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薄蔭 章之二
『近日縣內發生多起暴力事件,時間多在凌晨......』
「啊啊......真沒勁。怎麼砍幾下就暈倒了呢。」
綁馬尾的青年蹲著,伸出食指沾了沾地上的血跡。
他偏著頭,薄唇上揚,露出潔白整齊的齒列;
笑容掛在濺滿鮮血的臉上,彷彿一彎新月那樣陰冷。
十幾個穿著白外套,以口罩蒙面的年輕人各自拿著球棒、長刀,
圍繞在倒地的兩個男孩子身邊。
『受害者背部遭利刃砍傷,倒地後被圍毆......
警方不排除此為少數偏激份子,針對同性戀情侶的仇視攻擊。』
體型較瘦弱的少年穿著工作服,早已昏厥倒地,血液源源不絕從背後的傷口流出。
另一個年輕人臉上佈滿刀傷,他一下子被架到馬尾青年的前方。
「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為了錢嗎?」淚水洗開了臉上的血污,
年輕人既驚又怕,他掏出錢包,請求對方放了他們。
「為什麼呢......?」
馬尾青年手中的刀片慢慢滑過獵物的眉毛:「大概是因為,太無聊了噢。」
「你們一個一個都黏在一起,很礙眼啊。也陪我玩玩吧。」
薄薄的單眼皮微微上吊,青年咯咯笑了幾聲。刀刃緩緩在獵物的臉皮上遊走,
每一翻動,就掀起一塊皮肉。被盯上的年輕人不敢反抗,也不敢呼救,
生怕激怒對方,連另一個重傷的同伴也不得活。
「想救倒在地上那傢伙嗎?」青年從口袋裏掏出透明的長盒子。
「請饒了他......」受害者幾乎是立刻有了答案。
「喏,請你吃糖果。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會讓你叫救護車了噢。」
盒子揭開---
青年掐出一個圖釘,溫柔地,塞進受害者的唇縫。
年輕人顫抖地吞嚥,一股銳利的痛楚立刻穿透了喉嚨,
他額頭漸漸爬滿了冷汗。
「加油......還有很多,不要急。」青年晃了晃盒子,他捏開獵物的嘴巴。
「雖然說不要急......」
笑聲迴盪在巷子裏,青年的雙眼因為興奮而發光:
「不趕快吃完的話,你朋友可能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噢。」
『甚至也有被餵食大量圖釘,再以球棒重擊臉部以及下巴導致死亡的情況。
上週六遭到襲擊的兩位同學,各別就讀於峰城工專三年級以及金森高中一年級......
其中背部遭砍傷的被害人送醫救治後已無大礙,
另一位則在救護車尚未抵達現場時,已無生命跡象......』
「真慘。」
盯著電視螢幕上的頭條新聞,道英身旁的同學們不禁交談起來。
「不死大概也去了半條命。肯定住院。」
「聽說是我們學校一年級的學生。」
「一年級?誰啊?」
「好像是因為同性戀被打喔......」
「真的?哇......」
「兩個男生搞在一起很怪吧。被打也是活該。」
「不能這麼說啊,亂砍人還餵圖釘耶!下手也太重了!」
「喂,道英,你不是和風紀委員很熟嗎?」大個子拍了拍道英的肩膀。
「嗯?」道英正對著鏡子仔細調整髮尾的角度。
「他好幾天沒來學校了......那個叫大家唸書的人,會不會翹課了?」
「怎麼可能!」
道英狠狠地瞪了大個子一眼:「小虎牙一定是因為營養不良,
貧血,貧血了啦!在背後亂說他壞話小心我揍你喔。」
「誰貧血了。」額頭裹著繃帶的宵,幽靈似地站在道英背後,冷冷開口。
「宵!」道英高興得跳起來,一把將宵掐得好緊:「我每天帶了雙份午餐,
就等你來吃呢!你怎麼消失了那麼多天......」
「痛。」宵祇說了一個字。
他面色慘白得可怕,道英連忙縮回手......
他發現手掌沾上了血跡,探頭一望,宵的背後,似乎有不輕的傷勢。
稍一碰觸,傷口的鮮血就濡濕了襯衫。
宵連額頭都裹著繃帶。
「得去保健室才行。」道英擔憂地問:「你......你在工地受傷了嗎?」
「有人從背後砍我。」宵的回答很簡單。
教室變得一片死寂,祇剩新聞重複播報的聲音:『受害者背部遭利刃砍傷,
倒地後被圍毆......警方不排除此為少數偏激份子,針對同性戀情侶的仇視攻擊。』
1-A教室內每一對眼睛,都注視著宵。
有驚疑,有猜測,有憐憫,有困惑......宵靜靜地將書包掛在桌子旁邊,坐下,
拿出筆盒與下午第一節要上的歷史課本,開始一邊預習、一邊畫重點。
沒有人敢開口多問一句。
『上週六遭到襲擊的兩位同學,各別就讀於峰城工專三年級,
以及金森高中一年級......其中背部遭砍傷的被害人送醫救治後已無大礙,
另一位則在救護車尚未抵達現場時,已無生命跡象......』
「請關掉電視。」宵低語。
立刻有人將新聞關掉了。
「宵。」一位同學鼓起勇氣:「那個新聞,關於上週六......」
「是我。」
宵打斷對方的問句:「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吧?」
「呃......」同學欲言又止,似乎還想確認什麼。
瀏海柔軟的散在額前,宵的眼神看起來很脆弱......
「我就是你們口中活該被揍的男同志......噁心嗎?」
他模糊的笑了,笑得悲慘。
「像這樣的人就坐在你們旁邊,會不會覺得恐怖?」
「夠了!」道英驀然站起,一把扣住宵纖細的手腕:「我帶宵去包紮!
我們下午請假!記得幫我跟導師說一聲啊!」胡亂將課本塞回抽屜,
道英粗魯地背著兩個書包,拉了宵就往外走。
他們經過一年級的走廊,經過那些交疊的耳語與眼神,他們下樓,
經過二年級的教室,經過籃球場,經過校園後方枝葉茂盛的林蔭......
宵走得跌跌撞撞,一次也沒有抬頭。
「道英,你傻了......」宵歇斯底里地發笑,眼淚一顆一顆從眼角崩潰:
「他們會以為你與我是一路的!」
「一路又怎樣!操!」
道英回過頭就是一陣大吼:「我他媽十年來就跟你是一路!跟誰在一起,
是你的自由,沒人能批評你什麼!你說的那些話我聽都聽不下去了!
沒有人該被那樣揍!被那樣折磨!你哪裏恐怖?頂多打架厲害而已!」
宵沉默。
他靠牆蹲下了,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那樣蜷縮著,將臉埋在雙臂裏。
道英挺直背脊站著,陽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壟罩在宵削瘦的肩膀上。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把傘,很高很大的傘,能遮光擋雨,保護對方。
他知道宵在哭。
沒有聲音,渾身發冷,整個胸口都要揪緊成一團的那種悲泣。
於是道英也蹲下了。
蹲在垂著頭的宵旁邊,點了一根菸。
上課鈴打響了,校園很空曠,抬起頭就是晴朗的藍天,幾乎沒有雲。
「未成年......少抽那種有害身體的東西......」宵嘶啞地唸著。
「煩死了。」道英凝視遠方飛過的鳥,深吸了一口:「有意見的話,來單挑。」
「......我剛被砍過耶。」
「那就少說兩句。」點燃的香菸,遞到宵滴著淚水的鼻尖前:「喏。」
宵抹了抹哭得泛紅的臉,接過菸,淺淺吸了一口。
「峰城工專那個,」道英摸了摸後腦勺,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你男友......」
「是北中畢業的謙學長。」宵低聲補充。
「什麼?你是說籃球隊......很會投三分球的阿謙嗎?」
「嗯。」
「你們,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啊?你媽知道嗎?」
「有一段時間了......我和媽就是為這件事鬧翻的......和學長交往這件事。」
「我們愛得很辛苦。」
宵靜靜發了一會呆:「回想起來......就好像假的一樣。」
「背上很痛很痛,醒過來,學長就死掉了---」宵抿緊薄唇,久久沒說話。
過了一陣子,幾點淚光,又沿著眼角滴了下來。
「你別哭啦。」道英有點尷尬的別過頭:「哎,我不大會安慰人啊。」
「混帳......你說別哭我就有辦法不哭嗎?」宵咬著牙,將菸頭捻熄。
「知道是誰幹的就好了。」道英低聲嘟噥:「從背後偷襲,太卑鄙了。」
「聽說不祇一個人。」宵神情茫然:「我昏過去之前,隱隱約約看到了......
帶頭的傢伙,綁著馬尾......那笑聲,令人發毛的詭異笑聲。肯定不是正常人。」
「再聽一次的話,認得出來嗎?」
「嗯。」
「我幫你找兇手。」
「做得到嗎?」
「試看看啊。」道英哼了一聲:「祇有這時候,我們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浪費。」
「笨蛋的點子,好像不怎麼牢靠......」宵忍不住嘆息。
「或許吧。」道英有點不好意思:「一直看著過去會無法前進。這可是你說的噢。
我們把兇手揪出來,好好揍一頓,交給警察,然後,就繼續前進。每一天,每天,
都活得更好一點,談新的戀愛......那個,你那麼可愛。肯定能遇到更好的男人。」
「你覺得高中男生被誇可愛會高興嗎?」宵面無表情地盯著道英。
道英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脖子慢慢紅了,然後是臉,接著連耳朵都紅透了。
「幹,其實我覺得你很可怕啦!你的左拳!根本就是兇器!超合金砲彈!」
「呵......」宵表情鬆懈了一些,淺淺地笑了。和道英對話總讓他覺得輕鬆。
一陣涼爽的風吹散了他們的瀏海,道英望著宵,覺得宵的笑容真好看。
倘若......
倘若宵能一直快樂下去就好了。
道英默默祈禱著。
【我想了兩個點子,你來決定怎麼做。】
上課時,道英興致勃勃的傳了一張紙條給宵。
【一、附近綁馬尾的年輕人,見一個打一個,一個學校一個學校扁過去。】
宵無言地望著紙條。附近清一色都是逞兇鬥狠的學校......
擁有大批飆車族的峰城工專、經常發生暴力事件的金森高中、
藥頭毒蟲淫媒滲透的寺壢高商......道英要是真跑去見一個打一個,
恐怕會引起各校之間的戰爭!
還沒找到兇手,就先被揍得腦袋螺絲掉光光,認不得回家的路!
【你找死。】宵祇用紅筆批了三個字。
【二、事故頻傳的地點,我們假扮情侶,越高調越好,引馬尾男上鉤!】
宵將紙條揉成一團,狠狠往道英後腦勺丟---
道英瞬間有被棒球K中的感覺。
「為什麼我得跟你這種笨蛋假扮情侶?」等在校門口的宵,一臉無奈。
「你有什麼更好的點子嗎?」
「......」
「沒有?」道英得意洋洋地笑了,一隻手勾著宵的頸子:「那你就認命吧!
先到我們家吃頓好的,等時間晚了,再來個深夜約會!」
幾個1-A的同學經過,看到宵的一瞬間,神情有些緊張,但道英笑著揮手,
他們也就靠了過來:「道英,上次被你打敗的二年級好像有些不爽啊。」
「打架本來就有勝有敗,叫那些老人別太在意啦!」道英聳了聳肩膀。
「哈哈......你簡直是1-A的守護神,C班那些人也不敢隨便找我們麻煩了。」
一頭紫髮,曾經在開學和宵有過節的同學,阿酒。還有刺龍刺鳳的大個子井天,
他們與道英談話時,視線老是往宵的臉上移動。
宵寒著臉,像一隻警覺的貓。
「你們一直偷看小虎牙。」道英搥了一下井天厚實的肚子:「到底怎麼了?
難道你們倆一起愛上我內人---」
咚!宵的右拳冷不防揍向道英側腹!
挨了一記重擊,道英歪著刺蝟頭哀哀叫:「幹......家暴......叫警察......」
「風、風紀委員!」阿酒結結巴巴的開口。宵靜靜看著他。
「叫我宵就可以了。」宵溫和地說。
「是......是。」阿酒緊張得幾乎要立正了:「那個......宵同學。」
「嗯?」
「你不要在意那天大家說的話。他們,他們其實是無心的,沒有針對誰。」
阿酒視線不敢與宵相接,祇好看著腳尖:「同性戀什麼的我不了解。可是暗算人就是不對
。
宵、宵同學被砍......其實我們都很氣憤!如果是堂堂正正的打架,
那些陰險的傢伙肯定贏不了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把我當小弟使喚也可以......」
大個子井天點頭,在一旁幫腔:「我腦筋不好,覺得唸了書也沒有辦法進步,
乾脆不唸了,成績爛到谷底,進了金森高。可是,可是看風紀委員,每天那麼認真的上課
,
不知不覺,就覺得應該跟著努力。要是沒有宵同學在,班上大概還是會像其他班一樣,
亂成一團吧!所以,所以你不要太過擔心了!我並不覺得宵同學噁心,反而最佩服你!」
宵沒有料到,這兩個曾經被他狠狠教訓的同學,會反過來鼓勵他。
那張白皙的臉,緩緩,緩緩地透紅。他低頭,任由瀏海披散在眉前,
心裏緊得慌,鼻腔發酸。
「什麼啊。」道英一把摸亂了宵的頭髮:「明明很高興,就老實的表現出來吧。」
「謝謝你們。」宵輕輕動了動嘴唇:「謝謝。」
「阿酒、井天,我們打算把兇手揪出來。」道英壓低音量:
「你們幫我好好散佈這個消息......告訴大家,峰城工專那個受害者,
不是宵的男朋友,祇是學長而已;宵真正交往的對象,是我!
同班的沙包男!我們還是甜甜蜜蜜、舒舒服服的過我們的日子!」
「道英,你真的跟宵同學在一起啊?」
阿酒瞪大了細長的眼睛:「所以你們是那種......
打你是因為愛你......被揍也好幸福......那種暴君與忠僕的關係......」
「阿酒你平常都看什麼樣的片啊......」
道英頓時滿臉黑線:「別看太多有的沒的,純潔的內心會被汙染的。
放消息這項任務就交給你們了,好好幹啊!」
「是!大哥!」阿酒和井天充滿精神地應了一聲。
井天轉過頭,一張憨厚的大臉,對宵笑嘻嘻地說:「老大,祝你跟沙包兄幸福!」
「......他們完全誤會了。」
宵注視兩位同學興沖沖離去的背影。
「好像是噢。哈哈......呃!」道英笑得正歡,冷不防被宵狠狠地踏上一腳。
宵向工地請了假。
踏入道英家,宵就受到道英老爸的熱烈關切,尤其是那瘦削蒼白的臉龐,
道英老爸看得心疼,不停把肉往宵碗裏夾,直到碗裏的菜餚疊成一個金字塔。
父子倆恨不得把宵抓來家裏養肥的熱情眼神,簡直一模一樣。
「走在路上都會被砍,這世道變了。」道英老爸捏著宵的肩膀,絡腮鬍沾滿淚水。
「可憐的孩子,一個人住誰來照顧你呢?從小你就比我們家笨兒子可愛多了!乖巧,
愛念書,又有禮貌。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怎麼砍的下手啊!你多吃點,多吃傷才會好!
正在長高的年紀,別餓著了,以後就來我們家吃飯。有什麼委屈的,告訴大叔......
」
「爸,你會嚇到小虎牙。」道英放下碗筷,雙手合十:「我吃飽了!」
「哎,真的有虎牙,可愛的綽號,可愛的孩子。跟我們家笨兒子就是不一樣......」
「爸......放開了啦!」道英費了好大的勁,才將父親從宵身上拉開:「我們走了!」
「你們要去哪?」
「幹架啦。」
「又打架......他身上有傷你不要亂來喔!」
「好~」
「宵,你沒事吧?」
道英牽緊宵的手。夜深了,店家紛紛拉下鐵門。
「吃得好飽......」宵輕輕摸著暖呼呼的腹部。
「有吃飽就好。」道英笑得燦爛。
他們一路往商店街西邊的方向走。
那裏商家少,小巷又多,受襲擊的人幾乎都是在這裏遇害的。
這一天他們祇遇見一小隊呼嘯而過的飆車族,兩三個深夜徘徊在外的青少年。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第二天,第三天也是。
「我們不像情侶嗎?」
道英在便利商店外頭蹲著喝啤酒,宵則買了奶茶。
「明明手都牽了......喂,小虎牙。你跟學長約會的時候,通常會做什麼啊?」
宵握著手中冰涼涼的鋁罐,想了一會。
「打工實在太忙了,很少有時間約會。但見面時,多少會接個吻吧。」
「接......接接接接吻......」
「道英沒有接吻的經驗嗎?」
「我......」
「也對,你每天都忙著找我打架。」宵忍不住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
「一直打輸,也沒心情談戀愛啊。不夠強的話,就沒辦法保護心愛的人了。」
道英嘟噥了幾句,仰頭咕嚕咕嚕就把冰啤酒一口氣喝掉了。
「道英。你覺得我強嗎。」宵認真地問。
「強得跟鬼一樣。」道英將啤酒罐丟進垃圾桶裏。
「即使如此,我也沒辦法保護心愛的人噢。到現在,我都還會做惡夢。
那一天的噩夢。變成屍體的學長對我說話,我聽不清楚,因為圖釘,
大量的圖釘混和著血肉與牙齒,從他被球棒打碎的下巴滑出來,
像銀色的河流,又像魚鱗,閃閃發光。我醒來,
發現家裏空蕩蕩的,一片漆黑,祇剩自己的呼吸,還有冷氣運轉的聲音。
四面的黑暗似乎正壓迫而來,企圖把我擠壓成小小的一個方塊。又冷,又硬。
為了和謙學長在一起,我傷了母親的心,
辛辛苦苦獨自把我養大的母親,我讓她流眼淚。大概是報應吧。
最後我什麼也不剩了。變得空空的。
背部傷口還沒癒合的時候,好像有什麼東西會從那縫隙溜走似的......
有時我覺得一個人活著,活著呼吸那些孤獨,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宵慢慢收緊手指,睜大眼睛,瞪著扭曲的鋁罐:「我,很害怕......」
「你才不是一個人。」道英喃喃自語。「有我在啊。」
道英似乎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先是站在宵旁邊,過了一會,又坐下。
兩人肩併著肩,氣氛不知怎地,怪不好意思的。
「你怕的時候,就揍我好啦。」道英搔了搔後腦勺:「說不定心情會好些。」
道英靜靜望著街道一會,低頭還想對宵說些什麼,卻呆住了。
唇上停留著軟綿綿的觸感。
額頭開始冒冷汗,道英發現,眼前好像發生不得了的事情。
他與宵的距離,近到不能再近,他能看清楚那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以及潭水似的黑眼睛......
宵熱暖的呼吸,輕輕掃在道英的臉上......
道英頓時紅炸了臉頰......
為、為什麼自己的嘴唇會和小虎牙的嘴唇黏在一起啊啊啊啊啊啊---!
會出人命的---
肯定會被小虎牙憤怒的拳頭殺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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