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盜墓筆記/瓶邪] 開到荼蘼（一）
開到荼蘼
杭州西湖。
沿著彎曲的河岸徑直向下步行，兩岸是開了個滿遍的桃花李花，嫣色白色混雜成一片
，翠綠的垂柳也於一旁映著，煞是迷人。午後的堤旁起了大霧，由平靜的湖面上升起縷縷
白煙，籠住了幾座亭子，那彷彿給飄浮著的風雨亭，僅剩下那大而寬闊的匾額所能見及。
若要通往較上層的餘景，有著另一道石梯可行，較靠近常行的道路是新鋪的石磚，而
再上靠近西冷印社的則是樸舊的古道，兩旁即是方竹成列，甚是名貴，新建的燈柱立於階
梯的雙側，到了夜裡，鵝黃的燈光落在充滿刻痕階梯上頭，是另一番使人沉醉的風景。
他沿著那緩長的坡道，朝著上頭走去。
如今已入了初冬，白日的氣溫已是低得相當，而靠近日落時分更為明顯，寒風刺骨的
難耐非得讓人多加上幾件外衣不可，原先總在湖旁看景的遊客人群也是少了許多，儘管花
仍開得豔，但能在外久駐的實在甚少。
這樣也罷，圖得一個清淨。
也不知是不是已習慣了這般磨人的氣候，還是過去經歷過太多更加惡劣的環境，使得
吳邪覺得這僅僅只是小菜一疊，看著那些裹著大衣與外套縮成一團的人們他只覺得好笑，
哪來的心思給自己搞得這副添頭，活像隻野熊似的。
儘管嘴上是這麼說，心上可不是這麼一回事，老愛逞強與撐面子的小老闆只穿著一件
單薄的外衣便出了門，原先也只想說到外頭閒晃個幾分也好，解解那無趣的煩悶之苦，反
正小店裡有王盟那傢伙頂著，儘管不怎麼成才，但顧店倒還是挺妥當的，至少他近幾年來
不在古董舖子裡的時間長，也沒出過什麼太大的差錯。
切，或許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搞不好偷偷給老子打混摸魚喝涼水。吳邪心中這麼暗暗
地想著，先是碎嘴了一番而後便又作罷，自己不在店裡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鄰近的店家
或許還會覺得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意外，才讓王盟頂了這間店也說不定，難怪他
一回到杭州時，許久不見的鄰居們看待他的眼光都挾了幾分怪異，該不會以為我老早就死
在外地是大白天見著鬼了吧？
真是有夠不吉利的，寒風一個吹來，迫得他打了幾個哆嗦，而後便又莫名地歛了歛眼
神，先是仰起臉龐來瞧了一眼灰濛的天，而後便又低下頭去，胸中宛如有一股苦悶之氣不
能出，噎在心口的位置也是難受。
明明是許久之前發生的事情，清晰得很，但他卻怎麼也不願想起。
這輩子不知為何，生命垂危的時刻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少次已站在懸崖的邊際，腳
下踩的石塊是鬆動的，再一步就能墜入谷底，但每次總到了最末的關鍵時刻，便會有人拉
上他一把，且將他送到安全無虞的地方去，而那深淵的底下頭有些什麼，是怎麼樣也不敢
再回頭看的。
每次都是離死亡相當接近，說不好的回憶倒也真是，誰會願意記起這使人無限懼怕的
情景。
一路走著走著，便越靠近堤旁了，吳家小老闆實在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早知別穿這
麼少，無法避免的寒意已從腳踝處猛烈的刺上，那種冷冽是一陣一陣揪疼著的，一同扯上
他的沒有受到衣物保護的其他部位，頸子，或是臉頰的。
但他還是沒有回頭的意思，說實在的，吳邪並不想將自己整日扔在那間小古董店裡頭
，尤其是坐櫃台的位置，現在僅剩下有大客人出現，他才會笑臉迎人的從內堂迎出來親自
招待，不然都是讓王盟去招呼那些不識大貨的觀光客了，那些只是想買幾個不值錢玉石的
當作紀念品的傢伙，他可沒那個心情與時間去應付。
真有事相求者，行家便也熟得到內堂來的規矩，帶了貨上來會知外頭的王盟一聲，掀
開簾幕，內室又是另一個隔間，大筆的生意也大多是在這兒談成的，只是近來都沒有什麼
值得注意的高級貨，僅有幾個殘碎的近代拓本想轉讓給他，但真沒什麼特別價值的也不願
意要，否則就是開了低價收購罷。
原先都會在外堂工作木桌做的書畫裱框工作，也移到裡頭來了，他口頭上稱著外頭冷
，風也是大，若在原先那處進行，書畫絕對會有所缺損的，聽起來是個十分正當的理由，
連他自己也給自己說服了，而後便也殷殷勤勤的將一切工具搬入內室，誰也阻止不了。
這又是另一個正大光明讓他不出門見客的原因，十分妥當，終日擱置在內堂裡的小老
闆溫暖而舒服的躺在他的貴妃椅上頭，好不快活，心裡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心想著有誰能
管得著呢，這可是我的地盤不是！
但日子一久便也悶了，那身貧乏的骨骼更是生疏了不少，於是才自個兒提議得出門晃
晃，次數一多，而也就養成這般習慣，因此每至這個約略的時間，他便會由內室而出，穿
越外堂與窄小的門庭前，到外頭去看看那美卻讓他感覺索然無味的景色。
步出外堂與門庭的時刻總是特別難受，吳邪恨不得蒙著眼、閉著耳的向前走去，但卻
怎麼也無法，那股強烈的壓迫感始終無法離他遠去，彷彿一場無限循環的夢靨一般迫著，
一再的迫著。
門框的位置，老舊而斑駁的落漆，將實木都給刮透了，每每見到一次那裂開整齊的深
色口子，宛如利刃切出的痕跡，他便忍不住由中湧出過往，難耐、而無法抑止的心生顫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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