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無眠 07
7.
令人忍不住想去注視、關心，進而無法移開眼神，能夠包容一切卻毫無怨言，鑲在眼底的
任何事物都是美好的，如果能將這種感覺稱之為愛情的話。
那他的初戀就是愛上了一個沒有希望的對象。
是他開的口。
但已經忘了究竟是什麼時候，是幾天前、幾個星期前，還是幾個月前。
那是一次如往常般的放學時段，平時如果沒有社團活動的話，雷季倫總是會到那個地方去
找徐亦桓，到現在也不例外，那個少年就待在能夠眺望一切的學校樓頂，彷彿與世無爭且
不諳世事。
的確也是如此。
由於徐亦桓不常來上課的緣故，使得雷季倫被老師指派負責把筆記與講義送到徐亦桓的手
中，或許是看在至少與他稍有交集的緣故。
雷季倫雖不算是聰明，但做起事來卻十分認真細心，總是心存著「如果答應了這件事就要
做到最好」的原則，而後也就造就了他勞碌命的成因，無論是否對自己有利，雷季倫總是
用心的做好每一件事，絕不懈怠。
交到徐亦桓手上的筆記都是他再次謄錄的版本，上課時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抄寫完之後，等
到空閒時間或是回到家中，雷季倫再將今日上課的內容填寫到另一本筆記之中，算是將重
點再次整理後的複本。
那一天和今日相同，有著同樣美麗的暮色與天際，雷季倫抱著要給對方的講義與筆記直奔
上樓，一開鐵門，看見對方一如往常的靠在水泥牆上，氣喘吁吁的他總覺得特別安心。
每次都是這樣的，雷季倫一個人開口講些嘮叨而繁瑣的事項，包含今日的上課重點、考試
內容、班上事務，而後便帶到了日常生活，哪個人又做了什麼事或是闖了什麼禍，在班上
發生了哪些有趣的事情、吉他社的種種，談話內容毫無邊際而天馬行空。
雷季倫總是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聽進去，看到徐亦桓並沒有露出不耐
煩或是生氣的表情，他便覺得是能夠繼續說下去的代表。
但總有話題停止的時候，兩人之間所升起的沉默與尷尬。要是徐亦桓沒有趕人的意思，雷
季倫也就索性不走了，就這麼安靜而平淡的待在同一個空間之中，誰也不說任何言語，儘
管只是這樣，他也覺得是挺好的一件事。
在這個時候，雷季倫總是會心不在焉的偷瞄對方的側臉，果然是一張相當吸引人的容貌，
沒有誰會不喜歡的。徐亦桓向前望去的視線抓不著一個特別的焦點，幾分冷漠又幾分哀愁
的神情在他的臉龐上鋪成了一張織密的網，而網後的真正情緒為何，誰也不得而知。
他也隨著望去，遠方的幾棟大樓遮掩住了落下的夕陽，映照在亮光之下的隱藏部分如同整
座城市的倒影一般，虛華下的敗退，瞧著瞧著，也不知怎麼的，雷季倫竟就這麼莫名的開
了口。
「我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實應讓人驚訝，但徐亦桓卻沒有表現出過大的反應，但卻只是詫異，他慵
懶的偏了偏頭後便又恢復原狀，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什麼意思？」
「啊？」沒有料到對方會出此反問，雷季倫搔了搔頭，反倒認真的思索了起來，「什麼意
思…要說什麼意思的話，大概就是『戀愛』那一類的喜歡吧。」
「你這傢伙，談過戀愛嗎？」
「……呃，」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詢問卻讓他紅了臉龐，「沒、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戀愛是什麼呢？」徐亦桓向後枕著手臂，「這是很難懂的一件事吧。」
「當、當然的，」眨了眨一雙眼睛，「沒有談過戀愛的人，當然不知道戀愛是什麼吧，但
總也知道『喜歡』是什麼的，否則初戀這種東西，該從何而來？沒有喜歡，怎麼又會發展
成戀情呢…一切事物都是由一些細小的感覺及情感開始的，對吧……」
長篇大論又認真的分析，這讓徐亦桓忍不住笑了起來，又打從心底覺得這傢伙傻得有趣。
「……是因為姊姊的事嗎？」
「欸？」
「我也算是救了你姊姊一命吧？」指的是上次在醫院的那件事情，「你這傢伙不是喜歡報
答感謝什麼的嗎，移情作用？」
「不、不是的…」雷季倫慌亂的搖了搖頭，連忙否認，「……當然很感謝你救了姊姊，姊
姊也康復的差不多了，是托你的福…但是……不是那樣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聲音越壓越低，直至最後都聽不見了，雷季倫低著臉龐，正在後悔自己的快口之言時，徐
亦桓卻若有所思的望了對方一眼。
「…我知道了。」扯起擱置在地上形同裝飾用的書包，他一把站了起來，便朝著門口走去
。
「欸？什麼意思？」這種模糊的答覆令雷季倫摸不著頭緒，而後他也跟著追了上去，「這
、這是……」
已經逐漸步下樓梯的徐亦桓向上望了一眼，接著便不帶感情的開口。
「想要喜歡我的話，隨便你，」向下步行的腳步，踏著階梯一聲聲的響亮，「我沒有意見
。」
「那、那……」
「……但我沒有說會喜歡你，兩者是不一樣的事，」他的聲調如同初次見面時的那般冰冷
，「我想你應該很明白，不會弄錯的吧。」
步伐的聲響在向下蜿蜒的樓梯間裡逐漸減弱，每個樓層的窄窗透出了一絲哀愁的橘黃光影
，斜照在生鏽的扶手上頭，水泥地與金屬的交接處因摩擦而發出了氣短的歌吟，不知道是
在嘲笑青春的晦澀還是無知。
本就不在同一條直線上頭，我們的差距太過遙遠，平凡者哪裡有摘取星子的機會，而無法
觸及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能遙望也無妨，還能夠擁有喜歡的權利，那就已經是相當奢侈的一件事。
從那一日起，雷季倫逐漸明白，那是他們戀情開始的第一天，然而也是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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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傢伙有一些想法其實還滿有道理
但他對每個人的態度似乎都是這樣的，哎…
※ 編輯: ktakara 來自: 220.137.65.1 (11/15 2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