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Sherlock BBC]A quiet murmuration
標題：A Quiet Murmuration
原文連結：http://www.fanfiction.net/s/7542220/1/
原作者：cathedral carver
授權：Wow. Of course! I'm honoured. Thanks for asking permission,
and yes, I'd love a link when it's done! Thanks again, very
much :) cathedral carver
簡介：請用一千個吻補償我。
××
約翰在生悶氣。好吧，不盡然，可是他絕對怒了。不對，也不全是發火，還
有別的，夏洛克搞不清楚。安靜、疏遠、淡漠——沒錯，約翰確實一個字都
不說。日復一日，夏洛克觀察、等待，等約翰……行動。主要是等約翰打破
沉默。約翰並非在冥想，也不是若有所思，他的樣子更像『我現在心裡有話
但我不說因為一說就有壞事要發生了』。
好些天過去，約翰還是不開口，事情變得很累人。乏味。煩惱。夏洛克試過
一切——泡茶、放棄太髒亂的實驗，凌晨一點之後不拉小提琴，拾起自己扔
在起居室的髒衣服。他買牛奶。最慘的是，他甚至試著閒聊：天氣不錯！不
冷也不熱，舒服得剛剛好。晚餐吃義大利麵怎麼樣？拌…某種麵醬？你聽說
某名媛的事了嗎？孩子的爹是她的…呃，誰？
依然沒反應。
顯然需要採取極端手段了，他決定在早餐時下手。此時約翰通常不會太清
醒，是他整天最和藹可親的一刻。
「約翰，」他一步步走向餐桌，挺起肩膀說道。在吃東西的約翰抬頭看他。
不錯。好的開始。「我很…抱歉。」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沒在句尾打上問號。
約翰偏了偏頭，握著馬克杯的手指收緊了。「很好。」他等著，而夏洛克等
他繼續說。「你為哪件事道歉？」
夏洛克舒口氣。「這個，你知道的。」
約翰沉默片刻，才微微一笑。「是，沒錯，我知道。我只是要聽你自己說，
才能確定我們在講同一件事。」
夏洛克又呼口氣，這次音量比較大。「對不起，我…騙了你。」
約翰點點頭。他咬口吐司，一邊咀嚼一邊思考。頓了頓，他說：「還有
呢？」
夏洛克握住椅背。「對不起，我把你丟在後頭。」
約翰又慢條斯理地嚼幾口，這麼徹底，他的腸胃想必是感激涕零。終於，約
翰把食物吞下肚。「還有呢？」
啊，來了。出於種種原因這部份最艱難。「對不起…我差點害你被殺。」
約翰等著，目光蔚藍、平穩、一點也不冰冷。他似乎蓄意保持沉默。冷汗沾
濕夏洛克的髮際。「還有呢？」
夏洛克恐慌起來。還有什麼？還會有什麼？他舔舔乾澀的嘴唇。
「對不起…我買錯牛奶了？兩天前炸掉水壺？把地毯燒破一個洞？」
約翰決定放他一馬。
「你也差點害自己被殺，明白吧。沒錯，有人在我身上綁炸彈，我挺不爽
的。但他想要的不是我。事情不只跟我有關而已，至少不像你想像中那麼
多。」他又咬一口吐司。「你也可能死掉。」他語氣平淡，雙手卻在輕輕發
抖。他放下吐司，按住膝頭。
夏洛克指節發白。他略微點頭。
「我…」他閉上眼睛一會，「太魯莽了。」
「你是說更魯莽吧，比平常更魯莽。」
夏洛克點點頭。等了整整一分鐘以後，他說：「是的。那我們和好了？」
約翰搖頭。「不，還沒有。我想你虧欠我。」
「虧欠你。」夏洛克一板一眼地重述。
「沒錯。」約翰喝幾口茶，皺起臉，似乎茶太熱了，那不可能，一定是別的
事，也許跟他接下來要說的有關。夏洛克等著，緊張得難以言喻。「你要補
償我。你造成很不恰當的…痛苦和悲傷。」
「補償——」
「對。」
夏洛克拍拍口袋，納悶皮夾又扔在哪了。「這個嘛，我有一些現金——」
「不，不是。」約翰拿起吐司，「不是錢。」
「不是錢。」
「不是。」
「那要怎麼…？」
約翰咬了一小口吐司。「我正在想。」
夏洛克吞了吞口水。會是什麼？洗一個月的衣服？三個月？負責採買？煮
飯？一起看電視播的爛節目？老天保佑啊。如果約翰要他放棄工作怎麼辦？
最好還是搶先打斷，而且要快。
「我可以吻你。」他輕聲說。
約翰猛地抬頭。「什麼？」他似乎被麵包噎住了。
「沒什麼。」
「不，就是有。你剛剛說——？」
「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我說，可以吻你一下補償你。」
「你在密謀什麼？」約翰的手抖得厲害，不得不放下吐司。
「我什麼算計都沒有。算了，」夏洛克說：「忘掉這件事吧。我會…你要什
麼？不是要錢的話，我可以清理浴缸，消毒冰箱——」
「成交。」約翰脫口說道。
「什麼…消毒冰箱？」
「不對，另外那個，你一開始說的。雖然冰箱變乾淨也不錯。」
夏洛克思考片刻，「一個吻。」
「對。但是我想不該只有一個。」
夏洛克雙手抱胸。「那到底要多少？」
約翰想了想。「一千個應該夠了。」
夏洛克略略睜大眼睛。
「一千個吻。」
約翰生硬地點個頭。「對，這樣我就會接受。當做是彌補，」他頓了一下又
說：「或賠償。」
襯衫底下，夏洛克的胸口好熱，熱到在發燙。他感覺針鋒相對的話在舌尖滾
動，又狠狠忍住了。
「除非你只是開玩笑。」
「我不是。」夏洛克很快說道，因為他意會並非如此。他不是在開玩笑。
「那就好。」
「我認為很公平。」
「是，我同意。沒有問題。」
「很好。」約翰又拿起吐司，另一手握住馬克杯。突然之間，夏洛克領悟自
己答應了什麼。他的胃飄飄盪盪，是恐慌也是興奮，他想。可能兩者皆是。
「所以，」夏洛克說，試著表現得公事公辦。「你打算怎麼進行？」
「不知道。」滿嘴吐司的約翰含糊回答：「那是你的點子。」他顯得興味索
然，眼睛卻閃閃發亮。
「那麼好吧。」夏洛克敏捷地把手一拍。「根據我的計算，如果每天五個
吻，兩百天就會結束。不論施與受。」
「不論施與受。」
「對。」
「接著我們就一筆勾銷。」
「沒錯。」
約翰嚼了幾口之後點頭。「感覺很可行。我們要怎樣…記錄？」
夏洛克想了想，從桌上抓起鉛筆。「像這樣，」他兩腿酸軟，雙手沈重，但
大步走到牆上掛的月曆旁邊，在日期下面畫上一筆。空白框框裡，那個記號
像漆黑的凶兆在等待——期待。夏洛克放下筆轉頭看著約翰：「懂了嗎？」
約翰點頭，艱難地嚥了嚥。「我明白了。」
「好吧。那我們開始了？」
約翰又點點頭，「當然，你準備好隨時可以。」
「沒問題，我準備好了。」
「我也是。」
「很好。」
夏洛克走回去，低頭，嘴唇貼上約翰溫暖、柔軟的頭頂。
第一個吻。
一切就這樣開始了。
××
第二天：
夏洛克昨天才吻一下就勇氣盡失，這天他打算徹底修正。早餐時又一個敷衍
的親吻在頭頂。上午時分，吻在左肩後面。飯前吻前額，中餐時額角。下午
茶、晚餐前後啄啄臉，宵夜那個吻一樣瞄準臉頰，卻親到右耳去了。
約翰完全不動聲色。夏洛克從四面八方蹦出來，把雙唇貼向他身體某處，約
翰卻連眼睛瞬一瞬也沒有，只是停下動作，淡淡一笑，點個頭，目送夏洛克
奔向月曆那邊做記號。
「九個了。」第二天晚上，夏洛克歡天喜地宣布：「差不多趕上進度。」
「非常好。」約翰伸伸懶腰，打個呵欠說：「我要上樓睡了。」
「等一下！」夏洛克大叫，往這一跳，按住約翰雙肩吻了他。在鼻尖。「晚
安！」
這回約翰眨了眨眼。「好，晚安。」
10.
××
第11天：
紛紛落下的吻逐漸出現規律。早餐前有一個，在夏洛克見到他那刻，純潔、
乾燥、微帶晨起的氣味，通常吻在臉頰。剩下四個不定時分布在整天，視彼
此行程而定——還有，情緒。悶悶不樂、在賭氣的夏洛克沒有餘裕為親吻分
心，有時會等那天結束才一股腦給約翰五個吻。這種時候，約翰會靜靜的、
充滿耐性的站著，默記夏洛克輕吻臉頰的次數。一，二，三，四，五。
接著，夏洛克會抽身，嘆口氣，垂下睫毛，眼朝約翰腳邊，卻什麼都沒在
看。
「晚安。」約翰此時會說，夏洛克會點點頭，旋身走進陰影。在這樣的夜
裡，約翰自己做記號。 筆直、漆黑的鉛筆劃過空白方格。
54, 55, 56.
事情還在繼續。
××
第17天：
屍體總讓夏洛克振奮不已，毫無保留的讚美也一樣。約翰在罪案現場得到很
多親吻。
夏洛克在屍體旁邊手舞足蹈，揮動兩臂，聲音高亢，頭髮彈跳，衣擺在飄
揚。他一邊點著腳尖，一邊揭露令人費解的事實，解釋他不可思議的演繹。
約翰觀察，聆聽，試著理解。有時他辦得到，但大多時候，他只是樂於觀賞
——簡直是全城最棒的秀。
「真的是這樣嗎？」約翰說。
「顯然如此。」夏洛克說。
「太精采了。」約翰說。
「真的？」夏洛克低低的問。除了點頭同意之外，約翰什麼也說不出口。他
有點遺憾自己口舌笨拙，不過，至少他掙到兩個短短的吻。
「什麼都不要問。」約翰告訴雷斯垂德，對方兩手一攤。
「相信我，我才沒打算開口！」
「你們在搞什麼鬼？」夏洛克一步一躍走遠以後，莎莉說道。她皺起上唇，
微瞇雙眼，既像在嘲笑約翰，又像她鼻子發癢。約翰轉頭看她。
「怎樣？」
「怪胎剛才…他吻了你。」她眨著眼睛，「兩次。」
約翰嘆口氣，再嘆口氣。「對。是的，他吻了我。」
莎莉掙扎著怎麼措詞才好。她試了幾次，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後她
問：「為什麼？」
約翰也在苦苦思索，思索該說什麼才言之成理。他在想究竟怎麼說才能稍稍
解釋……一切。嘗試幾次以後，他只能這樣回答：
「不為什麼。」目前這樣就夠了。
莎莉短而尖刻的笑了一聲。
「八十五，約翰。八十五。」夏洛克在隔壁房歌唱般的說。約翰嘴角微揚，
莎莉冷笑起來。
85.
××
第21天：
夏洛克步伐輕快，踏進公寓那刻卻咻一下停住了。約翰跟訪客一起抬頭。夏
洛克臉色轉白，嘴唇抿得細細的。
「麥克羅夫特。」近來這五個字跟粗話也差不了多少。
「啊，夏洛克，你來得正好。我在跟約翰提一件十萬火急的——」
「我去去就來。」夏洛克宣佈道。他從桌上抓過什麼，紙張，彈匣——不管
什麼都好，就轉頭要走。麥克羅夫特不滿的嘖了一聲。
「夏洛克，說真的——」
「約翰對收集必要資訊的事完全勝任，麥克羅夫特。」夏洛克說道。「我去
買牛奶。」他補上這句，彎腰在約翰頭上吻了吻。約翰點頭。麥克羅夫特試
著不瞠目結舌。反正他還是瞠目結舌了。
「一百零四。」夏洛克一邊衝下樓梯，一邊回頭叫道。
約翰和麥克羅夫特在緘默中對坐了足足37秒。約翰啜口茶。
「一百零四？」麥克羅夫特斯文有禮地問。
××
第45天：
約翰躺在暗巷裡，兩手抱著腹部，受傷了。夏洛克狂亂的腳步在自己耳裡砰
砰作響，非常喧鬧。他撲向正痛到扭曲的約翰身邊，在各處迅速摸索。收回
來的手沒有沾上血。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夏洛克——」約翰喘著氣說。
夏洛克的吻宛如雨點般落在約翰身上，覆蓋他的嘴能貼上的每一吋肌膚。
「夏洛克 ——」
夏洛克繼續親吻約翰。他就是不由自主。
「我沒事——」
更多親吻。
「他只是狠狠揍了我一下——」
夏洛克定住不動，嘴唇懸在約翰臉旁。
「約翰？」
「我沒事。」約翰掙扎著坐起來，呼吸緩和了一點。可夏洛克依然在喘氣。
「真的？」
「大致還好。」揉揉腹部、撫摸臉頰以後，約翰這樣回答。他凝視夏洛克：
「那你沒事吧？」
夏洛克點了點頭。
「扶我起來好嗎？」
夏洛克照做了。
那天稍後，他立在月曆前若有所思。
「約翰。」
在看報紙的約翰抬起視線。他平躺在沙發上，因為他的胃部還在痛。
「我有個進退兩難的困擾。」
「什麼事？」
「我不確定今天吻了你多少次。在巷子裡。」
「噢。」
「你會不會剛好…記得？」
「什麼？喔…我不知道。八個之後我就忘了有多少。」
「唔。」夏洛克端詳月曆，「我想把今天算成20個。」
「沒問題。」
「只是想保險一點。」
「可以。」
「你沒意見吧？」
約翰抬頭看夏洛克。「是的，夏洛克。我沒有意見。」
「計畫有點亂了，但為正確記錄起見，我要寫20個。」
「我總覺得多於20個。」
「是嗎？」
約翰點點頭，臉頰燒得發燙。「是啊，我想如此。不過你想寫多少就多少
吧。」
「我只是不想少給你而已。」
「不會的。」
「好吧。」
「我明天不會親你這麼多次了。」
「喔。嗯。這樣啊。」
「除非你想我這麼做。」夏洛克說。約翰看看夏洛克，才意會他在說笑。
「或者，當然，除非你又受傷了。」
「我會當心不要再受傷。」約翰回答，迅速低頭藏住笑容。
××
第46天：
夏洛克端詳紀錄。
事情進展神速，比預料中快得多了。不好，半點也不好。他目不轉睛的看著
月曆，指尖在方格裡輕點。黑色的外框圍住一圈空白，乏味又平淡。太快
了，真的進展太快了。或者他需要重新估計，減到一天一個吻就好，最多也
別超過兩個。
畢竟一切可以慢慢的來。
××
第58天：
夏洛克在床上，病了。他感覺不能再糟，冷熱交錯，昏沉反胃。他很難搞—
—他病了。約翰給他茶（一滴也沒喝），給他吐司（一口也沒吃），給他撲
熱息痛（心不甘情不願和水吞下），再順順毛毯，擦拭他前額，聽他大發牢
騷。最後，約翰命令他睡覺。
「不想睡。」夏洛克說：「病得太厲害，睡不著。」
「你睡一覺就會好一點的。」
「才不會。」
「好吧。你睡一覺的話我會感覺好一點。」
夏洛克呻吟一聲，翻身趴在床上。他衷心渴望眼簾後方的黑影不再旋轉閃
動，他但願只要嘔吐一番，就能立即擺脫病痛。約翰關上燈，夏洛克把臉埋
向枕頭更深處。
「快睡。」約翰說。夏洛克覺得有東西擦過後腦，探進他凌亂的卷髮，柔
和、溫暖，一如吐氣般輕盈。夏洛克微微抬頭，約翰正在走遠。
「你吻了我。」
約翰停住腳步。「沒錯。」
「你吻了我。」夏洛克合上眼睛，以便聚精會神去想剛發生了什麼。這決定
錯了。他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他又睜開眼睛，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眼望約
翰不放。
約翰笑了。「沒關係，你可以欠我一次。」
他反手關上門。
××
第61天：
星期二那天，約翰多得到一個吻。
「這樣是六個，」約翰把馬克杯放進水槽時說。
夏洛克皺皺眉頭。「是嗎？」
約翰點點頭。
「我還以為你沒在計算的。」
「有時候我有記。剛才絕對是第六下。」
「噢。」夏洛克稍加思索。「你沒忘的話，我欠你一次。我生病的時候。記
得吧？」
「喔，是啊。」他目送夏洛克走開。「等一下，你不把這次記下來嗎？」
夏洛克立住了，「不必，就當免費贈送吧。」
約翰別開臉，藏住微笑。
××
第70天：
「你對這…還是沒意見嗎？」夏洛克問道。
「什麼意見？」
「我用這種方法…賠償。」
「喔。是啊。我沒問題，這樣很好。」約翰清清喉嚨。「你為什麼問？
『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夏洛克輕快的點點頭。「是的。」
「很好。」
「那我們繼續吧。」
「沒問題。」
夏洛克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
422.
××
第77天：
晚餐有酒。相當多酒。比他倆通常會喝的多，而生悶氣的夏洛克整天都沒有
吻約翰哪怕一次。
「碗盤放著就好。」夜深了，約翰說道。他壓根沒有從椅子上起來的意思，
連動一動都不想。夏洛克仰天攤在沙發那邊，身體一半在座墊上，一半懸空
掛著，嘴唇絮絮而動，卻沒吐出半個字。至少約翰沒聽見什麼。他又坐了一
會兒，凝視夏洛克的嘴唇。夏洛克美妙絕倫的嘴唇。他想知道那貼上自己的
嘴唇時感覺怎樣。該死的四百五十九個吻，卻沒有任何一個在嘴上。真是全
天下最滑稽的事了。
「好吧。」約翰終於打破沉默說道，他越來越難保持口齒清晰了：「我上床
睡了。」
夏洛克轉過頭，嘴唇不動了。可惜。約翰試著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你今天要睡在這裡嗎？」他問。夏洛克莊嚴地聳個肩，不置可否。他醉眼
朦朧，但顯然不像約翰一樣醉。在約翰試著經過時，他靈活的跳起來，堵住
通向樓梯的走道。約翰對他眨著眼。夏洛克向前靠，吻了他——在嘴上。那
是份驚異的感受，唇和唇交接，溫軟，輕柔。他們甚至沒有動，只是相貼，
柔軟的微壓，呼吸輕輕吹拂臉頰。約翰甚至來不及閉上眼睛，但夏洛克有，
約翰興味盎然的注意到。他們站著持續了整整20秒，夏洛克才略微後退，讓
出一點點空間開口說話。
「晚安。」
「我們都醉了。」約翰說。
「有一點。」
「我很醉。」
「所以你是說不算數嗎？」夏洛克一面說著，一面退得更遠。
約翰搖頭又點頭。「不是。算，當然算。」他似乎目眩神迷，或者他在反
胃。夏洛克無法肯定。
460.
××
第78天：
五個非常純潔、非常迅速的吻，視線交會減到不能再少。
465.
××
第86天：
夏洛克站在月曆前。516個吻，已經完成半數了。簡直不可能。
他蹙起眉頭，指尖輕點空白方格。嗒、嗒、嗒、嗒。
這怎麼可能？簡直說不通。
嗒、嗒、嗒、嗒、嗒。
他不想要事情完成。
××
第93天：
「謝謝你，夏洛克。」約翰說道，「這些禮物…呃…非常好。」他絞盡腦汁
去想，但恐怕這是他對夏洛克送的禮物最仁慈的形容了。一個形狀像人耳的
手機保護套（「不是真的…是真的嗎？」「很不幸，不是。」），一盒烤肉
口味的蟲型薯片。（「聽說那滿好吃的。」「聽說？意思是你沒吃過？」
「沒有，但是一盒有很多。你會分給我對吧？」「對，樂意之至。」）
「不客氣。」
夏洛克靠過來，吻了約翰的臉。
「今年不需要槲寄生了。」他說。
「確實如此。聖誕快樂，夏洛克。」
「你也是，約翰。」
親吻。親吻。
550, 551, 552.
××
第105天：
河岸旁結了冰，天寒地凍。他們快步走著，腳下搖晃，嘴裡呼出陣陣白煙擦
過臉孔。屍體。屍體。屍體在哪？某處必定有一具屍體。
「約翰…約翰！快看！」夏洛克用戴著手套的手去指。不是屍體，而是遠比
那美妙得多的事。
不遠處，一道純黑的律動在盤旋。起先貼近大地，越升越高，君臨河面，橫
越樹梢，在翱翔，在曳動，起落不已，宛如一片黑色雲霧帶著協和的美。
「那是什麼？」約翰問道。他向前踏出一步，河畔結凍的草在腳下像玻璃般
粉碎。他從未看過這樣的景象，如此…動人心魄。
「Murmuration。」夏洛克說，似乎也屏住呼吸。「幾千隻椋鳥飛在一起，
尋找棲處過夜。」
「那…」
「是的。」
他們就這樣注視著，直到天色暗得看不見為止。沒有人開口說話。接著夏洛
克轉身親吻他——堅定的三次，兩次在下巴，一次在頸邊。吻完以後，他兩
臂摟住約翰，用力抱了抱。
「這…這又是為了什麼？」約翰咧嘴笑了，不由自主地。
「沒事。我只是…」
「怎麼樣？」
夏洛克尋思一會，「我想我…很快樂。」
629, 630, 631.
[註：這一段有人畫了插圖，連結見此：
http://laurab1.livejournal.com/596779.html ]
××
第106到112天：
沒有親吻。一個都沒有。甚至沒有一絲跡象。
第七天，約翰起身準備上床，接著停下腳步。他希望他的臉看起來不像他感
覺的那麼紅。
「呃。」
閱讀中的夏洛克抬頭看他，「什麼事？」
「我要睡了。」
「很好。晚安。」
約翰踏出一步，又停住了。「難道你不準備…」
夏洛克又抬起頭，看來有點好奇，有點惱怒。「怎樣？」
「你知道的。」
「約翰。拜託。有話直說，我在試著讀書。」
約翰兩手插進褲袋。「你不準備吻我嗎，」他窒息一樣地說。
夏洛克嘆口氣，手指伸向書本，夾住書頁。「這個嘛，沒打算。我的意思是
——沒必要匆忙，對吧？我是說，我們已經按部就班200天了，現在進度超
前。所以。」他猶豫一番，現在是他的臉在紅了。「當然，除非你要我速戰
速決。」
「不，不。不是。我不是要…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只是…想確認。確
認一切，」他稍停片刻，「進度如常。」
「進度確實如常。」
「那就好。」約翰點點頭，「沒事了，」他艱難地吞了吞，「晚安。」
「祝好夢，約翰。」
記錄持續停在631.
××
第116天，凌晨：
「怎麼了？」約翰一面說，一面坐起來，揉著臉。他瞥瞥時鐘，凌晨1點33
分。「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沒什麼事。」夏洛克回答。他坐在約翰床邊，手指扭著床單，富稜
角的臉掩映在明暗間。他在悄聲說話。「只是…我決定…給你晚安吻。」
「噢。這樣。嗯…沒關係的，你不必吻我。已經很晚了，也不算晚安吻
了。」約翰覺得口舌鈍重，眼前迷茫。他懷疑自己在做夢。「我問只是因為
在想一切是否沒有問題，也許你不想再——」
夏洛克靠過來，用溫暖、乾燥的唇貼住約翰。跟酒醉那天的吻感覺相同，卻
又不同，因為這次夏洛克的嘴唇在動，他印著約翰的唇確實在移動。約翰驚
愕得來不及反應，只能把感覺分類記錄，放進大腦底部從不需動用的某處。
夏洛克在吻他，真真切切地在吻他。
而且，夏洛克該死的在做什麼啊。
夏洛克的嘴貼著他，輕柔，但堅持不懈，令人無從疑慮。沒有一絲餘裕。現
在他伸出一小段舌尖——只有一丁點，略微吞吐，羞澀地擦過約翰下唇，旋
即又滑開了。夏洛克的氣息灼熱急促，拂過約翰臉頰，然後又是舌尖。約翰
在睡褲底下硬了。這該死的見什麼鬼啊。
夏洛克從床上移開手，放到約翰臉孔兩側，穩住他。夏洛克用他細長的手指
捧住約翰下巴，自己把臉轉向另一側，繼續親吻親吻親吻。
約翰闔上眼睛做了唯一能做的事。他吻回去。
這個。這個吻種類不一樣。這個吻柔和、溫煦，持續良久，從容不迫，而且
見鬼的性感。
這個吻跟賠償一點關係也沒有。
約翰不確定這個吻究竟跟什麼有關。
××
第116天，稍後：
約翰在來回踱步，夏洛克在胡亂擺弄有毒化學物。
「夏洛克。」
沉默。
「夏洛克。」
「嗯。」
「你要不要解釋？」
「嗯？」
沉默。
「那是怎麼回事？」
「什麼是怎麼回事？」
「你他媽的知道！那個…只有你才知道。昨天半夜。究竟是怎麼搞的？」約
翰急促的說。
夏洛克甚至也沒抬頭。「說真的，約翰。只是吻而已。這幾個月你都沒注意
嗎？」
「夏洛克，那個吻…是吻。好吧，顯然跟其他所有的…吻徹底不同。」他的
聲音變小了，逐漸沉寂下去。忽然間，他領悟到他倆的對話有多荒唐可笑，
不相干的局外人聽起來一定很滑稽。他揉揉鼻根，抵抗觸摸嘴唇的強烈衝
動。「那到底算什麼？」他靜靜的問。
夏洛克嘆了一聲，終於把頭抬起來。他的眼神深邃，約翰讀不懂 。
「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是第632個吻。」
××
第117天：
五個非常純潔、非常迅速的吻，視線交會減到不能再少。
××
第118天：
「夏洛克。」
「嗯？」
「我想我們必須談一談。」
夏洛克在擦身而過時吻了他的臉。
「談什麼？」
約翰怒視著他。
「六百四十，約翰！」
××
第119天：
夏洛克研究月曆。
嗒、嗒、嗒、嗒。
他懷疑他能再故意拖延多少天。
嗒、嗒、嗒、嗒。
他想，完成以後還繼續下去的話，約翰會不會注意到？
××
第143天：
「我討厭情人節。」
「是嗎？為什麼？」
「那是憑空捏造的『節日』，誕生的原因只是為了操縱我們，要人照設計好
的方式行動。真是可鄙。」
「喔。」
「畢竟，我不再需要理由才能吻你，對不對？」
約翰嚥了一下，「我想是的。不需要。」
「就是這樣。所以，至少今天，我不會吻你。以表示拒絕配合。」
「要是你感受這麼激烈的話，」約翰試圖露出微笑，「好吧。」
「我確實感受激烈。」
約翰決定自己也討厭情人節。
××
第157天：
「約翰。」
「嗯。」
「我…要宣布一件事，如果你有興趣聽的話。」
「是什麼？」
「完成了。」
「什麼完成了？」
「第一千個吻，剛才那個。完成了。」夏洛克停下來，吞吞口水，「我們…
結束了。」
「已經完成了？」約翰似乎誠心感到驚訝，夏洛克為此很驚奇，還有點暗自
欣喜。「哇。真的很…」
「快？」夏洛克點點月曆。「好吧，我承認我們確實稍微超前進度。時不時
偷渡幾個，你一定也記得。」
「對，我記得。」
沉默。
約翰盯著他看，夏洛克盯著月曆看。
「所以，」約翰清清喉嚨說：「扯平了。」
夏洛克點點頭：「一筆勾銷。」
「嗯。」約翰兩手平放在桌面上，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幾乎是愁眉苦臉。
「那就這樣了。這…一切都謝謝你。」他準備站起來，卻撞上餐桌，夏洛克
擺在桌上的三支試管掉下來，碎了。顏色鮮豔的濃稠液體流得四處都是。夏
洛克走到他旁邊，兩人一起看著地板。
「喔，天啊。抱歉，希望這些東西沒有——」
「呃——」
「毒——」
「這個嘛。我猜是沒有。」夏洛克頓一頓，「但對目前我手上的案子卻非常
關鍵。」
「動物診所？這跟那有什麼見鬼的關係？」
夏洛克揮揮手，「太複雜了，現在不適合解釋。」
「好吧。」約翰嘆口氣，「我…真的很抱歉。我會收拾乾淨。」約翰抓起掃
把開始清理。夏洛克看了一會兒，接著用手按住約翰。約翰停下動作。
「我有更棒的主意。」
「什麼主意？」
「你可以…補償我。」
約翰楞住了，他可能笑了一下。「真的。」
「是，沒錯。為你天生舉止笨拙而補償我。」
「我會假裝沒聽到你說我壞話。要怎麼做才能…補償你？再混合一批溶液
嗎？」
「當然不是！你怎麼可能會知道方法——」
「夏洛克。我是在開玩笑。」
「噢。」
約翰撐著掃帚站好。「所以，你想怎麼做？」
夏洛克聳聳肩膀，「我很確定我們可以達成某種協議。」
「協議。」
「對，你知道的，彌補。」
「啊。你的意思是說，賠償。」
夏洛克點了點頭。對，他正是這個意思。這個用語非常恰當。他留意到自己
正屏息以待。他的腦海裡有一千種想法在橫衝直撞，不知道要說哪個才好：
我不想要一切結束。我喜歡吻你。你也喜歡吻我嗎？希望是這樣，我真的希
望是這樣。吻我。該死的現在就吻我。
約翰的眼睛暗下來，他咬咬嘴唇，歪了歪頭，笑著向前踏出一小步。玻璃在
他腳下碎裂，「是的，我很確定可以。」
他靠過來。夏洛克微微笑了。
一切就這樣開始了。
再度開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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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虐，沒有虐中帶甜也沒有甜中帶虐，真的100%是甜餅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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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甜點也別忘記牙齒保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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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推薦，現在來讀（網頁寫的是Seven Hours in the Sun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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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twomey 來自: 169.234.114.18 (12/07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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