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鏡泉捕物帳 2 狼與花
一
「或許這個世界很醜陋。」
『不，這個世界的確很醜陋。』
「但是，我仍然希望這個世界會變好。」或者說，我相信它有變得更好的空間。
『是嗎。既然你這麼希望的話－－』
太多謾罵，太少自省。
「什麼？不參加出版社的促銷企劃就無限期壓稿？」
英式三件套裝西服加上鹿皮男用禮帽，如此重禮節的服裝已經很少在男性身上看到了，然
而這名紳仕卻被話筒另一頭的對話激起與其打扮不相稱的怒火。
「寧願幫那些趁著這股潮流寫些入流卻毫無價值媚俗小說的年輕小鬼出書卻擱著花鏡泉的
小說不理！？鏡泉是楊朱二老唯一承認的門生！你當出版商多少年了？是誰身先士卒將後
唯美主義帶過來的？王爾德嗎？三島由紀夫嗎？白先勇嗎？老先生泉下有知不掐死你才怪
！」
冗長的責難後又經過冗長的靜默，最終紳仕呯一聲放下話筒，數字輪盤隨即飛脫，滾落地
上。
「鏡泉......對不起，我沒辦法說服他們。」
男子心想，當然啊，誰叫你氣得像隻惡龍，被罵成那樣誰都不會退讓啦，出版商人又不是
勇者。
「沒關係，我不在意的。」
男子面對稿子，他的腦子裡，始終只在乎他的奇異幻想世界。
那裡是個凡人無法踏足的禁地，所有痛苦、快樂，以最極端最尖銳的姿態向涉足其中的人
襲來，而鏡泉承受它。他甘之如飴。
紳仕凝視著男人的側面。隱重，而且優雅，蘊含平衡之美。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他，總是只注視著他的文字，追逐著那個既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的繆
斯。就像個理想主義的革命家，文學系的鏡泉決定大學休學全職寫小說那天，他對彌九說
過。
『我寫的小說，大概要死後才賣得出去吧。』
彌九狐疑反問，『寫死後才能賣的書有意義嗎？』
『就是死後才賣才有意義。』
念經濟系的彌九對藝術一竅不通，『為什麼？』
－－主流的基調就是平傭。
鏡泉用唸電影對白的口吻，模彷內心激盪但表現沉著的演員，唸出令人印像深刻的對白，
然後回歸平靜。
『拜托你用我聽得懂的方式跟我說話。聽不懂你的話，這樣令人怪寂寞的。』
『也就是說，獻給繆斯的禮物，必需要是完美的，而完美的作品，必需要超前時代。若被
時代趕上，或者跟得上時代的主流作品，只能平傭一生。』
彌九不具備暸解鏡泉眸中光采的能力，他只是像一隻燈蛾抑或一隻烏鴉那樣，被黑暗中閃
閃發亮的東西吸引。
然後，就如花鏡泉對自己的認知一樣，他首次投稿後出版社編輯登門造訪。
「鏡泉老師，你寫的小說不錯，就是太不入流了，這是寫給下個世紀或是上個世紀的人看
的書，現在的人看不懂的，國內讀者群喜歡激烈、感人、戲劇化、更貼近生活的故事，哲
學、美意識、虛無主義什麼的主題，還是用來寫論文吧？」
「那你來幹嗎？」一貫紳仕打扮的彌九，說話口吻卻桀傲不馴。
「你說的我都懂，可是國內讀者對小說的要求就那麼低嗎？我認為讀者們比你們出版商想
的更聰明，也更有要求。壓低作品的水平來迎合商業發展，你不覺得這是對文化的剝削嗎
？同時培孕讀者和作者，才能做就出色的作品，突破現有的文化框架，締造成長空間。出
版社除了賺錢，難道就沒有更多的文化承擔了嗎？」
鏡泉淡淡然道出自己的想法，不煲不乏，直接而且坦白，然後厚面皮的出版商欣喜地侃侃
回答。
「就是這樣！這辛辣的批評，中肯且不夾雜私心，文學造藝之深厚，對小說的無限熱情，
以及透徹的文化研究，我們需要像老師那樣的評論人材！當然，我們會給老師稿費的，在
我們的文藝雜誌和小說月刊加入老師的評論專欄，作者和讀者們都一定會受益不淺。」
彌九嘖聲咂舌，商人不要面的特質他最清楚不過，在他眼中，出版社的人就像一隻蟲子一
塊污跡，恨不得快快趕走，他不要他神祗一般的鏡泉被染污。
「評論......」鏡泉垂頭深思。
他回憶到在學時期，和九郎二人緩走河堤邊，彌九映在流水上的臉，狂傲剛愎，引來不少
女學生回眸，而男學生則避之則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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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的基調就是平傭"←《魂斷威尼斯》的對白
廢話幾句。前些天在版上翻精華區，發現上世紀的BL文化遺產，實在太感動了Π︿Π
小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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