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房子深處 十二 by fox狐狸

看板BB-Love作者 (卡拉)時間12年前 (2011/11/21 14:21),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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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白日夢魘 「妳怎麼知道是那相冊裡的?」尤金問。 「他這裡有道疤。」芭芭拉說,她指了指老人的額角,「我在相冊裡看到, 那裡頭有個男孩子,這兒也有道疤。」 尤金挑挑眉毛,有些驚訝於她能注意到這種地方。 「我這裡也有道疤。」芭芭拉說,掠開額角的長髮,一道猙獰的疤痕靜靜 伏在秀麗的髮絲下。「比他的高一點,這東西一看就是燒紅的東西打的,我的 是七歲時被我媽用燒火的鐵棍打的,你知道,燒傷讓它自己長是好不了的。我 當時想,他也是因為被什麼人打了吧。」 尤金仍離她很近,他看著髮絲下的傷口,那頭髮不知有多少男人讚美和把 玩過,可只有之下的傷口是真實的,那才是她華麗的外表下真實靈魂的樣子。 這才是他的同類,他想,該和他的生活糾纏不清的女人。他簡直不敢相信 自己為什麼就是不肯碰她,當然她是兄弟的女人,可他又不是什麼以講義氣著 稱的好人。 他湊過去吻她,她立刻順從了,照片落到地上,沒人關心。在灰色的光線 下,那張臉龐幽暗猙獰,厭惡人世的一切。 他把她壓在地板上,扯下她的內褲,也不管地上積著灰塵,她配合極了, 顯然習慣了這樣的待遇。 她的雙腿勾住他的腰,力量和角度都恰到好處,這個賤貨,尤金想,可腦 子裡的聲音卻不是他的,而是父親的。他在街邊和妓女打野炮,讓還是小孩子 的尤金在旁邊等,完事後就把錢塞進她們的胸罩或內褲,咒?著離去,說所有 的女人都是吸血鬼,梅毒攜帶者,是隨便就能張開腿的爛貨。 那些女人有時會朝還是孩子的尤金大笑,扭動身體挑逗,他不知道該做出 什麼反應,不過他很快就學會像所有街頭的混混一樣吹口哨,或吐是口水,他 父親同樣也會覺得很有趣,說他大有自己的風範。 這就是交際規則。他把芭芭拉的雙手按在頭頂,彷彿她的舒適毫無意義, 而她配合極了,即使那肯定弄疼了她。父親說她們就喜歡這樣,尤金覺得這說 法有點可疑,至少電視上說根本不是這麼一碼事,但父親堅持他的說法,而街 上的女人也總是表現得就是如此。 他轉過頭,不看她的臉,這裡的一切都讓他噁心。他看到前方的窗戶,玻 璃上佈滿灰塵,以至於讓連透進來的光都變成了灰色,把一切都鋪上了灰,顯 得模糊不清,無法呼吸。 灰色的線條扭曲著,糾結成一團,即使怎麼張大眼睛,看到的都是那樣惡 意灰暗的世界,它撕扯著他,讓他感到窒息。 在那片噩夢中,一團更可怕的影子凸顯出來,那是一個老人,站在他面前 ,彎下腰,用一副邪惡淫穢的眼神看著他們性交。 尤金感到一陣突出其來的噁心,好像被整個兒丟進穢物中,他甚至不敢呼 吸,那惡臭直逼靈魂。 對面的人伸出手,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裂開嘴無聲笑起來,像個變 態在看蟲子互相吞食。 他想把身下的軀體推開,遠遠逃離這一切。 他低下頭,看到傑魏爾躺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本來無精打彩的下身卻突然堅挺起來,違背心意 地火熱亢奮。身下人看著他,傑魏爾的臉,俊秀但陰鬱,只是看著便讓他無法 控制情緒,只想瘋狂地揉碎。 但尤金心裡有一個部分在想,這不是傑魏爾,雖然長得一樣是沒錯,但這 不是傑魏爾。 他和傑魏爾一點也不熟,但他知道那個人從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即使在 最糟的時候,那張臉也總是理智的。 但這張臉不是,這是另一個東西,他不知道是什麼,也許是一個人在噩夢 的夜晚時扭曲的影子。這東西的唇角微揚,卻不是笑容,而是鄙夷和厭惡,眼 瞳裡是一片令人狂亂的惡意倨傲,自己在那裡抽動,卻像一個卑微的奴隸,在 噩夢般奴隸主的目光下,拼命工作,免得像蟲子一樣被碾死。 他全然陷進夢魘裡,想要逃走,可身體卻持續地勃起著,絲毫也不受控制 ,他感到虛弱無力,卻只能繼續動作。 他在那全然把他碾磨成粉的淫欲和屈辱下達到了高潮,噩夢裡遠遠傳來尖 叫,那是個女人的聲音,充滿恐懼。 是芭芭拉在叫。她叫著,「你弄疼我了,你弄疼我了,尤金!」 他猛地清醒過來,可卻又好像仍困在噩夢之中,不過那是現實中的噩夢, 他在髒兮兮的儲藏室裡,按著芭芭拉,她手腕一片青紫,正拼命掙扎。 他跳起來,一隻腿絆到了另一隻,跌倒在地上。他慌張地拉起拉鍊,芭 芭拉蜷在地板上,倒不是說傷得很可怕,可是她看上去像團揉過的紙,被什 麼完全被摧毀了。 地板上,照片靜靜躺著,裡頭的人透過紙張陰森森地看著生世,好像剛 才它真有一瞬間從照片走進現實,帶來一片終身難忘的魘影。 尤金站在那裡半天沒法反應過來,剛才的感覺太過真實,像是一步突然 踩進了另一個世界,那是個純粹夢魘的地界,和現實緊貼著,一不小心就會 陷進去。 芭芭拉躺在那裡,那樣子讓尤金以為她會哭起來,或是跑去自殺,但她 只是呆了一會兒,然後笑起來。 她笑得如此厲害,有種刻意和做作,大有把髒亂的一切弄成旖旎溫柔鄉 的本事。 「天哪,你可真夠厲害的啊,這些天我當你是清教徒呢。」她說,試圖 站起來,然後又跌了回去。「見他媽鬼了,我的腰扭了,過來扶我一下,尤 金。」 那語氣是斥責,不過含著絕對足以讓任何男人感到自豪的東西,所以尤 金緊張地杵了一會兒,覺得應該沒出什麼事情,——他剛才被什麼怪東西給 魘住了,但那可能只是幻覺,而芭芭拉根本沒有感覺。 他說道,「妳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嗎?」芭芭拉說。 她露出一貫以來的嬌媚笑容,那笑容表示天下太平,世界仍然在狂歡派 對之中。尤金想看來確實沒事,他俯下身,攔腰把她抱起來,她依在他的胸 前,乖順迷人,一手勾著他的脖子。 他懷抱的陰影中,她死死攥著拳頭,骨節泛白,那是拼死掙扎的手,因 為恐懼而不停顫抖。 不過她笑得依然甜美,她沒法取下笑容這張面具,當從恐懼和絕望裡連 滾帶爬逃出來,她立刻想她得笑,她和他上了床,那麼至少這一會兒,她應 當能和尤金——或是隨便哪一個人——一起,假裝親密無間,不畏懼整個世 界。 她必須得盡所有的能力無視災難,這樣才能得到一點呼吸的機會。 她伸出手,它已經不抖了,她點點他的胸膛,動作挑逗又專業。 「別一副我強暴了你的樣子,尤金。」她說,「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我 是不是該尖叫一聲,逃到房間裡,把門鎖上。然後你會把門轟開,把我摔到 床上去?」 「行了。」尤金說,走進她的臥室,把她丟到床上,動作倒談不上粗暴 ,可那模樣卻像在打發一袋麵粉,十足的冷漠和不耐煩。 芭芭拉覺得心臟抽緊了,她說道——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結巴,「怎 麼了,尤金,你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兒。」尤金說,轉身離開,她還沒說出下一句話,他已經摔上門 ,離開了。 她聽到走廊上他走遠的腳步聲,毫不遲疑,大概還有些別的什麼事要辦 。 她仍保持著張開雙唇的姿勢,感到自己被寂靜淹沒了,它排山倒海地壓 來,把她窒息在裡面。 儲藏室骯髒凌亂得像個惡性罪案現場,尤金這輩子去過不少罪案現場, 有些還有他本人的參於。但從來沒有哪兒像這裡讓他這麼噁心,好像自己才 是躺在那裡受害人似的。 那張照片還在地板上躺著,他走過去,神經質地看了下周圍,好像真會 有巨大的影子藏身在黑暗中似的。然後他拿起照片,用火機點著,火焰慢慢 吞噬了它,那老頭兒笑得一臉狡猾和滿足,好像達成了什麼他不知道的邪惡 之事。 這照片在傑魏爾的屋子裡,也許他可以到地牢去,問問那小子,他肯定 知道什麼事,他老是一副很多事想說的,可尤金從來不想聽,不過這件事他 卻挺想知道的…… 但只是想到下到下面去,靠近那個人,他就感到一陣寒意,好像那是個 不見底泥潭似的。 他離開儲藏室,把門鎖死,心裡想著以後再也不要到這裡來了,也讓芭 芭拉不要來了。 他沒有去看她,而是到廚房裡自己弄點兒吃的,要是平時,他可能會招 呼芭芭拉幹這個,但現在他也一點也不想靠近她的臥室,一想到她坐在床上 時表情,他就想躲得遠遠的,好像她是個會傳染惡疾的病人似的。 他窩在廚房裡吃完飯,小的時候,這招可以躲避麻煩,但現在用處卻不 怎麼大,也許因為不再有爸爸幫他處理外頭的問題——他穿過大廳去衛生間 時,看到芭芭拉坐在沙發上,在擺弄她那些白色粉末。 尤金不知道她手頭怎麼還有那麼多,他明明已經沖掉了大部分,但好像 現在她進化到能從空氣裡變出白粉來似的。 她沒有梳洗打扮,長髮凌亂,那不是那種性感的凌亂,而是不修邊幅又 滿不在乎骯髒的凌亂。 她抬起頭,看了尤金一眼,沒有表情,繼續低頭擺弄她的東西。 以前她做這種事兒,至少知道避開尤金一點,因為她知道他在乎,但是 現在,她好像完全放棄了,她盤腿坐在那兒,她的腿修長性感,可他就是一 點也沒有性趣,她看上去像塊冷掉的白肉,放在剩菜的盤子裡,看著就叫人 精神不振。 尤金拿著盤子穿過大廳,假裝有重要的事要做,只想在她跟前少待一秒 就好。他說不準為什麼這樣,他不喜歡恐懼這說法,他想,只是覺得厭煩。 既然她不想理他,他也就理所當然裝做沒看見她,他轉到一個比較遠的 衛生間,這房子大得出奇,不像混街頭時,有時候兩個人老得待在一個小房 間裡,最後總是會撞上,然後吵起來,或動上手,最後弄得一塌糊塗,又或 和好如初,——那樣其實也不錯,至少比這樣又膩又冷的狀態好。 而這棟房子,只要他不願意,他大有辦法一整天不見她,這兒有太多的 角落,房間,樓梯和走廊,每一處都遙遠空蕩,像一小片異世界,可以供他 流連。 他以前住的地方,整天能聽到街區夫妻或兄弟間的爭吵鬥毆,但在這種 房子裡,如果夫妻兩個吵架,也許他們真的能整年躲著不見面。真他媽的夠 上流,夠高雅,尤金想,連吵個架都能被房子巨大的空間稀釋掉,這會兒他 充分理分了這種疏離和冰冷,他沒辦法走過去找芭芭拉談談。 我們會越來越遠,越來越冷,直到再也沒法子彼此交談……他想,至少 那樣我不用和她說話了。 然後他下到地牢去整理東西。 那離傑魏爾的牢房還挺遠,而那傢伙一向安靜,不會大喊大叫,他可以 假裝他不存在,所以可以放心大膽地下去。 他穿過大廳時,沒有看到芭芭拉,這讓他有點安心。 接著他就沉迷進了那個祭祀台的模樣,不得不承認,這東西變得奇妙極 了,它有種奇詭血腥的魅力,讓人待在大廳裡,就忍不住去看它。 當清理了上面的東西,他觀察上面的花紋,那盡是些瀆神的圖案,深深 刻下石臺之中,又引入旁邊的血槽。裡面是黑紅色的沉積物,他沒理它,那 些血在這石臺裡感覺渾然天成。 他比劃了一下,發現臺子上剛好夠躺一個人。他感到有點兒毛骨悚然, 他一直以為這裡死的會是些動物,但是現在,當更清楚地看清這地牢的樣子 ,他開始想也許這裡死去的真的會是些活人。 他爬到祭臺上,試了試,果然躺一個人剛好,以前肯定有很多屍體在這 裡躺過,他想,把手臂放在腦袋下面,看著天花板,反正他現在也不急著上 去。 傑魏爾就在不遠的地方,他隱隱約約想著那個人質。 下來前,他曾穿過一條全是油畫的走廊,有些掛在牆上,大部分滿不在 乎地堆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層灰。雖然他沒什麼藝術天份,但仍能看出那圖 畫一幅比一幅的好看,曾有人全神貫注地塑造它們,現在卻只丟在走廊積灰 。 這房子像座龐然大物的屍骸,他想,幽冷空曠,隨時可見過去屍體的痕 跡。 傑魏爾為什麼要獨自留在這所已經死掉的房子裡? 當他決定襲擊這所房子時,這問題的答案僅僅是「有錢的瘋子」,但現 在他想,他真的瘋了嗎?說真的,傑魏爾是他見過最清醒的人,比所有他一 起喝酒吹噓,發誓要一起對抗全世界操蛋的員警的兄弟都清醒。 他閉上眼睛,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父親殺死的那個基佬。 那時他大概五或六歲,他整天和一班狐朋友狗友聚在一起,喝酒鬧事, 詛咒整個世界。那陣子母親剛剛離開,於是髒話和暴力都更變本加厲,尤 金印象中他有好幾次進了警局,自己只好待在福利院裡。 那天晚上十一點鐘左右,他帶著尤金,和那班朋友在非法酒吧裡喝酒 ——在這點上他是盡職盡責的好父親,努力讓兒子時常有人看管。 他們從酒吧出來時,已經醉得七七八八,這時,他們看到那兩人從一 個小巷子裡拐出來。 也許因為那附近有家同性戀酒吧,或是那兩人打扮不像該出現在這種 貧民區的小巷裡,所以他們立刻發現了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他們悄悄跟在後面,巷道黑暗曲折,感覺像在打獵,那些人非常興奮 ,尤金茫然地混跡其中,也跟著傻激動。 那些人聲音裡透出血腥的亢奮,尤金覺得自己應該從那兩人身上看出 某些不同於其他人類的特質,但他什麼也沒看出來,這兩個人太普通了, 你在大街上、公園和咖啡店裡,來來往往的都是這樣的人。 不過他還是假裝看出來了,他不想顯得太異類。 那兩人在出租車站台前分了手,其中一個吻了另一個的嘴唇——他聽 到身邊朋友們嘀嘀咕咕的嘲笑——個子高些的那個上車走了,另一個獨自 走回家。 路燈下,他清楚看到他的樣子,直到現在他還記得模樣,那人帶著副 眼鏡,樣子很斯文,像連隻螞蟻都不會踩死。 那天晚上,那些人跟在他後面,跟到一個陰暗的巷子裡,然後襲擊了 他。 新聞說,社會對同性戀已經足夠寬容,但並不是那樣,說真的,這些 人就是跟別人不一樣,世界上有些人願意接受異類,而且些人就是不會。 很久以後尤金知道,這和他們具體幹了什麼並沒有關係,只是於眾不同就 是會讓一些人受到驚嚇,於是他們就會採取行動。 總之,他們那天高聲談論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渴望擊碎什麼東西 ,發洩憤怒,而基佬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沒有基佬,他們會去襲擊流 浪狗,或晚歸者,總會有什麼的。 父親把他丟後面,上前參於圍獵。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5.76.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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