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房子深處十 by fox狐狸

看板BB-Love作者caramon (卡拉)時間12年前 (2011/11/11 11:48)推噓5(5推 0噓 1→)

留言6則, 5人參與討論串1/1

第十章地下深處傑魏爾躺在那裡看著他們，一副任憑宰割的樣子。剛才子彈擦身而過，讓尤金的精神處於興奮狀態，他渾身都被熱乎乎地情緒籠罩著，身下人的表情讓他越發興奮起來。他都能看到他藏著的那些憤怒和恐懼，他見過那些完全放棄的人，像團垃圾一樣冷颼颼地擱在那兒，可傑魏爾不是。這個人沒有被徹底擊敗，雖然說不準為什麼，但他還藏著某種東西，而不是把自己的一切全交給了剛才那場對峙。這可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看到的事。他拿回自己的槍，別回腰間，然後慢吞吞站起來，死盯著傑魏爾，後者也垂頭喪氣地爬起來，等待發落。尤金盯著他，在他還沒站穩的時候，狠狠一腳朝他的小腹踢過去。這個動作專業而狠毒，尤金以前在黑市打過拳，知道怎麼讓人最大限度地痛苦，這腳用的不是腿部力量，而是胯部，傑魏爾被他踢得幾乎整個兒離開地面，他重重撞到了後面的牆壁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可他一聲也沒吭，好像料到了會有這樣的虐待，他只是緊緊蜷起身體，尤金只能看到他凌亂的頭髮，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走過去，又是狠狠一腳踹了過去。芭芭拉把她的左輪收回口袋，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這場毆打。她知道一番折磨是少不了的，如果尤金盛怒之下殺了他，那也不奇怪—— 他以前幹過類似的事，像她周圍所有的那些朋友一樣，存在著無法控制怒氣的問題。他必須得扳回面子，這是他們行事的規則。只不過傑魏爾的反應和她想像的不同，那男人一聲不吭，以至於這場單方面的虐待變得像一場逼迫，一方想要得到全面的勝利，另一方咬緊牙關，緊緊封閉。這種硬漢式反應可不該在傑魏爾這種人身上看到，她想，他至始至終和他們截然不同，他顯得柔軟文雅，而不是咬牙忍受一切的類型。而這種男人，也絕不該是遭受殘暴折磨的類型。她轉過臉，知道自己這次不再有勸阻的立場，最早是她幹了蠢事，造成眼前的一切，尤金的表情讓她覺得她最好還是乖乖閉嘴，能多老實就老實，那麼他在傑魏爾身上發洩夠了怒氣，也許事後就不會輪到她頭上了。過了一會兒，尤金打累了，停下來，喘了口氣。傑魏爾蜷成小小一團縮在那裡，樣子慘不忍睹，尤金彎下腰，拽住他的頭髮，把他從蜷起的姿勢里拉出來，看著他的臉。傑魏爾安靜地被拎起來，即使他一身狼狽，他看上去仍然於眾不同，天知道怎麼回事。芭芭拉發現他並沒有失去意識，只是默不作聲。這是一種抵抗，雖然在外表會表現出完全的順服，但那抵抗事關一個人的本質，是靈魂最後的防線，難以撤除。她知道有人能輕易丟棄身而為人的一切尊嚴，毫無顧忌地張開雙腿。但這個人不會。她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來到這裡的目地，那一刻，在如此血腥的場面下，她感到一陣窒息的興奮。尤金把他放下，那人重又變回那一堆慘狀，然後他面無表情地摸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一口，平復心情。他以前就喜歡慢條斯理地整治受害者，這樣才能更有創意。芭芭拉說，「你如果再打，他會死的。」尤金斜了她一眼，「打他？我沒有要繼續打他，我說過不殺他的，我說話算數。」他說。他彎下腰，伸手把半死的傑魏爾扛起來，然後朝外面走去。獵物無力地動了一下，連掙扎都談不上，芭芭拉跟在後面，說道，「你要去哪？」「地牢。」尤金說。芭芭拉覺得傑魏爾聽見了，因為那人無力地動了一下，抬起頭，她跟在後面，有一瞬間看到他的眼睛，凌亂的黑髮中，那眼瞳像瀕死的野獸，藏身在黑暗中，浸透了血。驚心動魄的淒冷和危險。「你答應過他……」她乾巴巴地說，傑魏爾的腦袋再次無力地垂下，她只能看到他凌亂的黑髮。尤金笑起來。「我在答應他時，就在想著把他鎖到地牢裡時，怎麼慢慢消磨我們的時光了。」芭芭拉閉上嘴，這一點也不奇怪，尤金就是這樣的人。她跟在後面，希望他的怒氣暫時發洩完了，要知道他那種人的怒氣永遠也發不完，像只炸了毛的狼，根本無法安撫。於是你只能隨他怎麼憤怒，只要小心不被咬到。他是個亡命之徒，他殘忍又冷酷，是個滿心怒火的虐待狂，就這麼簡單。來到地牢後，芭芭拉才知道為什麼傑魏爾如此害怕，連尤金都說它不是好地方。她以為這房子已經夠老舊了，但現在她才發現，這地牢才是真正老舊隱祕，被放逐到人世之外的地方。走廊一片幽暗，彷彿是它被黑暗和廢棄吞噬消化過似的，被遺棄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挾裹過來，她加快腳步，跟上尤金的步伐，這場景不知為何讓她想到小時，拼命想要跟上母親的步子，當她從視線中消失，便有一種被整個世界拋棄般的歇斯底里的恐懼。這走廊像是通往地獄，而即使通往地獄，她也必須加快腳步跟著。尤金走得很快，他正被怒火和亢奮控制著，一點也不在乎周圍的環境。走廊很長，天頂也極高，看得出曾是花了不少心力的建築，芭芭拉驚訝於那樣貴族的城堡下居然會有這樣的地方，顯然曾有人非常重視它。走到盡頭時，眼前的景象讓她抽了一口冷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之前想這裡像通往地獄，但這一刻，她覺得它真的通往地獄。那裡是一個橢圓形的大廳，已經被灰塵和鏽跡佔據了，但仍能看出曾是刑室一樣的地方，牆上掛著尖利的鐵勾，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堂的刑具，已經結了厚厚的鐵鏽，而那鏽跡像來自以前人類軀體的殘餘，讓人心驚肉跳。這些東西琳琅滿目，數之不盡，顯然以前的主人很喜歡這兒，這是一個充滿了慢條斯理興致的遊樂之所。一個六尺見方的石頭工作臺放在大廳中央，牆邊掛了些畫，上面落了些灰塵，芭芭拉分辨是最近的一幅，是一個古代的死刑場，一個侏儒般的魔鬼從吊死人的嘴裡爬出來。另一側似乎是地獄裡的圖，無數妖魔扭曲在一起，如同交媾般瘋狂，吞食什麼東西。工作臺上雜七雜八地放著不少東西，大都像來自於幾十年前，撲面而來一種古老和被拋棄的氣息，她隨手翻了翻，一些資料上獵奇的圖畫讓她很有興趣，她感到指尖下有些凹陷，並不平整。她掀開一本線裝書，看到大理石臺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凹槽，陷入整張桌子裡，裡面積澱著古老的污漬，呈現結痂的骯髒的黑色。她多看了一眼，那凹槽桌子的四角都有，又延伸下桌腿，一直深深進入到地板裡，她張大眼睛，在那深槽周圍，雕刻著無數交媾的蛇，如同真的一般，透著股瘋狂的氣息。「天哪，這是什麼？」她說，忍不住蹲下身，看著那像延伸進地底的凹槽，更下面雕著的東西有些變化，她看到一張號叫的臉，長著羊角，下面雕的似乎是些魔鬼，——芭芭拉並不熟悉魔鬼，她在重金屬搖滾樂的ＭＶ裡見過一些，不過她覺得這裡的魔鬼似乎更傳統。尤金仍扛著傑魏爾，看來還不準備停下來，他看了一眼，說道，「那是放血槽。」「放血槽？」芭芭拉說，跟上他的腳步，那名字聽著怪嚇人的。「那應該是個祭臺，深槽是放血用的。」尤金說，「我除了在電影裡，第一次真的看到這種東西。」「那裡有血！」芭芭拉說，「他們在那裡殺人？」「應該是些動物。」尤金說，這麼說時，他倆已經走進了大廳左側延伸的走廊裡——大廳還是不盡頭，地牢要更大——這東西像地底的溝壑，有人工的痕跡，卻又顯得野蠻和深不見底。真的只是動物？芭芭拉想，又回頭看了一眼，臺子上成堆滿了雜物，像個老舊的辦公桌，但時光和灰塵之下，血跡留下的污垢仍不動聲色地沉積在那裡。這裡是地獄，她突然想，在這地下深深的地方，有人在這裡弄了個地獄。地獄的一小塊兒，它如此的深，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有人知道，任由這罪惡肆無忌憚的發生。她感到一陣的毛骨悚然，渾身的毛孔彷彿每一個都張開，吸進這邪惡的氣息。她想起那些尖利的刑具，獵奇的折磨圖畫，這裡曾有某人全權主宰別人的身體和生命，這裡的光線太過幽暗，深入地底，上帝什麼也看不見，是純粹的墮落之所。那感覺像心裡的地獄之門開了一條縫，它一直存在在靈魂深處，然後拖得整個人向下墜去，某些不合時宜的快感從心底升起，那是得到了知道自己可以獲得邪惡權力的快感，黑暗又噁心，卻無比真實。她努力停止那些情緒，但手指在不停發抖，因為不可控制的亢奮。「很不錯，對吧？」尤金說，聲音更像在自言自語。芭芭拉點點頭，因為興奮而有些失語。尤金扛著傑魏爾繼續往前走，走廊的兩側是一扇扇鐵門，上面安裝著窺視孔，應該是關犯人的地方。芭芭拉好奇地朝一間裡看了看，裡頭一片幽暗，積了厚厚的灰，什麼也沒有。但能看得出曾經有人被關在這裡，因為裡面散發著死亡和瘋狂的蛛絲馬跡，在這麼多年後淺淺地留下。遠遠走到長廊的盡頭，尤金推開一扇小小的暗門，下面是一道向下的臺階，狹小逼仄，好像是古代奴隸販子走的，芭芭拉也說不準自己怎麼會冒出這個比喻，尤金扛著傑魏爾走下去，立刻被黑暗吞沒了。她連忙跟上去，臺階長得像怪物的腸子，骯髒幽暗，他們越下越深，她已經完全聽不到外頭的雨聲了，只有一片被完全包裹的死寂，在裡發生的任何事都不會知道。又是一條走廊，分佈著些更老的門，好像是地獄的分層一樣，這裡更加的骯髒殘破，也更噁心和黑暗。尤金推開走廊盡頭一扇鏽蝕的鐵門，它發出嘎嘎吱吱的聲音，聽上去沉重而邪惡。他走進去，伸手按了牆角的開關，居然有燈光閃了閃，亮起來。芭芭拉這才探頭看進去，那是間死氣沉沉的小房間，它藏得如此深，以至於裡頭時間的流動好像靜止了，不像外頭總是在變化和流動，只有一片死寂，罪惡在這裡沉澱，永恆的停止。牆角放著床，還有些用來拴鐵鍊的支架，一角還有個簡易便盆。看上去像從野蠻社會殘存下來的，但無論是燈還是馬桶的樣式看上去都顯示著這裡沒那麼古老，下頭有正常排水系統，牆裡也裝著電線。房間裡東西凌亂，留著上一個被困於此人的痕跡，芭芭拉想，建造它的人花了巨大的力氣，只為了把另一個人完全和外界隔絕開來。她打了個寒噤，完全的隔絕說起來容易，但真到了這地方，這強烈被拋棄的、沒人關心的孤寂感讓人發毛。尤金說道，「我只找到這裡的鑰匙，其它的房間都鎖死了，也不知道怎麼打開——我想鑰匙是些肯定在什麼地方，我們得再找找——只有這裡的鑰匙掛在門上，還能用。這裡也格外適合他，不是嗎。」芭芭拉意識到他在向他解釋，為什麼要把傑魏爾關在這樣的鬼地方，但奇怪的是，她一點也沒覺得他需要解釋，她覺得這一切很正常，這是一種理所當然、趣味十足的虐待方式。尤金把傑魏爾放在床上，然後滿足地打量他的戰利品。「這裡有不少能用的鏈子，我會拿去去一下鏽。」他說，看傑魏爾的樣子好像他是個得要花時間和精力好好打理的戰利品，他說道，「他需要些新鏈子。」傑魏爾張開眼睛，看到光禿的天花板，一些鏽跡從更深處滲出，像人的輪廓。他躺在那裡，像屍體般安靜，只有那眼瞳中透出極度的灰暗與絕望，像墜入冰窟死屍的眼睛。他就這麼靜靜躺在那兒，身體仍在人世，但又有一半踏入了幽冥。他又回到了這裡，完全被黑暗攫住，他任靈魂深深沉下去，好像冬日沉入漆黑的海中，眼看就要沒頂，但再也沒有浮上來的力氣。在那片幽暗中沉得如此深，隔絕了一切人世的聲音，在極深處的黑暗中，某種真實在的邪惡活著，遊動著，在的靈魂中，在耳邊低語。他猛地坐起來，好像在黑暗的洞窟中行走時突然遭遇了怪獸，身上劇疼把他拉回了生者的世界，他咬緊牙關，承受住它，還有被關進地牢的事實。他急促地呼吸，就這麼瞪視了黑暗一會兒，像瞪著對面要吞噬他的怪獸，他知道他已墜入得太深，但是場漫長的拉鋸戰，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他躺回床上，失血的眩暈很快就佔據了他，他傷得很重，也許還有內出血，但他不會死的，因為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現在，他除了先好好睡一覺，什麼也沒法做。他閉上眼睛，便又昏睡了過去，這次沉得更深，好像靈魂都要在過於深濃的黑暗中溶化，再也回不到當初完整樣子。他感到冰冷，屬於活人的血正不斷從身體裡流出來，頸動脈破了，血不斷流進身下的血槽中，再流進下血澤。他就要死了，身體越來越冷，像被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魔爪攫住，拖進巢穴。他努力張大眼睛，眼前明亮的景色卻越來越幽暗，在那片黑暗的遠處，他看到那老人走過來，靠近看他的臉。看他那張瀕死的、或是已經死去的臉。那人的臉像一團亂糟糟的塗鴉，蒼老又衰敗，額頭有一道猙獰的舊疤，原來大約深入及骨，不知經過怎樣扭曲的生長，才閉合到一起，但從此變得畸形醜惡，像他整個人一樣，是一切糟糕之事的集合體。他提著燈，湊得更近，像研究一般的燈光照亮他瀕死的臉，和被割開流血的脖子，他聽到他柔聲問，「少爺，您死了嗎？」他已將死，或者他已經死了，他感到一種冰冷沉降進靈魂裡，像是摸進家中的小偷，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純粹異物，滲進了他的靈魂中，然後迅速和血肉長在一起，然後變成他的一部分。他升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狂怒，這個人居然敢如此對他，如此侮辱和控制他。那黑暗借助這怒火猛地伸長，對面人孱弱的身體被空氣中看不見的力量猛地拽住，狠狠撞在牆上，速度快得、力量大得不像人為。那人狼狽地倒在地上，像團被揉爛的垃圾，可是他抬起頭，眼中映出邪惡的狂喜。傑魏爾坐起來，他的手被鐵鍊束縛住了，他擰了下眉頭，一絲筆直火焰從鏈子上燃起，帶著極大的熱度，鋼鐵在那力量之下沸騰，轉眼斷裂，留下幾滴溶化的液體。他下了床，看著那位僕從，那人眼中充滿狂信者的喜悅，「您來了，您來了——」他說。傑魏爾感到自己的另一部分拼命壓制入侵的黑暗，它像水裡化開的墨汁一樣，已經完全變成了他的一部分，他感到怒火和狂熱，力量在他指尖舞蹈，是他本身感官的一部分，讓他想用來撕裂一切，只是一動念就行。他努力壓制住它，可是他壓不住，那是沸騰的水，轉瞬就會溢出…… 傑魏爾重重跌在地板上，他呻吟一聲，渾身因為劇疼像要散架，把他從夢境扯回現實。他張開雙眼，看著骯髒的地面，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打了個寒噤。他小心地爬起來，儘量避免牽動傷口，但還是疼得呲牙裂嘴。他還在因為剛才的夢境微微發抖，但他必須對抗那些侵蝕他靈魂的黑暗和邪惡，不能崩潰和放棄，因為那樣代價太大。他盡可能避免去想他還能堅持多久，他毫無根據的去相信他可以獲勝，因為現實如此糟糕，一旦他開始清點，一切就會碎裂得不可彌補。他爬上床時，腳上的鐵鍊傳來輕響，他低頭去看禁錮著他的東西，它已經被清理過了，看上去如此嶄新，準備再一次派上用場。他赤著腳，襪子不見了，他想那是尤金脫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5.82.228

推

shinyisung

11/11 11:53, , 1^F

11/11 11:53, 1^F

推

yellowsnail

11/11 12:51, , 2^F

11/11 12:51, 2^F

→

yellowsnail

11/11 12:52, , 3^F

11/11 12:52, 3^F