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房子深處二十三 by fox狐狸（完）

看板BB-Love作者caramon (卡拉)時間12年前 (2011/11/30 15:03)推噓9(9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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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關閉的房子餐廳裡還在傳來不斷的槍響，那男孩一個接一個射殺著裡面的人。傑魏爾轉頭看尤金，他眼中透出狂熱的亢奮，為這毀滅所陶醉。他指揮了這一場戲碼，那些罪惡如花一般在他周圍盛放，這盛大的嘗試顯然讓他興奮極了，他喜歡這種事，尤金知道，他來到這世上，骨子裡就是為了這樣的毀滅。他的鼠蹊部傳來一陣興奮，下身挺立了起來，這一片毀滅燒灼著他，讓他升起罪惡的快感。他知道那是受傑魏爾感覺的影響，他倆某些黑暗的部分相互忽應，他恨眼前這一切，可他最想幹的事，卻是把他按倒在餐桌上，不管眼前的一切，狠狠幹他。於是他就這麼走過去，一把把他抱起來，壓在餐桌上。那人的臉上仍帶著笑容，他躺在那裡，看著窗外的景色，汽車的爆炸聲不斷響起，房屋在燃燒，有人在慘叫，到處都是屍體。他歡快地笑起來，那聲音放縱，帶著由罪惡而來的由衷快樂，那是來自地獄的笑聲。他們後面的廚房，又是一聲尖利的槍響，一聲短促的驚叫消失，裡頭一片死寂。尤金扯下傑魏爾的長褲，他的下身像種馬一樣已經準備充足，動作迫不及待，是最忠實的奴隸。傑魏爾躺在那裡，張開雙臂，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像是想擁抱什麼，又像是被釘在了十字架上，只是那是全然罪惡的國度。「我父親不愛我，他無視我。」他說，和曾經的傑魏爾說出一模一樣的言語，「我母親也一樣。我曾很努力地想跟上他們，但現在我知道，他們只是些渺小又可悲的東西，被自己虛妄扭曲的靈魂。他們就像秋天的兔子，只該是盤裡的餐點。」他長長舒了口氣，在這一片死亡和爆炸中，感到舒適。「我終於擺脫了那個拖泥帶水的白癡，從那叫人舉步維艱的感情戲裡離開。」他說，「世界是場純粹的狂歡，除了饕餮再無其它——」尤金仍在那裡做他的工作，彷彿那種純粹種馬的衝動就是他這輩子唯一要幹的事，而窗外是整個他熟悉的社會，它正在那人的細語下崩塌，街道上沒有活人，但人們的氣息仍留在那裡。他熟悉這種地方的每一個細節。他感到眼眶發熱，他快感仍攫住他，他這輩子沒有感到這樣巨大的屈辱和痛苦。「為什麼不殺了我？」他說，發現自己問出了聲。「我需要一個僕人。」傑魏爾說，「活的。」「我沒有在活著。」尤金說。這次對方終於轉頭看他，說道，「是的，尤金，你沒有那樣的力量。傑魏爾在我身邊曾能『活著』，他靈魂力量強大得令人驚歎，但是他也已經死了。」他想了一下，說道，「知道嗎，傑魏爾喜歡這個，雖然他說不喜歡。所以我也喜歡，不過現在我要改改規矩了，他想要交流，而我想要毀滅。」他側頭看尤金身後，說道，「過來，孩子。」尤金回過頭，那個剛才開槍的男孩站在那裡，槍械仍在手裡，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盯著他看。而傑魏爾還坐在餐桌上，兩腿勾著他的腰，而自己長褲半褪，正在他的身體裡。那孩子走過來，他眼神空洞，裡面已經沒有什麼自我，是個可以被任何操縱的玩偶。傑魏爾指著他，說道，「我給你找了個新舞伴，尤金。」尤金張開唇，那是個奴隸斷然不該說的話，他也知道傑魏爾不想他說，他想要的只是他全部感激的順從。可是他說，「不……」「現在，你要射精了。」傑魏爾說。尤金站著沒動，但他感到下身快感被看不見的力量攫住，猛推上去，他在他身體裡射出精液。尤金死死攥著拳頭，他所有的尊嚴都已經破碎，組成他這個人的一切意志已經崩潰，他想他正在失聲痛哭，再也不復形狀，但並沒有人關心那些，現實中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傑魏爾說，「現在過去，幹他，我讓你什麼時候射，你就什麼時候射。」尤金轉頭看那孩子，他站在那兒，眼神空洞，像隻弱小的綿羊。他看看他手裡的槍，槍掉在地上，他知道他是拿不到了。「別擔心，我不會拋棄你，傑魏爾喜歡你，所以我也喜歡你。」坐在桌子上的男人說，「他喜歡你，因為你讓他找回了一點兒做活人的樂趣，你做愛只是因為想做，不是為了逃避痛苦。只是我喜歡的方法不一樣。」他托著下巴打量他，「你會做我想要你做的事，你可能不那麼想做，但你會完成的，因為我喜歡，我喜歡完全的控制。規則和以前不同，我可能會上你，或者讓別人那麼做，以及所有歡樂的小戲碼。直到我厭倦為止，這會是很漫長的折磨，這就是我跟人打交道的方式。」他看了一眼那個男孩兒，示意他走過去。尤金不想過去，他碰也不想碰他一下，這一切都是可恥和令人噁心的。他站著沒動，確定自己的每絲念頭、每個細胞都不想到那個方向去。坐在桌上的人挑了下眉毛，他看上去有些驚訝，尤金也很驚訝，因為他的確站在那沒動，沒有理會那強大蠱惑的言辭，他仍然是他自己。外面傳來警笛的聲音，兩輛警車停在街邊，試圖控制場面。他怔了一下，一個員警似乎有些面熟，那是一個只該出現在他頭腦裡的人，他殺了他，而現在他知道，你是永遠擺脫不了因你而死的——甚至不是因你而死的——幽靈的。他正在維持秩序，抓著一個敲打車玻璃的人，說道，「好了夥計，結束了。」「等一下……」那位一切的控制者看了看周圍，似乎不確定自己在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因為你發現你其實不想那樣，對嗎？」一個聲音說。另外兩人轉頭看那個方向，一個人站在門口的方向，下午的光線照在他身上，他穿著件禮服的白襯衫，黑色長褲，手背在後面，是那種你會在街上看到自信文雅、彬彬有禮的男人，他那種安靜和理智讓他即使站在人群中也不會被混淆。傑魏爾——另一個——站在那裡，像這一片混亂裡鎮定的光線，平衡了一切。「無論你怎麼想像那些墮落，你都不會墮落下去。」他對桌子上的那人說，「因為我在這裡。」尤金想，好吧，如果把一個人的性格完全分為兩個部分，那麼這就是了。完全的衝動無序，和一派全然的理性自制。這就是魔鬼想要的，一個足夠強勢和光芒四射的人格，可沒想到的是，那人格強大到足以平衡惡魔。邪惡版的那個呆了一會兒，看著另一個人，說道，「……這是什麼？」「這是致幻藥。」穿白襯衫的那個人回答。尤金按著額頭，當傑魏爾說出那個詞時，腦袋深處一些隱隱的東西透出來，遙遠又難以抓住，但它的確在那兒。「天哪，他把我拖進來了。」他說。「我給自己打了一針強效致幻劑。」傑魏爾說，「這麼久以來我們一直在分別經歷強烈的幻覺，不過我的幻覺只是幻覺，而你的幻覺擁有真正的力量。」有一小會兒，周圍的光線分解了，像水面暈開的波紋，隱隱看到之下透出的場景。他們站在城堡的大門前，從來沒有離開過，可是這一刻，門已經打開，身後一片陰鬱，某些瘋狂的東西在不甘心地尖叫，而門大敞著，外面正午的光線燦爛耀眼。水上的光線合攏，又恢復成了餐廳慘案的樣子。「你想要離開城堡，所以你相信你已經離開了那裡，並且也把我們帶出來。我知道你們這麼多年，一直想著離開。」傑魏爾說，他看看周圍，它仍徒勞地保留著以前的樣式。「他居然把我拉進來！」旁邊的尤金仍在不可置信地叫道。「我想是我是太想離開了。」那黑暗的力量說，「那麼，我由始至終，仍然困在這棟房子裡。」「我說過不會讓你離開的。」傑魏爾說，「雖然我只是個人類，但我就是你，在自我控制上，我可以說到做到。」餐館裡的色彩抽去了，它先是顯得不那麼鮮活，噩夢般的陰暗意味也消失了，變得灰白平乏。然後那也像最後一點殘餘的夢幻，最終無處可以攀附，開始一點點褪落，露出之下的真實。「你的部下們試圖警告你，但你聽不到。」傑魏爾說，「顯然，你也會因為虛妄而看不見，不是嗎？」「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黑暗版說，他轉頭看另一個自己，那眼神孤淒絕望，「從我出生開始，我從來沒離開過。」他們站在大廳的門前，早已離開了地牢，一路道路平暢，房子裡尖叫的黑暗被遠遠拋在後面。他看著前方咫尺之間的陽光，他無法走到那裡面去。「天哪，終於出來了！」尤金說，他快走一步，走到陽光之下，踩在久未修剪的草坪上。他轉過頭，去看房子裡的傑魏爾。黑影在那人身後消退，他走了一步，邁進門外燦爛的陽光裡，這是尤金第一次見到他站在陽光下，光線在他的髮梢躍動，他看上去還那麼年輕，生機勃勃，天生應該屬於這燦爛的世界。「他呢？」尤金問。「我希望他因為打擊太大死掉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傑魏爾說。他瞇著眼睛，看著那片陽光下的大地，好像第一次看到它們似的。「剛才，我也陷進了一個夢。」他說，「我夢到和媽媽坐在一輛車子上，她開得很快，笑容燦爛，但夢裡我不是個小孩子了，不會再盲目地尋找，我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她又在想些什麼。我很高興，因為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生機勃勃。她說她要去跳舞。」尤金想起之前的幻境裡，車庫裡停著形形色色的車子，當時他還想看來傑魏爾是個喜歡到處跑的人，沒一個真正的宅居者會喜歡這樣熱衷於購買各種車輛，而且都是大馬力的。看來這種性格可能還是遺傳的。「然後呢？」他說。「我們到了一個夜店，好像是英國的什麼地方，我坐在吧檯旁邊，看她和一個男人跳舞，她笑得很開心，但對方肯定不是我爸爸。她穿著件很惹火的藍色吊帶裙，我從沒見她穿過那件衣服，只在相冊上看到過，那時她在英國當交換生，她說那一年，她裝成不是自己的人，她從來沒有那麼瘋狂過。」他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她是出車禍死的，你知道她死前說什麼嗎？爸爸以為她會說些她愛我們、或叫她之前未婚夫名字之類的，可是她說，她好想去跳舞。」「哇，聽上去不錯，真希望我在那裡。」尤金說，想自己碰到的悲慘情況，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頓那麼痛苦的飯。「我還看到你。」傑魏爾說。「我幹嘛了？」尤金說。「跟我搭訕。」傑魏爾說，「我知道你是不可能那麼做的，但是在夢裡，你拿著杯酒，走過來和我說話，好像這件事很自然。你說，『從你進來我就注意到你了，我能請你喝一杯嗎？』」「你同意了嗎？」尤金說。「我說『好極了，我正想喝一杯』。」傑魏爾說，「我感覺好極了，好像所有的事都很對，所有的人都在正確的位置上。那時我突然明白，原來她一直像我們所有人一樣，在假裝成另一個人，她犯了個錯誤，她從不想把自己困住的。」他轉頭看後面的房子，說道，「但回到了現實，我們還是要過本來的生活，是不是？」尤金笑起來，「在夢裡，你讓我請你喝酒了？」「我剛才說了半天，你就記住了這個？」傑魏爾說。「我們就當我已經在夢裡請過了，行不行？」尤金說，然後湊過去親吻傑魏爾的嘴唇。傑魏爾呆了一下，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習慣即使到房子外，也沒有改掉。只是在這裡，尤金想，他嘗起來有陽光的味道，還有光明正大生活的味道 …… 「傑魏爾先生！」一個聲音叫道。尤金僵在那裡，手下意識伸進口袋，想殺了目擊者滅口。他轉過頭，一輛快遞公司的車子停在車道上，一個年輕人站在那裡，還不到二十歲，穿著快遞公司的衣服，看到了剛才的一切，不過他笑容燦爛的好像這是花兒會開一樣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今天真是個好天氣。」他快活地說，搬著個箱子走過來。傑魏爾離開尤金，朝他走過去，說啊，「早上好，安吉先生。」「抱歉今天才送過來，最近雨一直沒停，路也壞了。」叫安吉的快遞員說。傑魏爾在單子上了簽了字，說道，「到了就好。」「要我幫您搬進去嗎？」快遞員說。「放在門廊上就行了。」傑魏爾說。年輕人把箱子放好，這玩意兒看上去挺重，尤金跟在後面，問道，「那是什麼？」「我在網上訂的花瓶。」傑魏爾說。「你屋子裡到處是花瓶。」「我就是喜歡買。」快遞員看了尤金一眼，繞有興趣地說道，「這是您的朋友嗎，傑魏爾先生，他和你一起住在房子裡？」「呃，有一段時間是。」傑魏爾說，「不過現在他不住這兒了。」「那真可惜，我一直覺得您一個人住在這裡有些太孤單了。」對方說。「我習慣了，我家裡人以前都住在這裡，感覺簡直像每天都有他們陪伴似的。」傑魏爾說。這還真是沒錯，尤金想。簽完了單，快遞員朝他們揮手告別，尤金站在傑魏爾旁邊，看著快遞車離去，覺得他們像對真的住在一起的情侶似的。他知道要是早上一個月，自己多半會想殺了這個快遞員，奪到那輛車子，然後逃出國境。但是現在，他看著他離開，感覺心裡很平靜，他不想在陽光下殺死任何一個人，那是個糟糕的主意，而且是犯不著的。他轉頭看房子，然後說道，「我的錢和槍還在裡面——」「我不建議你回去拿，那房子吞下什麼都不會吐出來的。」傑魏爾說，「特別是考慮你的錢上沾了多少血，簡直就是大餐。」尤金一時說不出話來，那些錢一直是他的人生和所有指望，他為此付出一切，堅信有了它一切就會好起來。傑魏爾看著他，然後說道，「我覺得八百萬不算太貴，尤金，而且得了吧，你不是非得有錢和槍才活得下去。」「但我一分錢也沒有——」尤金說，他去掏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一小疊紙幣，「二十五塊錢。」「無論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都足夠了。」傑魏爾說。尤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是個通緝犯，得要繼續之前狼狽的旅程，還失去了一個同伴。但那一刻，他著實覺得很自由，可以到任何他想要的地方去。傑魏爾退了一步，回到房子的陰影中。尤金轉頭看他，感到一陣驚慌，這房子就是個噩夢，但因為有傑魏爾，他在這裡度過了一段雖不見天日但是無比完整和快樂的日子，他無法想像失去一切。可是現在，他要被丟在陽光下了。他伸手看抓住傑魏爾的手腕，那個曾經的人質看著他，說道，「你知道，我應該打電話給警察局，你是個通緝犯，而且闖進了我的房子。但我不準備那麼做，因為你能從這房子裡活著出去，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你該得到另一次機會。」他抽回他的手，「而我也還有我的仗要打，我的麻煩要處理。去做你想做的事，過你想過的生活吧。」他在他面前把門關上，隱沒在無盡的房間裡，尤金看著那門一會兒，慢慢轉過身，春天已經來了，花朵在微風中搖擺，空氣中有融融暖意，好像他在房子裡待了很久很久似的。外面陽光燦爛，他卻覺得像漫天的冰雪一樣寒冷，讓人畏懼。他慢慢在臺階上坐下，閉上眼睛，光線在眼瞼上跳躍，知道外面並非寒冬，而是一整個世界。 —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5.7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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