷語,倒是沒有最初的暴躁了,反倒抱緊我,溫言軟語說:「是啊, 我做夢。小九……你陪我做個美夢吧,好不好?」 我猛然聽到他這聲「小九」,不禁愣住。 良久,我有些迷茫地說:「你怎麼忽然叫對我的名字了?你不瘋了?」 隔了這麼久,忽然聽到他叫我的名字,竟然有些百味雜陳…… 他看著我,面色微暈,輕輕道:「我何嘗瘋過。大哥與小九……又有何不同。」 我正皺眉,他卻側過頭,很是溫存地從我面目一路親到脖子,再滑落下去。 我木然坐著,由得他肆意輕薄。 他小心把我放到床上。我便閉上眼睛,默默承受他加諸於我的一切。 他見我罕見地毫無抵抗,十分驚喜似的,越發濃情蜜意。 在他最沉迷的時候,我睜開眼。 眼前男子依然是少年似的容姿,明秀俊逸無可名狀,動情時更加艷色十分。要論這姿容, 天下人能不愛慕他的可不多,更何況熾情一往,他是存心要把鐵人也燒融的。 可我忘不了他做過的一切……有癡情的一切,更有狂暴無情的一切…… 罷罷罷,只限於今夜吧,隨他去了。 明天,我依然和他不同戴天。逃不出就是我死,逃得出,我就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今夜……罷了……罷了…… 我慢慢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腰身。 他猛然睜開眼,驚喜交集地看著我。我慢慢地對他點點頭,勉強扯動嘴角,算是笑了笑。 「你不是……要我陪你做個美夢麼?」 他吃驚地看了我一會,眨了眨眼睛。我看到水光在他睫毛上閃動。 然後他猛然發狂似的抱緊了我。我感覺他在劇烈發抖,不知道太喜歡,還是在害怕。 我摸了摸他的面頰,把水痕擦掉。 他低下頭,和我抵死糾纏,貪婪得想把我吞噬下去似的。 我覺得有些頭暈,不知道是被他激出了身體上的反應,還是默默想像著以後如何殺死他, 想出了形形色色的古怪殺法,竟然想得興奮不能自己。 ------------------- 這時候,小九已經扭曲變態了。 蕭松岳果然帶我去了梅林。 他已經端著很多年,哪裡能輕易放下。到底還是顧忌著在武林中超凡入聖的身份,沒有隨 意帶我出門,而是挑了無人之際。 他把我裹在狐裘裡,橫抱在懷中。我們一起滑下後山的懸崖,來到那個藏著他秘密的谷地 。 天幕幽藍,雪花輕輕飛揚,山谷中萬籟俱寂,只有梅花香息幽微。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低聲說:「小九,你喜歡麼?」 我很是奇怪,自從他那一夜改口之後,再沒叫過我大哥了。這人腦筋不清楚,大概我也問 不出什麼所以然。其實,他想什麼和我也沒有關係。 我懶散地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蕭松岳卻並不掃興,折了一枝梅花插在我衣襟,笑笑說:「我知道你喜歡。你到了這裡, 就不皺著眉頭了。」 我看他自說自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索性不予回答。 自從蕭松岳大病瘋魔,之前的茅屋早就坍塌了一小半,谷底其實透著破敗荒涼,蕭松岳卻 精神得很,把我放在大石上,靠著一株梅樹,興沖沖道:「我之前有一事十分後悔,今日 或可彌補。」 我本待不理他,聽了奇道:「你也有後悔事?」 蕭松岳說:「之前你為我畫像,我卻沒能留下你的音容……再想念的時候也不得一見…… 我便只能日日對著自己的畫像,思念那個作畫的人……」他說到後來,聲音有些發顫,顯 得委屈不堪。 以我平時的脾氣,就該駁他一句:「你可相從那人於地下嘛。」才一張嘴,卻被他畏懼似 的堵住雙唇。 蕭松岳閉著眼睛,喃喃道:「求求你,什麼也不用說了。」 他的臉緊貼著我的臉,眼淚落到我嘴裡,很鹹。 我欲言又止,最後只是皺著眉頭微微轉開臉,迴避了他親密糾纏的雙唇。 他忘情地凝視我一會,又滿面堆歡道:「讓我留一張畫吧,小九。我每次看到你在窗前出 神,就覺得你最襯不過這白雪梅花的格局。」 我不無惡意地想:等我詐死去了,你莫非要對著這張畫反覆糾纏?頗覺快意,於是微微一 笑:「隨你吧。」 他見我居然笑了,出神良久道:「你,你笑了?」 我驚覺失態,隨手撫弄衣襟的梅花,岔開說:「這花倒是果然很香,更何況香而不媚,一 大片林子鋪陳著,襯托這皚皚白雪,更是相映成趣。」 蕭松岳道:「我也覺得你會喜歡,所以挑了有梅有雪的時候帶你過來。」他眼神有些迷離 陶醉,喃喃道:「我一直想,你在白雪梅花地裡一定很是好看。果然這樣……」 我覺得這番對話未免友好得過分,又是皺皺眉。他不再說,自嘲似的笑笑,到茅屋中尋了 畫具,悶頭作畫。 雪花一點一點飛灑著,偶然落在他眼睫上,很快融化成水珠。他低頭專心作畫,也並不去 擦拭。 我便一直盯著那水珠看。怎麼看,都覺得……蕭松岳好像帶著一滴淚似的…… 不知道何時,蕭松岳的睫毛終於抖了抖,那水珠大大地掉了下來,把畫紙上的秀麗少年模 糊了一角。 我心裡疑惑,忽然想:難道,他其實已經知道我和老苗的計劃? 這念頭讓我不寒而慄。 但蕭松岳很快抬起頭,眼睛有點發紅,卻滿面笑容道:「畫好了,你……要看看麼?」 我搖頭道:「不必了。」 他有些失望,隨即笑笑:「也好。這是我留給自己看的。」 我心裡越發覺得,老苗不是敗露了,就是自己主動招供了…… 手足冰涼。我想,到底是聽天由命,還是放手一搏? 我預計的敗露,卻並沒有發生。 蕭松岳完成了我的畫像,掛在觀瀾樓。與我本人不同的是,那畫像被他畫得含情帶笑,眉 目間甚是風流,眼神令人不飲自醉似的,秀雅豐瞻,莫可逼視。 我對他就沒好臉色過,很困惑他怎麼畫出這副樣子的,後來猛然想起,我對著武行雲時, 恐怕正是這般心滿意足、喝了蜜似的神情…… 蕭松岳一定是那日躲在魔教總壇,看著我和武行雲你儂我儂,卻記下了我的一言一笑。那 該是……怎樣的陰狠刻骨! 很久不敢想武行雲了,猛然掀出這個記憶深處的名字,我機伶伶一哆嗦,痛苦排山倒海地 湧上。 行雲,你地下有知……會不會怪我懦弱,至今不死不活,被蕭松岳卡著,情仇皆不由自主 ? 我忍不住掩面蹲下,嘴裡發出哀鳴。 回想前些日子我對蕭松岳態度頗有緩和,我不禁羞憤難當。我這是……背恩負義的無恥之 行,武行雲死而有靈,怕要在墳墓中輾轉反側。再若這樣下去,我是枉自為人了! 對付蕭松岳,只有一句話,不共戴天。 我深深吸口氣,平靜心緒,等待老苗帶給我最後的結果。 其實也沒等多少天,一切進展得出乎意料地順利。 那個傍晚,我和蕭松岳合奏了一曲鳳下空。晚飯後,下人送來了一隻西瓜,說是今天山下 難得有人賣反季瓜果,便買了上山孝敬師祖。 蕭松岳奇道:「這隆冬臘月的,怎麼還有西瓜。吃這個,要凍死人麼?」 我心裡狂跳,料到這多半就是老苗安排之物了!於是欣然道:「隆冬臘月為何不可吃西瓜 。我還就喜歡這個。」 我對身邊吃穿用度多半不置可否,他難得見我說一句喜歡,倒不好拂逆,於是把西瓜給我 端上來,又仔細切好。 我欣然說:「小時候最愛吃這個,難得冬天也能有,這個我要包圓了,你不許給我搶。」 他難得可以討我歡心一次,很是乖順就答應了,更納悶道:「什麼好東西吃不到,怎麼你 就喜歡這個。」 我說:「各有所好。」看了那西瓜一眼,只覺顏色發白,真沒個西瓜的賣相,不知道是不 是藏了毒性的緣故。 明知道馬上就是生死之關,我沉吟了一下,忽然就是百感交集。 蕭松岳見我沒動手,忙說:「是不是太凍了?要不別吃了,這個也沒什麼意思。你本來就 瘦得很,吃壞腸胃怎麼好。」 我抬眼默默看了看那牆頭畫像。 畫中少年俊逸清新,猶如朝陽在天。我忽然覺得,那是武行雲才擁有的蕭九天…… 行雲,行雲。 低頭啃了一口瓜,甜而微澀的奇怪口感讓我迷惘。我恍惚一笑,大口大口吞吃下去。 蕭松岳見我吃得飛快,愕然道:「有這麼好吃麼?」 我笑道:「真的很好,你不許……和我搶……」笑嘻嘻推開他伸過來的手。 他忽然覺得不對,起身厲聲道:「你怎麼了?」 我摸了摸鼻子,原來不知何時口鼻開始冒出血水。竟然是黑色的……這才覺得五臟六腑都 開始作痛,猶如一把鈍刀開始絞割。 好厲害的毒,不會真的死吧?可我還沒報仇。不行,不行…… 我頭暈目眩地摔了下去。 蕭松岳慘然色變,死死抱住了我。他好像在狂叫,不過我耳朵已經聽不大清了。 模模糊糊地,我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臉,以及,牆上畫像中含情含笑的少年。 天旋地轉,猶如莽莽風雪席捲乾坤,少年的笑也消融在蒼茫雪意中。看不清也好,我總算 不用看著蕭松岳了。 我鬆了口氣似地拍拍他的臉,摸到一手的濕漉漉。 呵呵,哭了是吧?可我娘死的時候,武行雲死的時候,你連哭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再見,蕭松岳。 如果下次能再回人世,我要奪你聲名,奪你性命,奪走你剝奪我的一切。 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地、等我回來。 死過一次的人,會發現死亡比想像中簡單太多,反倒是好好活著更加考驗人。 我醒來的時候,其實是凍醒的。 茫然睜開眼睛,一片冰天雪地,我就躺在墳前。那墓碑赫然空無一字。不知道怎麼的,我 就是知道,那是我的墓。心裡莫名地一陣淒涼況味。 我注意到墳墓被翻得很凌亂,白雪和淤泥混成一處,棺材洞開,裡面陪葬的各色器物拋灑 得滿地都是。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鮮血染紅了雪地。 我身上的衣服凌亂得一塌糊塗,所有像是帶著金珠美玉的鑲嵌都被扒走了,一身七零八落 ,連裡衫也撕得稀爛。腰帶不見了不說,鞋子也只穿了一隻,倒像是被人洗劫了一般。 應該是老苗的人安排救了我吧,可他們怎麼把我扔在這裡就不管了?老苗會這麼不靠譜? 我覺得困惑,多看幾眼,那些屍體的打扮可不像觀瀾派子弟。難道……是遇到了盜墓賊黑 吃黑?老苗還沒來得及救我,把我拖出棺材的人,其實是一夥盜賊? 我坐在地上出神一會,冷得直哆嗦。現在也管不得許多了,我墳墓被掘的事情一定會被蕭 松岳知道的,他會派大量人來找我的屍體,追查事情經過。所以我還是趕緊走吧。 現在是大雪天,縱然留下腳印也會被白雪掩蓋的,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不過要走也不能凍死,何況我現在穿的可是一身壽衣!我想了想,尋了一具身材相似的屍 體,扒下衣服鞋子自己換上。可恨軟紅散藥性極厲害,就這麼幾下子,我已經汗出如漿, 幾乎站立不定。 正在賣力脫那人的衣服,冷不防那屍體哼了一聲。 我手一抖,出了一頭冷汗。那屍體卻慢慢睜開眼睛,原來他竟然沒有死! 那人見了我,嚇一跳道:「詐屍了?」居然身子一縮,很是害怕的樣子。 我苦笑不得,心想你才是詐屍啊老兄!不過既然他怕我,我就不怕他了。於是陰森森道: 「是啊詐屍了,你不老實我就弄死你!」 他本來還一臉恐懼,聽到這話頓時頹然,歎氣說:「我……本就要死了……真不該……貪 心……」最初的恐懼一過,他又是有氣無力的樣子,眼看活不了多久。 我摸了摸他身上傷口,原來是被人一刀捅穿了小腹,連著內臟一起劃破,看這樣子是活不 成了。這是我重返人間以來遇到的第一個人,可他馬上就要死去,就算陌路相逢,也有些 傷感。於是問:「你……有什麼未了遺願麼?」 那人雙目含淚,把手裡一直緊握著的物事遞給我道:「我死的消息不能傳出去,拜託你幫 我砍爛我的臉……另外把這珠子給我老婆。我來這裡……是聽說……蕭松岳用定顏寶珠給 徒孫陪葬……我老婆最愛美……咳咳,你幫我……給她——記住,騰龍殿,左瀟湘——」 他手一鬆,一顆光潤如明月的寶珠滑落我手心,那人卻已斷了氣。 騰龍殿的名字,我聽了不知道多少次,想不到這裡卻遇到了騰龍殿的人。左瀟湘?是他妻 子的名字麼? 我這才發現他其實長得頗為英俊,看衣著打扮地位不低。這樣的人,卻為了一顆莫名其妙 的陪葬寶珠死在荒野裡,拋下青春妻子,也太可惜了。 想不到蕭松岳會為我如此厚葬,結果搞得盜賊覬覦,反倒弄出一干人命案子。這當兒老苗 就算想救我,只怕也有所忌諱,不敢出手了吧。我會被盜墓賊陰錯陽差扯出墳墓,也是意 外之幸。 我歎口氣,默默為他合上雙目,又遵他所托,用他的佩刀一刀一刀劃壞了他的臉面。 看著他相似的身形,我忽然起了個念頭:反正此君臉面都壞了,不如……和他完全對換衣 服,且看能不能暫時騙到觀瀾山的人? 趕緊處理妥當,我最後看了地上屍體一眼。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這位說來可算我救命恩 人之一,可惜我自身難保,如果能逃出生天,就代他了結心願吧。時機緊迫,還是趕緊脫 身要緊。 我艱難地站起身,折了一根樹枝做枴杖,一步步離去。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3.115.132 ※ 編輯: menandmice 來自: 114.43.115.132 (01/03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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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 會覺得這段小九很慘 可是看完回來再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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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會覺得師祖好慘..... 真是很虐的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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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一篇我一直覺得武行雲會背叛小九,結果…(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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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適合拿江蕙的花香出來聽的一篇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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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完了,虐文+1,同情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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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enandmice 來自: 114.43.115.132 (01/03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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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情,不過...我倒是覺得小九沒什麼錯,陰錯陽差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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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感情很不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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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用看虐文的心態來看,結果最後是超級大團圓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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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差點扭到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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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超級大團圓 真難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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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超級大團圓,而且還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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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大一個轉彎的,可是又挑不出錯,因為設定就是這樣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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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enandmice 來自: 114.43.115.132 (01/03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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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大家都難以想像可能HE的HE了 也不到很違和的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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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覺得 抱著期待的乖寶真是太強大 失落的乖寶好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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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彎轉太大 但是看完會覺得 也好、還好結果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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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追文的時候群眾的風向球從小九好可憐師祖好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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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我"好討厭蕭九天" "師祖好可憐" 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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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完全可以了解M大脖子扭好幾圈的原因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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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吧XDDDD 真得很扭脖子的感覺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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